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女湘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梅花千树
乡女湘红
作者:梅花千树
乡女湘红的少年烦恼,在乡进城的种种经历,其间有欢笑有泪水,既可爱又可恨,正所谓: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第一章 昨夜的风
也许是昨晚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湘红今天一上午的心都跳得不规则。每当遇见师傅那双偷偷射来、显得很强劲、很想得到什么的目光时,她心里就直翻腾。跟师傅学了这么一年徒,裁缝知识没学到多少,却稀里糊涂地碰到了一些叫人脸红心跳的事。记得去年夏天她刚来没几天,就在一个暮霭沉沉的黄昏,猛地在天井那儿撞见了正拉开架势洗身的师傅。当时她吓懵了,掉头就跑,一直跑到她睡的小阁楼上。她躺在床上,羞愧难当。有好几个夜晚,只要一闭上眼睛,师傅青黄寡瘦的光身板便在一片迷朦中放射出怪异的光芒,仿佛一只形容不出的山兽,又象是一个恶梦,牢牢地靥住了她。更令她恐惧的是,只要那个黄脸黑唇的师娘一走,师傅总有借口和她单独呆在一块。这时,师傅便不再是师傅,而是一头饿狼,双眼发出莹莹的绿光。庆幸的是,师傅不够大胆也不够强壮,他只能趁湘红不备,才极快地在她背后蹭一蹭。湘红对这种防不胜防的骚扰厌恶至极,可她又无处投诉,只有委屈自己,靠对现实的漠视和未来的憧憬以及十八岁少女的绮思来打发日子。不知不觉间,湘红到县城“杨记成衣店”已经学了一年多的徒,她对这种保姆加徒工的生活感到越来越厌倦,但一时间又无计可施,只有忍耐着,所以时间过得越发地慢起来。
六月中旬的一天,一个同村的伯伯给她捎了二十块钱和一块红地小蓝花的布来。这种花布粗糙土气,湘红自然看不上眼,她让那人带回去。至于钱嘛,没什么洋土之分,湘红当然把它留下了。
不料,那位伯伯临走却吩咐她道:
“这钱是你爹让你给他买膏药的,到南门口西和药店,对,就是王麻子那里买,用来贴腰的。前些时日雨落得多,你爹的病又犯了。”
湘红当时正盘算着用这笔钱买两个漂亮的绣花乳罩和几条三角裤,夏天好穿裙子,一听这话她顿时有些失望。但她想到年老体衰的阿爹,便没再说什么。不过那位伯伯仗着自己多吃了几十年的饭,硬是从湘红脸上读出了她的心思。他端详了湘红好一阵,终于忍不住叹道:
“湘红哪,你可真是应了那句古话呐:小姐的身子丫环的命。也不晓得你爹妈前世烧了什格高香,生得你这么靓的妹仔。”
这真叫“良言一句三冬暖”,湘红听了,嘴上虽没说什么,脸上的表情却立刻由多云转晴了,她的手脚也变得勤快起来,甚至不顾师傅师娘的白眼,很大胆地跑到隔壁给这位本家伯伯买了瓶汽水。
“伯伯,你真是太会夸奖人了,你家女儿秀梅可是比电影明星还要好看哪!我哪儿能跟她比呢”
湘红心情好了之后,嘴巴立刻甜起来。那人也知她故作谦虚,只嘻嘻地笑,尔后擦着嘴巴,啧啧有声地走了。看他样子,是很为他们楝花风村出的这个靓妹而自豪,所以,当杨师傅夸他们村风水好时,他竟连句多谢都没有,就把那所有的好话全盘照收了。
不过,湘红确确实实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她身段高挑,苗条中透着丰满。如瀑如云的秀发下,是一张细致香艳的脸。尤其是那两道高挑的乌眉和两只似笑非笑、流光溢彩的眼睛,更让人一见难忘。还在很小的时候,湘红就知道自己的优势,而且学会了怎样利用这个优势。美中不足的是,她没有钱来装扮自己,从而使自己更加迷人。在心底,她对父母时有埋怨,但当着父母的面,她却很少说什么。她不是没良心的人,她知道父母为了她已竭尽全力。至少,他们是一直娇惯着她的。比如她说要读书,父母就送她读书,并且一直缴到她高中毕业。如果高中毕业后考上了大学,她相信父母就是卖了屋也会让她如愿的。可惜的是她自己不争气,连分数线都没上。而招工,她又没资格,因为她吃的是农村口粮。在这种情况下,她选择了学手艺这条路。这时她父亲已经七十,而她母亲,也有五十好几了。按理,她不该撇下两老自己进县城学徒,但她又实在没有勇气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她毅然决然地带着卖了两头猪才筹来的几百块钱,挑着被褥,从羊肠山道走向了县城。
湘红有时也会跟人讲这些,然而听的人却总不肯相信。都说你这么个水葱样的人,怎么看怎么象城里人呐!湘红讲自己的身世,也许就是为着多听这么几句话吧。
于是,湘红越思量越觉得自己可怜和世道的不公。来她师傅这儿做衣服的女孩子,十个有十一个比她差,无论容貌、身材,甚至学识,湘红都有种优越感。可不管如何,她还是个乡下妹仔,千好万好,有这一条就全成了马粪纸,她还有什么说的!
