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本买卖之旧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步风晴
那盆里还有一半未用完的红豆在水里泡着,水面离盆子上沿不到两指距离。
裴安看了看手边的芸豆,几把掷过去,盆里的水就溢了出来,将下面的火星淹灭了。
等这里安全了,裴安才立刻抱着睡着的沐晨带着沈夫人离开了东苑。
沈相听了他的讲述,虽不能立即猜出那敢在沈府放火的伙计是谁,但却马上想到,若是这火不烧起来,那藏在暗处的敌人就会警觉且停手,那么这敌人到底是谁又是什么目的就很难抓得住了。
所以这火必须着起来,而且越真越好,越真越能麻痹对手。
于是,一切就都按照那人原来的设计继续上演。
只不过,火烧到一半的时候,裴安刚巧路过,将火救下了,沈府上下都没有人受伤。
沈展翼又问了那伙计的样貌,却是没有什么印象。
自从上一次被鸾鹰卫请走之后,为了金万两和沐晨的安全,自己所住的东苑明里暗处都安排了不少的好手保护,陌生的面孔几乎就进不得,那人却不知是如何带着东西混进来的。
裴安也仔细回想了一会儿,确定那人背影很陌生,自己看见的那一眼侧脸也不记得是府里的人,更加不可能是常出入东苑的。
两人都没有头绪。
这种被人在背后暗暗盯着的感觉十分难受,如芒在背。
沈展翼心里想着对策,漫无目的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突然注意到,金万两正与奶娘站在一处,看着睡着的沐晨轻声询问沐晨下午吃了几次奶这样的事,那奶娘嘴上对答还算如常,眼神却有些飘忽,眉心也略微皱着,隐约有些走神,似是心里有事。
沈展翼冷眼看着那奶娘。
要说这东苑里有什么人是生人,这奶娘应该算是一个。
她进沈家不过是沐晨出生时的事,身家背景虽然调查过,但若是有人真要将她送进沈府来为非作歹,那当时的调查自然是半点瑕疵也不会有。
奶娘似是感觉到了沈展翼审视的目光,飘过来的眼神更是躲闪,不敢正视沈展翼,脸上的表情也僵硬起来。
沈展翼看了一阵,就叫过裴安来。
“这奶娘是哪里人?”
“……”裴安立即会意,想了一刻道:“是沈管家找来的,介绍的人是咱们后院厨房里的一个长工,这长工与祥葛叔有些姻亲关系,奶娘则是那长工乡下的邻居,几辈人都是本分的农户。”
沈祥葛是沈家不算远的亲戚,家里三代都在沈府做事,应该是不会做出损害沈家的事,但既然人是祥葛叔找来的,总是得再问问。
“你识破了生人纵火和老太爷让你将计就计这事,这奶娘知道吗?”
“这……”裴安也吃不准,那时候这院子里外都不少的人,自己就算行事隐秘,但若是她有心留意,也难不会被发现,更何况为了保证沐晨安全,她还是最先知道起火这事的。
沈展翼见裴安皱眉不语,知道他也不敢确定,也不多说,让他看好了奶娘和金万两父子两个,自己则去找祥葛叔先问了清楚。
但他还未走出去几步,沈相就与管家沈祥葛来了。
“混账东西,吃里扒外的!”沈祥葛一见那奶娘就厉声呵斥,脸上通红,真是又气又愧。
沈展翼能想到的事,沈相也已经想到,还将沈祥葛和介绍了奶娘来的长工找来详细的问过了,那长工一听沈相形容的放火的人身形样貌,便即说出是奶娘的娘家弟弟。
沈祥葛哪想到自己一辈子对沈家忠肯,做事也万般谨慎,只出过这一次的纰漏就差点害了曾孙少爷,当真是一死谢罪的心都有了。
他当日对这奶娘家里也是仔细调查过的,却没想到问题会出到她远在外地的娘家这边。
奶娘一听沈祥葛的呵斥,就跪在了地上,哭着将事情坦白出来。
她这个娘家弟弟是家里独苗,本来也是个种地的,却不知两月之前为何就沾上了赌,还欠下了五百多两的赌债。这些钱莫说是家里田产、积蓄,便是一大家子人下半辈子不吃不喝都还不上,绝望之际债主却找上门来,说是那笔债不用还了,还再给弟弟五百两,条件便是要他到沈府来做这件事,说是当初沈小公子惹下的风流债,要拿这事来吓吓他。
弟弟这一次来寻她时只说是想进相府来开开眼界,又说绝不惹事她才答应了,拿银子打点了两道门的人,放了他进来。弟弟也怕这事闹得大了会伤及人命,就偷偷跟她说了实话,让她留心些,也好保个安全。
