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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梅坡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慕容仙
秦雪文轻声道:“梅知,别说了。当着阿漾的面呢。”
秦雪文给秦漾夹了一筷子菜,道:“阿漾,多吃点。”他说罢给方梅知递了个眼色,让她别再说了。方梅知总算是消停了,忍了一肚子气低头吃饭。
秦雪文也给直勾勾看着他们的糖儿夹了菜,揉揉他的发道:“糖儿也吃。”
秦漾一声不吭地吃过晚饭,回屋里做课业去了。
他进学堂后,秦雪文就给他做了一张木桌子,摆在他屋子里的窗前。
他专心做课业时,有时候跟铁蛋在外面野完回来的奶团团,会扒在他的腿边看他写字。秦漾把小奶团糖儿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方梅知在家中闲来无事,也会教糖儿认字。糖儿年纪尚小,已经认得很多字。
糖儿安静地看着他写大字,偶尔伸出手指点一点某个字,然后问道:“这是什么字?”秦漾念给他听,握着他的手,耐心地教他写字。
糖儿学得很快,写





红梅坡下 分卷阅读11
一遍就能牢牢记住。到了过年的时候,糖儿已能一字不错地读出门边春联上的每一个字。
秦雪文笑道:“糖儿这么聪明,今年春天就跟着哥哥一起去上学堂吧。”
糖儿的眼睛倏然变得亮晶晶的。他看了看秦漾,转身扑到阿爹的腿边,抬头问道:“阿爹,我真的可以跟哥哥一起去学堂吗?”
秦雪文把小儿子抱起来,反问道:“我们糖儿不想跟铁蛋一起玩吗?”
糖儿说:“我才不想跟铁蛋一起玩呢,我想跟哥哥一起去学堂。”
吃晚饭时,秦雪文把这件事当笑话一样同方梅知说了一说。方梅知从灶房出来,将一盘菜放到桌上,淡淡道:“过了年秦谧才七岁,这么早去学堂做什么,还不如待在家里。”
糖儿眼里的光亮瞬间熄灭了,红着眼睛委屈得要哭了。方梅知连忙弯下`身去哄。谁知不哄还好,一哄糖儿就吧嗒吧嗒地掉金豆子,再也哄不好了。
方梅知拿手帕巾给他擦脸,柔声道:“好好好,去去去。不就是去上个学堂嘛,你要是高兴,咱们就去上。”
糖儿这才哽咽着不掉眼泪了。
糖儿把这件事牢牢地记在了心里,爹娘无法糊弄他。
过了年后,糖儿一心想着要跟哥哥一起去学堂,巴巴地数着日子。可惜天不遂人愿,开春后没多久他就病倒了,没赶上去学堂。恰巧还是在学堂开课的前一天。
糖儿睡觉前,已经将方梅知做的小布书包挂在了椅子上,就等着明天清早跟哥哥一块儿上学了。他满心期待地睡去,却在半夜发了烧。
这天深夜,秦漾被糖儿闹醒。他嘴里说着胡话,不安分地挥舞着手脚,有几下打中了秦漾。
秦漾抓住他的手臂,在黑夜里问道:“糖儿你怎么了?”
