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冯寞
“早听说你长得俊朗无比,便一直都很想知道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现在知道了?”
余烬的声音照例听不出什么情绪。
“知道了。”付晏懒洋洋地一笑,“也就比我差那么一点吧,以前他们都说我长得像我母妃,现在长什么样子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应当也不差。”
余烬懒得理他。
他便不甘寂寞地问:“你就不好奇我长什么样子?”
余烬依然没说话。
付晏自顾自地笑了笑,道:“其实,不睁眼睛,想必还是能看的。”
说罢,他抬手,解下了蒙在眼睛上的绸带。
余烬抬眼。
饶是见过美人无数,他也还是禁不住的有些惊艳。
付晏轻轻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嘴角微翘。
这真是一张完美到了极致的脸。
眉目如画的叶泊舟不能比,俊美非凡的聂不渡不能比,甚至连余烬自己都比不了。
颠倒众生的容颜。
只这样看着,便让人滞住呼吸,不由自主的去遐想那一双眼睁开时会是怎样的震撼。
但很可惜,这一生,这双眼睛都没有办法再睁开了。
就像美玉上的瑕疵,白纸上的墨点,总让人遗憾。
余烬回目光,指尖摩挲着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嗯哼,所以我到底长得怎么样?”
尽管他自觉应当长得不差,但还是很在意余烬的看法。
余烬似是看破了他的紧张,道:“世间真绝色。”
付晏嘴角一翘,蒙上眼睛,不说话了。
余烬见天还没亮,也不想他在这里妨碍自己公务,便言简意赅地叫他去睡觉,付晏竟也一句都没有和他斗嘴,就那么去睡觉了。
余烬放下茶杯,揉了揉眉心,又打起神来。
对于余烬常来付晏这边的事情,黎袂颇有微词,但也不敢对余烬说什么。
这晚,他难得放纵,缠着余烬要了好几次。
外头却突然响起了雷声。
余烬一顿,就准备下床穿衣服,却被黎袂拽住了。
“余烬,陪陪我好吗?”
余烬微微皱了皱眉,没说话。
黎袂凑过去圈住他的腰,低声道:“他又不是没你不行,而我们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在一起睡了。”
他又不是没你不行。
余烬一顿,似是想通了什么。
黎袂又道:“难道你是爱上他了么?”
即使余烬不回答,黎袂也知道,那基本不可能。
连和叶泊舟那么像的易怀之余烬都能忍心送走,一个付晏又算得了什么?
这个看似冷漠却有着不为人知的温柔的人,是死去的叶泊舟一个人的。而其他所有人,不过都是借了叶泊舟的光,侥幸被他看上一眼,分上一点温暖。
“所以,你能不能不要随意地对他好了?余烬,”黎袂将脸埋在他的后背上,“你知不知道,你给的温柔,是会让人上瘾的。如果你一直对一个人好,却不能爱他,那就是对他最狠的惩罚了。”
余烬沉默半晌,开口:“那你就不痛么?”
“痛,当然痛。但是,这怎么比得过待在你身边?”
余烬拉过被子,顿了顿,还是抬手揉了揉他的头。
黎袂趴在他胸口,只觉得有过这一刻,死都值了。
而另一边,付晏等了半天,却只等到一个教众。
付晏的语气很不好:“他怎么不自己来?”
