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剑修观察报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鹤隐楼
这是非常危险的,他不该在外人面前沉睡,可是一切都太温柔,太宁静,金针也有意让他有个好眠,本就重伤已久又从未休息好,不管心里多警惕,终是抵抗不住本能。晏重灿下完最后一针,便发现司决已经睡着了。
坐在边上看了许久司决的睡颜,观察了他的情况,顺带饱足了眼福,晏重灿轻轻起身,出了门不再惊扰他。
“主人睡着了?”童子小声问。
晏重灿笑着点点头。
“太好了!”童子双手合十“主人辗转反侧这许多天,从没合过眼,多亏您来了。”
“我带来的药都是安神的,你每日早晚熏香,能让他放松心神。”
童子连连点头:“明白了。”
伸了个懒腰缓解一下因为施针酸了的腰,晏重灿再要了个摇椅,坐在上面闭目养神,顺便背背法决。
两炷香的时间够他背完十章了。
等候的时候决云峰又来了客人,却是宗主万景清。
两个童子刚要行礼,就被万景清制止,晏重灿从摇椅上弹起:“宗主。”
“莫扰到他。”万景清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我听小竹和小草说,你通医术,也了解司决的病因?”
晏重灿惭愧地垂下头:“弟子不才,只知原因,不知疗法,所以只能帮师兄缓解疼痛。”
“这就足够了……”万景清大叹“既如此,本尊便拜托你一件事。”
“宗主请说。”
“请你在他未痊愈之前,在此照顾他,也算让我放心一些。”
晏重灿立即应下:“宗主放心,我定会尽心竭力照顾师兄。”
“哎……哎……多谢。”万景清心口大石落下,拍拍他的肩,留下几瓶珍稀丹药做谢礼便飘然离去。
待宗主走了,小竹小草愣愣地凑过来:“晏哥哥,宗主大人要你照顾主人?”
“是啊。”晏重灿喜滋滋。
两个童子同情地看着他。
没察觉到他们的眼神,晏重灿突然想起什么,从胸口内兜里掏出还在呼呼大睡的获月:“它都睡几天了,你们能不能找些食物来,我让它吃点东西。”
小竹小草看见这鸡崽子一样的小黄鸟,哪有什么不能,当即转身跑进屋子里翻箱倒柜,真搜出一袋专给灵兽吃的食物。
“这是当初主人任务成功,宗内的奖赏,我们山上没养灵宠,便给它吧。”
“谢谢。”
晏重灿挠了挠获月的肚子,看它痒得在手心里打滚,不禁和两个童子一起微笑。
获月滚了大半天才清醒过来,睁眼瞧见晏重灿,先是飞上他脸颊边好生蹭了蹭,再一脸睥睨地看向童子:“那是什么东西?”
“吃的,你试试。”
获月没见过这种灵兽粮食,也有些好奇,扑腾着小翅膀飞过去,啄了几粒下肚,倒是赞不绝口:“灵气充沛,真好。”
“它就先拜托你们照顾了。”晏重灿见两个小家伙围着获月蹲着,想摸又不敢摸的样子有些好笑“摸就是了,它喜欢被人挠肚子。”
听见他们一声轻轻的欢呼,晏重灿笑着摇摇头,进去给司决拔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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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决还没醒,晏重灿猜他至少要睡三四个时辰,轻轻拔了针,再用灵力疏导了一遍筋脉,看司决睡得更安稳了,晏重灿忍不住笑意更深。
现在晏重灿每天紧着修炼,没时间陪获月玩,如今有现成的小跟班,获月躺在他们怀里简直乐不思蜀,晏重灿便顺势把它留下,自己回山修炼了。
过了吊桥,却见葛慕云和一众小师妹在等着他。
“晏师兄!”葛慕云兴冲冲地喊他。
论师父的辈分,吕赓雅的确在宗门很是排得上号,如今大多数弟子都要喊他师兄,葛慕云也不例外。
“怎得都来这了?”晏重灿有些吃惊。
葛慕云打哈哈道:“好不容易吕天尊不在,我们才敢上来打听一下大师兄的伤势。”
“休息一段时间便好了。”晏重灿说完看她们还不走,又问“还有事么?”
“有有有,前段时间你教我做的胭脂特别好用,她们……都想一起来学学。”
晏重灿不禁好笑:“你没学会?”
葛慕云羞红了脸:“我……我学艺不。”
“我今儿还要修炼……”
特意拖长了尾音,看师妹们失落的脸色,又转而改口道:“只能教一种,就给你们半个时辰,搬桌凳来。”
“谢谢师兄!”
