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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青楼改作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时绿
刘拂拉着望日骄的手,走至宽敞明亮的梳妆台前。
“我当年只会打个辫子,如今也好不到哪里去。”刘拂望着镜中容貌妍丽的少女,轻笑道,“是你日日为我梳妆打扮,替我选衣裳挑首饰,直到小晚来我身边才有了清闲时候……”
“一晃已快一年了……你许久不曾为我梳过头,手可生了?”
回望一眼望日骄,又看了看屏风前撑开的大红喜袍。并蒂金莲缠枝蔓萝,是望日骄最喜爱的莲花蒲苇花色。
这傻丫头说是给自己选嫁衣,选得却是她喜欢的花色,刘拂早已明了她的心事,却未说破,就是等着今日直接揭开,得她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你喜欢的,我自然也喜欢的紧。”
刘拂回头,双手拉着对方,定定望着望日骄:“今日对我极重要,你可要细心为我打扮,得惹人笑话。”
望日骄微愣:“阿拂……”
刘拂指尖微颤,搔刮着她的掌心:“骄儿,不必解释,以你我情义,我怎会不信你?”
从进门起就一脸死寂的少女眼中,迸发出无限生机。
望日骄用力回握一下,在眨去眼中含了许久水光后,又用新涌现出的泪水,掩去眼底的无尽喜悦。
“莫再发呆了。”刘拂偏头一笑,回身坐好,背对着望日骄,“切记着要梳妇人发髻,千万别搞错了。”
若无例外,她今生依旧是姻缘无着,两世为人头回扮新娘,总要认真一些。
刘拂的视线滑过桌上的金簪翠饰,又滑过无数瓶瓶罐罐。
这胭脂香脂,还是了吧。
第64章很慢
在望日骄与陈小晚的帮助下,刘拂穿上层层叠叠的嫁衣,端坐于铜镜之前。
如瀑的乌发被高高挽起,鬓边的红宝石头面配着发髻后赤红的绢花,看着喜庆又甜蜜。
站在刘拂背后的望日骄抬手替她正了正簪子,又顺手拭了拭自己的眼角。
上好的绣帕将娇嫩的皮肤磨出一片红来。
她眼中噙满泪光,强笑着开口:“阿拂,你今日真好看。”
刘拂左右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分满意。反手搭上望日骄放在自己肩头的手,刘拂回头抬臂,将桌上放着的红宝石偏簪稳稳插进望日骄的发丝中。
“骄儿,待你成亲那日,定比我好看许多。”
望日骄一惊,偏头就要躲开:“这是周公子送你的……我不能戴。”
“周公子财大气粗,绝不会计较一根簪子。”刘拂笑道,“我要走了,若不给你留下点东西,让旁人看了不像样子。”
重音咬在“旁人”二字上,与她平日说话吐字的习惯极不相同。
望日骄摘簪子的动作顿住,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在刘拂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后,才恢复方才的悲色。
再次用帕子擦拭着眼角,望日骄一边锤着刘拂,一边低泣道:“我又哪里稀罕,这些东西,又哪里比得上你安好……”
任她捶打的刘拂苦笑不止,在安抚望日骄的同时,藏在裙下穿着红绣鞋的脚悄默声踢了踢一旁的陈小晚。
下一刻,这小小的房间中便盈满了三个姑娘的哭声。
当负责“迎亲”的喜婆进来时,一个不查,便被这哀声弄得红了眼眶。
别说是她,就连外面守着怕刘拂生事的几个属于盐帮的彪形大汉,眼中都不由自主地显出哀切的神情。
为了自家活命,却让这些本就凄惨的娇弱女子赴死,但凡有点人性的人,都会心生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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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这点儿不忍,并不足以让他们放了刘拂。
喜婆脚步微顿,到底扯开笑脸走进屋中:“刘姑娘……吉时快到了。”
喜婆是金陵城中常年操办嫁娶喜事的妇人,在这行当做了十余年,还是头回在做正事险些撑不住笑脸。
端详着刘拂出水芙蓉般的容颜,和通红的眼眶,喜婆轻叹口气,将本就难以说出口的吉利话全部抛之脑后。
“姑娘怎么不匀点胭脂?”
