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女湘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梅花千树
“湘红,她找你说话!”
小赵忽然把听筒塞到她手里,顺手揽住了湘红的腰,上下左右地亲着。湘红手里拿着听筒,根本不敢发出任何别的声音,只好随他去过瘾。
“湘红,那天多亏你了。你现在好些了吗”电话里,李英柔柔地问她。听着这满含关怀的声音,湘红骤然间感到有些愧怍:人家在那边还惦念着自己,我又在这干了些什么呢她正回着话,这边小赵却伸手在她身上乱捏一气。湘红不由得“啊呀”地一声叫了出来。
“出了什么事啦”李英在几千里外的广州询问道。
“没什么,有一只老鼠从我脚上踩了过去。”
“我不在家,老鼠都变得这么大胆了哇你可要小心些哦!”
李英说完这句双关语便把电话挂了。糟糕,她肯定猜到了我叫喊的原因,湘红有些怕,李英的电话刚挂上,湘红这边就脸红耳赤地埋怨起小赵来了:“这下好,看她回来你怎么说!”
“我什么也不想说!再说也没什么可说的,我们什么也没干,是不是”
小赵说罢又要去搂湘红,湘红灵巧地一闪,躲开了。小赵扑了个空,一下栽倒在地上,还好地下铺了地毯,否则准要擦破皮。湘红既好笑又不忍,只好上前把小赵拖起来。谁料小赵不但不起来,反用劲将她拽倒在他身上。
“我要去睡觉了。”
湘红想挣脱开,无奈力气不济,只好反复声明自己的观点。
“这里也一样可以睡觉,宝贝!”
小赵气喘吁吁地加快了动作。湘红的理智告诫她必须反抗,但**却全然不听劝告,一味软绵绵地伸展着,宛如一块等待收割的麦田。而小赵,由如一个辛勤的农人,激动而细致地耕耘着这块沃土。
“不要,不要这样,求你了!”
湘红的呢喃很快被小赵的热吻给淹没了。她觉得自己成了叶狂涛骇浪中的扁舟,在波峰浪谷里沉浮,同时又感到自己成了张初次被人抚弄的琴,羞涩声中透出了强烈的和弦。一颗乍喜乍惊的心,也为此而膨胀、酥软,最终成了口回味无穷的井。
以前,湘红听人说起这一类事时,总觉得鄙夷和羞耻。没想到,如今自己也成了“坏女人”。奇怪的是,她内心深处并无多少不安,反而有一种报复后的惬意。只是偶尔想起自己付出的代价时,她才会感到真正的椎心泣血。悲痛之后,弥漫心田的则是茫然。自己这是在向谁报复呢向李英或许她根本就不在乎!向小赵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除非她是个傻子。那么她又是在跟谁过不去呢湘红有点莫名其妙。她想自己要么太无聊,要么太无耻,以至于甘愿投怀送抱。这事很久之后她才揣摩出一个苗头来——她之所以会走那一步,完全是出于一种对自身的惩罚——那阵子她有些恨自己,恨自己为几个钱拼命喝酒拼命发嗲。不过,当局者迷,当时的她反以为那一切都缘于她对小赵的爱呢!
爱,这个字眼对于来自穷乡僻壤、看惯了世人按习俗不按心灵组合的湘红而言,多少有些神秘。唯其神秘,才令她着迷和感动。她象一个被父母遗弃在荒野的孩子,在黑夜降临前找到了一个草窠,然后就不由分说地将整个心灵托付给了它。她对小赵的感情,恰恰如此,只是她还没等到天亮,就已经发现自己所依凭的实际上并不合适。这自然是后话了。当时的她,象一个不胜酒力的人被猛灌了几杯茅台,正醉得晕晕乎乎,云里雾里,只能凭感官和冲动行事。不过,话说回来,那半个月湘红过得极愉快。
“你是世界上最难得的女人,你知不知道”
有一次小赵忽然抱住她汗津津的脸猛亲一阵,然后小赵吁着粗气,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脸上有一种快乐得近乎虚脱的表情。湘红凝视着这张近在咫尺的男人的脸,忽然兴味索然。她背井离乡,难道就只为了这个如果仅仅为了生理上的满足,象她这样漂亮的少女根本勿需跑几千里路来找小赵。楝花风的后生虽说没有香水没有皮鞋没有卷头发,但他们有大自然赋予的强壮膘悍,满可以做一个真正的丈夫。但她舍去了跟自己有着同样的根的他们,投入与女人差别不是很大的城里男人的怀抱。这莫非是她实现自己理想必经路途之一想想自己当初的美好初衷,再看看自己眼下的所作所为,湘红感到难以言说的压抑和痛苦,甚至还有耻辱。
“我想回家,小赵。”
她忽然嘤嘤地哭将起来,小赵浑身顿时一紧。
“为什么你总不会回去跟你爸妈说我欺负你了吧”
“可能会的。”
湘红感到他目光中有那么几许不自然,心内未免有些许失望与鄙夷。这个胆小鬼!他根本就是在拿我找开心!自尊心受损使她肌肉绷紧,眼中的柔情也渐渐褪尽。
“宝贝,不要发傻了。你在这儿不是很好吗以后每个月我再给你几十块钱。从我奖金里拿,她不会知道的。你回家除了嫁人,还能干什么乡下的女人什么样子,你不是不知道。”他看着湘红出了好一会神,继而伸手在她脸上轻轻地摸着,“你回去,我可不答应。你不可惜自己,我还替你可惜呢!”