糖儿没有清醒,依旧挣扎个不停。秦漾翻身下床,到桌边点上了蜡烛,再坐到他的身边。糖儿脸上挂着泪痕,胡乱地说着什么。秦漾俯身摸一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的。
秦漾披上外衫,跑去了秦雪文的屋子,敲着屋门叫他爹娘起来。
秦雪文和方梅知睡得正熟,一听糖儿病了,立马清醒过来。方梅知来到糖儿床边,把他抱在怀里,探了探他的额头。烧得迷迷糊糊的糖儿听见娘亲的声音,像只病弱的小羊般唤了声“阿娘”,他说他很渴,想要喝水。
秦雪文倒了一瓷杯的水。方梅知接过,喂进糖儿嘴里。秦雪文又打来一盆凉水,将手巾浸湿拧得半干,叠放在糖儿的额头上。
两人折腾了好一会儿,急得满头是汗。最后方梅知脱下绣鞋,掀开被子睡在了糖儿的身边。她说:“雪文,你跟秦漾回咱们屋睡。我今天晚上陪着糖儿。”
秦雪文应了声,带着秦漾回了他们的屋子。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秦漾已然清醒了,在被窝里辗转反侧很难入眠。秦雪文道:“阿漾,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去学堂。”
秦漾轻“嗯”了声,直到身子在被窝里暖和过来了,他才沉沉睡过去。
天明后,糖儿的高烧未退,爹娘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秦漾起来去学堂,他爹娘带着糖儿去了德明药铺。
秦漾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在学堂被许先生抽背文章时,连背错了几句话。先生罚他将文章抄写十遍。
他放课后就没跟孙小二他们一起去玩了,回家乖乖抄写文章。他抄至第八遍时,天已经黑了。他点起蜡烛,才想到这么晚了,爹娘和糖儿怎么还没回来。
天黑透的时候,秦雪文终于推开院门回来了,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他对秦漾说:“糖儿病了,病得很重。镇上的大夫治不了他。你娘陪着他留在县城里了。”
08心愿
糖儿得了血风热,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他跟着方梅知住在县城的大姨娘家里。他们俩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中途没有回过家。秦雪文隔几天就过去看望他们母子,到晚上就坐着顺路的牛车回来,给秦漾做晚饭。
秦漾觉得他们这一走,家里就像是回到了从前,变得冷冷清清的。每天只有他和阿爹两个人对坐着吃饭。秦雪文提起糖儿的近况,总是忧心忡忡的。他说糖儿的发烧和咳嗽总不见好。
秦漾在半夜醒来,习惯地摸摸身边的糖儿有没有盖好被子,却总是摸了空。没有糖儿在旁边横陈着乱转,一直把他逼到床边上,他也不用听那些胡乱稚气的梦话,照理他该是感到舒心的。
真奇怪。糖儿在的时候,他感到头疼,糖儿不在了,他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然而他只有在深夜才会觉得空落落的,白日里他忙着读书写字,放课后跟学堂里的伙伴从镇东蹿到镇西,很少有觉得孤寂的时候。
温泽林不忙农活时,偶尔也会带着他们一起玩。他年长些,知道更多的事,而且总能把他们带到更远的地方。
天犹湿冷,春意料峭。山上的梅花凋谢前,他们一群孩子跟着温泽林,去了红梅山坡。
秦漾先前不知晓他们要去的是红梅山坡,只以为他们是随意寻个地方打发时光。哪晓得这路越走越偏,通向了他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将熟悉的村落都远远甩在了后头。
四边都是田野。路挺宽,能过一辆牛车,蜿蜒着进了山坡。他们抬头一看,满山都种满了红梅树。枝头的红雾绵连成云。
温泽林领着他们往山坡上走,说道:“老一辈的人说,这里原先长的不是红梅,而是白梅。有一年天降大旱,草木枯败,大旱过后,山坡上的白梅都变成了血红色。有人说白梅是被饥荒时候杜鹃鸟的血泪染红的,也有人说,这是天示凶兆。”