喜婆去妆台上取瓶罐的手,被刘拂拦了下来。
刘拂唇角含笑,目中无情,淡声道:“劳您心了。本就是天大的喜事,再用不着用这些东西妆点。”
她搭着陈小晚的手站起,又替望日骄重新插了回簪子,便由着喜婆为她盖上盖头。
刘拂眼前的所有光明,全被遮挡。
随着她毫不反抗地坐上花轿,名为迎亲实为绑人的众人才松了口气,全都随着花轿一起离开。
一同离开的,还有在春海棠门前守了七日的漕帮帮众。
已不知多久没有热闹过的饶翠楼,此时更如死寂一般。
在轿子的影子消失后,望日骄才拔下头上的发簪,快步走进春海棠的房间。
“春妈妈!春妈妈你开开门!”望日骄拼命敲门,却得不到回应。
可是此时时间尚早,晨起这会儿春海棠不在屋中,还能去哪?
“骄姑娘……”陈小晚拉住望日骄的手,指指门内,轻声道,“有水声。”
望日骄微愣,与身旁的陈小晚对视一眼。
两个姑娘拎起裙角,一脚踹向房门。
屋内听到的响动的春海棠回头,用醉意朦胧的双眼望向二人。
因着怕中途再生事端,自刘拂从乘云道长处回来后,春海棠便被漕帮的人牢牢看住,再未见过她一面。
甚至连今日相送都不能。
“你们来啦?”春海棠莞尔一笑,眼泪无声无息地留下,“她已走了?”
***
上轿落轿,当披着盖头的刘拂被扶下来时,就被喜婆紧紧挽住。
她只能从盖头下方的缝隙中,看到一丝光亮。
刘拂没有挣扎,却走得很慢。
一路慢慢行来,能听到无数百姓的窃窃私语,他们算不得很大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嗡嗡有声,让人听着心浮气躁,烦闷压抑。
而在这纷闹人声中,却听不到一丝秦淮河水流动的声音。
直到刘拂远离人群,站在临时搭建好的高台上,站在这处临秦淮河最近的地方,依旧听不到。
秦淮河是真的要干了。
不多时,十八位天选而出的姑娘就已排排站好,身上没有丝毫束缚,捆住她们的,是即将面对死亡的惊慌。
刘拂微微偏头,透过盖头下的缝隙,看向自己的右下方。
一只玉手紧紧攥着大红裙摆,青筋微露颤抖不休,一看便知她已惊怕极了。
悄悄抬手盖住对方的手背,刘拂指尖微动,摩挲着对方的拇指。
不消片刻,掌下的颤抖就已止住。
谢姑娘如此清透可人,她刘云浮一生从不失信于人,又怎会让一个小姑娘失望。
牛皮鼓声突地响起,让在场上千人同时屏息。
吉时已到,祭神求雨的仪式,正式开始。
在刘拂等人面前,祭坛之上,乘云道长已点燃香烛,执起桃木宝剑,焚符祝祷。
听着对方祭文,刘拂撇了撇嘴。
这妖道看着仙风道骨,一篇求雨文却写得骈四俪六、辞藻华丽,工整得像是哪家书生逢迎拍马的投名状。
就算江南文风昌盛,如此佶屈聱牙的东西,台下百姓估计也没几个听得懂。
也不知那商朝便已获封的显圣灵源王川后,能比百姓们多懂几个字。
她等了又等,才等到道家祈雨流程中的重点。
乘云道长木剑沾朱砂,挑起祭台上摆着的灵符,辗转腾挪间舞剑的动作行云流水,全不似一个古稀之龄的老人。
剑风赫赫间,剑尖处挑着的灵符就已无火自燃。
而在此时,也恰好来了一阵清风。
震惊不已的百姓们纷纷掩口,抬头仰望着白须白发宛如真仙的乘云道长,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乘云道长闭目凝神,左手捏诀右手执剑,口中念念有词:
“五帝五龙,降光行风,广布泽润,辅”
“等等!”
