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撷兰令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谢子
总不过是那么一回事。
裴彦十岁丧母,同年丧师。
多年后被好友问及母亲的时候裴相也只是把一双偏狭长的眼眯出几分妖异的弧度来,而后良久无言。
平心而论,他觉得那个美艳的女子教会了他很重要一件的事情。
这世间,唯有情之一字,最是伤人。
所以他不敢喜欢上谁,更不敢接受那些对自己爱的死去活来无怨无悔的人,因为他亲眼见过喜欢一个人能让人多痛,更知道被一个人死心塌地的喜欢可以是多么造孽的事情。
别人都当他有些什么隐癖乃至于隐疾,唯独苏振翮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撷兰令 分卷阅读30
所以苏振翮这辈子都没敢对他说一句喜欢。
裴家与苏家祖上本是八拜金兰,世交多年,只是后来渐渐的人事变迁,也就断了联系,到了裴歆时,已是比邻若天涯了。
若无永明十年初秋那次与祖父闹别扭,苏振翮永远也不会想到,自家花园的偏僻角落处的那块院墙竟是一扇小门。
六岁的孩童撅着嘴躲在花园最隐蔽的角落抬脚狠狠地踹墙,他知道父亲的早殁是祖父的心伤,知道祖父是为了他好,是望孙成龙。
只是这般殷切的希冀寄托在一个六岁的孩子身上,多少便会化作不近人情。
掌心被打的红成一片,只因背错了一个字。
来这里踹墙已是苏振翮的习惯,因为他知道,发泄归发泄,书还是要背的。
却不想,墙竟被他“踹开了”。
眼前是一个从未见过的地方,墙头垂下的薜荔青蔓悠悠荡着,他大着胆子迈出了步子,更不忘掩上了墙。
是一个很大的花园,只是颇有些荒芜感,石板路像是许久无人走的样子,铺了厚厚的一层落叶,这么小的孩子踩上去,仍旧是咔嚓作响。
两边的花木也无人打理,兀自生长,却是别有风致。
苏振翮一边努力记着回去的路,一边无法克制的继续向前走。
很大的花园,甚至亭台水榭莲池荷塘都无一不缺。
想来也是显赫人家吧?
然后他见到了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孩子。
看起来不过与自己一般大的孩子安静的坐在水榭朱栏上,一袭水色衫子,披着发,晃荡着双腿,径自看书。
然后他惊讶的发现那个孩子与自己一般,腰间尚束着白麻。
自幼颖悟的苏家公子知道自己是在为父亲戴孝,腰间的白麻要带三年,算来,怕是要到后年才能解下。
可,他是谁呢?
他又是在为谁戴孝?
这里到底是哪里?
虽然满脑子都是疑问,但再次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孩子之后他忽然发现了有些事情当真是万分不妥比如他坐的地方。
忙大喊了一声,“小心!你快下来了!”
喊完却又后悔了自己这么突然一嗓子,要是把他吓得掉进池塘怎么办?
那个孩子却安安静静的看完了眼前的那一页书,这才慢慢的抬起头,将眼前这个穿着杏黄衫子的孩子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后院?
那个穿着水色衫子戴着孝的孩子就是裴彦。
苏振翮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怎么喜欢上裴彦的,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喜欢他。
他比裴彦大了一岁,两人同榜,他是状元,裴彦是探花。
裴彦破格调知苏州的时候他循例进了礼部做郎官。
一别三年,再见的时候那人身量长成风清骨秀,略显狭长的眼鸦羽黑的眸,穿一袭水色衫子,腰系月白丝绦,恍若当年初见。
那是他最后一次见他穿水色衫子。
后来世人皆知,裴相的穿束是朱衣玉冠金紫垂腰,手持一把紫檀木骨的腰扇,扇上挂着不带半点雕花纹饰的羊脂白玉的扇坠,坠上垂下象牙白的冰丝流苏。
天若寒时,再加一件半旧的苍青大氅。
端的是风华绝代。
在苏振翮心里,那人却合当穿一件水色衫子,腰里系一条月白丝绦,倚在碧水池畔朱栏之上,才是当真的风华绝代。
可惜,这一世他也只看过两次。
裴彦不是不知道苏振翮喜欢自己,只是这般的喜欢让他觉得无所适从。如若可以裴端允这辈子都不想沾到情字,可偏偏那人是苏振翮。
挚友与爱侣之间看似只有一步之遥,可裴彦总觉得自己这一步跨出去,便要牵累了苏振翮与自己一道万劫不复。
便这么一路纠缠暧昧的走过来,看着对方温柔坚定地眼神,心底总觉得亏欠。
熙容十二年的时候,得意门生殷庭得子丧妻,裴彦自然要去探望。看着眼前清秀俊雅的男子抱着个粉雕玉琢的婴孩眉目含伤,向来文辞优长的裴相忽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他并无妻妾,遑论儿女,如今这般情景,实在是连宽慰的话都说不得体。
幸而殷庭只是温温软软的笑了笑,“多谢恩相关怀,学生没事的。”
裴彦轻叹了一口气,笨拙的抱过他怀里那个犹在酣睡的男孩子,心里一阵喜欢。
他是不喜欢孩子的,也曾见到过别家的小鬼,各个顽皮得让他眼角发抽,似这般还在襁褓中的,哭闹起来那个中气十足声如洪钟更是可怕。
殷庭的儿子却很乖巧,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睡着,小嘴微微嘟起,竟还打着小呼噜。忍不住便问道:“这孩子叫什么?”
