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成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善尔
作者有话要说:对最后几章很不满意,本来想再有两章交代一下,但最近有些提不起码字的兴致,就这样草率地了第二部分的尾。
没完结,还有一部分,过几天再缓慢更新吧。
第55章第五十五章
这个世界在飞速地变化着,一天一个新模样,几年间z市的地铁线翻新了好几条,东郊新建了一个机场,市中心的金融街崛起了数个新兴的企业,无数的人来,无数的人走。
当然,也有些东西一如既往,比如这个城市不变的繁华与灯红酒绿,比如冬日尚未结冰的湖面上吹来的冷风。
齐屿站在落地窗前,入目是湖面上的点点灯光,沿着岸边铺开一线闪烁的亮白,冬天这个季节,晚上的景色要比白天好看得多。
视线从湖面偏转,便是亮若白昼的街道,无数高数林立其中,各界白领英在其中穿梭往来,这个城市从来不曾睡去,夜再黑也仍旧不停地旋转着。
生活在其中的每个人都在奔波,穿着最体面的衣服,干着最体面的工作,过着最不足为外人道的辛苦生活。不息的车流代表的是这城市中人的步伐,也不知道都是在为了什么奔走。
齐屿饮完了杯中的酒,坐到了窗边的沙发上,看向窗外的夜色。
城市中心的天空不是黑色的,而被灯光映照得蒙了层橘色的轻纱,繁星也是很难看见的,连月亮都影影绰绰不够清朗,不像曾经的那个房子,因为地势偏远,夜晚还能看到漂亮的夜空。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齐屿自嘲地笑了下,他正想起身,手机突然响了。
“哥,后天你来不来,我妈嫌弃我搞不定你,说再不行她就亲自给你打电话了。”任奔奔的声音传过来。
“你跟小姨说,过几天我自己再去。”
任奔奔静了一下,叹了口气:“哥,都过去那么多年了,你就别再跟二姨赌气了,连我都看出来了,她现在很想特别想非常想跟你和好。”
他连用了好几个“想”,齐屿笑了笑:“不是赌气,我有分寸,你不用管。”
任奔奔嘟囔了一句,又问道:“那下周日的酒会你去不去?”
齐屿沉吟了一下,嗯了一声。任奔奔松了一口气:“我后天不至于死无全尸了,至少对二姨有了个小小小小的交代……”
又听了任奔奔一堆废话,齐屿挂断电话,目光





成说 分卷阅读75
有些沉。
他当年离开这个城市,是抱着再也不回来的狠意走的,那之后也基本上断绝了和唐景之间的联系,国外的学业结束之后,直接留在了那里工作。
那是一个极其优秀又先进的企业,他拥有着最好的平台,能力得人赏识,抱负肆意施展,他的职位升得很快,却从未有人提出质疑,因为他值得如此。
近些年他所在的公司一直致力于打开中国市场,在z市也成立了分公司,年少时的怨怼和倔强随着时间的增长变得幼稚又可笑,又加上那时候任老爷子病重,齐屿在两年前选择了回国,分管z市分公司。
重新踏上这个他长大的城市,他内心竟没多少归乡的情怀,不过是换了一个熟悉的地方工作而已,陪伴他的仍是只有繁忙的日程和空荡荡的房间。
他现在随随便便就能在曾经只能远远看着的最贵的市中心小区买下房子,却再没那么多细致规划每一个桌椅摆放位置的心思,全部扔给装修公司去做,要求他们简单装修了一下,就这样囫囵住了下来。
浴室温热的水流中,齐屿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右手虎口处有一道浅淡的疤痕,因过去的年份太久了,痕迹已经很浅。
很多东西在漫长的时间中都逐渐淡去,那些鲜明的爱恨都变得恍如隔世,他现今过着他理想中的生活,不会再毫无能力地受到唐景的掣肘,随心所欲地规划着他自己的人生,就连纠缠了他多年,年少时的无力与桎梏感都难以回忆清楚,像是在观看书页上短短几行文字。
这是他想要的生活吗?齐屿模糊地笑了一下,不管想不想要,都是如此了。
齐屿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时听到桌上的手机在嗡嗡地响,这个时间,秘书都不敢再打扰他了,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他拿过手机,随意地瞟了一眼谢嘉年发过来的各种废话,又随手扔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谢嘉年是一个很执着的人,齐屿初认识他的时候,他还可以说是一个漂亮的大男孩,现在也已经成熟的男人了,只是这么多年,身上的那股执拗与一往无前从未变过。