打断乘云道长的声音绵绵多情,让人听了耳根发热。婉转柔媚并不十分尖利,却极富穿透性,在仅有一乘云道长发生的秦淮河畔格外引人注意。
刘拂一听便知晓,这是她海棠姐姐的声音。
大红的盖头遮挡了刘拂的笑容,也遮挡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揶揄。
听海棠姐姐跌跌撞撞的脚步声,这几日怕是真的喝大了。
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听到下面错乱的脚步声,刘拂无声地叹了口气。
要从千百人中突围而出,实在是难为海棠姐姐了。
祭台上的乘云道长闻声只是微顿,便继续他的动作。桃木剑上的符纸仍在燃烧,似是无穷尽般,而刚才那阵微风,却未再起。
“辅佐雷公,五湖四海,水最”
乘云道长再次被打断。
“等等!等等!”春海棠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已破开人群,冲开漕盐两帮守卫的人,拎着裙角一路小跑到了祭台下。
她高举着的手中,挥舞着一沓微黄的薄纸。
在春海棠宛如私语让人面红耳赤的靡靡之音中,乘云道长终于停下动作。
“允那妇人,可知误了吉时会引来多大祸患!”
不待百姓被乘云道长的话驱动,春海棠便继续举着手臂,高声斥道:“你若不听我言,才会惹来天大的祸患!”
“……这不是饶翠楼的鸨母么?……”
“……她一个妓.女,来这儿做什么?……”
“……妓女怎么了?听说今日祭神的,全是花娘……”
“……你们没听说么?十八个新娘里就有她们楼中的碧烟姑娘……”
“……那姑娘还亲自为我打过粥,要不是那满满的一碗,我怕是……”
此时,百姓中终于有人认出春海棠是谁。
议论声越传越远,越传越大。
春海棠踏上台阶,振臂高声道:“你送与河神的女子全是妓子,即便有些尚存清白,就不怕惹怒神灵么?”
此言一出,为了求雨急红了眼的百姓扑向春海棠的动作全都滞住。
“道长仙风道骨远离尘世,自想不到这许多。”春海棠晃着手中的纸张:“这,是台上十八位河神夫人的身契。”
“尚有一刻钟的时间,待小妇人一一烧了这些红尘羁绊,还夫人们一个自由清白身,道长你再做法也不迟!”
即便忘了些义正言辞的词儿,即便一不小心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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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音,海棠姐姐这会依旧正义凌然极了。
刘拂忍下笑意,很是可惜视线几乎全被盖头遮挡,看不见春海棠的英姿。
除了透过那一丝儿缝隙张望的刘拂外,谁都没注意到,乘云道长背在身后的剑尖上的符纸,仍在燃烧着。
再离近一分,就要烧着他的道袍。
第65章玉瓶
刘拂身旁想起隐隐泣音。
台下春海棠握着的身契,便是台上少女们一生凄苦的由来。
可惜她能救他们性命,却不能让她们真的脱离苦海。
她们并非暗娼,而是正经在官府处转了贱籍的妓子,若想重回往日平常生活,该走的程序一个都不能少。
毕竟若非料定了祭神必死,各家鸨母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将身契都交给春海棠。
烧身契只是权宜之计,从刘拂将计策一一写在薄绢上封进金簪时起,就已知晓她会给她们带来一场空欢喜。
刘拂轻叹口气,压下心中不忍,静心听着春海棠的动静。
如同她嘱咐地一般,春海棠在用言行压住乘云道人后,就紧攥着卖身契上了高台。
刘拂甚至能感觉到,她的视线紧紧贴在自己的身上。
微微摇头又轻轻点头,被盖头遮住所有表情的刘拂,只能以这简单的动作,来鼓励春海棠。
她听见春海棠深吸口气,清唱起了江南民间有名的《还乡曲》。
此曲年数已不可考,却是江南百姓人人耳熟能详的曲子。《还乡曲》一曲多意,可哄幼年梦魇的孩童回神,可嘱离乡的游子早归,还有一用,则是唤客死他乡的离人魂归故里。
这首歌谣由春海棠甜腻的嗓音唱出,在此环境下,被渲染出说不清道不明的奇诡愁绪。
刘拂失笑,若非场景不对,定要为海棠姐姐浮一大白。
她这才明白,春海棠方才为何不听劝地一直望着自己恐是忘了自己教她的词。
不过……
当听到此起彼伏的啜泣声时,就连刘拂也不得不佩服海棠姐姐的急智。
所谓歪打正着,想来便是如此。
照着她的写下的语句来煽情,恐怕达不到如此效果。从来事事周到的刘拂,第一次感受到“不可预测”的魅力。
似是感受到刘拂的轻松闲适,她掌下谢妙音怎么也暖不热的手,也渐渐回温。
随着春海棠的歌声,烛火点燃了身契。
纸张焦糊的味道传到鼻端,使得满心惊惧的少女们再也忍不住哭泣的声音。
十七张身契被依次点燃,化作飞灰腾上半空,打着旋儿消散于天际。
所有忍的目光都被空中仍带着火光的纸烟吸引,只除了四个人。
这四人挤在一同前来的书生中,全都紧紧盯着台上自右往左数,身着一身并蒂金莲嫁衣的少女,他们满心焦躁苦闷,却只能死死压抑,等待着那个约好的、不知是否真的会到来的时机抵达。
而他们的贴身小厮,则围在旁边,努力将他们与人群隔开。
“她的话……你如何确定她不是在哄咱们?”