殷庭的笑容有些疲惫:“尚未取名,敢请恩相赐字。”
“就叫继羽吧。”裴彦不假思索道,“表字,就叫做承彦。殷继羽,字承彦。”
袖里恰有一枚上好的和田子玉刻的私章,是准备送与苏振翮作生辰礼物的,章上刻的是苏振翮的表字:敛羽。
多年之后苏振翮才听殷庭说起裴彦给殷继羽取得名字,便在晴光朗日底下,无端端湿了衣襟。
作者有话要说:tut裴妖孽是俺很喜欢很喜欢的一个人物……其实本文的本体是苏裴文的一篇番外,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才会反客为主……俺会在番外里陆续提到裴相的
☆、七夕小福利长笛一声人倚楼
齐人喜佩腰饰,风自熙容始。
时熙容名臣,皆有此好,若裴相之腰扇,苏相之腰弦,秦相之腰乌木错金鞘,陆尚书之腰小银秤砣。
《齐史?风俗志》
裴相工书,其柳楷,八分,飞白,章草,俱一时之冠。犹善行书,书若流云泄水,风致别具,时人甚推之。然其笔墨多封于台省,攸关机要,鲜有流传。
偶有人得而市之,值逾千金。
《齐史?艺文志》
熙容间,兴腰饰之风。时有洛阳纨绔,不识音律而腰千金之玉笛,以彰己贵。恰裴相鱼服偶见,甚喜其笛,又有闻其人,遂使人邀之当涂,曰:“仆素好好音,君据好笛,请奏之以闻,当以家藏裴中书手书为馈。”
纨绔素仰裴相,闻裴中书手书而喜,取笛弄之。然技拙,奏不成声,市中众人皆哄笑,裴相亦背倚街楼,忍俊难禁。
纨绔赧然,仗势强索之,裴相乃索笔墨于路,立书七字行楷“长笛一声人倚楼”,落款凤阙倦归客,加华阳乡侯鉴、裴彦端允私章。
市中人乃知其为裴相,争相睹之,竟塞其路。
纨绔大窘,执意以玉笛赠之,裴相不纳,赠以书轴,曰




撷兰令 分卷阅读31
:“历十载,愿再闻君曲。”
其归后闭门苦学音律,遍访名师,浸淫音律,颇有所成。
熙容十五年冬,闻裴相不禄,自携玉笛往苏州裴陵,立雪对冢奏曲三日,乃还。
宣仁四年,取杂科,后拜太乐令。
《熙容拾遗》
作者有话要说: amp;gt;情侣去死去死团团员表示奉上七夕小福利一枚~~~裴妖孽是个促狭鬼不解释
☆、第二十六章
白玉杯里是好看的琥珀色酒液。
景弘倚在榻上晃着酒杯看着浮欢,很认真的说:“去为朕温酒。”
浮欢的表情有些复杂,掺杂着不解,无奈以及些微的痛苦:“陛下尚在病中,不该饮酒。”
心说自己怎么就没留意晗宸殿里有那么一小埕平日里当摆设看的蜂蜜酒呢?