所以,大部分时间里,湘红都有一种深深的自卑。这自卑由里及表地反映出来时,便在她的脸上揉了一层动人的温婉,这温婉和她言谈举止中的矜持巧妙地揉和成了她这种年龄的少女身上难得出现的忧郁与那么几分优雅。而这,又使湘红更具特色,成了石沙滩上闪烁着晶光的宝石。每次揽镜自照,湘红总会回想起初中时当过她班主任的周老师。周老师对她特别好,曾经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夸她是“山窝里飞出的金凤凰”。湘红还在读高一时,周老师考取了省教育学院中文系。临走时,周老师送了她一个绣花胸罩和一个蓝底白点的发带,顺带还给了她一个吻,不过那吻没有印在唇上而是留在额前。由于认识了周老师,湘红的生活中有了很多第一:第一次有人那样赏识她;第一次有人吻她;第一次有了胸罩和发带;第一次收到了信。这对于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农家少女来说,已足够她去思念去体会了。
那天夜里,攥着皱巴巴的十块钱,她忽然格外思念起远在千里之外、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没有了消息的周老师。当时师傅他们一家正在前面的住房看电视。她的小阁楼则在屋后临河的那边。街上的喧哗经过长长一溜溜生着青苔的屋顶过滤后,明显地减弱了。她靠着小得伸不过一个头的窗户,倾听着下面哗哗的流水声,眼前浮现出周老师的身影来。周老师中等个,一张白净削瘦的脸,嘴有些扁,牙齿整齐雪白,笑时两颊上有两道浅浅的长沟,总之是一副书生相,言谈举止也显得彬彬有礼,学生们都喜欢他。他对学生似乎也一视同仁,但他真正喜欢的只有湘红。湘红从他情不自禁的一些动作中发现了这个秘密。湘红很骄傲。有一段时间,湘红觉得自己只为他活着。可是,后来周老师却要走了,这使湘红柔肠寸断。有好几天时间,湘红躲着不见他,但他最后却硬是找到了她,和她道了别,并赠以深情的一吻。
哦,周老师!
湘红想到这里,蓦地觉得身上一阵热,随之而来的,却是几个冰天雪地里才有的冷战。她感到有一股难以言说的东西从体内流过,潺潺的尤如故乡春天的山溪,每一下的轻跃,都能溅出几分莹白,让她感到莫名地激动与悲哀……
那天晚上她有生以来第一次失眠了。
说来很奇怪,湘红从不为自己这种夜深人静时才有的绮思而难为情。令她羞愧甚至气恼的是那天撞见师傅在洗澡,虽说当时天色已晚,她什么也没看到,但潜意识里,却觉得自己已经不再贞洁了。为此她恨自己的莽撞,也恨师傅的随便。更叫她悔恨与不解的是自己居然也犯了这么一个错误!
昨天夜晚,师娘因为胰腺炎发作住进了县医院。师傅和另外一位学徒的小师哥一同到医院去了,师傅唯一的儿子小春面临高考,天天到学校晚自习,家中只剩湘红一个人。湘红收拾完碗筷后,觉得浑身粘粘的很不舒服,她便想洗了澡以后再缝那几粒扣子。由于师傅家房子狭小,平日洗澡只有关上厨房门,蹲在脚盆里洗,然后再将脏水倒掉,很不畅快,湘红顿时起了在天井洗澡的念头。为防有人进来,她特地上了店门的铺板,只是匆忙中忘了插栓子。她烧了热水,就着一天井明净的月光,仔仔细细地洗擦着身上的每一处。此时正是六月中旬,天气说凉不热的,师傅家又在沿河,晚风从天井灌进,拂在沾了水的皮肤上,异常舒服。湘红望着头顶那片天空,起了乡愁,便哼起了山歌。想起以前自家常和一些小姐妹在溪中洗澡,湘红鼻前似乎又嗅到了沙姜
第二章 湘红的家
“回不回去”
师傅这话问得很虚伪。他的眼睛早就将他的心事泄露了。湘红摇摇头,算是最后的答复。师傅见她这样果然没再说什么。这时湘红的那位“师哥”也来了,师傅想说也不好说,湘红对此很满意,她认为这是老天在帮她。
芳意被他寒约住,天应知有惜花人。
湘红蓦地想起高中时读过的这二句诗,心里有些隐隐的辛酸。自己这朵花开得太寂寞了!每次在书上看到“寂寞”的字样,她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忆起自己的家乡。