齐屿将自己扔在床上,闭上了眼睛,在思绪继续往下之前强行掐断了。
夜里下了一场小雨,却没绵延到白日来,清晨时雨已经停了,只是路面上还有不少积水,混合着被打落的干枯的黄棕落叶,显出冬日的萧瑟来。
齐屿从楼里出来,就看到站在楼下等他的谢嘉年。
谢嘉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点也没受这坏天气的影响,回头打招呼:“早啊。”
齐屿身上也完全看不出来昨夜十二点多才回来的疲倦,一身正装打扮,整个人干净又挺拔,举手投足间带着多年积淀出的沉稳和优雅,一张俊朗的脸让人的目光放上去就拿不下来。
“早。”
他的态度有些不冷不热,谢嘉年却毫不在乎,脸上的笑意更深,几乎是有些雀跃地跟在齐屿身后往车旁边走,叽叽喳喳地跟他说昨天医院的趣事。
“昨天看到一个很奇怪的病人,他什么也没做,只是那眼神让人觉得有点怪。”谢嘉年坐在副驾驶上冲齐屿道,“你见过那种里面好像什么都没有,但又好像存了很多很多东西的眼神吗?”
齐屿笑了一下:“描述得这么玄妙?”
谢嘉年挠了挠头:“我说不清。”
齐屿却没再说话,专注地开着车,嘴角的笑意回去,一时间眼中不知道跑过了什么情绪。
谢嘉年一路说得张牙舞爪手脚并用,等快到医院的时候,齐屿看了一眼他甩得欢快的胳膊:“伤好得差不多了吧?”
谢嘉年立马把右胳膊回来,乖巧地放在怀里,委屈道:“疼死了。”
“下周我要出差,疼死了你也自己开车来上班。”
谢嘉年不依地在副驾驶上打滚:“你无情,你冷酷。”
齐屿面无表情地接了一句:“你无理取闹。”
谢嘉年是捂着肚子下车的,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回头想和齐屿说点什么的时候,发现只能看见一个车屁股了。
谢嘉年在z市市医院上班,他是两年前跟着齐屿的脚步落在z市的,虽然齐屿从来没给过他什么回应,但他这辈子第一次那么执着地想得到什么东西,被打击多少次也不怕,一点点微小的进步都能让他开心半天。
谢嘉年甩了甩自己的右胳膊,嘟囔了一句好像是没什么问题了,心里倒对伤好得太快感到十分不满意。
他这段时间工作很清闲,是因为他最近上不了手术台,而他之所以上不了手术台,是因为他胳膊骨折了刚拆石膏,而他的胳膊之所以骨折,是因为他前段时间脑子一抽犯贱,大半夜不睡觉学人家小毛贼攀窗台,然后果真被人当成了小毛贼。
现在想来丢人又尴尬,但他发现他自己喜欢上一个人之后,会毫无办法地变得又蠢又冲动。
他本来不过是想去送个生日礼物,但他和齐屿那时候刚爆发了点小矛盾,谢嘉年单方面难过了好几天,有些拉不下脸直接去敲人家的门,然后脑子一抽邪风入体,站在楼下看着三楼还没封的阳台,觉得爬上去是个好主意。
然后就是大半夜抱着摔断的胳膊,守着一群被折腾出来的邻居,浑身狼狈地被警察叔叔揪着问话,谢嘉年觉得自己把这一辈子的脸都丢在那天晚上了,要是他爹和他大哥知道,估计会翻脸一人给他一鞋底,他娘和他姐都懒得拦,他自己还恨不得多加一鞋底的那种。
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十几岁的时候比谁都混的谢嘉年羞愤欲死,恨不得一头钻到小区里的小水池里自尽而亡。
当然,他对外的说辞是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下来了。
在接受大家的亲切慰问,以及对他住的什么破小区,楼道里连个灯都不装的批判时,谢医生只能面上挂着认同的微笑,在心里对z市最豪华的小区之一表示微小的歉意。
不过虽然过程是曲折的,结果倒也不算太坏,至少他死皮赖脸地享受了齐屿快三个月的专车接送。
这感情嘛,都是一步步来的,虽然齐屿比一般人难啃了不是一星半点,不过再小的进步都是进步嘛。
谢医生就带着这样的阿q式的自我安慰往医院里走,把自己都想得高兴起来,感觉前途一片光明,想立马掏手机骚扰刚离开的齐屿的那种。
