向东流[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江一水
“不是说蛮族是受长生天保佑的虎狼雄鹰,那朕就打算他的虎头,敲碎他的狼骨,再扯掉他的翅膀。能在这辽阔九州遨游的,只有我庆国的旌旗!”
景宸严声道,目光含着无尽威仪。这就是庆国女皇的气势,当她沉声抛出最后一句话时,百官如潮水般弯下了身躯,一致认可了她的决议:“陛下千秋,庆国万世!”
景宸早有决定,在与众臣表达了自己的意志后,开始商议了与溯北开战的领军人选。各家都有自己的人选,在景宸问起来之后,纷纷举荐,显然早有准备。
景宸点了一位稳重的将军做统帅,令他不日开拔溯北,与澜州驻军汇合。
旨意下达之后,众臣皆明白女皇对溯北一事是势在必行了。刑部又在说了说钟离程等人秋后问斩的时辰,景宸定了午门,由乐正颍与苏彦卿监斩后,今日朝堂上的事好似都理清楚了。
“诸位爱卿,今日商议之事已有决断。有事起奏,无事就散朝吧。”景宸说完了这句话,目光落在了站在百官前列的礼部尚书身上,朝他示意。
老尚书会意,举着玉犊站了出来,正气凌然地说道:“臣有事启奏。”
“老尚书大人,还请说。”景宸挺直了腰杆,将目光落在了礼部尚书身上。
百官瞩目,也静待着老尚书发言。老尚书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陛下,庆国开国数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只近来乱象斗生,微臣深觉得乃是陛下登基多年未有皇储,国基不稳,才致小人作祟。”
“因此微臣上奏,还望陛下能将大婚一事提上议程。老臣这里有不少青年才俊,绝对堪为皇夫人选。陛下,为了江山社稷,还请陛下早日大婚啊!”
这套说辞,自去年开始,众臣没少听礼部尚书在皇帝面前念叨。只是没想到,如今朝中刚出了一个徐党,又要对溯北宣战,老尚书还不忘对女皇逼婚。
大臣们佩服老尚书的不依不饶,就连尚书的老友王丞相也不禁疑惑看了他几眼,心想这老小子弄得哪一出。
景宸眉头一皱,就在众臣以为女皇会一如既往说拒绝的时候,一个早朝没有开口的大司命项斯年站了出来。
大司命躬身,朝着女皇言道:“陛下,尚书大人言之有理,陛下近年是要大婚,中宫稳固,有益我庆国国运。”
“况且臣近来测得一星命,得知了东皇的旨意。”
景宸将目光落在了项斯年身上,见她面色毫无变化地说道:“陛下已遇上了命中注定之人,中宫人选天已定。此人星命主中宫,使国运昌隆,是东皇为陛下择选的夫婿。所以,我监天司希望陛下能慎重考虑尚书大人的提议,准备大婚。”
礼部尚书闻言哈哈一笑,看着女皇言道:“陛下,人选已定,还望陛下听从星命,准备大婚。”
“溯北之战回来,就让陛下的大婚成为凯旋的盛礼。”
百官们一头雾水,看着达成一致的监天司合礼部,心中多了几分计量。景宸沉默不语,望着项斯年,不知道在想什么。王丞相沉吟片刻,言道:“此时大婚,于我庆国而言乃是一大盛事。只不知,大司命测出来的星命,乃是何人?”
“是镇北侯家的小公子,乐正溯。”
项斯年说罢,朝着女皇躬身行了一礼,在窃窃私语的百官前,朗声道:“镇北侯府乐正溯,乃背负星命,入主中宫之人。为了国运昌盛,江山繁荣,还请陛下遵循东皇的旨意,早日大婚。”
在场的许多人,都记得中秋之夜那段缤纷之极的云歌,还有西山行宫外陛下的伸手相邀。此刻一见大司命与礼部尚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无论是什么心思,此刻他们都躬身,异口同声道:“望陛下遵循星命,早日大婚!”
百官呼声中,心情复杂的镇北侯弯着腰,一语不发。
景宸怔了片刻,抚着扶手,看着殿下的百官,长舒了一口气。她将目光落在了镇北侯身上,好一会,才开口道:“镇北侯……”
“臣在……”
“大司命之言,你可听明白了?”
“是。”
“那朕……朕欲求娶乐正溯公子,以皇夫之位相许,不知镇北侯可会允朕?”