她的家乡距离县城有六十多里地,有一个很雅致很优美的名字:楝花风。她虽说读过高中,平常也爱读些什么的,但她还是不知这名的意思。唯一可以做为解释的是她们村有一片苦楝树林。这片树林在村后的龙潭旁,全都是些百年老树,树身苍虬,很繁茂。每年花开时节,村后就终日浮动着一片紫色的雾霭。风来时,满村都是楝花甜得略略有些香腻的芬芳。以前的寒暑假,湘红总爱一个人到那儿走走。置身于那片古树林中,她的身心会有种奇妙的感觉,仿佛她已不再是她,而是一百年前在这儿结庐的老尼。她们都是些什么人呢为什么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而要躲在庵里,终日摩卷念经呢每每走到那座早已成为一堆颓垣的尼庵旧址前,湘红的脑海中就会蹦出一连串的问题。说老实话,湘红并没有见过真正的尼姑,但她却直观地觉得尼姑的生活很清苦。不说别的,单说她们住在这里,终日开门见青山关门听松涛就够乏味的,这种日子,若换了她,是无论如何也过不下去的。她怕安静,更怕寂寥,因为她不适合于安静与寂寥。她的风姿、她的性情、她的热望,只有在热闹繁华的城市才算物得其所。她决定要逃离辛苦单调沉闷的乡村。她的学习裁缝手艺,可以说是这计划的第一步。可惜的是,才来这么一年多些时间,县城人的腔调尚未学象,便又要被人赶回到那个只有二十几户人家,放个屁都要臭上半年的小山沟里去,这叫心高气傲的湘红怎么能够甘心!
所以湘红才肯再三忍受。不知她的,比如她那个师傅,反以为她厚颜无耻,定要赖在他家估儿媳妇,知她的,只会说她其情可悯,其志可嘉。遗憾的是湘红没有这样知己的朋友,只好冷暖自知,聊以了。
因了那一刻的缠绵,湘红的日子忽然艰难起来。首先是师傅师娘动不动就骂她“贱货”,当然只是莫名地骂,他们可不想让小春的声名也传出去。这样骂得多了,连那个原先把湘红当神仙看的小师哥,也在眼光里揉进了几许说不出的东西。对此,湘红一笑置之。令她伤心透顶的倒是小春。离她洗澡那天约莫半月之后,小春忽然对她采取了一种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湘红顾不得少女的自尊,终于在一个黄昏拦住了去学校上晚自习的小春。
“你得给我讲个明白,要不你今晚就呆在这儿。”
湘红很刁钻,找了一条他常走的巷子来堵他。那巷子很窄,只容一人侧身而过,但因是条捷径,小春倒情愿大路不走走小路。如今湘红当中一站,小春便怎么也过不去了。听湘红这么说,他掉头就往回跑。湘红追了两步没追上,又是气急又是伤心,不由得悲从中来,当下往地上一蹲,抱头痛哭。
小春慢慢地踅了回来。他看着暗影里哭成一堆的湘红,脑海中又浮现出他美丽的身材来了。那种最近一些日子经常折磨着他的冲动如洪水猛兽般地朝他扑来。他怪叫一声,冲上去将湘红推倒在地,又是吻又是揉,动作十分激烈。湘红最初的反应是吃惊,她没料到他会在这种场合做出这种事来。等她惊魂稍定之后,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被人玩弄的屈辱。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双手狠劲地捶打着压在自己身上的小春。谁料她越反抗小春越来劲,眼看就要不支了,湘红突然急急地说:
“有人来了!你们老师要知道了你可就完蛋了!”
她知道小春学习不错,很有可能考上大学,而他也正在做上大学的梦,所以提到了“老师”二字。小春一听,立即撒了手,湘红趁机爬将起来。
“你这个笨蛋!”
湘红看着傻呆呆站着的小春,真想上去给他一个重重的耳光。但她到底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恨声恨气地骂了他一句就飘然而去。
她那么漂亮,以后不偷人养汉才怪呐!