笑意消失在他上了楼看到窗前站着的男人时。
谢嘉年在昨天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两人只远远地对视一眼,可谢嘉年不知道为什么就对他在意极了。
当时他端着咖啡靠在窗边,拿着手机单方面骚扰齐屿,视线不经意扫过楼下,正好对上长椅上坐的一个男人的眼睛。
他的办公室外是两排很高的梧桐树,地面上落了很多叶子,路面




成说 分卷阅读76
上的被清扫干净了,路和草地连接的地方却层层叠叠覆了好几层。那个男人就坐在树间木色的长椅上,脚下踏着湿腐的落叶,整个人仿佛都和枯黄发黑的草木融为了一体。
两个人的目光一碰即分开,而且隔着三层楼的距离,那一瞬的对视只能带来很模糊的印象,但谢嘉年却觉得有些不舒服。
中午午休时间他去外面买甜品,回来的时候在医院楼下又遇上了这个男人。
冬日的风又冷又急,带着刮人的寒意,那男人却好像一点也不怕冷,穿得很单薄,谢嘉年看到了他外套里面露出的病服领子。
谢嘉年本来不想理他,但又被医生的职业道德进行良心谴责,还是忍不住回过头去,叮嘱他上楼,少吹冷风。
他很近地对上那男人的眼睛,黑沉沉的仿佛浓墨一般,却又不带什么情绪,无所谓喜怒,被这样一双眼睛看着,实在是让人感觉奇怪。
只是两次简短的见面,谢嘉年却对这人产生了极深的印象,早上在齐屿车上说的那个人也是他,因为他总觉得能从那男人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审视,但实际上他整个人看起来又冷漠极了,显得那丝审视极为怪异又不搭调。
窗户大开着,透进冷冽的风来,那男人还是昨天的打扮,半趴在窗前,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谢嘉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他那么在意,但看到这个男人,他心底总是会升起一点怪异的不安。
那男人听到身后的动静微微回头,脸被风吹起了一点干燥的红,眼睛却仍是沉如墨。
谢嘉年走到他旁边,顺着他刚才的视线往外看去,正好能看到齐屿送他来停车的地方。他回目光,向那男人道:“又在透气?”
那男人点了点头,似乎是想扯出一个笑来,但因为不常做,显得有些僵硬。
谢嘉年也有些不自在,顺手掩了窗户,叮嘱了他回房,就先行离开了。那男人抿了抿发白的唇,回放在谢嘉年身上的视线,重新投到楼下车停过的地方。
第56章第五十六章
z市的天气总是很怪异,前两年甚至整个冬天都没有雪,在来年四月份春暖花开的时候又飙了一场,而今年才初进十二月,天就冷得不像话,但雪却一直没飘下来,偶尔下一场冬雨,更是让人从骨头缝里往外泛寒气。
齐屿不是很喜欢z市的冬天,这个城市栽植的多是落叶乔木,冬天的道路两旁通常只剩光秃秃的树干,这份空旷与枯败感是再多的冬青树和松柏也弥补不来的,更何况就连这些常青树木也蒙了层灰扑扑的尘土。
冬日里的天空也与其他季节不同,奇异又高阔,没有云,没有蓝,是掺杂着灰色的不纯净的白,这冷淡的颜色从天空直铺到地面,被寒风卷起,整个城市都处在这样的苍白中。
齐连清托人向他带话,想让他回家去看看,全被齐屿推辞了。他回到z市两年了,只去小姨家去过几次,却从来没再回过那个他厌烦不已的家。
倒不至于是赌气,他已经三十岁了,差不多也过了和家里对着干的年龄,他只是觉得没必要。他的家庭从小就是畸形的,齐连清和唐景在家里当着表面夫妻,在外面养着情人和二儿子,齐屿在年幼的时候曾经亲近过他们,后来随着他年龄增长,这些亲近也渐渐消失了。
没什么迫不得已的情况,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也挺好的。
这些年,唐景也表现出了想寻求和好的迹象,主动和齐屿的公司洽谈了不少合作,而且大多是唐景亲自负责。
送上门的利益齐屿犯不得不要,他挂掉和唐景客气又疏离的商务电话,看向窗外灰白的天色。又是一年冬天了,过了二十岁,时间仿佛开了加速器,一年一年过得飞快。
他拾好文件,向助理叮嘱了些事项,准备离开公司回家。说是回家,倒不如说是回住所,一个人住的冷冰冰的地方,算什么家呢?