这片山坡上种不活其他的树木,仅有梅树年年生长,占据了整个山坡。老一辈人迷信,认为梅林有灵性,或有神明藏匿于此,因此槐海镇世世代代的人都不敢在红梅坡上造坟,生怕惊扰了神明。
温泽林说:“听说,红梅山坡上还留有一株白梅树,那是老天爷最后的恩赐。英雄见到它,能扭转时局。寻常人要是能见到它,就能一辈子福泽绵延,心想事成。”
同行的孩子惊呼起来。孩子捋起衣袖道:“那我们赶紧去找白梅树吧。”
温泽林摆摆手:“先别急,你们听我把话说完,百年来,从来没有人找到过这棵白梅树。没有人知道它在山坡的哪个地方。”
同行的孩子顿时泄了气,说那留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
温泽林笑而不语,等孩子们纷纷不耐烦了,才接着道:“咱们虽然见不到白梅树,但还能找到红梅坡上的灵石。




红梅坡下 分卷阅读12
传说那是女娲娘娘补天时留下的碎石,后来转世的文曲星君路过此地,在上边留下了字迹。镇上的很多人都见过,我也见过,我带你们去瞧瞧。”
一群孩子闻言,皆打起了神,跟着温泽林往草丛间走。
未几,他们找到了那块灵石。它立在一棵梅树底下,远看与寻常的石头并没有分别。他们走近了,才见到灵石顶上有个水坑,蓄满了未干的雨水,而石面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字。
小孩子凑过头去,认了半天辨出譬如“之”“大”“三”等几个字。但若说就是这些字无疑了,其他孩子又不认同,他们觉得这些字跟他们平时写的字都不一样。
“这些是几百年前的字,当然跟我们写的字不同。而且神仙写的字,怎么能让我们这些凡人轻易看懂呢。”温泽林说,“你们可以看一看,然后把手放在石头上吸一吸文曲星君的文气和才气。”
小孩子听罢,都一窝蜂地围到石头边上去了,将小手合贴在上面。生怕一只手不够,还把另一只手也贴在了空隙处。孙小二看得兴致勃勃,也想过去。他问秦漾去不去,秦漾摇了摇头,孙小二就自个儿过去了。
温泽林望了眼站在一旁的秦漾,一笑露出个酒窝:“你不想沾些文曲星的才气,将来考取功名吗?”
秦漾还是摇摇头。
温泽林又道:“我爷爷说,这块石头是通灵性的,只要你诚心许愿,它会听见的。”
那群小孩围了半天,自认为吸够了“才气”,纷纷散开来。秦漾眼前出现了那块灵石。他迟疑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走上前去,将手放在上头,闭上双眼虔诚地许愿。
他睁开眼睛时,几点红梅花瓣正从树上落下,擦过他的面颊,落在他的肩头和衣袖上。有一瞬间,他见到了被万千红梅树遮掩的光亮,光亮之后是远方。他想起了阿爹说的,翻过这片红梅山坡,就能见到远方。
而他们尚且没有余力走向远方,只能在山间徘徊,直到太阳西下,他们沿着来时的路回到镇子,各自回家去。那座时常在秦漾梦里出现的红梅山坡,清晰了面庞,又模糊了轮廓,离他越来越遥远。
秦漾许了个愿,他还来不及想到多远的将来。他想秦谧快点好起来,快点从睦云县城里回来。
或许真是心诚则灵,秦漾从红梅坡回来后没多少天,糖儿就被方梅知领着回家来了。
糖儿穿着小袄子,头上戴着个虎头帽。他的小鼻子和脸颊都是红彤彤的,眼睛却是黑亮黑亮的。他像以前一样喊着“哥哥”,一颠一颠地跑来,扎进秦漾的怀里,方梅知都没拉住。
糖儿的病还未痊愈,他轻微地咳嗽着,又捂着脸打了两个喷嚏。
方梅知牵着糖儿的衣襟,将他拉远一点,嗔怪道:“哎唷唷,你可别染给了你哥哥。咱家照顾你一个病苗子已经够受了。”
方梅知拿出巾帕,弯身捂到糖儿的鼻子上,说:“哼一声。”
糖儿绞着衣角,乌溜溜地转着眼珠,轻轻“哼”了声。
方梅知说:“哼得重一点。”
糖儿踮起脚,闭眼伸着脖子“哼”了声。方梅知给他擦了擦鼻子。
方梅知回巾帕,对秦雪文说:“本来还应该在县城多待几日的,糖儿每天吵着要回来见哥哥。我实在拗不过他,就带了药回来,打算白天里煎药给他喝。他差不多也该好了。”
秦雪文笑道:“果真是兄弟,走多远都念念不忘的。”
方梅知推门走进内堂,将行囊放在桌上,头也不回地说:“你见过哪家兄弟是这么念着的,亲兄弟都没这么念着,我这还是头一回见哈。”
秦雪文将糖儿抱起来,掂了掂然后弯着眉眼说:“我们糖儿变重了。是不是在大姨娘家吃得太好了?”
