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本买卖之旧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步风晴
他伤口已经痊愈,剜去两块腐肉的地方留下了两个坑,新长出来的皮肤透着血红的颜色,外沿上结的痂还没有完全脱落干净,看着就觉得狰狞。
沈展翼每天必做的功课就是用白布将这条小腿绑得紧紧实实,在院子里的石桌上不停地上下跳动,来锻炼这条腿的力量和灵活性。
这两处伤里有一处接近脚踝的部分,因为要剜去腐肉,不得已伤到了筋脉踝骨,左腿小腿吃不住力,脚踝的地方也因为筋络断了而变得不灵活,不能随性转动,慢走的时候还不算明显,但只要稍微加速就变得一瘸一拐的。
沈展翼倒是不在意自己变成瘸子有什么难看的,但他要是变成了残废,那救金万两的时候他就出不了全力,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让计划有任何的差错或是拖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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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筋脉断了就是断了,沈展翼再是辛苦的训练,也还只能是勉强能跑,想要像从前那样跃上跃下,已经根本不可能了。
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灰蒙蒙的天。
大概是又有一场大雪将至了,也不知道金万两如今在大牢里过得如何,是不是能吃得饱、睡得暖。
他得了皇帝格外开恩,说到底还是皇帝念着沈相一辈子为他辛劳的缘故,只希望牢里那些势力小人也能明白这一点,不要难为金万两就好。
他想着金万两正出神,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他微蹙着眉,责问院门外气喘吁吁的招福。
“三少爷,皇上……不好了……”
沈展翼一愣,连忙抓住了招福的胳膊:“什么意思?”
“早上外面给咱们府里送年货来的,说是皇上赏的,小的就顺口问了问老太爷,那人说,老太爷前些时候得了风寒,现在虽还没好全,但也已经能下地了,现正在皇上跟前议事呢!小的就说,我们老太爷都病成那样,怎皇上也不给多休息几天,这家也不让回的,还要整日带病忙碌,谁知……谁知那宫人却说,如今皇帝都不好了,哪还能顾得上老相爷好不好,一大堆的事要定呢……”
“……”
招福喘了口气接着道:“小的连忙问,皇上怎么不好了?那宫人小声在小人耳边说,皇上这些日子咳得更甚了,连着几日咳血了,听太医说,最多拖过过年……”
沈展翼听完,脸色已经发青:“你怎么确定那宫人和你说的是真话?”
招福抽了抽鼻涕道:“那小太监和小的是同乡,从府里被……开始,始终是他领着人给咱们府里送吃用,小的跟他就混的熟了,他也没什么必要骗我,这话应该是不假。”
“……”
“少爷……你说,皇上要是……咱府上会怎么样啊?老太爷还能不能回来……”
沈展翼乍一听见这消息心里一团烦乱,哪里还听得见招福问什么,埋着头、紧锁着眉在原地来回转了好几圈,最后一头撞在身后招福身上才缓过神来:“你怎么还在这里?”
“……少爷……”招福挠了挠头,他原本就是伺候沈展翼的,不在这里还能在哪儿?
沈展翼问完了才想起来,一挥手道:“你去打听打听,还有没有别的消息?”