齐屿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喊黄林出去喝酒,然后就在这样一个灰蓝渐渐覆下的傍晚看到了西野。
他的头发被风吹得乱乱的,身上裹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下巴在衣领里,齐屿第一眼并没有认出他来,还是西野开口叫住了他。
“齐屿。”
他的声音并不大,听在齐屿的耳中却像遥远的时光中传来的一声惊雷,异常地响又异常地模糊。
闷雷之后,是短暂的极致的寂静,只有干枯的树叶被风卷动在地面上摩擦出的刷刷声响,齐屿顿住脚步,缓慢地回头,和西野漆黑的眼睛对上。
脑中短暂的空白之后,看着对面人的脸,齐屿心中逐渐升起一点荒唐的可笑。
数年时间在他们之间穿梭而过,在那一道门关上之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再见,当年分别得潦草,这一次相遇得同样潦草又出人意料,实在让人想笑。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是几秒,也许是几分钟,齐屿眼中的情绪敛去,变成了一片难以辨认的平静,脸上挂了一抹礼貌的笑,说道:“好久不见。”
西野的脚紧张似的在地上踢了踢,视线微微撇开,哑声道:“好久不见。”
齐屿的姿态已经是最游刃有余的悠然模样,淡淡道:“你怎么会过来,有事吗?”
西野的眼睛从那一眼对视之后再也没抬起来,虚虚地看着低空摇了摇头:“之前听说你回来了,在这里上班,今天路过,就过来看看……”
齐屿嗯了一声,也不再多追问。有一个同事路过,齐屿笑着跟他打了招呼。等那人走远,齐屿看着默不作声杵在原地的西野,说道:“上车吧,找个能说话的地儿。”
在车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西野静静地坐在副驾驶上,眼睛盯着他放在腿上的双手,显得有些拘谨。
齐屿用余光打量着他,他看起来不是很健康,脸色苍白,下巴削瘦,显得眉眼极黑。西野恰在此时向他的方向微微偏头,齐屿平静地回视线,专心地开车。
黑夜渐渐覆盖下来,街上的路灯已经接续亮起,齐屿将车停在一个公园门口,率先下去吸了一口冷风,让大脑更清醒了一些。
他们找了一个长椅并肩坐下,真的像两个久别重逢的故人一样,没什么轰轰烈烈的情绪,只充斥着一别经年的陌生感。
西野放在口袋里的手掐着自己的手心,借着夜色,他终于敢抬头看齐屿的脸。
齐屿点了一支烟,烟头在黑暗中亮起一点红,半天他说道:“这些年怎么样?”
西野说:“挺好的。”
齐屿低低地笑了一下:“真没想到会再见到你。”
西野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听齐屿继续问道:“有什么事吗?”
西野摇了摇头,还是那些话:“听说你回z市了,顺便路过,没想到真的碰见了。”




成说 分卷阅读77
“你也在z市?”齐屿问。
“没有。”西野答道。
齐屿没再继续问下去,他们之间没必要再询问得那么仔细,了解得再清楚也没什么用。
齐屿当年离开的时候,换掉了之前所有的联系方式,除了两三个关系好的人,其他的同学的联系全都断绝了,还是这两年回了国,过往悉数变淡,被一个朋友重新拉进了同学群,才又出现在了大家的视线当中。
他的生活圈子和西野没什么交集,也不知道他是从谁那里听说的。
一支烟抽完,齐屿没再点,后倚在长椅上,就着冰凉的夜风轻轻地吁出一口气。
西野静静地看着他:“你怎么样?”
齐屿笑了笑:“也挺好的。”
沉默氤氲在夜风中,齐屿笑道:“也没什么事,你住在哪儿,需要我送你吗?”
