撷兰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谢子
被问到的人瞥了眼身侧人下意识垂下的眼,便自避过了这个话题,“想了许久,总还是觉得,既然来了苏州,便当来拜会苏先生。再怎么说苏先生于朕亦有师谊。”
“草民真是受宠若惊。”苏振翮轻笑了一下,语调里透着真真切切的受宠若惊,印象里直到自己挂冠,任性的帝王都没有放下心底那让人哭笑不得的隔阂,每每都是没好气的对自己直呼姓名,不料暌违经年,竟是听到了一声苏先生。
这倒让他很想感慨一句“陛下果然是长大了”,却又觉得好生不妥当,毕竟眼前的帝王已届而立,这么说出去难不保会流露出一种讥讽对方以前的行径太过幼稚的意味来。
那句慨叹便在喉间打了个旋,轻易咽下了。
景弘看向他袖中落出的半截象牙白的冰丝流苏,有那么一瞬间很想要伸手握住然后将之慢慢的拉出来,看看那不带一丝花纹的羊脂白玉的扇坠,看看那紫檀木骨的扇骨,看看那曾经名噪一时的裴相行书亲笔题的扇面。
昨夜梦中辗转,依然是满满的殷庭,却在梦境将终的时候看到自家太傅一手打开了这把腰扇一手挽着谁笑得亲热。
他见过自家太傅各种的笑,亲切温和的,冷嘲热讽的,高深莫测的……却没见过这么亲热而不设防的。
梦醒之后独自在床上坐了很一会儿,身畔的半边竹簟上透着丝丝的凉意昭示着房间的主人整夜未归,他想了很久,觉得那个会让自家太傅笑得这么亲热的人,该是苏振翮。
然后忽然就有什么恍恍惚惚一直放不下的东西终究是放下了,指尖摩挲着篾片交织出的繁复纹理,心绪却难得的清明。
殷庭不知道景弘与苏振翮到底都说了些什么,景弘也不知道殷家父子在书斋里窝了那许久到底都做了些什么看殷庭好了不少的神色,只怕是小憩了很一会儿双双告辞的时候又是日头西斜了。
到晚上的时候景弘正在庭中赏月,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身,回身看的时候就看见殷庭端着酒走了过来。
说不惊讶是假的,殷庭的酒量不好,酒品更差,至少景弘所见识过的两次便十分的……妙不可言。
紫绡外裳很轻薄,罩在月白中衣外显得很是倜傥又不失尊贵优容的气度。羊脂玉的发簪颜色极肃静,润泽的质地衬托出缠绾其上的发丝很是柔黑细滑。
景弘见过殷庭最多的装束便是那一身招牌似的朱衣玉冠银束带,而不那么正式的时候这人则更喜欢浅淡素净的颜色,水蓝水绿月白雪白,搭一支造型拙致古朴的乌木发簪,随意又干净整齐的挽个发髻,得宜不过的文士打扮。
这般紫衣玉簪的装束其实还是景弘第一次看见,先前出门时并未留意,现在在月光下看来却另有一番风致。虽然掩去了几许温润柔顺,却将上位者的风姿彰显得昭然,意外的迷人。一贯被清秀俊雅的容貌遮翳了的从容沉静于是跃然眼前,岳峙渊的气度一下子就能让人想起眼前的如玉君子乃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冢宰身份,贵不可言。
盯着眼前这人看了许久景弘才转过目光看了看已经被放在了石桌上的那把银壶,忍不住就挑了挑一边的眉毛,殷庭却只是提腕斟酒,“后日陛下便要返京。”他的手腕抬得高高的,漫出桂香的酒液拉出一条晶亮的细流,在月光底下流泻出细润的水声,“本该明日置酒,又恐因酒误事有所不妥,故而……”
一如既往的温软语气,却不经意的带了几许吴侬软语的声调,隐隐含了什么与之前不同的情绪,那丝情绪偏又轻细得好像四月天里漫过天光的飞絮,叫人怎么也抓不住。
那声陛下让景弘微蹙了一下眉头,到底是没说什么。殷庭此举落在他眼中就带了某种提醒的意味轻狂放纵必然是有限度的,该回去的时候就应当回去,担负天下的人绝无过分任性的权力。