糖儿摇摇头:“不是!是天太冷衣服穿太多啦!等我把衣服脱了,我就变轻了。”
秦雪文问:“你在姨娘家都吃了什么好吃的?”
“云片糕!”
糖儿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完挣扎着要从秦雪文怀里下来,秦雪文一松手,他就噔噔噔跑进了内堂。他人还没桌子高,扒在桌子旁眼巴巴地望着方梅知说:“阿娘,我要我的云片糕。”
方梅知看了他一眼,说:“吃什么云片糕,吃多了你又不吃晚饭了。”
糖儿急了,爬上自己平日吃饭时踩的高脚木凳,去够桌上的布囊。方梅知坏心地扯远了,成心让他够不到。
糖儿急得跺脚,说:“我不吃的。娘,你就给我拿一下云片糕嘛。”
方梅知狐疑地看他一眼,道了句“只准吃一片”,才低头将布囊解开。糖儿前倾着靠在桌上,巴巴地看着。可方梅知翻来覆去地在衣物间找了两遍,还是没有看到油纸包的云片糕。
她一拍脑袋说:“哎呀。我给丢在你姨娘家了。当时回来得急,我也忘了。”
糖儿不相信,扯过布囊,不死心地翻了翻,最后扯着布囊的一角哇哇大哭起来。哭声惊动了院子里的秦雪文和秦漾,他们跟着进了屋子。
秦雪文问:“糖儿怎么了?”
方梅知面有愧色:“我把糖儿喜欢的云片糕丢在他姨娘家了。”
方梅知过去哄着糖儿:“不哭不哭。下回咱们去县城,阿娘再给你买。”
方梅知给糖儿擦眼泪,越擦糖儿的眼泪越多。秦雪文眼看着她哄不住,对糖儿道:“你今年都七岁了,是个小男子汉了,怎么可以为了云片糕哭。”
秦雪文把他从高凳上抱起来,严肃道:“不许哭,让隔壁邻居听见多难看呀。”
秦雪文又说:“你想让铁蛋知道你这么大还哭鼻子吗?你看,待会儿铁蛋就要来家里找你出去玩了。他要是看到了,肯定会说糖儿是个小哭包。你以前不还嘲笑他是个爱哭鬼吗?”
糖儿听完立马就擦擦眼泪,忍住不哭了。他搂住秦雪文的脖颈,哽咽着说:“云片糕是我留给哥哥的。”
一旁的秦漾满脸错愕。
秦雪文看了眼秦漾,问糖儿:“留给哥哥?”
满脸泪痕的糖儿点了点头说:“县城的云片糕可好吃了,我想哥哥还没有吃过,就想留着回来给哥哥吃。”
方梅知掩唇轻笑了出来:“我还想你怎么一直都不舍得吃的。”
秦雪文也笑:“原来我们糖儿是为了给哥哥吃。是阿爹错怪你了。”
糖儿眨巴着乌黑的眼睛,不好意思地问道:“那阿爹,我还是小男子汉吗?”