这是一个委婉的告别提醒,西野说:“不用了。”
齐屿也没再多让,站起身来:“按理说,这么长时间不见了,应该一块吃一顿饭的,但我今天还有事,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西野跟着站起来,垂着头应了一声。他们连彼此的联系方式都不留,这话说得是明面上的虚假。
齐屿冲他摆了摆手,向旁边停的车走过去,西野忍不住喊了他一声,路灯的光边缘正好打在齐屿站的位置,他微微偏头,示意西野说话。
西野放在口袋里的手用力得要把攥在手心里的东西捏碎,声音却尽力放得平稳,努力扯出一个笑来,轻声说:“没什么,你开车慢点。”
齐屿不知道有没有应他,回过头去,几步就坐进了车里,留下一点车尾的灯光残留在西野的视网膜上。
一别经年,久别重逢,真是一件不怎么让人感到舒服的事情。
第57章第五十七章
这里的楼还如多年前一样,静静地伫立在夜色中,只是不复崭新,不是什么很好的建筑,经历了七八年时光,已经变得老旧斑驳。
过去的这些年里,西野回来过好几次。每当他觉得走不下去了,就会来这里看看,也不进去,就在楼下长椅上静静地坐一晚上,在第二天天还未亮的时候悄然离开。
这也不是七年半两千多个日夜中他第一次见到齐屿,只是第一次能离他那么近。
在周围陷入寂静与黑暗之后,西野站在楼下看了一会儿二楼黑洞洞的窗户,然后慢慢地走了进去。
他没有乘电梯,他们当初买的楼层很低,那个时候西野就更喜欢走楼梯。他走得很慢也很小心,声音几近于无,连声控灯都没有惊扰起,在黑暗中他却仿佛早已经将这条路走熟了,没有什么阻碍。
隔着一小段距离,西野看着面前红色的房门,平静的眼睛里忽然泛起了温柔的水光。
这是他曾经拥有过的一个家,他之前每次来的时候,都会隐晦地向陌生的住户打听,二楼的房子是不是换了房主。
当得到否定的信息后,他会如释重负般地松一口气,它还在这里,这仿佛是撑起他脊背的脊柱,是让他能继续走下去的一点安慰。
他已经和它分别那么久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彼此的气息。
西野靠着房门缓缓地坐下来,那冰凉的触感却仿佛是最温柔的触碰与怀抱,他从兜里掏出被□□得皱巴巴的东西,是一封信。
是一封十年前的信,上面用漂亮的字体写着“给亲爱的三十岁的西野”。
黑暗中,西野的眼睛温柔极了,他仔细地将信展平,细致地抚弄着每一丝褶皱。他并不需要看信上的内容,因为他没管住自己的手,早就忍不住拆开了,上面的每一个字他不用看都知道在哪里,是怎样弯折落笔的。
他闭上眼睛,吁出一口寒气,冬日深夜的楼道里冷得厉害,西野的手脚都冻得僵硬,他却浑不在意,手指从信纸上一点点地划过,缓缓地笑了。
无论如何,他也守住了自己给齐屿的一个约定。他们曾经说好的,等三十岁的时候,一起打开这封信,一起看看二十岁的齐屿对三十岁的西野说了什么。
虽然没一起打开看,西野将脸贴在信纸上,想道,虽然没一起打开看,但他和齐屿在这一天还是在一起的,也算他完成约定了吧。
冬天的夜很长,西野却觉得过得很快,仿佛只是一眨眼,这个夜晚就要过去了。
他将信仔细地叠好,重新放回衣兜里,扶着门把手站起身来,打了打身上的土。整栋楼里还没有动静,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起床,这里会热闹起来。
西野突然升起一股冲动,他抬手神经质般地敲了敲门,他心里无比清楚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身体却下意识地绷紧了,嘴唇抿得紧紧的,仿佛是要等人给他开门。
“齐屿,你……”
带着哽咽的低语声被掐断在喉咙里,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像一个神经病。
西野从楼里出来时,才发现外面下了雪,雪花很小,在地面上浅浅覆了一层白,还没遮住地皮的灰色。这是今年z市的第一场雪,天还没亮,路灯却已经灭了,大多数人还处在睡梦中,他也许是最早发现下雪的一批人。
西野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最上头,半张脸埋在衣领里,他以前走路不这样的,却在看到齐屿之后,下意识想将自己苍白消瘦的脸藏一下。
他的身体其实一直都还算挺好,小毛病虽然不断,但他向来能忍,忙得再狠累得再厉害也能撑下去。只是前几天下了一场冬雨,他囫囵凑合了两顿冷饭,却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跟爱捣乱的孩子似的时不时戳弄一下他的胃病来势汹汹,以往他都是忍忍就过去了,这次却厉害得很,被周思徐直接绑去了医院。
1...2223242526...32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