“此乃犬子大幸,臣自当应允,谢陛下厚爱。”
几乎一样的对话,再一次得到许可之后,景宸忍不住轻笑了一声。她望着殿下的百官,言道:“如此,那便大婚吧!”
“恭喜陛下!陛下千秋万世!”百官高呼,将景宸压抑不住的笑声淹没在恭贺的浪潮里。
第82章
景宸大婚的旨意,在次日朝堂上正式宣告。镇北侯府加官进爵,镇北侯成了定国公,而乐正颍则成为了国公府世女,侯夫人成了国公夫人,且有自己的爵位。至于乐正溯,这位即将大婚的皇夫,则按照前楚所有的皇夫一般,被封为安国候。
与此同时,向来节俭的女皇还赐下珍宝无数,以彰显自己对皇夫的敬重与宠爱。
见过乐正溯的人,大多都听过她肖似昭帝。在大婚旨意传到每一家后,源州城中那句皇夫类先帝悄然流传。因此,许多不知情的人都认为,女皇将乐正溯当成了昭帝的替身。
乐正溯年轻气盛,若是个情种,听到这样的传言不了要与女皇闹一场,或许帝君两人就此有裂痕也说不定。只是可惜,乐正溯就是钟离朔,听到这样的言论,她不但没有不开心,反而觉得挺好的。
因为这样,世人都知道女皇爱昭帝,且用情至深。
而如今的她,会让时间证明,她就算是乐正溯,从女皇身上得来的宠爱也都是真的。
可钟离朔不在意,并不代表景宸不上心。在源州城中开始播散这个传闻时,景宸就调查了源头,找到了多嘴之人敲打一二。
转过头来,关上房门,就与钟离朔过自己的小日子去了。
几日后,一丝日光在东边破云而出,高照在北门巍峨的城墙上,庆国的旌旗在烈烈秋风中展开了血一般的艳色。几位金袍卫开头,骑着高头大马穿过了厚重的北门,领着身后驾马前行的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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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朝北方走去。
那是两个男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年长的面若寒霜,英挺的身躯坐在马上,好似利剑一般挺拔。年幼的颇显稚嫩,此刻拽着缰绳,频频回望早已不见繁华的都城,脸上染着些许忧愁。
“仁礼,你在看什么?要走了。”这两人正是被流放到北地的徐仁青兄弟,徐仁青见幼弟如此,不禁唤了一句。
徐仁礼摇摇头,心想,他知道要走了,走了就再也见不到乐正溯了。英俊的少年叹了一口气,拽着缰绳,跟在兄长的背后,头也不回地朝前走。
也罢,似他们这般家破人亡之人,是不会有人来送行的。
一路朝北行了十里地,已经是早饭时辰。押送的金袍卫在路边的小摊下马,唤了徐家兄弟一道用饭。
秋日寂寥,这小小的驿站仅有这几人用餐。不多时,一阵马蹄声从林中传来。原本在用餐的金袍卫放下了碗筷,扣住了自己腰间的长刀。
奔腾的马蹄声越近,徐仁青只充耳不闻,与坐在对面的幼弟专心致志地用着饭。没一会,一行人冲出了竹林,在并不宽敞的饭馆前勒住了马。
“可是送徐家兄弟北上的大人吗?我乃安国候,特来此送送故友。”一道熟悉之际的声音落在耳畔,埋头用餐的徐仁礼猛地抬头,看向了来人。
饭馆前的空地上,一行金袍卫拱卫着为首的三人,几乎是第一眼,徐仁礼就看到了那个立在灿烂阳光下,炙热又明媚的少年,不禁脱口而出道:“溯!”
钟离朔双眼一亮,与身旁的苏合一道看向了徐仁礼,唤道:“仁礼……还好你们还没有走远,我还赶得上。”
钟离朔翻身下马,与苏合一道奔向了从饭馆一跃而出的少年。三人撞在了一起,钟离朔便被少年狠狠抱入怀中。徐仁礼有些失态,只红着眼眶紧紧搂着她。他抱了一会,想到一旁的苏合,又伸手揽住苏合,三人便抱做了一团。
阳光下,少年们拥在了一起。
坐在阴暗饭馆中的徐仁青,看着拥抱在一起的少年们,目光挪到了门外骑着红马的一位金袍卫身上。四目相对,他看着娇小却英挺的金袍卫大人,躬身,无声施了一礼。
他认出来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改装易容而来的景宸。
马上的景宸颔首,翻身下马,缓步跺到他面前,唤道:“徐大人……”
徐仁青含笑,言道:“想不到今日,主公还愿意来见我。”
景宸笑笑,“非你之过,要你承果,乃是无可奈何之事,我怎会不明?”她望着自己这个一直以来器重的臣子,轻声言道:“此去澜州,路途遥远,边境动荡正是立功的好时机,还希望徐大人一如既往地为国尽忠职守,能赶回来喝一杯我的喜酒。”
毕竟是从少年时期就陪伴在自己左右的左膀右臂,景宸还是来说了些让他安心的话。
徐仁青愣了一瞬,旋即笑道:“臣,必不负主公厚望。”他说着,将目光挪到了正在与徐仁礼叙旧的钟离朔身上,言道:“那位便是陛下要大婚的皇夫了?”