于是伸手拈起了那个不大的就被,慢慢的凑到唇边而后一口抿尽,柔和醇厚的酒水意外的合口,似是家中闲酿的土醅水酒,一点都不烈,反而很是香甜,酿的时候放了大把的桂花,浸得唇齿间满满的都是桂香。
这样香甜柔和的酒水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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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下意识的就想起了晗宸殿中的蜂蜜酒,忍不住就看向了殷庭。
殷庭只是垂着眼,长而浓密的鸦色眼睫在被月光照得更显白净了的面孔上投下了一小片惑人的阴影,致的喉结蠕动了一下,放在唇边的酒杯才被放下,被酒水濡湿而润泽发亮的唇瓣微微启开的同时已经再次提起了手中的银壶,“这是自家酿的土醅,无甚滋味,与宫中御酿定是无法相比的,还望陛下恕臣招待不周了。”
景弘盯着他的唇瓣,隐约就觉得脑子里“轰”得一下,有什么了不得的东西断开了去。看着殷庭再次把酒壶提的高高的,与自己相比显得纤细的腕骨折成一个极好看的角度好让那道被月光沁得晶亮的细长水流缓缓地注入杯中已经落下的和还未落下的彼此撞击,细小的水珠飞散开来,撞在杯壁上只想将他唇上沾染的香甜的酒汁一点点的舔去……
只是想象舌尖触上那柔软的唇的感觉就让他觉得腰脊处流淌过一阵愉悦的颤栗,并非是未经人事的青涩少年,自然明白这种反应代表了什么。
一连几日来日日耳鬓厮磨同床共枕却发乎情而止于礼,早有什么源于强烈的感情的渴望在潜意识里蛰伏许久,此刻竟被一小杯酒液轻易地勾了出来。
握着银杯的手指略紧了些,景弘别开眼轻笑了声,将空了的银杯递过:“爱卿过谦了,分明是很好的桂花酿。”
殷庭可以说是乖顺的帮他添满了酒手腕还是抬得高高的溅起的细小水珠就落在了景弘的虎口上,带着些微的凉意,偏又挠得他有些痒痒的而后举杯,将入口柔和后劲猛烈的甜酒倾入喉中,没有一路火辣辣的烧下去的感觉,反倒十分舒服,叫他想起了童蒙的时候背的杜少陵那一首五言里的那句“润物细无声”。
四肢和身体都开始发热,七月的夜里虽比白天要好些,却仍是闷热的,与酒意燃起的热度里应外合夹攻而来,轻易就让薄汗沁了出来。
景弘又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笑,“适才在苏先生那里,朕知道了件事儿。你知道的,朕是不喝花茶的因为太傅不喝的缘故。”说着就抿了半杯桂花酿,酝酿情绪的缘故,“朕想,太傅不喝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渐渐地就不喝了,直到太傅过世也没改过来。”
殷庭愣了愣,再度给自己添满了酒,安静的听着。
“可是先前在苏先生喝到的居然是上好的杭白菊,朕还没来得及问什么,苏先生就说,端允他向来喜欢在夏日里饮杭白菊去火的,也不知合不合陛下的意。”把剩下的半杯残酒也灌了下去,景弘的声气里带着些涩然,却又有着释怀而感慨的笑意,“朕就想起了你告诉朕的,太傅从不吃豆沙馅的点心,可朕却直到他过世都以为他很喜欢……呵呵,你说朕是不是很傻?所幸朕也想通了,那时候真的是年少轻狂不识情为何物,把孺慕景仰与情爱都弄混了,也难怪太傅都懒得跟朕分辨……”
“不喝花茶的是臣,老师是极喜欢那些的。”总算听明白了这兜兜转转的一大串里到底都是些什么意思,殷庭抬腕帮帝王把杯中酒添满了,嘴角勾出一丝笑意来,“说到底陛下那时候还真是太年轻。”
猝不妨景弘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墨金的眸子里把一轮明月映得分明,亮的与那是夜行的猫儿一比,只是少了让人心里糁得慌的绿幽幽的颜色,“朕现在可是不年轻了……自然也就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旋即又自知失态一般的放开了手,“朕是真心希望你能回朝,哪怕是为了江山社稷。”