教众犹豫了一下,道:“教主……正和暗使在一起。”
付晏顿了顿。
暗使,还有谁?当然是黎袂。
而教众那种犹豫的语气,又很难让人猜不出来他们在干什么。
轰隆隆的雷声似乎就砸在耳边,付晏不动声色地瑟缩了一下,突然觉得似乎有一股浓重的情绪袭上了心头。
落在教众的眼里,变成了沉闷的脸色。
一整夜,付晏都没睡。他倚着门口站了一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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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后来教众都哈欠连连了,他还站在那里几乎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余烬一定是摩羯座的……
第104章第九十五章若是人间惆怅客
那天之后,付晏几乎有半年都没有见过余烬。聪明如他,很快就明白了余烬这是在有意的避开他。
他不是很清楚自己是犯了什么罪,但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让他就像是一个刺猬,即便孤寂难忍也不会主动去请求谁,反倒竖起坚硬的刺,让自己看起来更加不可亲近。
或许少有人会明白那种感觉,是在经历过没有尽头的长夜和绝望之后,突然见到一丝明光,尽管转瞬即逝,却也足够人回味余生几十年。
而余烬也的确如他所料,是有意不想见他。
对两个人,这种隔离也有着不同的意义。黎袂有一部分不很明白,付晏和易怀之不一样。易怀之是没经历过任何的挫折,也不知人生之坎坷,直到遇见余烬,因此才会有那么多的思绪和计较。而付晏则是在黑暗里待了太久、太久了。
余烬却也没很多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他总有很多的事情要应付。
黎袂心疼他,觉得他这样拼命迟早会把身体累垮,但却想不出措辞来劝诫他。毕竟他懂,对于余烬而言,活着本就是种负担。
年底的时候,余烬少有的去看了聂不渡。
聂不渡到死也很会享受,自己的墓修的是又大又宽敞,外头还种满了桃花和梅花,梅花开完桃花开,每年春天的时候都美不胜。
余烬是带着两坛烈酒去的。
余烬都没管那些世俗的东西,找到尘封的入口,利落地开了机关,一路下墓,一直到聂不渡的金丝楠木大棺材前才停下来。
成为教主之后头一次不管不顾地直接就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抬手便将一个酒坛里的酒洒了一小半在地上,余下的一个仰头便都大口灌进了喉咙。
烈酒刺得他喉头发痛,带来一股剧烈的灼烧感,但他像是感觉不到一样的,很快又喝起了第二坛。
一开始他还目光清明,一言不发,可当几乎两坛子的烈酒下去之后,不多时,他的眼中就开始泛起醉意。
四肢开始灼烫起来,头也开始晕眩,他靠在棺材上轻轻地喘气,两个空了的酒坛掉落在身侧,他也没有顾得上将它们扶起来。
“经营的酒楼,除了城北那家之外,今年全盈利……青楼也没有亏损,消息比千机阁还灵通……一整年也没有天灾人祸,庄稼成也很好……杀手的已经培养出了一批,归顺的白道弟子也都没有异动……”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带着浓重的酒气,却条理清楚的在陈述着魔教年底各方面的情况。
“七百八十律,也运行的很妥当……没有暂时需要修改的地方……”
总之,现在的魔教,一切都是聂不渡最想看到的样子。
等这些话都说完,他整个人俨然已经彻底醉了,像摊烂泥一样的倚靠在那里,长发散乱地贴在脸颊上,眼神迷离。
空旷的墓室里回荡着孤寂的喘气声,他随手便将身旁的酒坛子抛出老远,“嘭”的一声,碎成了片。
他突然笑了起来。
低声的,断断续续的,不似笑声的笑声,却丝毫听不出愉悦来。
笑声落在耳边,糙哑得竟有些刺耳。
意识开始模糊,浑浑噩噩之间他做了很多碎片一样的梦。
梦里有他在武林大会上见到的聂不渡,才二十出头,红袍艳烈张扬,一身绝代风华。而自己就坐在下弦门的位置,望向他,心底宛若一滩死水,不很也不怨。
梦里还有微微笑着的叶泊舟,一袭温润白衣,就那么站在梨花间凝视着他,眼底是深沉的温柔,手里捏着一支梨枝。自己远远的与他对视,说不出是悲是喜。
梦里也有与叶泊舟几乎一模一样的易怀之,他撑着一把伞,看不清神情,只听得悦耳的声音轻轻响起。
他说,余烬,我再也不想见你了。
一阵幽噎箫音传来,带着数不尽的情丝,却也如利刃划破般决绝,是易怀之那日吹给他送别的《思慕》。
还有黎袂,大雨中在他面前跪了下来,说着此生绝不背叛。
他睡得不很安稳,一会是在梦境中沉溺,一会又挣扎着醒来。
一会梦见有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发尖一路染上发根,满头白发都变成了令人心悸的暗红,一会又梦见叶泊舟笑着在对他说,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一会梦见自己被无数条铁链禁锢着,一会又梦见有人在四周放了一把火,便眼看着火舌舔上自己的皮肉。
真实的能感觉到那种刺痛,却又能清醒的意识到一切都只不过是梦而已。
等黎袂找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黑天了,那人就那么倚着棺材瘫在地上,发丝也染上了尘埃,面色也泛着潮红,手里还搂着一个空了的酒坛子。