景宸跟着他看向了钟离朔,唇角下弯,颔首回应。徐仁青含笑,真挚道:“皇夫赤子纯良,又英勇无畏,臣在此恭喜主公觅得心上人,祝主公与夫君携手白头,恩爱幸福。”
“借你吉言。”景宸见状,又多看了一眼钟离朔。恰好钟离朔回眸,撞上了她的视线。四目相对,两人均笑得很是宠溺。
徐仁青见此,心里那些惆怅又开始泛出来一丝。
这就是他爱慕许久之人的心上人,无论是昭帝还是如今的乐正溯,都能使眼前的女人完全变了另一个人。这是他努力了多年,都未曾办到的。
情之一字,讲究一个缘。即便他早就认识景宸,与她共处了二十多年,却偏偏少了一个缘。
所以,他从来没有强求过。就算是嫉妒,也告诫自己,自己的位置应当在哪里。
所以徐仁青了目光,开始与景宸聊起了最近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阳光下的钟离朔,用眼角的余光看了一眼谈着公务的景宸,这才敛了心神,与徐仁礼吩咐道:“澜州边境苦寒,在军营里你要护着自己。不日就要开战,若是上阵,还请活着。”
这是她重生以来的第二个伙伴,钟离朔很是珍惜。
徐仁礼重重地点头,小小只的苏合又仰头与他说道:“那里风很大,仁礼哥哥记得穿多点,戴上风帽。”
待两人都说完了,徐仁礼这才开口问道:“溯,那日你在宴上踏云歌,是否心慕女皇?”
“嗯。”钟离朔恍然一笑,言道:“我心悦她。”
徐仁礼点点头,想着前不久源州城流传的消息,又说道:“那么,你快大婚了对吗?”
“是,监天司定了来年二月十四,初春时节。”钟离朔回应,笑着道:“不知道那时候,你能不能回来喝杯喜酒?”
徐仁礼摇摇头,望着钟离朔,像是鼓足了勇气,认真又坚定地说道:“你既然要大婚了,我就祝你一生顺遂,与陛下恩爱白头。只有一事,我如今想想,一定要告知你听。”
“哦?你说。”钟离朔笑着看他,像是看自己年幼懂事的弟弟一样。
徐仁礼挺直了身板,提高了音量,朗声言道:“即便你要成婚,即便你我同是男子,即便如今我家道中落,但有一事我要堂堂正正说出来。”
“乐正溯,我心慕你!”
“你定要活得开怀无忧!我会在澜州念着你的!”
少年人掷地有声,震得钟离朔愣在了原地。她下意识看向了饭馆中的景宸,却见原本波澜不惊的女皇陛下皱起了眉头。
这场送行,就在徐仁礼的朗声告白中落幕。待景宸与徐仁青分别后,钟离朔骑上马,目送着兄弟两走远,还能听见徐仁礼高声的祝福。
望着跟随的金袍卫们忍着不敢笑的模样,饶是活了两辈子的钟离朔,都觉得有些哭笑不得。景宸望着逐渐远去的徐家兄弟,回过头来看着一脸无奈地钟离朔忍着笑道:“没想到小先生这么会招惹少年郎,不过很可惜,小先生要跟朕大婚了。”
钟离朔笑笑:“是是是,还好要大婚了。”她语气一顿,与苏合一起望着徐仁礼离去的地方,轻声叹道:“只希望,这孩子有个好前程吧。”
“会有的,只要他为国尽忠职守,朕不断他的前程,何人敢断。”景宸安慰道,拽着缰绳,轻踢马肚子,说道:“回宫吧。”
钟离朔点点头,领着苏合一道回了宫。
徐家兄弟,就此消失在了源州城。等他们再重新踏会这个地方,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元和四年的秋天,就在钟离程一干叛党斩首于午门中落幕了。萧瑟的秋风将午门的血腥吹得很远,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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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艳阳里,跪在刽子手刀下的念望,望着眼前迷糊的光影,好似看到了一个消失了很久远的人。
男人清俊的面容出现在他眼前,如同那一年寒夜里,朝他伸出了手,唤道:“小九,你该跟我走了。”
念望想起来了,许多年前,他并不叫念望,只是湘夫人殿中的一个焚香小童,单名一个九。他已经看不见了,听到这个声音,却好像一个在黑夜里看见光的人一般,颤抖着伸出自己手。
雪白的刀刃落下,鲜血喷涌而出,念望无头的尸体沉重地砸在了法场中。与所有的死者一起,等待来指引自己的司命。
视线陡然清晰,念望看着出现在眼前依旧年轻俊美的男人,震惊地说道:“望公子,你怎么会?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你该去的地方。”男人微微一笑,领着他前往归墟。
“去见东皇,成为他的司命吗?”