罢了,便是留意到了,也不会想到平日里喜茶不喜酒的自家主子居然会因为躺得实在无聊,竟想起要小酌来。
“啧,那你是要为朕温酒呢……”温柔款款的语调,尾音微微扬起,“还是要看着朕喝冷酒呢?”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绝不是说说而已,景弘抬手,将那只盛满酒的、整块白玉雕成的错金银嵌玛瑙的酒杯送到了唇边。
于是很快,他便喝到了温好的蜂蜜酒。
这酒是不知哪个小国进贡的,口感绵厚,甜得清而不腻,正合暖身。
只是后劲颇足。
半壶酒下肚,便隐约有些上头。脸上泛起了酡红的酒晕,意识也渐渐地有些不由自主起来。
“浮欢姐姐,烦你开开窗。”景弘微眯了眼又抿了一口冒着一丝丝热气的蜜酒,声调柔柔的,将本就醇厚悠扬的声音显得无端惑人。
浮欢无奈更甚,却只得好声好气的劝阻:“陛下折煞婢子了……外间还在下雪,陛下又受不得凉,还是不要开了吧。”
景弘闻言,却是低笑了一声:“下雪了么?若朕不曾记错,这可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呢。”未待浮欢应声,旋即话锋一转:“独酌无趣,不如……”
浮欢看着自家主子眯起的眼,忽然就想起了当年裴相犯促狭的时候常有的表情,便觉得太阳穴突突的疼。
正当她头疼于如何拒绝帝王对饮的邀约时,有执事太监匆匆跑进来,说了些什么,浮欢总算是如获大赦,匆匆的出了殿。
片刻后取了一本奏章反转身,走到景弘榻前恭敬得递过:“陛下,这是杨大人送来的今日政务择要。”
景弘挑眉,接过了奏章信手翻开,扫了一眼便合上了,沉吟片刻方才问道:“殷庭还未回府么?”
他自是不认得杨大人是哪个的,却认得那满纸秀润的柳楷。
能将每个字都写的一般大小、工整的仿若规矩度出,满朝上下,只那一个。
浮欢略想了想,颔首应道:“今晚应是殷相值夜。”
“哦?那正好。”景弘晃了晃杯中琥珀色的酒液,仗着酒意笑得邪魅狂狷。
殷庭信手地拂去了肩头落的雪,抬眼看向晗宸殿的匾额,轻轻地揉了揉眉心。
写完奏本方才睡下就被人唤醒的感觉实在是差得很。须知疲惫就好似缎面上的活扣,系着还罢,一旦解开便只有全盘崩溃的下场。再要恢复原状可就不是一扯那么简单的了。
殿前站着的尚仪女官一袭妃色宫装明媚不可方物,眉目间却满是无奈,甚至还有依约可见的歉意。殷庭站住了脚看向浮欢,温温软软的问道:“这么晚了,陛下还不休息,反而相召,不知是有何要事?”
浮欢抿了抿唇,可怎么都觉得真相实在是难以启齿,只得福了福身为殷庭打开了殿门:“殷相请进便知。”
殷庭略一迟疑,抬步跨过了门槛。
殿内的炭火烧着得很暖,就连炉里焚的香都散着温暖宁神的气息。
眼睫上湿冷的寒意凝成了细细的水珠,殷庭抬手擦了擦眼睛,便看见只穿着中衣的帝王披了件明黄的锦袍盘膝坐在胡床上,面前的案几上放着一把错金银嵌玛瑙的白玉壶并两个同样款式的白玉杯。
虽说对这般小酌夜话似的场景颇为不解,殷庭仍旧恭恭敬敬的提了衣摆准备下跪行礼:“臣殷庭叩见陛下。”
“不必多礼,过来坐吧。”景弘勾起嘴角指了指对面。
殷庭迟疑的胡床上坐下,觑着帝王透着红晕的脸,越发觉得他像是醉了。
景弘的轮廓很是英俊不凡,五官却透着一种承自母亲的漂亮致,平日里被帝王威严掩去了,此刻酒意晕染之下,反倒分明了起来。
再衬上殿内暖色的烛光和暖融的熏香,足叫情窦未开的少女心如撞鹿。
殷庭只看了片刻便别过了脸垂下眼帘,再不敢置目。
“唤卿前来,只是想让卿陪朕小酌几杯。”景弘执起酒壶,慢慢的将琥珀色的酒液注入殷庭面前的白玉杯中,全不知自己所说的话有多像一个耽溺酒色昏君。
看着眼前盛满了酒的白玉杯,殷庭很是愣了一会,良久抬头看向景弘,好不容易才克制住了想要起身走人的冲动,只是淡淡的道:“可……臣不擅饮酒,恐不能陪陛下尽兴。”
景弘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低低的嘀咕了一声“知道你不擅。”,旋即举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笑得暖若春风:“那便少喝一些,权当陪陪朕罢……这一杯,朕敬爱卿。”
殷庭忙端起酒杯,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蹙着眉饮尽了杯中的酒水。
不似意料中的辛辣,反而很是清甜,便多少定心了些。
才放下酒杯,就看见景弘笑吟吟的拿起了酒壶,再次续满了酒,“这几日辛苦爱卿,朕再敬亲一杯。”
殷庭无奈,只得再次一饮而尽,心中念着,幸好这酒不烈。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求藏求包养哟亲们~~~
tut民那桑,想要吃肉咩?