他心痛难当,恨自己一时不查,竟让余烬一个人在这冰冷孤寂的墓室里待了几乎一整天。
便上前去将他用力拉起来,背在背上。正准备走的时候,余烬突然抬起滚烫的手摸了摸他的脸,低声说了一句。
“……想回家。”
黎袂紧了双臂,什么都没说。
他不知道哪里才配成为余烬的家,亦或是,根本是世间再寻不到的地方。
回去之后黎袂便叫了大夫来,果然,余烬染了风寒。
本来他近日就疲倦得紧,再加上墓室的寒意,不病都很难。
黎袂坐在床前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脸,又握住他的手放到自己左胸口的位置,叹道:“你能感受到吗,这里有多痛?”
余烬微微皱了皱眉,像是又陷入了更深一层的噩梦之中。
江湖上表面再无风波,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从太阳升起到夕阳落下,从梨花纷飞到雪满肩头,时间似乎从来不肯为谁停留。
泛黄的史书轻轻翻过一页,便是十四年过去。
这一年,余烬三十八岁。
在这期间,魔教在余烬的统治下一直没出什么问题,甚至越来越好,在弘业十五年直接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甚至令朝廷都十分的忌惮。
可即便如此,也不有些暗流涌动,神府解散后的每一个人余烬都曾派人严密监察,到现在倒也没报上什么动静。
多年来余烬都在不动声色的压制着这些暗流,同时,当年他培养的那些孩子也已经彻底的成为了魔教最优秀的杀手,余烬将他们提拔到了重要位置上,让他们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整个魔教都罩扣在下面。
另一方面,他已经编写出了一直在筹划的新式功法,融合了几乎无敌的《错花心经》和白道各派的功夫,总体杀伤力大大提高,却对练功的人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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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没有什么危害,在试用了很长时间之后,他将这本《无罪功》印刷发放了下去。
在后来的几百年间,这本《无罪功》一直是江湖第一的功夫,竟没有后人能够再编写出一本更胜于它的功法。
只是,这个名字一直引起众人猜测,没有人知道,余烬为什么会把这套功法叫做“无罪”。
但这都是后世了。
故事说回来。
这些年间余烬和付晏也或多或少地见过几次,大多数时候余烬都是在有意和他保持距离,只是有一次,两人彻底地越过了那条线,算得上是一个大意外。
那是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付晏身上的咒突然发作,一个人冲进了暴雨之中,声嘶力竭地吼着。
余烬闻讯赶来,迅速地将他控制住之后便把他拦腰抱回了房间。
一番挣扎下来,两人浑身都已经湿透了,余烬想要放他下来,他却死死地抓住余烬不肯松手。
“我太冷了……”
他哑着声音,近乎魔怔地说着。
余烬微微皱着眉,一张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却也没有推开他。
付晏用力地抱着他,发出无比悲哀的哭号声,却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整个人剧烈的颤抖着,就像是快要崩溃了。
他拼命的渴求着余烬身上的温暖,而那一晚的余烬也极尽温柔,满足了他的所有需求,尽管依然是半点笑意都没有,但付晏能感觉得到,余烬在用这种方式安慰着他。
活了三十多年的人,就像个孩子一样的缩在余烬怀里被他安抚,刮擦心脏的痛渐渐褪去,直到天亮。
醒来之后,他们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样,依旧是很长时间才会见上一面。
但当付晏知道,自己已经戒不掉了这种冷冽的温柔。
和总待在余烬身边的黎袂不同,他平常还是一个人逍遥快活,仅四处走走转转心情都会变得不错,哪怕他什么也看不见。但,每当那股刺入骨髓的痛楚袭来的时候,亦或是在黑暗中感受到恐惧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地去找余烬。
那个人总能给他恰到好处的安慰。或者应该说,在他身边,谁都可以不必是自己,谁都可以放下沉重的荆条。
一开始对他这种渴求温暖的行为余烬还有些抗拒,但后来也就由他去了。
皆非人间惆怅客,也都深陷淤泥间,何不互相奉送最后能给得起的温暖。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藏为何不涨了啊qaq
第105章第九十六章岁月忽已晚
“朝廷好像要有动作了。”
黎袂将一封密信递了过来。
余烬这才从撑着下巴的动作回过神来,接过密信,飞快地扫完全文,才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轻轻阖上双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黎袂站在一旁,又道:“昨日大夫给开的方子,我才叫人给熬了药,过会给你端来?”