“不,不需要,你应该有来生,我希望你能有来生。”杨望回头,看着已经如同当年那般幼小的小九,一字一句道:“你既然选择了我为侍奉之人,那么你的罪因我而起,孽为我而生,东皇允许我自己承担了罪孽。”
“是我没有给你一个好的指引。”
“如果有来生,你度过了苦海,就好好做一个信仰自己的人吧。”
他说着,一把将念望推向了前往归墟的渡船上。
念望绝望的大吼,看着站在岸上,替他承受东皇接近永生诅咒的信仰,才知道这才是东皇对执迷者最残酷的刑罚。
他会永远忘记杨望,再也见不到他。
楚国的乱世,彻底终结了。随着念望死去,早在今年春末就开始屯粮的女皇向溯北宣战,开始了庆国版图的第一次扩张。
就是这个国内外都在驱逐不稳定因素的时期,乐正溯在秋末里,迎来了自己的十七岁生辰。
第83章
九月十五,霜降,源州城陷入了深重的霜寒中。就是这一日,乐正溯迎来了自己的十七岁生辰。
作为明年就要大婚的准皇夫,乐正溯的生辰引来了许多人的瞩目,于是相较于去岁,今年的钟离朔到了更多的礼物。若不是定国公府上下一致坚持低调行事,不然那群源州贵族一定会来掺上一脚,怂恿大办的。
饶是如此,今日的定国公府还是来了不少人。
原先的镇北侯府已经宽阔得抵得上一座国公府,因此乐正钦只是爵位变了,门匾变了,住所倒是没有更改。
乐正溯的生辰宴设在了国公府西院,就是原先前楚宣宁长公主的府邸。当年顶替双胞胎姐姐成为太子的钟离烟,为了和姐姐钟离程一起庆生,便是在此处举行的加冠礼。
灵帝给予这位太子的权十分大,因此本应该在奉先殿加冠的太子和胞妹一起加冠就这么强而有力的进行了。
或许是缘分,再一次十七岁的钟离朔,在大婚之前也在母亲加冠的地方举行冠礼。思及此,今日的钟离朔十分开怀。
因着是婚前加冠与贺生,这一日定国公府来了不少高官权贵。
作为媒人的礼部尚书自然要来的,与他一起的还有他的侄子杨玉庭。杨玉庭赠了钟离朔一张弓,之后就找乐正颍叙旧去了。王丞相携着家眷也来了,还有弘文馆的老师,诸如程文,林梦蝶一类的。皇室里来的是小公主,以及女皇。
景宸来得早,在会客后院的亭子里坐着,来人的话语声都要小上几分。钟离朔就没有这么悠闲了,即便是准皇夫,作为宴会主人,她是要接待客人的。于是一早上,都不怎么停歇。
小公主是与林梦蝶一道过来的,先是见了皇姐,入了座后才冲钟离朔招手,让她过来,将自己备好的礼物送了过去。
或许是眼前的人太过像死去的前姐夫,又或许是两人年纪相仿,对方却快要成为自己的大姐夫,景宁难得扭捏了起来。她递过曲谱,还有一盒字画,这才看着钟离朔说道:“原本春初就应当将这些赠你的,只是时机一直不太对。总之,祝你生辰快乐。”
钟离朔愕然,看着眼前乖巧的小公主,愣愣地接过对方的礼物,方才道:“多谢公主了,不过公主此话何意?”