☆、第二十七章
景弘从胡床上醒来时只觉得一阵阵的头痛。
殿内燃着的尺余长的红烛已经烧了大半,那把错金银嵌玛瑙的白玉酒壶翻倒在小几上,连壶盖都寻不见了内里已然空了。
揉着眉心下了胡床,正想唤人前来服侍,却总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
便径自在偌大的晗宸殿内转了两圈,转到第三圈时才在窗边的软榻上看到了醉得面若桃花、抱着一枚瓷枕睡得正香的殷庭。
不禁失笑,他倒是醉得乖巧,还知道自己找个地方睡,没像上次那般径自往桌底下一躺可他怎么就没干脆摸到龙床上去呢?
忍不住在榻边坐了下来。
殷庭的睡相很好,便是醉得




撷兰令 分卷阅读32
人事不省,也睡得极安静,只是抱瓷枕的习惯怎么看怎么稚气,实在是与其人不符。
景弘这么想着,便小心的抽掉了他怀中的瓷枕。
先前自己也是喝得有些多了,莫名的起了捉弄这人的心思,给他灌了不少酒,一意想看他醉后失神的情态,不想自己反而先睡了过去……
手指还差半寸就要触上他的脸颊时,忽然就想到这人脾胃虚寒,原是不能喝酒的。
微微蹙眉,想着明日还是要让太医再给他看看本来这两日就一直犯着胃疾,也不知会否有什么大碍呢。
指尖是落在他唇畔的,忍不住就在那色薄的唇上摩挲了一下,犹在梦中的人觉察到了什么一般,微微偏头,从鼻子里哼出了一串极其轻细的声音。
景弘微微一怔,本欲回的手指像是受到了牵引一般,慢慢的顺着他苍白的脖颈滑了下去,又在那肩骨支楞得硌手的肩上捏了一捏,然后顺着臂膀慢慢的往下,握住了同样没什么肉感的腕子。
隔着皮肤就可以触及骨骼一般的手感,能清晰的感觉到平稳偏快的脉动和触感分明的经络。幸而骨架还不算太细,否则只凭触感,怕是要被当成是女人的。
将手中冰凉的腕子握出了些许热度之后才慢慢放开,景弘微微眯起眼,更细致的打量起来。
这人竟连醉成这样的时候都是这么整齐干净一丝不苟,连襟口都似适才方细细的整理过的一般平整熨帖,腰间那条银丝描凤的嵌玉锦带更是束得整齐,就连躺着都显得腰线分明。
依稀觉得残余的酒意开始渐渐地升腾起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将手掌贴上了这人的腰侧,小心翼翼的摩挲了两下,尚未感觉到衣下的肌理触感如何,殷庭便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敏感的蜷起了身,低低的、很快的说了声“继羽别闹。”
景弘一愣,挑了眉曲起手指在他腰间轻轻地挠了几下,“季羽?这又是谁。”
殷庭果然蜷的更紧,语气里带了二分无奈三分宠溺:“再闹……莫怪明日爹爹……让你抄汉书……”
“爹爹?”景弘又是一愣,然后才想起这人该是有个儿子的,忍不住就眯了眯眼。
这个事实让他的心中产生了油然的不悦,然而这种不悦似乎又必须籍由某种更极端的方式发泄平息,比如说让对方觉得更糟糕。
如上的办法景弘找到过两种,一是摔东西,二则是……
那种残余的酒意渐渐蒸腾的感觉越发明显,景弘有些失神的盯着殷庭那形状姣好却色薄的唇,慢慢的俯下了身,轻轻地吻上了。
这种行为其实连他自己都觉得无法接受,作为一个帝王,三番五次的亲吻自己的宰辅,本身就已经荒谬至极,何况当这种荒谬已经失控到了某种可怖的地步。
仿佛再这么下去就会万劫不复一般,可偏偏又无力控制,像是中了什么可怕的咒蛊,简直就是身不由己。
像是迷乱,但更像是情不自禁,迷乱的一如景弘从来都不明白自己对殷庭到底是怎样的感觉:明明毫无厌恶之情甚至,哪怕是不愿承认的,然而分明就是在意的偏偏那些无端的气恼和不悦出现的诡谲无端,就好似是烈日荒漠中长出的苔藓一般,却又在心底根深蒂固的滋生蔓延起来。
让他已经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了。
这种晦涩难堪的迷惑就这么日日夜夜的如同梦靥般纠缠,以至于有一段时间他一听到殷庭二字都会情绪失控,恨不能再不要见到。