余烬再次“嗯”了一声。
黎袂知道他是心中正在盘算,便不再打扰,退了出去。
这些年朝廷早就开始有了控制魔教的心思,毕竟现在魔教也算一方势力,甚至在很多方面都即将要与朝廷齐平,虽说是江湖门派,但若是突然想要谋反,这是谁也说不准的。
明里暗里也都没少试探,多数时候都是黎袂自己去交涉,只有少数很关键的时候余烬才亲自前去。而余烬此人几乎就没法攻破,他无欲无求,守着魔教也不为从魔教得到什么好处,因此想要软着来根本是走不通。而硬着来就更难了,且不说余烬的武功究竟多么深不可测,只单单说一本《无罪功》在魔教发挥的威力就足以叫朝廷御林军心生忌惮。
跟朝廷虚与委蛇许多年,双方都在不动声色的做着准备,在时机成熟的时刻再爆发。
而现在,就在所谓的“时机成熟”间徘徊了。
黎袂思索着,边推开药房的门,桌案上放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药汤。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余烬终日不要命一般的处理各种事物,整个魔教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背上,使他这些年身体状况是江河日下,二十几岁的时候还没怎么,过了三十之后就开始出现状况,尤其是近两年,几乎就成了药罐子。
大夫斗胆直言,他身体常年疲累,还总似有心事郁结于心,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若再不好好调养,只怕早晚有一天会死在任上。
余烬认真的听完了大夫的建议,然后叫人将他送走了,再也没找过一次。
黎袂虽然经常在夜里心疼得睡不着,但也没再劝过他。
把药一路端到书房,黎袂敲了敲门,没听见答复的声音,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里头,余烬坐在案前,撑着下巴闭着眼睛,睡得正沉。
他只得小步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醒醒,起来喝药。”
余烬微微抬起眼皮,闻到药汤苦涩的味道,轻轻叹了一声,直起身子接过一饮而尽。
黎袂回碗,摸出一颗糖给他。
余烬没接,却低哑开口:“过来。”
黎袂依言过去。
然后,余烬就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黎袂一顿,将糖放好,用双手接住他,轻轻的按揉着他的太阳穴。
“很累吗?要不要回去睡一会?”