景宁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溯先生还记得正月初八鱼龙阁的事情吗?你遇到的那个金袍卫,其实是我皇姐。后来你到司署厅赠礼,礼物到了我这处,我便交给了皇姐。”
“皇姐一直交代我给你回礼的,只是你我二人不太熟悉,且不方便暴露皇姐身份,故而一直拖着。”
“溯先生,皇姐对你很上心的。所以,你不要多想。”
景宁说得认真,话语里透出来的意思是让钟离朔不要介意近日源州城的流言蜚语。即便是乐正溯很像钟离朔,公主也不希望皇姐与未来姐夫之间会因为这个产生裂痕。
钟离朔看着关切的小公主,弯唇一笑,“多谢公主了。”
除了这些能到场的客人,在云州养伤的钟离幕也差人送来了一份贺礼。他如今蛊毒清得差不多,岁末诸王还朝之际,便会从云州来源州城,到时候姐弟二人又可以见面了。得知这个消息,钟离朔很是开怀,特意打赏了因云中王派遣而来的侍人。
宾客皆至,西院的戏台上便唱起了祝寿的巫戏。景宸拉着钟离朔坐在主位,俨然一副已经大婚的模样。在场的诸位,此刻哪里还不明白安国候在皇帝心中的位置。
巫戏唱罢,寿宴也就开始了。贵客们用了午膳,之后便是乐正溯的重头戏。
在太一观观主的主持下,定国公乐正钦给钟离朔加冠,并且定下了表字,流光。按照楚国的称法,日后他人就要称她为流光或者是流光溯了。
在定国公满含期许的目光下,钟离朔站直身子,表明了自己是个已经能承担一家之主职责的成人。
冠礼过后,宾客尽散,贵客们随着女皇的车驾一起离去。
钟离朔今夜宿在家中,与父母亲一道用了晚饭,吃过长寿面之后,又被定国公拉到书房叮嘱了几句,这才返回自己的房间里。
今夜也是个圆月,明亮的月光透过晦暗的云层,洒下了一地寒凉。钟离朔穿着厚厚的衣袍,跟在提灯的侍人身后来到自己的门前。
一推开房门,鼻尖就传来了一股熟悉的香味。钟离朔怔了一瞬,顿下脚步与伺候的侍女说道:“不用伺候了,下去吧。”
她说着,一脚跨入房门,转身反手将门关上,这才步入室内。绕过屏风,果真见到那个今夜原本应该在宫中的女人。
钟离朔看着端坐在自己床头,借着灯盏看书的女子,目光落在了她挂在一旁的大氅上,惊喜地说道:“怎么过来了?谁与你一道来的。”
钟离朔走了过去,恰好迎上了景宸抬眸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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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目欢喜。景宸放下了书,见她过来,伸手将她牵住,拉着她一起坐在了床上,笑着道:“今日是你生辰,我应该陪着你的。”
钟离朔低头笑笑,上扬的嘴角总也压不下去。她牵着景宸的手,摩挲着对方白嫩的手背,犹豫地说道:“那明日早朝……”
景宸伸手,盖住了她的唇,摇头道:“今日是你生辰。”言下之意,就是不要再提扫兴的事情了。
钟离朔莞尔,取下她放在唇上的手,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说道:“那么,是风伯与你一起过来的?”
“嗯。”
钟离朔颔首,又问:“我听大司命说,河伯令已经找回来了,她最近在物色河伯的接班人?”
“是的。”
“如此甚好,那样一来也能安全几分。”钟离朔点点头,又说道:“近来溯北如何了?”
“澜州派兵在溯北边境震着,宛州刺史崔健与澜州刺史汇合了。在边境小打小闹了几场,给明戈齐施压。向来,这两人是准备等着入冬,溯北孤立无援,不战而屈人之兵了。”景宸言道,将两位臣子的心思分析的透彻。
严格说来,景宸在军事上是位不折不扣的战略奇才,正因如此,才能够每次取得最终胜利。
钟离朔点点头,“以庆国如今的财力,也只能如此了。”大战,最好还是控制在几场以内,令对方畏惧得再也生不起反叛之心。
蛮族与华族一般,是这片大陆上最强大的两个种族。从楚国开始,双方都想蚕食对方的土地。蛮族几大部落,分分合合多年,却还对楚国存在强大的威胁。
若是百年前,华族人想要吞并强大的溯北,是万万不可能的事情。
可如今却不一样了,自几百年前蛮族王庭被侵入,几大部落混战,加之景宸在北境将好不容易再整合的蛮族大军又一次击溃。常年笼罩在失败阴影中的蛮族人,已经失去了战胜庆国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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