那个“哪怕是为了江山社稷”让殷庭忍不住失笑摇头,便将自己手中的银杯与景弘手中的那个对碰了碰,很干脆的仰起颈子灌了下去,“臣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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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酒的后劲比他所预想的来得更快。
殷庭抬手抚了抚额角,转而狠狠地揉了揉眉心,可脑仁里还是沉甸甸的痛,疼痛交织成一片水雾萦在眼前,看什么都隔着些什么。他于是摸索着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了下来,另一只手扯开了束得熨帖得宜的领口露出一截肌理细腻的颈子,月光晕染下恍若露出了一节质地温润的玉器。
落满眸底的白蒙蒙的月光忽然就被什么遮住了,殷庭略眯起了眼看向挂在身前的高大人形就把嘴角勾了勾,露出一个很温柔很诚恳的笑意,一双水汪汪的瞳子看起来乌亮乌亮的。景弘很用力的看也看不出那日烛光下见到的妖异的天青质地,更折不出剃头的珀红色泽来。
是从未见过的干净目光,没有回避、没有恭敬、没有万分得体的小心翼翼,里面只有自己的脸,轮廓深刻,毫发分明。
于是带着愉悦的心情和不想压抑的酒意,他很慢很慢的俯下了身拨开了对方的手掌,把唇印上了被揉的发红的眉心,片刻停留之后转向那轻颤着的鸦色长睫,再然后是鼻尖、嘴唇……最后埋首在他颈间,嗅着他身上特有的冷香伸出舌尖,一点点的舔去了他颈项上沁出的薄汗咸咸的,带了些微的涩意和苦味。
很优雅闲适而显得十分情|色的举动。
一直乖顺得任他亲吻的殷庭有些怕痒似的往后避了避,微微仰起身子的同时将他推开了些,一双端正的凤眼眯得更起了这与垂下眼帘不同,眯起的时候会将原本上挑得不那么分明的眼尾线条衬托的十分深刻,眼梢一下子就吊起来了,显出狐狸似的慵懒,还很有那么一点儿妖孽似的勾人。
景弘看着他觉得天更热了,殷庭却抿了抿两篇色薄却被酒水润得水亮的唇瓣,拖长了调子叹气似的唤了声:“陛下啊……”
只这么一声就让景弘满脑子的酒意醒了一半有多,人也僵在了那里,一刹那的时间转了约摸不下百来个念头。
帝王的酒量是不差的,上次会在寝殿里醉的直接与某人一道睡过去更多的是因为病体未愈疲惫的很,他也明白某人那晚上其实也算是被自个儿“乘人之危”了,两杯蜂蜜酒下去之后他一眼就能看穿他眼底那浓得发稠的倦怠。
哪像是现在呢,看起来虽然迷迷糊糊的,但眸子亮得很,眼神软绵绵又干净得像是被雨水洗过了的天空,别样的招人。
有些尴尬的望着对方不敢再轻举妄动,景弘唯恐对方会想些有的没的,很想辩解一下,比如殷兰阶虽说样貌周正清秀俊雅,被酒意染得酡红的醉颜和那干净的眉宇清亮的眼神诱人的让他几乎移不开眼,却也不至于是因为这样才把持不住,渴望亲近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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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情之所至,有所欲|求更只是因为……
如果眼前的这个人不是殷庭,对于帝王来讲,这便绝不是可以让他心魂失守的殊丽颜色,空华如虚色相寂灭,离开了那份刻骨铭心的情思根本就毫无意义。