“不必。”
他再次闭上了眼睛。
黎袂微微皱起了眉,只觉得他又瘦了些。
不多久,怀里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黎袂停下动作,心疼的看着他。
都这样了还说“不必”……
最后还是将他抱到了隔壁卧室的床上,轻轻盖好被。
黎袂便站在床边凝视他的模样。
三十八岁的男人,岁月不可避的在他脸上留下了浅淡的痕迹,让他看起来已经不再年轻,却为他添了三分只有这个年纪的男人才会有的魅力。
尽管并不算老,但黎袂时常会感觉,余烬已经老了。
老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心。
便时常会有种他在拖着一颗苍老的心苟延残喘的错觉。
黎袂微微俯身,指尖抚上他的脸。
就算到了这个年纪,他的容貌依旧是天下无双的俊逸。
只是,眉眼间总是笼罩着一抹疲倦之色。
“你好好休息。”
无声说完,黎袂轻手轻脚的退出了房间。
“他怎么样。”
门外,一个面容俊朗的中年人正快步走来,眉间微有忧色。
“只是太疲倦了。”黎袂笑了笑,“乔大哥莫要太过担心了。”
乔楚河叹了口气:“我看他近些日子神都不是很好。”
“所以我正打算去十九那里一趟。”
乔楚河揉了揉眉心,道:“也好,早点让十九替代他,他也好早点休息。”
黎袂
余烬传 分卷阅读146
微微扯了扯嘴角,点点头。
十九就是余烬最初培养的那一批孩子之一,还曾经在余烬第一次视察的时候摔倒。
但之后一直表现得及其优秀,各方面都超出同龄的孩子好几个档次,经过近十年的观察加培养,他已经成为了下一任魔教教主的不二人选了。
这样提前选好,一方面可以保证能力,一方面也可以避动乱,毕竟如今的魔教实在是太大了,稍有不慎便会有分崩离析的危险。余烬很不希望好不容易才统一的魔教有任何的纰漏。
黎袂迈着沉稳的步子,走了挺长时间才到十九的书房。
十九正在桌案前皱着眉研究余烬亲笔写的领导方法。
“十九。”
少年吓了一跳,抬起头,看见门口站着的眉目温和的男子,立马站了起来:“暗使大人,您来了。”
“坐吧。”黎袂微微扬了扬下巴,面带微笑地走了过去,扫了一眼他在一旁做的注释,问道:“进展如何?”
十九坐回原位,将注释递给他看。
“基本都可以理解了,只是还需要实践。这是我的理解,请您过目。”
黎袂接过来认真翻看,心中赞叹连连,这孩子果然天赋异凛,对事物的理解不知局限于余烬所概括的,还有许多他自己独到的想法,令人惊叹。
“不错。”黎袂很温和的笑笑,又给他指正了几个地方的矛盾,他也听的很认真。
最后,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十九却突然站起来叫住了他。
“那个,暗使大人,”
黎袂站定,回头,少年正微微低着头,声音中有一抹局促,手指在不经意的搅弄着衣襟。
“您之前说的,教主会亲自带我实践,是真的吗?”
黎袂一顿,不可抑制的开始有了些恍惚。
这少年的神色,是如此的熟悉,又隔着一层陌生的雾。
多久不见,也曾清晰的在他自己的脸上浮现过啊。
蓦然回首,岁月忽已晚。
在孩子面前,他还是扬着嘴角:“是真的。只是教主近日事务繁多,身体也疲乏,得过一阵子了。”
十九重重的点头,半晌,突然又变得紧张了起来:“我听闻教主生病了……”
“不很严重。”黎袂过去很轻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只要你认真读书,他一高兴就会好的很快。”
“好,我会的!”
十九郑重点头。
黎袂淡淡笑了笑,大步出门。
余烬的身体已经难以承受整夜整夜的不眠不休了,天一黑黎袂就提醒他该回房歇着了。
近两年黎袂都是跟他一起睡的。
尽管他自己也忙,但余烬毕竟更需要照顾。
睡前,余烬倚着床头拿着一本书看,黎袂则蹲在床前帮他洗脚。
余烬看着看着就放下了书,沉默的看着他。
黎袂低着头,看不见余烬的眼神,动作依旧娴熟而轻柔。
余烬突然抬起手,轻轻揉了揉他的脑袋。
黎袂一顿,仰起头,却撞入余烬一双深沉的眼。
对于余烬在想什么,这些年过来,只要一个眼神黎袂就能明白。
所以此时,他一句话都没说,只轻轻的笑了一声。
“你也老了。”
余烬的声音微微沙哑。
黎袂翘起嘴角:“你这是嫌弃我了么?”
余烬浅淡的挑了一下嘴角。
黎袂替他擦干脚,这才起身,凑过去在他的唇角吻了一吻,低声道:“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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