周行冷笑,一个眼神都不给徐思年:“亏你与她相识最久,难道还不知晓她的脾性?”
见两人间的气氛愈发生硬,便是心中再如何不安,方奇然也只能硬着头皮劝解:“徐兄是关心则乱,便是不信咱们的准备,也该信她的为人。”
徐思年抿唇不言。
方奇然捅了捅蒋行:“你也不说句话。”
“我说什么?”蒋存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道,“我现在只恨不得冲上去,将她抢下……”
他浑身崩得笔直,早已蓄势待发。说着就愈发克制不住冲动,将手搭上身前挡路的小厮。
站在他身旁的周行抬手,直接拦下了蒋存。当胸给他一拳后,才冷声讽刺道:“单枪匹马冲动妄为,我不想与你在此缠斗。”
脚下一滞,蒋存到底回了将要跨出的步子,不甘道:“若非我身边侍卫……”
“你已全借了出去。”
蒋存一噎,恨恨握拳于身侧。
他们此时能做的,确实只有等待。
***
春海棠便是一拖再拖,也不过拖了半盏茶的时间。
她紧紧捏着最后一张身契,张了张嘴,再难发出一声。
“吉时将至,莫要耽误贫道施法!”乘云道长抚了抚长须,向台下与春海棠带来的侍卫站成一团的漕盐二帮打手示意。
眼见着要起冲突,春海棠只觉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善信若舍不得,不如让老道来帮你烧。”乘云道长上前一步,伸手欲要抢夺。
“道长!”春海棠身形灵活,急忙避开。
她满脑子都是刘拂绢上所书,要尽量将时间拖到巳时三刻。
却全忘了那一句慎之又慎的“尽力就好”。
听着春海棠慌乱的脚步声,刘拂又是好笑又是感动。她一把将红盖头扯下,在台下众人的惊呼声中大步向前,轻笑道:“我自家的东西,还是由我自家来烧的好。”
说罢便将春海棠护在身后,并从她手中夺过那纸文书。
薄薄的卖身契被她夹在两指之间,随着动作发出轻微的簌簌声。
台下已乱成一团,而那些想要冲上来的漕盐帮众,都被可以一敌十的将军府侍卫拦了下来。
“大家别急。”在众人的谩骂声中,刘拂拔下发间金簪,抵在喉头,“祭神祈雨,祭神的是我等,祈雨的亦是我等,新娘子死了,河神岂不大怒?咱们可不要为了打鼠,碎了玉瓶。”
别说慌乱的百姓,就连漕盐二帮的打手都停下了动作,小心翼翼看着刘拂,生怕她一时激愤自戕当场。
“为祈雨献身而死,可谓死得其所。我不惧死,只怕含恨而终……道家祈雨咒算不得多难,区区不才,倒还会点皮毛。”
自卖自夸的刘拂莞尔一笑,躲开骤然袭来的乘云道长,反手抢过他手中仍燃着火的桃木剑,一脚将人踢开。
灵符上的火,并未在转手后熄灭。
刘拂一身烈烈红衣立在台上,明艳如骄阳。
第66章四刻
“立证为凭,建平五十二年三月,金陵刘义因身患沉疴,卖亲生女儿刘小兰入饶翠楼为妓,自此死生不计。”刘拂素手微扬,展开身契,缓缓念道,“妾乃刘氏女,建平三十九年二月初二辰时三刻生人,时年十三,自愿卖身救父,生死与人无尤。”
她声音清亮,语气平和,不带一丝慌乱,像是完全将生死置之度外一般。
大大方方站在那里,刘拂就着剑尖的火焰,将卖身契点燃。
正巧一阵许久不见的清风袭来,将纸灰瞬间带至高空。
灰烬蜿蜒成一线,像极了墨龙腾空。
惊讶于此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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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的百姓回神后才发现,之前在乘云道长做法后长燃不灭的符火,于刘拂手中依旧燃地旺盛。
刘拂前一刻念出的生辰八字,此时似是仍环绕在耳边般,让人忍不住多想。
他们忍不住回想,她刚刚是不是说过,自己是会道家祈雨咒的?