事情经过与沈相所想大致也不算远。
这奶娘的弟弟应该也是被陷害设计了才会欠了赌债的。
好在这人还不算完全没了良心,相府里也真真实实的着了一把火,奶娘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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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会传什么话出去,在对手看来,他们的计策还是已经成功了。
而这对手,沈相却有些纳闷。
闵启元心机极重,按理绝不可能做这样莽撞的事,因为他的目的从来也不是针对沈府里的某一个人。他最大的目标是扳倒沈家,而后取而代之。
可若不是闵家,那他还真想不出,眼下有谁是这样着急于打击沈家的。
沈展翼却想到了,当然是恨自己入骨的闵秋柔。
他有些头疼。
自己那时候也是实在着急于金万两的安全,除了利用闵秋柔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现在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闵秋柔和闵启元不一样。
闵启元老练世故,在官场上打滚了这么多年,轻重厉害还是分得清的,也明白自己和沈家互相牵制的关系,他虽担心,却知道眼下两家还是能够相安无事的。但闵秋柔嚣张跋扈惯了,当日被自己这般利用耍戏自然是恨在心里了,加上为了依傍靠山不得已嫁给弘举,心下这口气自是难以下咽,所以才会做出这样卑鄙的勾当来。
女人啊!一旦心狠起来当真是什么也不顾忌了。
还是自己的小财迷比较好,虽然吝啬小气又爱占便宜,可作为金家少爷的担当一点也不少。
沈相听沈展翼说到闵秋柔立即就明白了,摇了摇头道:“这可不好办,如今她已是茂亲王妃,咱们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只能是见招拆招了。”
沈展翼点点头。
奶娘哭了一阵,连连磕头讨饶。
沈相想起往事叹了口气,心中怅然,只说让沈展翼看着处理,便默默走了。
☆、第6章
沈展翼看了看金万两怀里睡醒了的沐晨,又看了看奶娘。
沐晨还小,要换奶娘也不是一时三刻的事,衡量轻重之后还是要先顾全沐晨才行,就暂时先让这奶娘留在府上,心里盘算着容得几日时间再寻个可靠的来,便冷冷道:“先留你在府上,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你该是心里有数,你夫家全家的性命可是攥在我手里。”而后也不在多说,将放人进来的门房是谁问了清楚后,随意找了个理由将每人罚了二十板子。
他其实更想将这些奴才赶出去,但眼下情势特殊,为了掩人耳目,他也只能是胡乱教训一番,不能有大的动作。
等一切都消停下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东苑被烧得乱七八糟,根本不能住人,沈展翼和金万两就临时搬到了西苑的厢房里。
西苑原本是他二哥的住处,但他二哥两年前就外放出京了,平日里甚少回来,这处院子多数时候倒都是空着的,下人只隔三差五的来拾拾。
金万两这一日里担惊受怕、神紧张,这时候早就困得不行了,见着屋子里的床就爬了上去,躺平了后懒懒的招手叫沈展翼:“元宝……”
沈展翼这边正嘱咐安排着,听见身后这一声拖着长音的召唤,立即就有些心猿意马,没心思做别的了。
金万两自持是金家少爷,又是大老板一个,平时和沈展翼都是哎来哎去的叫,没什么称呼,只有少数被沈展翼欺负得意乱情迷的时候才会习惯的叫他元宝或是相公。
沈展翼本来还在有点烦躁的筹划着以后的应对,现下却是被这一声元宝叫的一颗心都飞去了金万两的身上,简单再说了几句,让人送些消暑的绿豆汤后便挥手让那人下去了。
床上的金万两摊手摊脚,大字型的占了大半张床,感觉到沈展翼摸上来的手便喃喃的问:“你说,那个奶娘会不会再干坏事?沐晨还跟着她没事吗?”