望着她动人的背影,小春耳际又回响起爸爸的忠告来了。想想也是,自己只在路上和她相遇,体内竟然就有那么强烈的反应,以后她若真嫁给了我,就是她不偷人,只怕人家汉子也会来偷她。爸爸说得不错,她确实是个骚狐狸转世的迷人精。
小春叹了口气,晕晕乎乎地走出了那道狭长、少有人至的小巷。
小春的心情不一会儿就轻松了,他遇着了两个显然也是去上晚自习的女同学,大家嘻嘻笑闹到一块儿去了,不到一分钟时间,小春就忘掉了刚才发生的那幕戏。他还是他,一个做着五彩梦的少年,充实而快乐。
湘红的情形与小春相比,则要糟糕得多。由于小春刚才的举动太过粗鲁**,他的形象在湘红眼中倏地变得非常丑陋。湘红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间对小春这么反感,抑或是她从他刚才的举动中想起了他父亲湘红很迷惑。她回到缝纫机前,脑中一片混沌。师傅扔给她一件绸子衫料,要她车起来。这种活并不算太难,但湘红却怎么也应付不了,尤其是那个领子,上了三次仍是错的。最后师傅不得不叫那位本来跟在他旁边看裁衣服的小师哥去上。小师哥从她身边边时侧目深深挖了她一眼。这一眼足可以在湘红敏感纤细的心中掘出口井来。她忽然觉得头晕目眩,脸色也一下子苍白起来。这时,一直在旁观看的师傅悄悄地溜进了师娘的房间。不一会儿,师娘便传话出来要湘红过去。湘红听话地进去了,她以为师娘又要吩咐她该如何干活了。谁知她站在师娘床前好一会了,师娘竟不吭声,只是默默地打量她,那两道病恹恹的目光象扫帚一般地将她浑身上下刷了几遍,直弄得湘红心里发毛。师娘似乎故意要达到这种效果,等到湘红的脸也发毛了,她才不紧不慢地吐出几个字来:
“你是不是有那个了”
湘红听得张大了嘴巴。这怎么可能呢!要知道她和小春并没有什么肌肤相亲,孕从何来当然,这话湘红不好说出口,但她又不能不给师娘一个肯定的答复,踌躇再三,她终于还是摇了摇头。师娘一见,那双四边露白的眼珠子烧起了两簇兴奋的火花:
“那就好。”
接着是难堪的沉默。
约莫几分钟后,她才又期期艾艾地对湘红说道:
“小春要考大学了,他说他怕见你,因为他一见你心就散了。我看你还是回家呆一段时间再来这儿。”
师娘的声音宛如她那久病初愈的身体一样虚弱,但湘红知道,她的决心正好与此相反。为了宝贝儿子的前程,她是不会允许湘红继续滞留她家的,也就是说,湘红愿不愿意,都得先回家去住上一段时间。换了前几天,湘红可能会难过,然而现在情况不同了,她的反应自然也不同。她非但不难受,反觉得这是个极好的摆脱机会。她已经对这里的生活腻味透了。如果说以前对这还有几分依恋几分不舍的话,那只是为着小春。现在她既对小春淡了那份心,回老家也便是自然而然的事了。
她直视着师娘那张黯淡的脸,很干脆地应道:“我今天下午就走。不过机子可能还要过些时候才能来拿。”
“那个不急。其实也不需要拿走,你还是要回来的嘛!”
也许是湘红回答得太快太干脆,师娘反倒有些挽留的意味。她到底有些自愧,因为事情不能全怪湘红。如果说那件事错了,责任更多的还是在小春身上。他是主人呐!湘红说不定是给威逼上床的呢。师娘显然是这样想的,所以有那么一瞬,
第三章 迷离的娘
“七八年吧。”
湘红看着神情有些迷离的娘,忽然有些替娘伤心。娘把爹这个人留在了身边,可爹的心呢,却是缺的!爹的心心尤如一个剥好了皮的橘子,早被馋嘴的人偷走了一半,娘得的至多也只是一半。那么持有爹的另一半心的那些个人对爹是恨还是爱呢湘红心中涌上股渴望,她渴望着有一天能见着那些人——其中有她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哥哥,这词对于没有兄弟姐妹的她来讲很陌生、也很有吸引力,她想她无论如何得从爹那里问到他们的地址来,她实在想听听他们对爹的评价。
见湘红一个劲地往禾苗里耙,娘忙收心叱道:
“红仔,莫打野眼!”
湘红朝娘莞尔一笑,为娘的顿觉眼前亮堂了许多。她从上到下地打量了女儿好几遍,终于不无悔意地叹道:
“红仔,你不该一辈子搞泥丸的,唉,你命硬,上头生了五胎,都被你克死了,我给你算过几次命,都哇你是水命。生在一方,长在一方,流得越远越活。可惜爹娘没本事,供你供不出头。你学手艺,又偏遇到了那样一个没得廉耻的东西,唉!”
娘摇摇头,言尽意未尽,一边却又唏觑起来。湘红想想自己的日子,想想那些破灭了的无数个美梦,也不由得鼻孔发酸喉头发直。她泪汪汪地对娘说道:
“娘,这些只能怪我自己,怨不得你们。如果娘着实心疼我,你就帮我把那几块布料退回去。我现在还不想嫁出去。”
“红仔!”
娘睁着双眼睛打断了她的话,脸上是迷惑交织着愤怒。湘红没料到娘的反应会这么激烈,只好茫然地望着,看娘有什么话说。娘见她这样,先自松了口气,接着无可奈何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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