然而即使是抱着这种想法,对方刻意的疏离回避竟也会让自己陷入更加烦躁的境地。
越发频繁的梦见,情不自禁的胡思乱想,还有那些说不清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是否果真只是情绪失控或只为了看他失措的亲吻……以及听说他惊慌失措连夜回京时心底的窃喜和依约的心疼。
都像是积聚已久的洪流,终究还是冲开了理智的堤坝,在酒暖烛暗的寝殿里恣肆无忌。
殷庭的唇很软,触上去微有些凉,唇齿间还带着蜂蜜酒特有的清甜。
放弃了理智只凭着欲想行事最大的好处就是没有诸多顾忌,身下的人睡得懵懵懂懂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在被吻,肇事者修长有力的手已经伸进了那整齐的襟口。
景弘不算是没有和男子的经验的。
印象深刻的第一次就是在裴彦带着满朝文武帮他选后的那年,十七八岁连青年都算不上的天子第二次冲着自家太傅发了脾气第一次是因为连骑马都不太稳的裴相居然主动请缨要领军出征,还与人签了军令状怒气冲冲的要求浮欢去给自己找一个男孩侍寝。
冲动也好发泄也罢,到晚上见到那个男孩的时候景弘的火气更大了,因为他不信这种事情他的太傅会不知道,可偏偏自己这个荒唐的要求居然没有受到任何驳斥。
他至今记得那个男孩的样子,看着也不过十三四岁,身量都没有长开,纤细秀美的雌雄莫辨,可怜巴巴的跪在自己的床边等着侍寝。
被他一把拉上了龙床。
景弘连跟女子的经验都只来自于皇室秘课中老尚宫们的淳淳教导,看着眼前白皙修长但是单薄的身体很是不知所措。不料那个秀美可怜的男孩却渐渐地放开了,一点一点的引导着他的动作,一时的愤怒冲动遂成了被翻红浪的暧昧缱绻。
可惜到最后一步时,景弘看着男孩秀美但陌生的脸,怎么都做不下去,咬了咬牙把身下人的面孔想想成自家太傅,不料下火的效果竟是比被一桶冷水从头淋到脚就好。
对此他还很是介怀了一段时间,左思右想也不解个中因由。
当然,这是怎么也不能去告诉并询问自家太傅的即使景弘总觉得对方其实对这件事情的始末知悉甚详。
而当下,景弘看着惊醒的殷庭满是茫然无措不明所以的脸,只是更加卖力的解他的腰带。
等殷庭彻底醒来时已经清醒了大半,只是脑仁像是被重锤砸过一样,四肢也没什么力气,看着帝王满眼的欲念,生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他一直以为这辈子最害怕的时候,应该是那次在幽州,城下的西戎拼死猛攻,朝廷援军却迟迟不到,自己和幽州城内妇孺一道守城,塞外早寒,七月飞雪,自己茫茫然的站在城头,看着城下似乎永远没有减少的西戎军,一边指挥众人往城下浇滚油,一边想,这次真是被老师害苦了。万一果真撑不住,即使侥幸不死,也当以身殉城。
现在却知道怕是谬了,自己心里还是信着老师的,信自己不会死在这荒芜的边塞。后来果然得知,岑将军受老师指示,增援的大军在路上是刻意缓了缓的。
而眼下,他才算是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死到临头。
即使是老师还




撷兰令 分卷阅读33
在世,怕也……救不了自己了。
这个认知让他脊背一阵阵发寒,几乎是本能的伸手想要推开肆意妄为的帝王,却被抓住了手腕,帝王的那双墨金色的眸子里映进了两朵跃动的烛焰,炯炯的竟似要望穿自己的眼蛰进心里一般。
别开了眼咬了咬唇,“陛下这是……请住手!”
“朕要你。”景弘语气平静的说了这三个字,而后顺利的把殷庭的腰带解了下来随手扔到榻下。
心里却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
偏偏又克制不住这癫狂的念想,只得将之归罪于那丝游走全身的灼热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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