得偿所愿,众师妹立即去搬桌子搬凳子,在他面前排排坐,等他教导。
从前都是他乖乖坐在姐姐们面前听训,现在反转过来,晏重灿也乐得感受一把哥哥的架子:“这也不难,你们看……”
笑闹间半个时辰一晃而过,此时大家都抹了新的脂粉,染了新的唇色,一片桃腮杏脸,明眸皓齿,晏重灿支着下巴看着她们,心内更加思念家里人。
“真好看。”晏重灿真挚道。
看她们双颊飞红,他又顺着架子往上爬:“教也教完了,能不能帮师兄一件事?”
“当然了,全听师兄吩咐。”师妹们争先恐后表态。
“你们进门久,对宗门的人都熟悉。所以我想和你们问问,大师兄的事。”
“这……”姑娘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个胆大的先开口:“反正师兄是自己人,你想知道什么,我们一定知无不言。”
晏重灿这才笑了:“那便好。第一件事,他这次到底是出的什么任务,又是被谁所伤?”
葛慕云忙道:“我知道!这也不是秘密。因为夜魄草的任务,大师兄一直心有愧疚,又得知众宗门在北方洛滨城抢夺龙宴之酒,便主动领了任务,自己去了。”
“龙宴之酒……”
师妹们七嘴八舌地给他科普:“传说上古时期,群龙相会北海,大举宴会时不慎打翻一桌灵酒,引得鱼虾争饮,而仅剩的一壶酒却不知去向。”“那酒沾染龙涎,又是仙物,乃是修真界至宝。”“是啊,听说喝上一杯,便能升一个大境界……”
眼看着越说越没谱,葛慕云赶紧道:“哪有那么玄乎,不过大补倒是真的,所以大家都抢得头破血流。”
“既是这样重要的宝物,必是大能相争,大师兄他……”
葛慕云摇首:“对我们是至宝,对大能来说却是一般了。现在世间流传的龙宴之酒多是假物,所以尽管每次都要争抢许久,但去的修士修为最高的也不过金丹。大师兄还是能应付的。”
晏重灿点点头:“所以伤他的是?”
“据说是役灵宗的两个金丹真君,具体的我们也不知道了。大师兄是一人前去,我们所得消息着实有限。”
“明白了。”晏重灿知道再问不出什么,转而问向别的“另一件事,他的来历?”
感觉到司决体内的灵力非同寻常,且至少积压了十余年,司决不过二十出头,必定是他幼时有的。他知道这件事多半是秘密,只能从来历旁敲侧击。
葛慕云眨眨眼:“听宗主说,他是友人托孤,到宗门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是宗主和宗内十位长老一同摆阵,全力救治才活下来的。”
“友人?”
“都这么说,但又都不说是谁,师兄你问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啦。”
晏重灿只能作罢:“谢谢,我知道了。”
第9章第九章
暮色四合,泓玄宗灯火通明,晏重灿端着他做好的药膳越桥而去,“师兄醒了么?”
小竹抱着获月点头:“刚醒一会儿,我们正要送水过去。”
“我去吧。”将水也放到托盘上,晏重灿悄悄走进门,果然司决已然坐了起来,正闲翻着一卷书。
司决掀了掀眼皮,分明无甚表情,偏生晏重灿却感知到了一丝局促,不禁笑道:“师兄,来吃些药膳吧”
“有劳。”司决伸手去接,晏重灿忙把小桌子放到床上,还给他舀了一碗汤。
灯影温柔,山中宁静,不想让他在自己的目光中不自在,晏重灿便借了方才那本书在一旁看,不一会儿就看得入了神。
待意犹未尽地合上书,小桌上的碗碟早已空了。
“啊……抱歉,我这就拾。”晏重灿脸上一热,正要拾,就被司决轻轻按住了肩:“让他们来。”
小竹小草似是知道主人在喊自己,立即跑了进来,利落地把碗筷带去庖屋清洗。
“你现在可困?”晏重灿探了探脉,关心道。
“不。”
“那……”
司决从他手上拿过自己的书,垂下眸继续看:“请回吧。”
知道病人不能打搅,晏重灿便听他的话,悄悄出去了,小草伺机拉住他,小声问:“晏哥哥,你给主人做的什么食物?他竟全吃完了。”
将食材全细说了一遍,小草和小竹瞪大了眼睛颇感不可置信:“怎可能?这其中好几样,主人是从来不吃的,平日若做了给他吃,定会不悦。”
晏重灿也知道这两个童子厨艺比他更好,断不可能是因为自己这点厨艺便赏脸全吃完。