秦雪文哈哈大笑:“当然是。糖儿将来肯定会变成顶天立




红梅坡下 分卷阅读13
地的男子汉,成为我们家的支柱。 amp;
09夏夜
蔺寒回来时是个夏天。
三伏天,槐海镇被笼罩在热气里,蝉聒噪个不停。傍晚人们搬了木椅,或聚到河边谈天,或坐在自家院子里乘凉。方梅知和秦雪文也常坐在水井旁说些家常,倘有邻里来串门,就请他们进来坐坐。
秦漾和秦谧吃过晚饭是要先回屋子洗澡的,然后才能出去闲逛。
这天傍晚,刚洗过澡的糖儿想跑去找铁蛋,一跑出院门就撞上了人。来人“哎唷”了一声,笑着握住了糖儿的肩。他说:“秦漾,你怎么冒冒失失的。”
天很暗,但还未暗透。院子里没打灯笼,只有邻家院儿里透进来的光亮。他弯下`身看了看糖儿的脸,疑惑道:“咦,不是秦漾。”
他比糖儿高出许多,身后还跟着一对夫妇。其中的那个女人说:“阿漾都几岁了,怎么可能就这么点儿大,你也不想想。”
话音刚落,方梅知站起来,迎到了院门口。她分外欣喜道:“二姊,你跟姊夫来了!”
“快进来坐坐!”方梅知领着他们进了院子,对秦雪文道,“你快去搬几条木凳出来。”
秦雪文应了声,从屋里搬出木凳子,让阿姊姊夫在院子里坐下,接着在屋门前挂起了灯笼,好让院子里亮堂些。
这光一亮,方梅知就瞧出她二姊不一样了。方明月穿的是丝绸衣,头上别着两支珠钗。人是神采奕奕的,脸上一扫过去的阴沉晦气。那男人有着一张国字脸,五官还算端正,穿的也是绫罗绸缎做的衣裳,左手拇指上还戴着颗玉扳指。
糖儿见家里来了客人,就没心思往跑了,跟着回了院子。方梅知翘着腿坐着,糖儿就跟没骨头似的挨在她的身边。
方明月将糖儿拉近了一些,弯着眼睛笑:“哟,这就是我们的囝囝啊,叫什么名呀?”
方梅知伸手将糖儿的衣理好,拍了拍他的后背说:“叫秦谧,静谧的谧。咱娘给他取了个小名,叫糖儿。”
方梅知指着两人对糖儿说:“这是你二姨娘,这个是你的二姨夫,快叫人。”
糖儿乖乖地喊了。
方明月笑着应道:“诶,糖儿真乖。”而方明月的男人不多响,只点了点头。
“这是你蔺寒表哥,你还没见过他吧。”方梅知指着蔺寒说道,接着转过头跟二姊说,“是没见过吧?我记得你们去京都的时候,糖儿好像还在我肚子里。”
方明月点点头:“是没见过的。我们没等到糖儿生出来就走了。一转眼好些年都过去了。”
方梅知望着瘦瘦高高的蔺寒,捏了捏他结实的手臂,笑道:“几年不见,阿寒都长这么大了,啧,长得又高又俊的,真好。”
蔺寒低下头揉揉自个儿的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四下张望了一番,问道:“小姨娘,怎么没见到阿漾,他去哪儿了?”
方梅知先是笑着弯身打了二姊的手背,低声说了句“这小子居然还记得秦漾”,接着对蔺寒说道:“他还在屋里头。你等着,我给你叫哈。”
她转过身朝着屋里喊了两声秦漾的名。
秦漾循声从屋子里走出来,推开门看了眼方梅知,目光流转见到蔺寒时愣了一愣。
蔺寒对他招招手说:“阿漾,好久不见。”
秦漾走到他跟前来,喊了声“蔺寒”。
蔺寒笑着说:“你都长这么高啦,我刚进院子撞到你弟弟,我还以为那个是你。”
秦雪文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秦漾道:“阿漾,你快去灶房里把葡萄和西瓜拿来,分给哥哥和二姨二姨夫吃。”
方梅知闻言站了起来,说还是她去。她边朝屋里走,边对秦雪文道:“葡萄得洗,西瓜得切,你让他一个人弄,他能弄得好啊,你也真是的。”
方梅知切开了在水井里泡过两个时辰的西瓜,分给院里的人吃,然后将一碗水洗过的葡萄搁在了一条空的木椅上。
几个大人说起旧事。蔺寒和秦漾坐在水井上说孩子间的悄悄话。站在方梅知身旁的糖儿听大人们说来说去,什么也听不懂,觉得没意思,就凑到秦漾身边坐下了。
糖儿好奇地说:“你们在说什么呀,我也要听。”
蔺寒笑道:“我们在讲京都呢。”
“京都有什么呀?”