“放心吧,她不敢,我已经让裴安在她屋外看着了,那屋子周围也安排了别的人保护。”沈展翼捏着金万两的手,给他慢慢揉着胳膊继续道:“等缓过这几日,咱们再找个奶娘。”
金万两这回放了心,哼哼了两声,一翻身两手搂住了沈展翼坐在床边的腰道:“渴……”
沈展翼一乐,随即便听见外面脚步声,正是下人送来了绿豆汤。
他搂着金万两就舍不得撒手,便大声吩咐那人将东西端进屋里放在桌子上。
金万两听见有冰镇的绿豆汤,才算是打起些神来,抬头向着门口的地方看过去,而后就见到个让他心惊胆战的身影。
“他!他……”金万两几乎是在看见那人的脸的同时就猛的起身坐了起来:“他……”
沈展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是瞬间愣住。
他倒是忙得忘了,这院子不是自己的东苑,这里的下人也不是自己院子里的那些人了,偏巧这送绿豆汤的人却是他们之前见过的。
正是假扮了强盗二当家的何奎。
何奎没想到金万两还在屋里醒着沈展翼就会让他进来,也没想到昏昏暗暗的灯火下,金万两能一眼就将他认出来,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得尴尴尬尬的立在桌边,眼睛瞄着同样愣住的沈展翼。
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各自心思不同,却都没有出声,屋里气氛一时间莫名其妙。
沈展翼只呆愣了一瞬,立即就回过神来。
“居然敢混进沈府来,真是胆大包天!”沈展翼一声喝,顷刻间出手,一掌拍在何奎胸口,力度不大但声音挺响。
何奎被这虚张声势的一拍,也隐约明白了沈展翼的心思,甩手将餐盘丢在地上,两手变换着与沈展翼装腔作势的斗起来,但他不知道沈展翼之后要如何搪塞,也就不敢接口,只闷声的出招,尽量做得七八分真。
金万两被那杯盘落地的声音一惊,才慌张的想起叫来人。
屋外其实一直都有人值守,听见屋内响动也立即现身进来,但见与沈展翼斗在一处的是何奎,且那招式就跟刚习武的拆招一般,都是莫名,杵在周围不知如何是好。
这满屋子里就只有金万两当了真,急得想要扑上去咬人。
沈展翼与何奎拆了几招,见外面值守的人也进来了,金万两急得在床边直跳脚,也不想演得太过漏了马脚,于是大声骂道:“你这歹人今日送上门来正好,叫你不能再跑出去作恶!把他给我按住了!”
其余人听了这话虽然糊涂,却立即动作起来,轻而易举的将何奎扭着手臂压住了跪在地上。
沈展翼忍不住想笑,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转身将紧张得满头汗的金万两搂住了:“没事!这回可跑不了他的!”
而后转头使了个眼色,吩咐:“把这人压下去,先打二十大板再交给衙门去,让他们好好审审,这山贼的同党都藏身何处,一定要一网打尽!”
那些人听得稀里糊涂,但见沈展翼与何奎眼神来眼神去,也知道这话是个托词,不过是让他们把人带走而已。
金万两眼见这山贼居然都能混进沈府里来,再想到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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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场人为的起火,心里焦急又害怕,扯着沈展翼的手就往沐晨和奶娘的房间去。
沈展翼也知道他是担心沐晨,并不劝阻,跟着他一路小跑的到了另一间屋子门前。
他们那边虽然闹得热闹,裴安也听得见、看得见,但他只戒备着寸步不离的守在沐晨的门口,房门开了条小缝,正好看见奶娘侧身给沐晨喂奶的身影。
金万两也不管奶娘还坦胸露乳的喂奶,推门便进。
奶娘吓了一跳,见是金万两和沈展翼才松了一口气,尴尬的看了一眼两人,将衣服往下拽了拽,遮住自己身子。
“乖儿子!给爹看看!”金万两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伸手就将沐晨抱在自己怀里。
沐晨本来正使劲吃着奶,被金万两这一抱,□□就从嘴里掉了出去,他揪着小嘴惯性的吮着,发现什么也没吃到,立即就大哭起来,眼泪一对儿一对儿的往下掉。
金万两哪知道这是打扰了沐晨吃奶的缘故,一见孩子哭得这般委屈可怜,更是着急了,连声的问沈展翼这是怎么回事。
“……儿子还没吃饱呢!”沈展翼无奈的叹了口气,拍拍金万两的背继续道:“你放心,没事的,有裴安看着呢!你看,沐晨还没吃饱,你先让奶娘喂奶,一会儿再抱他吧。”
“……”
话虽然说的明白,金万两也觉得是这道理,但还是舍不得放手,暗暗羡慕起女人哺乳的本事来。
奶娘得了沈展翼的话,连忙将孩子抱回来转身接着去喂奶了。
果然,□□一含到嘴,沐晨就闭上眼睛专注的吃起奶来,不再哭闹了。
不能喂奶的金万两十分失落,被沈展翼搂着肩膀带回屋子的路上一个劲儿的叹气。
本来担惊受怕又折腾到了现在这后半夜,金万两却又睡不着了。
终究是男女有别,奶娘喂奶的时候他也不好一直在旁边看着,可一想到刚刚沐晨委屈的小模样,心里就难受的猫抓一样,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别担心了,没事的!”