那份情感有多炽烈他就有多想把他拆吃入腹也就有多么不想让他有哪怕一丝的误会。
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垂下了眼沉默许久,看着他把袖口的饰带缠上了指尖,看着他扶着石桌有些困难的站起了身,眼帘轻抬薄唇微启,“陛下……这可是在院子里呐。”
“嗯……?”被酒意熏得发热的头脑失却了往日的敏锐,景弘把这句话的含义来来回回咀嚼到第三遍的时候才整个愣住在了那里,全身的血液都不受控制的冲上了头,呼吸也蓦地就急促了好些,直到一小阵暖洋洋的夜风拂过才让他稍稍回了点儿神,“兰阶……”
求证一般的低唤,帝王优美的嗓音低沉得磁性十足,更带了些许意味不明的沙哑,视线对上的是对方再次垂下的眼帘和微微别开的脸,以及半缩在袖里、仍旧还在不停绞紧袖带而暴露了些许局促无措的纤长手指。
于是释然的一笑,那句话中隐晦却也昭然的邀请意味让帝王欣悦异常,勾起唇角的同时伸出手掌攥住了对方的,语气里带了丝自己都不曾觉察到的轻佻:“那就先回房。”
进房后景弘还特意落了门闩,听见已走到床边的殷庭轻笑了一声也只是掩饰似的轻咳了一声,走到了桌边取出火绒火石点亮了桌上的粗烛,抬头就看见了殷庭正以极优雅的手势拈住了发间的玉簪,而后缓缓抽出。
他的动作非常的慢,白皙的手指与羊脂白玉的簪子近乎同色同质,柔软的墨色长发将那种莹白润泽衬托的更分明了一些,仿佛幽夜里款款抽生的白昙花芽,一点点的吐出诱人的姿态,堪称是赏心悦目的景致。
只剩最后一截的时候他便忽然加快了动作,很轻捷的一抽,如瀑的情思便像是一幅散开的墨色锦缎覆满了兼备,有几丝逸到了颊前与酡红醉颜如丝媚眼交相辉映,便让帝王那文思优长的帝王脑海中只剩下了的满满的都是些浮浪轻佻绮丽露骨的词藻。
景弘于是步态优容的走了过去,抬手将他拥入怀中,略低下头含住了他的唇,细细的呷|弄了一会儿,又用舌尖仔仔细细的在他唇上舔|弄了许久,直到他受不住得微微张开了口,这才将舌探入了他口中。
两人唇齿间都还带着桂花酿醇甜的酒香,唇舌交濡间仿若已经隔世经年一般的悠长,就连彼此口中的酒香都酝酿得更加醇厚甘美了。景弘火热的掌心就隔着夏日里轻薄的衣衫贴在殷庭的腰间,来回抚|弄着描摹着殷庭堪称致的腰线,然后灵巧的穿过那层近乎透明的紫绡外裳,有一下没一下的拉扯着蜀锦的云纹束带。
殷庭并未注意到腰间的动静说是真的没注意实在不甚确实,或许该用无暇顾及更为贴切一些他正认真的试图回吻景弘。
亲吻是早已习惯了的,无论是在御苑亦或是明德殿里,无论是出于帝王的愤怒亦或是情动,无论是被掐着下颔被迫启唇还是逆来顺受的打开牙关,都可以说是司空见惯,但回吻却还是第一遭尝试。
生涩且艰难的转动这被吮咬缠绕的舌尖,学着对方的样子暧昧地舔过对方的上颚,顿时便觉得腰间的臂膀箍得更紧了。
那种紧迫和急切让被吻得头昏眼花的殷庭几乎有些分辨不清帝王到底是得到了回应太过激动兴奋还是将这个小小的超出预计的动作误会成了抵拒而觉得愤怒。
这个吻似乎太过绵长了,殷庭觉得自己胸腔里的空气已然被尽数掏空,眼前渐渐的出现了黑白的斑块,腿也有些发软,便略向后压了压腰想要分开紧贴着的唇瓣,偏偏某人不依不饶的倾身追上,一个劲的缠吻不休,不得已之下只能向后仰着,腰肢也随着渐渐向后反折最终一个不支,双双摔倒在了那张价值不菲的小叶檀木镂花大床上,吃痛之下牙关一咬,更是把两人犹自纠缠在一起的舌咬得结结实实,血腥味顿时便盖过了酒香漫散开来,景弘忙单手撑起身子,倒吸了口凉气苦笑着道:“兰阶,把头抬抬。”
肩背腰股痛成一片的殷庭用力的喘了两口气,涣散的眼神才慢慢地有了焦距,听到景弘的话才反应过来脑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护着,自己才没有在瓷枕上磕得头破血流,于是微微抬动脖颈,看着压在身上的帝王抽回了手掌轻轻的甩了两下,思绪忽然就飘到了那日的御苑石径。