“京都有很多的漂亮的高楼,有很多马车,还有好吃的甜糕和糖果。”蔺寒顿了顿,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他抽开细麻线,捏起一颗圆圆的东西喂到糖儿的嘴里。
糖儿含着圆球,含糊不清道:“这是什么东西,好甜哪。”
“这是琳糖,”蔺寒重新将糖果包好,塞到秦漾手里,对他说,“我本来是想带京都的萝卜糕的,可是路太远了,天又这么热,我怕带回来它都坏了,就给你带了糖果。我忘了我还有个小小的表弟,不然应该多带些回来的。”
秦漾珍重地接过,说了句“谢谢”。
蔺寒问起秦漾这些年过得怎么样,秦漾就把在学堂里的事情说给蔺寒听。他跟以前的孙小二一样,说起了严厉的羊胡子许先生,说起了先生珍贵的“先纸”、笔墨和书籍,说起了同年的伙伴,还有那个带他们去红梅山坡的温泽林。
秦漾还跟他说起红梅坡的传说,讲起找不到的白梅树和能实现人们所有心愿的灵石,那块灵石上有文曲星君写的字。他说他当时许愿,希望生病的糖儿早点从县城回家,不久后糖儿就回来了。
糖儿一直含着糖安静地听着,听到这忍不住插话:“怪不得我这么快就好起来啦,原来是因为哥哥许愿了。灵石好厉害哇。”
蔺寒挠了挠被野蚊子咬到的腿脖子,道:“灵石没什么了不起的。那什么文曲星君,都只是你们在传说里听过的神仙。我跟你们说,我在京都见到过真正的神仙。”
“哇!”糖儿睁圆了眼睛,凑近了蔺寒一些,问道,“真正的神仙长什么样呀?是不是有六只胳膊,三个头,还能在天上飞?”
蔺寒摇摇头:“不是的。他跟我们一样,只有一个头,两只胳膊,好像也不会飞。他就住在离我们家不远的漱月高楼上,每天都有京都的人去朝拜他。”
糖儿又惊呼了一声,眼睛亮晶晶的。
蔺寒受到了鼓舞,接着说道:“每天午后,我们只要洗个澡,就可以跟着楼里的婆婆爬上高楼,跟神仙一起玩。他长得很好看,像瓷娃娃一样。他的眼睛跟我们平常人不一样,遇到日光就会呈现琉璃色,可漂亮了。”




红梅坡下 分卷阅读14
糖儿立马投去艳羡的目光,说:“我也想去京都看神仙。”
“等你们长大了,就来京都,我带你们去看神仙。”蔺寒骄傲地说,“我跟神仙可熟了。我有时候带他从楼里逃出去,到平南湖边玩,就我们两个人。他还偷偷地给我塞过宫廷供奉的甜糕呢。”
糖儿像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等我长大了,我要跟哥哥一起来京都。”
糖儿又想了想,举起软白的小手道:“你说你见到的神仙像瓷娃娃。我的屋子里也有很多好看的瓷娃娃,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呀。”
蔺寒看着糖儿满怀期待的眼神,笑着露出口白牙,说道:“好啊。”
糖儿牵起了蔺寒,把他往屋子里带。秦漾也站起来,跟着他们走。
方梅知问道:“你们干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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