招福得了吩咐便即转身关门去了。
圣心最是难测。
沈展翼被这消息搅得极其不安。
他本想等到了年夜,狱中防备最是松散的时候去劫狱。
裴安带着沐晨就藏在京城近郊,金满仓一得到他和金万两被抓回来的消息就返回了京城,现在正在沈府周围,沈展翼与他通了几次消息,也将刑部大牢的地图画出来给了他,只等着年夜焰火大放的时候,他们再行动,救出金万两、找到裴安,而后再一路北上。
等皇帝的追兵追来的时候制造一个假死,让追捕的人都以为他们遇难,到那时,他们就能悄无声息的换个身份,当个平民百姓,过他们的小日子去了。
但皇帝不大好的消息,却将他的计划打乱了。
萧栈不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思,闭眼之前,必定会让金万两定案,而敬王遗孤,萧栈没有任何理由留他一条性命。
沈展翼一想到金万两可能根本就等不到他们去救,就要身首异处,瞬时惊出一身的冷汗,草草撕了一张纸条,写上“有变,静待音信”几个字,而后吹了口哨,将在附近的焦雏叫回来,把纸条拴在爪子上让他去找金满仓。
等焦雏飞了回来,沈展翼又写了一封简短的信给弘昭,求他帮忙,拖延皇帝处理金万两这件事的心思,但等焦雏再回来的时候,那信却是原封未动。
沈展翼思索片刻,明白一定是弘昭就在皇帝寝殿侍疾,不方便看信。
看来皇帝的病果真是重了。
沈展翼摸了摸焦雏的头,从小碟子里拿了两块生牛肉喂给它,神思却是不知飘到了哪里。
隔了一天,招福又从府外侍卫的嘴里套出了一些消息。
听说皇帝寝殿先下守卫森严,诊病的御医一步也不许出门,除了太子、沈相,谁也不得靠近,连寝殿门口的积雪也不让人清扫。
沈展翼听了,略微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让招福出去了。
是夜,焦雏再一次带着信飞出沈府,沈展翼则换上了一身夜行的装扮,一把软剑藏在腰间。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百米之外就已难见人影,沈展翼将脸一蒙,踏着下人们踩出来的脚印悄无声息的出了东苑,穿过回廊,从西面假山之后绕到了角门。
这处原是沈府厨房运柴米菜肉的后门,沈府被圈禁之后,一切用度都是由东侧门送进来的,这角门则一直是锁着的。
沈展翼躲在门口黑影里站了一会儿,听见外面一声鸟鸣,焦雏正落在门口树上。
他暗自运了一口气,踩着门口一块圆石一跃,将将扒住墙头。
墙外隐约见得三个侍卫正围坐在门檐下躲雪。
沈展翼悄悄趴在墙头等了一会儿,远处有马蹄声渐渐近了。
那三人也听见动静,其中一人站了起来,等到马近了便拿手中的侍卫刀一横道:“什么人?”
来人不说话,马蹄声却缓慢的靠近。
剩下两人立刻警觉,一起站起来,说话间都将手握在刀柄上。
但还未等那人再问第二次,只听嗖的一声,暗器破空而出,三人应声倒下,竟是再没发出半点声音。
沈展翼一跃,从墙头跳了下来,落地时却是脚下一歪,险些摔倒。
金满仓不知他受伤的事,见他没站稳只以为他心急所致,忙低声安慰:“沈公子别急!”
沈展翼苦笑了一下,埋头脱了两套侍卫服和金满仓换上,又将那三人尸体丢进墙里。
刑部大牢里灯火昏暗,狱吏领着值夜的狱卒正在喝酒赌牌,听说门口一老一少两个太子宫里的人要提犯人具是觉得蹊跷。
狱吏抹了一把嘴边粘着的花生皮子,皱眉问:“你看清楚没有?怎的大半夜太子宫里要提犯人?”
那卒子忙道:“回大人,那腰牌确是太子宫里的,看不错。”
狱吏随口骂了一句娘,整理好自己的衣服,随后让那卒子带了人进来。
沈展翼怕狱吏认出自己,只低着头走在金满仓身后。
“腰牌?”狱吏瞄了一眼金满仓,伸手亲自要了腰牌来验:“太子怎会这时候审人?”
金满仓眉头一皱,拱一下手,不耐烦道:“大人看不见这腰牌是真的?”
“真倒是真的……”狱吏不敢太得罪太子的人,但事情蹊跷,也不想一时马虎失职。
“太子现在正在皇上身边,是皇上来叫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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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大人不信圣上口谕,太子爷才让带着这腰牌。”
狱吏也听说了太子整日在皇帝身边侍疾的事,连忙到:“皇上口谕怎敢不信?只是,不知为何不是刘公公来带人……”
“刘公公忙着伺候皇上,况且这人身有功夫,怕一个公公不能安全将他带回,大人还有什么疑心的?”
狱吏仍是心有疑窦,但他也知道皇帝病重,太子眼见着就要成新皇帝,根本不敢得罪,只好打着哈哈带着满腹的疑惑领着两人往金万两的所在去。
时间仓促,沈展翼又被禁在沈府,没有办法弄到太监服,只好两人都冒充了侍卫,他也知道这实在不够能让人信服,但他也赌这狱吏胆子再大也不敢得罪太子的人,便是硬着头皮混了进来。
好在那腰牌却是真的,是当初弘昭为了他方便进出东宫而送他的。
狱吏走到半路,突然想起一事,当即停住了脚,转身就着昏暗的光线冷声问道:“这位大人今年贵庚?”