也是缠绵缱绻的深吻,也是猝不妨的摔倒,也是匆忙中护在了脑后的手掌,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自己的床上并无尖锐扎人的石子,不会再将帝王的手背扎得鲜血直流。
一股暖流淌过心窝,他拉过他方才护在自己脑后的手掌送到了唇边,很温柔的吹着气,然后借着再次犯上的酒意将宽厚的手掌又拉过了些,贴在了自己的唇瓣上,伸出舌尖小心的舔舐着他的手背,时不时轻吮一下。
景弘就这么撑着身子看着身下的人,连已经到了嘴边的关切都说不出一个字来,墨金的眸底被炽烈的欲念填的满满盈盈,感受着手背上阵阵的疼痛和覆上疼痛的湿热的痒意,慢条斯理的咽了口唾沫。
作者有话要说:抱头蹲,好吧我承认我是个h废,但是这锅肉俺想炖很久了俺绝不会放弃的=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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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第七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俺终于炖肉完毕了tut……人生的第一次,希望诸君吃好~
如果被河蟹了的话……那就来敲俺qq要把==
虽说是衣冠不整的地倒在了床上又彼此都已情动,却仍旧还都衣冠楚楚的。景弘不舍得抽回仍旧在被亲昵舔吻的手掌,只得抬起另一只手,略带着颤地解着自己怀中的暗扣。
按说已经不是第一次肌肤相亲,但此情此景此心皆与上次的相去太多,不仅是渴望和激动,甚至还有分明的恍惚。本来他已然做好了空手而回的准备,甚至不怎么想待到明日过后,正想着是否要一早启程,行程也可以稍微放缓一些。
为就在他望着朗月斟酌辞行的说辞的时候,这人便端着桂花酿走了过来,再然后就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期待了许久的回应出现的太过让他措手不及,助长的狂乱的欲念又被恍惚的小心翼翼强行压下来,他终是慢慢的抽出了被人亲吻着的手掌,俯身啃咬着殷庭的唇瓣。
殷庭觉得自己现在或许应该主动环抱住眼前的男人,那种小心翼翼与帝王素日的作风相去太远,毕竟是伴驾十余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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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出了名的七窍玲珑心思细腻,便是意乱情迷之际也轻易就察觉到了帝王细微的变化。
抬起的双臂却在将环住帝王的时候放下了,唇上被啃得酥酥麻麻弄得本就被酒意烧红的脸颊更烫了,但方才的邀请已经是酒劲与情丝糅合之余用尽了全部勇气方才做出来的了,太过热情的回应俨然已经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
于是手腕就在半空中一转,下意识的想要抓住床褥,偏偏忘了此时乃是剩下,习惯性的紧十指的时候,修剪得细好看的指甲便在光滑水凉得竹簟上刮出一长串的声响。
前一刻还在热切的亲吻着他的帝王被受了惊动一般的猛地抬起身子,平素的威严天成竟是被一股藏不住的患得患失掩盖得分毫见不出来,殷庭便狠狠地愣了愣。