“还说没事?山贼都能混进来……还不知道他有没有同党在家里呢!你说,这可怎么办?”金万两愁得不行,眉头皱的紧紧的,在屋子里晃着圈的来回走。
“……”
“……我看,咱们还是带着沐晨出去躲一躲吧!”
“躲哪里去?”
“……咱们回曲周怎么样?满仓叔不是也躲起来了吗?咱们去找他!他肯定知道什么地方安全!”
“为什么他一定知道?我可没看出来……”
“……”金万两缩着脖子看了看门口和窗外,神秘兮兮的趴在沈展翼耳边小声道:“我告诉你个秘密,满仓叔其实会功夫的,是个高手,当初我阿爹将我托付给他就是知道他能保护我!”
“……”
见沈展翼一副不大相信的神情,金万两赶紧又言之凿凿道:“满仓叔以前在道上时,是挺有名的人物呢!”
“是吗?你是怎么知道的?”沈展翼抬眼看着他问。
金满仓本来的名字是刘秉中,并非是金家的远亲,而是福安镖局的总镖头,因为一手双刀使得出神入化,道上的人都尊他一句双刀刘。
当初隐姓埋名,变换了身份是因为他对金万两生身父亲叶简林的一段情。
其中原委、经过,沈展翼所知的并不多,只知道叶简林曾在他押镖途中救过他,不但保住了他的镖物还沿途护送了一段。就是这一次之后,刘秉中对叶简林便开始念念不忘,等叶简林到了金家,他便离开了镖局,销声匿迹于江湖。
过得四五个月后,又用金满仓这个俗名进了金家做了管家。
而那时的金满仓身材消瘦,留须,操着一口地道的豫南口音,微弓着背,总是笑脸迎人,与之前那魁梧强悍、豪气直爽的豫北汉子双刀刘判若两人。
沈展翼当初看见金满仓的时候,也觉得眼前这个好脾气的老人实在难与江湖上传说的双刀刘联系起来。眼前的刘秉中当真就和他管家兼账房的身份万分的相符,任是谁也看不出破绽,更想不到他会为了隐藏身份在半年不到的时间里瘦掉三十斤,还学得一口地道方言,将自己过往的形象抹得一点不剩。
沈展翼很难想象,究竟一个人是要怎么样才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将自己从里到外都变成另外的一个人。
而若不是依靠沈家强大的情报网,他也根本不会相信,金满仓就是双刀刘。那么,对这些事情完全不知情的金万两却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沈展翼饶有兴趣的看着金万两,摆出一副我很好奇的神情等着金万两。
果然,金万两肚子里就装不下秘密。
一见沈展翼的表情立即就兴奋起来,神神秘秘的趴在沈展翼身前,小声道:“我是偷听来的!”