湘红哭得更伤心了。空谷佳人的滋味,她不是不知道。花开无人赏,那的确不是件令人愉快的事。因为女人并不仅仅是个自恋症患者,她还必须得到男性的承认,尤其是一些优秀男性的承认,否则再美丽的女人也不会有真正的心灵上的激情。
湘红记得初一时自己曾和几位同学到同班一位男生家去玩。那位男生的家住在离镇二十多里远的深山里。那么大一座山,林子难得的密和好,方圆几里却只有他们一户人家。在那儿住了两夜,少女的心里竟都体会到了几丝忧闷、寂寞。那位男同学有个刚过门不久的嫂嫂,长得极清爽,见有妹仔来做客,高兴得碓米时都打起了山歌,是一首《糯米筛》:
十七十八筛嘞好唱歌哟
糯米筛,
二十七八筛糯米呀米筛米呀崽女多嘞;
大的唔叫筛嘞细的叫呀
糯米筛嘞,
那有心思筛糯米呀米筛米呀来唱歌嘞。
这是一首山里女子筛米时常唱的歌,湘红和另几个妹仔都
第九章 李英的赌
第二天一早,他们俩背着两个马筒包,里面装着饮料、水里、烧鸡和卤菜,还有一个尼龙蓬帐,骑车真奔金鸡岭而去。金鸡岭在省城下湾区,据传西汉曾有尉官弃官学道于此,金鸡岭遂由此得名。湘红和小赵一路紧骑慢骑,花了约莫一个小时时间,才到金鸡岭脚下。他们在村里老俵家寄存了自行车后,一口气爬到了仙坛。原以为秋游的人不会多,谁知那儿并不清静,尤其不适合谈情说爱。他俩稍事休息后,随即转移到山腰,择了一块干净的草地搭起了帐蓬。小赵还出乎意外地拿出了游泳用的气垫床,两人嬉笑着吹饱气后,帐蓬便立时成了个春光无限的爱窝。
“要是我们永远这样该多好!”
湘红闭着双目,尽情地呼吸了几口林间清润的空气,无限感慨。
“嫁给我吧,湘红。”
小赵侧身温情地抚慰着她,湘红乜了他一眼,苦起脸笑了一笑。嫁给他,有这可能吗她不是孩子,她明白自己和他的天壤之别。倘若他有能耐将这种差别缩小或消灭,而且舍得抛弃那个豪华的家的话,她倒愿意和他生活在一起。从目前来看,他喜欢她,待她不错,她应该知足。但嫁娶则是另一个问题了。在这个问题上,再浪漫的人也得现实起来。他能养活她这个农村户口或干脆说是“黑人”的老婆吗如果她有了孩子,孩子又怎么办以小赵的年纪和世故,这些问题自然都在考虑之列。然而,从他问话的口吻中,你会以为他是个初涉情网的少年,天真得令人感动。感动之余,不免又生出几丝疑虑:他这话是发自真心吗
湘红多少有些疑惑。不是她生性多疑,实在是直觉如此。她惯来迷信自己的直觉。她想小赵也许是感情使然,所以说出了这些海誓山盟的话。但这种感情能维持多久呢那只有天知道了。眼下,她既不指望嫁给他,也不指望把这种关系长久维持下去,她只希望这段即将过去的事不会影响她的谋生之路。说句心里话,她既嫁不成小赵,那么她便不怕失去他,但她不能失去饭碗。而今捧在手里的饭,又是李英给的,她很有些忌惮,以至于玩得忧形于色。
“不用怕,她又不是神仙,她哪里知道我们干了什么”
小赵不以为然,湘红却固执地认为李英察觉了她们之间的事。那天的电话便是明证。小赵见她说得这么有声有色、神乎其神,不由得也受了几分影响。他们的这趟金鸡岭之行,可以说是乘兴而去,扫兴而归。回到家,两人都很累,惯来喜爱烹调的小赵也一改食必美馔的脾气,同意湘红的建议,草草地煮了碗粉吃,吃完饭后,他们去湖洲电影院看了一部香港电影,电影拍得确实不怎么样,但女主角很甜美,这很令男观众满意。但湘红看得不怎么安心。她忽然很想去见白衣绣。她在省城举目无亲,真遇到什么要商量的事的话,她只有找白衣绣。白衣绣和她年龄相近、意气相投,就是她真做错了事,也比较容易取得白衣绣的谅解。别人的谅解往往能使当事者的罪恶感减轻,这就是人们寻求谅解的原因,湘红也自不例外。她只在想象中与白衣绣交谈了一会,心中的内疚就消失了一半。待重新打起精神看电影时,电影已到尾声。
“这部电影好短嘛,怎么一下子就完了”她略微有些遗憾。小赵则有些恼怒,他鼻子里哼了两哼:“你当然觉得短了!叫了你好几次都不理不睬的,也不知你想什么去了。”