那份患得患失之下的,分明是远比对自家老师展露出的、那曾经叫他心魂失守的款款温柔更为稠厚深刻的恋慕与在意。
帝王的酒量其实并不算差的,只在有意放松的时候才会容易醉倒。桂花酿后劲虽足,但自己尚且有七分的头脑清明,帝王是绝不至于迷糊了的。
他知道他只是借着酒劲儿把自个儿整个剥开在了自己面前,袒露了那份炽灼的让他抛下了一切跑来苏州的情思,方才会失态至此。这样想着,便又慢慢地放松了蜷曲的十指,闭了眼腰间用力,微微撑起了身子将唇凑上了对方的,想了想,还伸出舌尖,勾引似的在他的唇上触了触。
得到了鼓励与诱惑的一方便狠狠地把他压回了床上,又放肆的吻了一阵,而后唇舌游移,沿着致的下颔一点点地吻了下去,转而在细腻白皙的脖颈上啃咬吸吮起来。
无论是作为少年时的殷家少爷,稍年长些时候的裴相高足,还是后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殷相,被他压在身下的这个男人约摸只在三年外放历练当刺史的时候过得不是那么金贵那也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了,让岁月消磨了那么许久,除了这一身再也去不了的病根,早就寻不到分毫的痕迹。
因为优渥的生活而将养出了这一身极好的皮肉,又因为操劳和病痛的缘故,显得十分的瘦弱虽说其实除非天生富态,否则只要官至三品以上的朝臣,在晚年发福之前大都不会显得太丰腴,高居相位的更是如此可是殷庭的瘦弱和那种不丰腴又是全然两样的概念,那是真正的瘦弱。
若说腿疾只是折腾得慌,胃疾和“心疾”却也都已是沉痼,尤其是胃疾和那个多思少言郁积于心积劳成疾的正解,都是最容易消得人憔悴的病症。
这样想着,他又忍不住抬了抬身子,仔细打量着什么。
殷庭的双手、面颊和脖颈都非常的白净是透着些许不那么康健而匮乏了血色的白,却因此带了些微的透明的质地而更加悦目可想而知那掩在向来束整齐的衣衫下的身体该是怎样诱人的致。
晗宸殿的那次“欢好”实在太过的迷乱,景弘甚至只能记起殿内灯火昏暗,却怎么也记不起自己到底是否曾好好地欣赏过对方的身体。
颈项中时才被吮吻过得地方已经泛起了颜色极其瑰丽的痕迹,景弘拨开了殷庭中衣的领口,手指几乎是下意识的流连在那姣好的锁骨周围。手下的触感就像是织进了花瓣的绸缎,因为沁出些许薄汗的缘故,又有了些微暧昧不明的粘腻感,喝了酒的后果,便是两人的体温都要比往日高一些。
细致的锁骨陷入得非常分明,显出极其诱人的弧度,景弘极陶醉的摸索着,却又不敢太过用力这一身薄白的皮肤似乎只要稍稍用点力,就会被弄青一片。
殷庭的反应十分的温驯,他只是半眯着眼看着景弘的举动,看着景弘敞开的衣衫底下露出的蜜色胸膛,壮却线条优美的肌体很是有些压迫感。
微微仰起了视线,就能看见那张轮廓英挺五官致的俊朗面孔上平日里决计见不到的小心与珍惜。
认识到这一点后殷庭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弯起了唇角,这种幼稚的得意让此时的他有些藏不住。
“在笑什么?”仍旧是优美温柔的嗓音,却因为某种缘故而显得比往日沉了许多,就像是陈年的窖藏一样让人止不住的全身发热。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帝王才刚解开了他腰间的那条束带,正摆弄着亵衣上的系带,说话间找到了结头轻轻一抽,顺势一掀开,那单薄白皙却又隐约透着淡粉的胸膛就整个展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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