若说初听时只觉得荒唐,那此时,荒唐就已化作八分真。
最先发出声音的,是嚷着子不语怪力乱神,不能为祈雨罔顾人命的书生。
周行冷着脸,高声向着台上质问道:“烟儿,我与你亲厚无间,你若早说自己生得这般吉利,便是被我纳进房中也无不可,又何必遭此劫难?”
再不忿周行语意轻佻,徐思年也只能强忍住情绪,按着早就商议好的路数接话:“建平三十九年?可是庚辰年?怪不得道长选了她。”
他们都是金陵城中的有名的才俊,不说身世显贵才貌双全的周行,光徐思年一人就早已是金陵家喻户晓的第一才子。
而二人为了饶翠楼国色姑娘相争近两年的事,亦是街头巷尾间传遍了的。
两人一开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又有方奇然掐指一算后冷笑道:“春龙节落草,还是辰时正中生人,怪不得当年碧烟姑娘未做观音,而是扮成龙女。”
他声音算不得很大,但对于听到的百姓来说,不啻于平地一声雷。
所有人有志一同地将视线从三人身上,移向台上的刘拂。
只见她昂首挺胸而立,风华无限让人生不起丝毫亵渎之心。手中桃木剑上长明不灭的火焰跳动不休,火光照在她的脸上,凸显出半是慈悲半是决然的神情。
与两年前上元灯会上傲然而立的红衣龙女相比,更多了十分不着人间烟火的清冷。
“……龙女,你们可听过坊间传闻?……”
“……许久前就有人说,饶翠楼的碧烟姑娘生来便霞光漫天……”
“……碧烟姑娘,不就是她?……”
“……你们听见了么?她刚刚说祈雨之术不过小道……”
“……莫非、莫非真是龙女仙驾……”
已被旱情折磨了许久的百姓,在一波三折带来的莫名地紧张中,不自觉地夸张了刘拂方才所说的话。
而一直没有作声的蒋存,正在此时开口:“献龙女祭河神,倒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人家才是一家人。”
他嗓音响亮,毫不遮掩,声传百米。
众人微愣,继而哗然。
许久之后,不知是从哪里爆出一声高呼:“龙女!不能伤了龙女啊!”
一直未再言语的刘拂微微抬头,看了眼天色。
吉时,已至。
她挽了个剑花,抬脚将见势不妙想要偷跑的乘云道长踹回台上。
“道家的祈雨咒,我确是会的。”
刘拂向着倒在地上的乘云道长微微一笑,悬腕挥剑,扭腰抬脚,干脆利索用剑尖从供桌上挑起一纸黄符。
“五帝五龙,降光行风。广布润泽,辅佐雷公。五湖四海,水最朝宗。神符吾命,常川听从。敢有违者,雷斧不容!”
正在此时,风声突厉。
刘拂动作不停,堪堪舞完一套剑招。她的一举一动都极美,却不带丝毫柔媚,宽大的袖摆与裙摆随着身姿变化,在空中绽开一朵朵赤红的花,惊艳了在场所有的人。
恍如谪仙。
周行看着台上仿佛游离于尘世之外即将羽化成仙的刘拂,即便明知是假,心中仍空落落一片,说不出的慌张。
当刘拂停下时,巳时三刻已过,风疾,却无雨。
除了刘拂外,包括乘云道长在内的所有人,都屏息凝神,抬头望天。
风声不歇,天色却没有丝毫改变。
烈日灼灼,依旧挂在天边。
方才有多期待,此时就有多失望。死寂的气氛在台下众人中传开,仅差一个引子就能点燃。
被踹得气息微滞的乘云道长终于缓过神来,他缓缓爬起,背对着百姓,嘴角露出一丝狞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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