沈展翼心下一突,暗道糟糕,知道漏了馅。
☆、第29章
宫中侍卫都有年龄限制,没有职位、品级的,当到三十五岁便要放出宫去或去外省地方上谋职,金满仓剔去了胡须虽显年轻,但也绝对不可能小于四十,且他穿的只是普通侍卫服,在宫中是不可能有这样年纪的普通侍卫。
他也不等狱吏再说话,当下抽出腰间软剑抵在狱吏脖子上:“别出声,不然现在叫你人头落地。”
那狱吏楞了一下,眼力却好,当即认出这人正是沈展翼:“沈……沈展翼?你要劫狱!”
“正是!周大人最好能给在下行个方便!不然……你家夫人、少爷可就不安全了!听说大人四偏巷子里还住着以为红颜知己呢!”
“……”那狱吏听得沈展翼将他家底摸了个清,便不敢出声,脑袋里飞速的掂量着各种结果。
沈展翼只怕夜长梦多,哪里还容得他细想,剑刃往那狱吏脖子上轻轻一抹,当下便见一溜鲜红顺着剑身淌下来。
狱吏脖子受伤,皮肉疼痛之下也知道了沈展翼并非好惹的,立刻就屈从了,挺着受了伤的脖子,斜歪着身,领着沈展翼又往里继续走了。
此时夜深。
金万两经了这些日独处,心里已经渐渐的不像沈展翼刚离开时那样的慌张、恐惧,只是一想到以后可能都再也见不到沈展翼,也见不到儿子就心如火烤。
冬夜寒冷,他晚饭只啃了一个凉馒头,连口热水都没有,此刻蜷在干草里,周身都是寒气逼人,半点睡意也没,只能瑟缩着闭眼回想男人怀抱里的温度,权当是背后就有那宽厚结实的胸膛。
沈展翼见到金万两这般狼狈、可怜的样子,心头一阵抽痛,恨不得立时将这狱吏千刀万剐了泄恨!
金万两衣衫早就为给他包扎而撕得零零碎碎,别说御寒,便是遮体都也只是勉强,这样哆嗦着蜷在草堆里的样子深深刺痛着他的心,也顾不上管那狱吏会不会喊叫,挥手就将锁链砍断,脱下自己身上侍卫袍就将还在惊骇之中的人裹住了抱在怀里。
“……你……”金万两还如在梦里,抱住了沈展翼却反应不过来要说些什么。
“我们走!”幸好沈展翼还清醒眼下状况,也不多说,搂着金万两站起来往外走。
金满仓在沈展翼砍锁链的时候就一掌将狱吏打晕了。
“……”沈展翼看了一眼地上翻着白眼的人,一脚狠狠揣在狱吏心口上。
那人被一掌打晕,又被一脚踢醒,可刚醒过来,就被胸口一口闷气憋得脸红脖子粗,还未等他喘口气,金万两想起这些混蛋难为他和沈展翼的情形,又一脚踢在他□□上。
狱吏立即又翻白眼了。
“我们怎么出去啊?”金万两捏着嗓子悄声问。
沈展翼胡乱摸了一把他沾了不少草梗的脑袋,看了一眼金满仓:“就这么出去!”
金满仓没有意见,只要是能越快出去就越好。
狱卒见只有他们三人出来颇为奇怪,又见金万两居然披着侍卫服更是纳闷,可这些人都看见他们是拿着太子东宫腰牌进来的,狱吏不在,谁也不愿意出头问话,生怕得罪了储君手底下的人将来遭报复,便都只疑惑的站在原地,不出声的看着三人快步往外走。
一时间大牢入口处变得十分诡异。
幸好金满仓和沈展翼都沉得住气,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也让那些人瞧不出端倪来。
上了几个台阶,金满仓当前伸手,要推开大牢的门。
只要出了这道门,他们这趟劫狱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吱的一声,牢门应声而开。
三人的心都是一沉。
那门并不是金满仓推开的,而是有人在外面打开,一只灯笼先伸进来,紧接着狱卒弓着腰请进来一个人。
这人金满仓和金万两不认得,可沈展翼却认得。
正是皇帝身边伺候的老太监,刘公公。
刘公公身后还跟着个小太监,手上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是一只酒壶。
“嗯?”刘公公乍一见三人就皱了眉头,手上拂尘一甩,尖着嗓子问:“什么人?”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从大牢深处传出来,正是那狱吏醒转了过来。
“……劫……劫狱……拦住……他们……”狱吏被金万两一脚踢在子孙根上,虽然醒转却是疼得路也不会走了,话也不会说了,一张老脸都挤在了一起。
这时狱卒才反应过来,当下都是抽刀。
金满仓一皱眉,回手摸上挂在腰间的刀柄,手却被沈展翼从身后按住。
牢里狱卒有七八人,外面守门的还有四个,加上随着刘公公一同来的侍卫,对方至少有十四人,其中刘公公带来的还极有可能是鸾鹰卫。
而他们只有三个人,金万两还是个完全不会武功的,所站的位置更是腹背受敌,若是硬拼,最后只有一败涂地的结果。
沈展翼从金满仓的身影里闪出来,看着刘公公一笑:“公公这么晚来,是办什么差事?”