☆、第7章
金万两两个父亲去的早,金满仓便是又当管家又当爹,上上下下帮忙打理着残败的金家,每年扫墓也都是金满仓张罗,直到金万两十六岁那年,完全当了家,金满仓才算是轻松了一些。
也就是在那一年,金万两才从在自己父亲墓前偷听得一些金满仓的秘密。
之前的那些年里,金满仓每年都会带着金万两扫墓,没有什么特别,也不会在墓前多说什么,从来都只是默默的烧上些纸钱,而后听着金万两在两个父亲面前念叨些生意难做、少爷难当的孩子话。
他那时候只是想着叶简林。
想着要好好的帮衬着叶简林唯一的孩子在这世上顺顺当当的生活下去。
他心里早就当金万两是自己的孩子,看着他越是成长就越是和叶简林相似的相貌,恍惚的觉得叶简林还在淡笑着看着自己和这孩子。
那一年也无特别。
只是,金万两没有再说那些抱怨的孩子气的话,只和他沉默的将纸烧了,看着墓碑安静良久,之后,才笑着对那墓碑上名字低声道:“阿爹,家里今年生意很好,我赚了很多的钱呢,玉器行也扩大了呢,明年一定会更好的……”
金满仓在旁边听着,一时间思绪万千。
墓碑前面的金万两纤瘦,但青衫之下的骨架已经开始慢慢舒展,话语声也渐渐脱离了稚嫩的孩童的音色,变得清朗低沉,所有这一切都正显示着他逐渐成熟的事实。
时间真如白驹过隙,一晃之间,当年那茫然胆怯的孩童如今也已经长成了懂得担当的少年了。
是到了他该放手的时候了。
等金万两说完了话,金满仓却没有立即跟着他回家,只说自己有些话要和老爷交待,让金万两先回去。
直到见金万两的身影消失在山坡下,金满仓才靠着叶简林的墓碑坐了下来。
这么多年他都只一心守着叶简林,只想在他身边待着就很满足,现在却突然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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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想要离开的想法了。金万两已经长大了,以后可能也不需要自己了,他也不必每日里的照顾,他可以为自己打算一些事了。
他想在这山腰上盖一间房子。
就在墓地东边的梨树下吧。
这样就可以每天与叶简林作伴。
他想在这墓地周围都种上花草,等来年春天这里就不会再是这般孤零零的荒芜景象。
他还想另起一座小墓,就在叶简林身后,等将来自己老了,也好能继续陪着叶简林。
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金满仓自己也笑了。
忍不住的,想起叶简林临终之前的那一句托付:“你了雁文做徒弟吧!”
老泪纵横。
他更想金万两当义子,却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实在有些低了,哪里能当得金万两的义父?而他自己的那两手耍刀的本事也及不上叶简林百分之一,又哪配做他孩儿的师傅?
他这一辈子,从遇见叶简林那一刻开始,就只能仰视着他,就算他落魄到了金家也没法改变。
双刀刘早就在江湖上消失了,叶简林自己一身好本事但从未教授过金万两一招半式,临终前却要让金万两给自己做徒弟,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叶简林根本不想金万两与他的过往沾上半点关系,只想他过完他那普通人的一生时间,徒的说法只是个开不了口的托付,叶简林不想利用自己对他的一份真心,不想自己继续守着他一个死人,可却也实在放心不下金雁文,才想出这办法来,希望自己能帮着他照顾这孩子。
金满仓叹了一口气,摸着墓碑上那冷冰冰的叶简林三个字,很久之后才喃喃道:“双刀刘这诨号早就在江湖上消失了,我的功夫这些年也疏懒了,少爷今年已经十六岁,他长大了,以后也能担当起金家了,我就……我就仗着这点不入你眼的三脚猫功夫保护保护他周全吧,你不嫌弃吧!”
金满仓最终还是留在了金万两的身边,没有真的去陪着叶简林。
金万两那时也只是好奇,想听听金满仓会不会在自己背后跟阿爹告状,戳穿自己的大话,便半路又折回来。
他知道金满仓年纪虽然有点大,但耳力很好,所以也不敢靠得太近,远远躲在草丛里,连听带猜,才大致清楚了金满仓这几句话的内容来。
他那时候正是好奇心重又爱天马行空想象的年纪,听了这模糊的几句话,立即就忍不住在心里猜出几十个故事版本来。重点当然都是那在江湖上消失了的、现在却在自己身边当管家的双刀刘。
沈展翼听完他真真假假、胡编乱造的故事心里忍不住好笑。
他原本担心是金万两身世泄露,现在看来却放心了不少。
“满仓叔当年鼎鼎大名的,你那时候太小,所以才不知道。我们只要去找他,他肯定能保护好咱们!”
“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满仓叔年纪大了,当年虽然厉害,但现在毕竟年老力衰,保护你一个也许没问题,可要是同时保护我们三口人也会十分吃力的,那岂不是很危险?再说,爷爷年纪也大了,我们也不能让他和父亲留在京中独自应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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