“想前面坐的那个男的去了。那个男的很客气。”
湘红见他酸溜溜的样子,觉得又好笑又开心。
“你敢想!”
小赵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头,装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但透过这层薄薄的笑意,骨子里却是真正的嫉妒。湘红很敏感地转变了话题。她聪明地向小赵谈起了对金鸡岭的看法。说心里话,她觉得金鸡岭的风光实在不值到恭维,起码来说,它还不如她的故乡楝花风。但她没有讲实话,而是轻描淡写地将金鸡岭夸了几句,以满足小赵作为一个省城人的自尊心。
“那你怎样感谢我呢”
“为什么要感谢你”湘红明知故问。小赵其时正拿着钥匙开门,不知是光线暗还是小赵累花了眼,那把三连锁老是打不开。小赵开着开着,忽然神经发作似的伸了一颗头,四处张望。
“掉东西了”
“嗯,不是。她该不会今天回来吧”
小赵捏着钥匙,神情紧张。湘红“嗤”地一声笑了。“好了,别疑神疑鬼了。你把钥匙给我,包你一捅就开。”她抢过钥匙,轻轻地插入锁眼,尔后使劲一扭,锁“咔”地开了。
“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那好,晚上做个好梦。”
说着,湘红就要往楼上走。她今天有些累,而且过几天就要来例假,腰有点儿疼。但小赵显然想的跟她不一样。他抱住湘红,央求她留在楼下睡。
湘红奈不过他的软磨硬缠,只好到了李英二楼的卧室。那张粉红色的大席梦思床在昏暗的灯光显得很柔软,小赵和湘红极尽温存,就在二位飘飘欲仙时,眼前忽然划过一道白亮得刺目的闪电,随即便听见一个女人的娇笑声:
“怎么样,阿李认输了吧”
当湘红和小赵听到这发自身边的声音时,两人的反应是使劲抱紧对方,而且身体伸得笔直。因为这声音来得奇怪而陌生,他们心里多少还抱有几分侥幸,所以采取了这种“等”的态度。但紧跟着发出的另一个声音则使他俩跳了起来。
李英回来了,而且就在屋里!
“好,你赢了。这东西你拿去。”
李英说着话,一边拉亮了电灯。柔和的灯光下,只见李英一手撑着门框,一手从颈脖上扯下那根麻花状的纯金项链,然后反手递给站在她身后的小蓝。饶有兴致的小蓝毫不客气地接过项链,嘴里发出胜利者的唠叨。
“怎么样我早说过了,世界上没有不吃腥的猫。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那时跟你说忠义的事,你还不相信。现在你信了吧”
李英没理她。她象只猫似的盯着床上的湘红和小赵。由于她和小蓝光临得太突然,也由于李英的过分平静,小赵没敢起身穿衣服。他只是抓了块搁在大腿间,低头不语。而湘红,则根本没有拿衣服或别的东西来遮羞的念头。她裸着身子坐在小赵身边,双眼视而不见,那颗因过度受惊而变得不规则的心此刻几乎有种要停止跳动的感觉。她在想一个算命先生说的话。去年春天,她曾请一个游方的老先生给她看相。老人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她的脸部和手掌之后,说她是个大富大贵之人,但说她要犯“桃花劫”。
“你的眼睛上下双弦,手掌有桃花纹,一辈子,只怕都要在男女的事情上沉浮。”
老人的话,在当时的她听来,简直是臭骂,所以她当时只给了老人一半的钱。那老先生倒也大道,不但没说她小气,还连连嘱咐她今后要小心。“男女之大防,这事不可轻忘!”这句话她听是听进去了,却没放在心上。如今看来,自己果然应了他的话。我怎么会变得这样无耻呢湘红用手臂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身子,因为这时她听见了李英压抑着怒气的话音。
“林湘红,你这个臭婊子给我滚下来!”