“沈小公子怎在这儿?”刘公公一见是沈展翼也是诧异。
“在下来办点私事。”
刘公公知道他与太子关系,当下犹豫,眼睛往他身前两人身上一瞟,心下已经了然,当即道:“沈小公子还请自便,不过……”他拿拂尘一指金万两,接着道:“这人不能走,皇上圣谕,要赐酒,想走,也得等喝完了才能走!”
小太监连忙将酒壶端到刘公公面前。
那壶酒,正是萧栈御赐的毒酒,穿喉。
萧栈自知弥留,眼见所活时日不多,也不再管沈相如何,抓紧了清醒时刻将国事仔细安排了一番,最后,趁着沈相阖目小憩的时候,叫了刘公公到床前,吩咐他往刑部大牢里送一壶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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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给金万两。
他自己反正时日无多,也不怕沈相如何恨他。
恨他最好!正好让沈良承将他真真切切的记到闭眼、记到死。
沈展翼将金万两拉到自己身后,低声恳求道:“求公公看在太子面上,放他一条生路,沈某保证他今后绝不会在京城千里范围内出现……”
刘公公叹了口气:“沈公子果然聪明,可老奴身后还跟着四位鸾鹰卫的大人,等着监督完好回去交差呢!沈公子,依老奴看,沈家风光还没就完,何必做这等犯上作乱的事?等太子他日登基必定许你重任,切不要一时义气,毁了后半生的前途啊……”
沈展翼提及太子就是暗示他,太子即将继承帝位,以太子对他的感情,就算生气,也不至于因为这件事治他死罪。
但说到底,这都是可能,眼下萧栈的圣旨还是比天大的事,谁也不敢马虎。
刘公公接着道:“沈公子可是想好了?老奴要执行圣旨了!”说话间,就有两个狱卒上前来,想要将金万两押回去。
沈展翼一咬牙,一手执剑,一手将金万两护在身旁喝道:“那就别怪我硬闯!”
话音未落,剑尖已经冲着刘公公喉咙刺过去。
只可惜他的剑只走到一半,就被鸾鹰卫扔出来的飞镖一下格开,瞬间牢门口的几人就缠斗在了一起。
鸾鹰卫来的四人功夫都不低,金满仓手上拿的只有一把侍卫刀,武器不凑手,功力就打了点折扣,加上要仔细护着身后的金万两,与那四人对上没一会儿,就只剩招架的份了。
沈展翼背过了身,面向大牢里面,与金满仓背对背的将金万两护在了中间。
他武功仅算得中上,实战经验又少,虽然鸾鹰卫的招式基本都被金满仓挡下,但一堆的狱卒毫无章法的胡砍乱砍也让他有些不支,哪还有什么招式套路,渐渐就落了下风。
金万两哪见过这样的阵仗,只觉眼前白光一片,耳边乒乒乓乓的声音不断,但却连人家怎么出的手都看不清楚,他心里焦急,想要帮忙,但这刀光剑影将他笼罩得严严实实,别说是如何对敌,便是要辨认自己人他都做不到,只好僵硬的夹在两人中间,生怕自己瞎动添乱。
但这样下去究竟不是办法,眼见对方就是要以人多取胜。
正愁眉不展,心急如焚时,他突然想起沈展翼上一次受伤的事。
连忙偷手将怀里的荷包拿出来,里面还有二十几个铜板。
他一股脑倒在手上攥着,两眼瞪圆了等机会。
三人站在大牢门口的台阶上,金满仓本想边打边往外去,但现在却是一步也挪动不得,眼见三人被围得越来越是靠近,情势已经显出败象,为求让沈展翼和金万两尽快脱身,便虚晃一招,扯起金万两身上披着的衣服就向外一扔,口中大声道:“你们先走!”
他这一招原本就是虚的,只想引开些许鸾鹰卫的注意力,好给自己制造一点机会,哪知鸾鹰卫平日里训练有素,行动中也有各自职责与角色,他这一招只引开了一人的注意力,且那机会还不足以让他得手。
他本来一试失败后,就要硬碰硬,却没想身后金万两紧接着大声一喊:“接镖!”
随即见一把铜钱散飞出去。
鸾鹰卫这四人先前并没与金万两见过面,并不知道他根本半点功夫不会,但见刀光剑影里他手臂一挥,几人眼前就多出几枚小巧物冲着面门而来,下意识间都是让出半式去躲那“飞镖”。
金满仓心内大喜,立时将真气注在刀上,拼尽全力横斩出去。
鸾鹰卫被金万两这一招阴了个十足十,当场就有三人被金满仓一刀劈中,受了重伤,战斗力锐减。
金满仓此刻终于寻得突破口,又是接连猛攻,将一人毙命,生生在鸾鹰卫剑下闯出一条血路来。
他刚刚真气拼得太过,现下一口气提着不敢放松,嘴里不能说话,好在沈展翼虽然应对得艰难,但因为要护着金万两,便一直留心身后形势,当即一手搂着金万两,一手招式不停,随着金满仓冲出门口。
三人虽闯过了一大关,但接下来还要在人堆里杀出生路才行。
牢外面早就因为动静聚集了百十来的守卫,将大牢四周围得水泄不通,三人一从牢门口出来,就被重重困在中心,放眼一望,弓箭在月色里隐隐泛着寒光,叫人的心都跟着寒凉。
刘公公紧跟着追出来,见三人被围得不敢动,才松了一口气,抖着手指挥:“将他……将他们擒下!”
尽管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沈展翼还是失望得几近绝望。
刘公公不敢动沈展翼,只叫人将他看住,自己则提着毒酒到了金万两面前。
金万两被人按住了两臂跪在地上,紧抿着嘴,见了酒壶吓得魂飞魄散。
这一次真是走到了绝境。
沈展翼挣脱不开桎梏,眼见着那酒壶已经到了金万两嘴边,却是半点办法也没有,一声撕心般的吼声直震得所有人都要心肝俱碎。
那从心底里生出的无能为力的绝望让他觉得多活一刻也是受刑,眼前这样的局面还不如活生生剐了他。
什么将相王侯,什么家世背景,他沈展翼风光活了二十几年,外人都道他是衔着权柄、金勺出生的,羡煞了不知多少的人,可到头来,他却连自己最爱的人都保不住、救不了。
甚至,连同他一起赴死的机会都没有。
“雁文!~雁文……”他也知道,就算撕破了喉咙,也不过还是要眼睁睁看着金万两在他面前毒发。
这样的时候,他应该拿出些镇定来,用眼前这仅剩的片刻时间跟金万两好好告别。
至少,他应该好好看看金万两,将他牢牢记住,铭刻在心尖上,等将来沐晨成人,自己也到了阴曹地府时,好去寻他。
只是,以后这么多没有金万两陪在他身边的日子,让他现在就觉得冷,冷到指尖,冷到心死。
金万两挣扎了一阵,听见沈展翼的唤声,转过头去,眼泪在看见他的一刹那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男人瞪圆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头发凌乱,神情凄悲,声音也已经沙哑。
金万两看着也是心痛得无以复加,生离死别说的不就是眼下这一瞬的时间吗?
他此刻只要一闭上眼,这一辈子就是过完了,可他舍不得,还贪心的想跟沈展翼举案齐眉呢!还想看着沐晨将来娶妻生子呢!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什么世子的身份,更没想过要去谋谁的朝、篡谁的位,他只想父慈子孝,只想家宅平安,过他小人物的日子,占占便宜,赚点小钱,衣食无忧就心满意足了,可偏偏却就是有人怕他野心天下,偏要他死了才肯放心。
在他心里,天下也不过就是个人头的数字,抵不上沈展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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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不上沐晨,他要那些累赘做什么?
一想到自己连沐晨最后一面也未见到,金万两一颗心就像是要揉碎了一样难受,忍不住眼泪流的更凶,身子一顿之下,下巴就被刘公公捏住了,壶嘴顶开他紧紧抿着的嘴唇往里倾倒,口中一瞬间火辣,酒液呛得他不得不张口大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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