湘红犹豫着看了小赵一眼。她这样做其实并不想得到他什么支持,纯粹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但小赵却害怕得把头垂了又垂,额头几乎都要碰
第十章 陪酒的夜
“要走可以,再陪一次酒。”
“不。”
湘红轻轻吐出的这个字,象一个巴掌似的直括得李英脸色红胀。她恶狠狠地挖了湘红一眼,冷笑道:
“你不陪酒也可以,到时送你几张照片。我还会洗几张给你父母,我有你家的地址。你们村里人肯定没看过你光着屁股和男人睡觉的样子吧”
这几句话宛如几下重锤,将湘红击得眼冒金花。照片!她忘了自己和小赵在一起时被她拍了照片!这就难怪小赵对她这么俯首帖耳了!看到湘红气急败坏的脸,李英快活地笑了起来。
“你是个很有手腕的女孩。我才走两个星期不到,他就被你勾引上了手。他在你面前骂了我一些什么”
李英的那张俏脸就跟橡皮做的一般,伸缩自如。湘红盯着那张越逼越近的笑脸,心里直发毛。人心固然难测,人面又何尝不是一样!假若湘红是一个聋子,那么她从李英这张笑脸上看到的将是友好而不是阴险。她越发觉得李英的可怕了。为了阻止这张脸的逼迫,她赶忙点头应允了:“我去。”
“去就好。最后一次了,你得给我尽点力。我也不会亏待你。瞧,这是我从广州给你带来的一套法国进口的化妆品,你用用看吧。”
李英说完话后,一扭一扭地时了她单独使用的卫生间。听着从里面流出的流行歌曲,湘红啼笑皆非。这个女人的行事,实在出乎她的想象。也许她并不是坏人一时间湘红陷入了说不清理还乱的困境。
迫于无奈,湘红去陪了最后一次酒。这次酒局设在荔花宾馆的小餐厅里。由于那个成都某商场的供销员祖籍是本地人,李英特地点了一些具有地方风味的菜,这些菜湘红吃在嘴里很入口,但那个姓于的供销员却满肚子不高兴,一个劲地挑刺,不是说菜淡了,就是嫌菜不够辣,直到李英答应将回扣加码到他希望的程度,于供销员才好象突然间发现了盘中餐原来都是些美味似的猛吃起来。等他吃得差不多了,李英使个眼色,湘红便和她演起了双簧。两人你一杯我一盏的,将他灌得稀里糊涂。这时,李英又故伎重演,拿出订货单要他多订五百套“新新牌”时装。那人倒好,酒醉心灵,一口就把李英给堵在了门外。李英见状,忙喝令“撤兵”,把“战场”从酒筵转移到房间。于供销员住在宾馆,房间是李英给订的单间,很安静。当李英看着于供销员喝下两杯浓茶,双目不至于朦胧到连美女膜母都分不清的时候,她借口有事先走几步,同时示意湘红留下。湘红不敢不留,她怕自己不堪入目的照片会给“曝光”,但她又确实心不甘情不愿,那副无奈的表情使李英走了之后又踅了回来。
“你今天一定要讹得他多订五百,不然你就等着看好戏。”
李英将她叫到走廊里,低声道。湘红默默地接过了那份订货单,同时滚下了两颗眼泪。“不许哭!”李英瞪了她一眼,脸上有一种威胁的表情。这时,于供销员在屋里大叫“小林”,湘红趁机离开了李英。自从前天的事情发生以后,她内心对李英便有了深深的厌恶,以至于她宁愿呆在那个危险的房间而不愿多在李英身边停留。假若李英细心些,她应该发现湘红对她的态度,但她好象毫无察觉,也许她早已察觉却不屑一顾。对她来讲,湘红是无足轻重的——尽管湘红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所以可以大胆地漠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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