那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想着想着,思绪又偏到了司决竟然还有严重的挑食,于是愈发觉得司决这人真是相处越久越有意思。初见只觉得是谪仙乃至战神,至如今,却已像旧友。纵然他对他依然知之甚少。
纸窗映着烛火,勾勒出他的轮廓,晏重灿痴痴地看了会儿,蓦地失笑,他怕是真着魔了。
因为今天才施了针的缘故,晏重灿也不敢回山,便搬了椅子在院子里坐着,若他有什么事也好尽快进去诊治。
等夜深了,小竹小草都准备睡了时,晏重灿才敲了敲门:“师兄,我再为你再看看,顺便把香也点了。虽然你今天睡了许久,晚上却也不能不休息。”
得到应允,推门而入,晏重灿仔细地把香点好,再看了看司决的伤势,终于松了口气,尽管伤还很重,但看起来好歹没那么可怕了。
离去时晏重灿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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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想把灯熄了,便听司决僵硬着制止:“莫动。”
晏重灿暗恼自己不记事,司决又道:“再多点几盏。”
把灯全点上,屋内霎时光亮了许多,晏重灿柔声道别:“好梦。”
门关上的一刹那,他听见屋内那人也闷声回他:“好梦。”
晏重灿险些笑出声,给他多了个评价:外冷内热。
第二日照旧如此,诊脉、施针、做药膳,并且谨记着没做那几样司决不吃的东西,结果被小竹告知这次做的药膳依旧不合司决的胃口。
晏重灿简直觉得见了鬼了,明明那日在荒郊野外司决吃那粗陋的食物都津津有味,怎么现在给他做致的美食还不行了起来。
思前想后,晏重灿决定壮着胆子去和他谈心。
“师兄,你觉得你我二人如今可还算亲近?”
司决眉梢轻挑,显是没料到他会说这种话,但又不知为何不想看那漂亮的眉眼里染上失落之色,只能道:“算。”
“那师兄可否与我真心相待?”
“此话怎讲。”
晏重灿鼓着腮帮子:“我已经听小竹说了,你有许多厌恶的食物,既然你我是师兄弟,何必要隐瞒于我?我知道师兄仁善,不想毁去我一番心意,但我只想与你坦诚相对,所以……”
“有些事,只有他们知道。”
晏重灿立马拍胸脯:“我也能知道。”
“你想与童子同样?”
“自然!”晏重灿嘴快,还没反应过来就应下了,当然也错过了司决眼中的玩味。
“既如此,君之所愿,不敢辞耳。”
司决说。
小竹小草听见了这番对话,看晏重灿的眼神几乎要把同情化为实质。
晏重灿奇道:“为何如此看我?”
小竹语重心长:“你现在手还来得及。”
“我与师兄关系亲近是好事,为何要手?”
小草踮着脚尖拍他的肩:“等以后你就知道了。”还附在他耳边小小声:“是真的很麻烦。”
当时晏重灿不解这番用意,结果再过了几天,司决能下地了,他终于理解了小竹小草的表情代表什么。
本来司决还有良心,并不使唤他,怎奈吕赓雅爱徒心切,身在远方,还特地托了信回来,要司决代替他教导爱徒修炼,还声称知道他受了伤所以徒弟由他使唤,权当指点的报酬。
于是,晏重灿正式开始了居住在决云峰的悲惨生活。
不管屋内屋外,所有物品,甚至栽种的灵草都要分门别类摆放得整整齐齐,稍稍偏了一寸都能被他看出来。他的舌头也是天赋异禀,对食材的挑剔程度是晏重灿平生仅见,咸淡他尝得正好,司决却能品出盐是放多了还是放少了,火候是大了还是小了。
至于修炼一事,更是比吕赓雅还要严苛。
身为剑痴,司决既不要他背法决,也不要他练剑招,光拔剑就练了整整半个月,他还嫌不够:“过于肤浅,只拔剑一道,你至少还需再练十年。”也是从这时开始,司决还解锁了话多且毒的技能多是在批评的时候。
晏重灿深刻理解了司决疏远人的最大原因,他相信,无论是宗门内哪个敬畏他的弟子,只要和他相处得久一点,曾经建立的形象都会全面崩溃。
但他也不觉得这不好,司决待他越来越生动,岂不是证明他越来越信任他?谁会愿意成日在亲近的人面前端着架子呢。再者,修炼时司决对他如此毫无保留,倾囊相授,也让他着实感动了好一阵。
许是觉得晏重灿这纨绔子弟自从知道部分晏重灿的家底后,这四个字就已经在司决心里定了型简直无药可救,等伤好到能行动自如,司决就开始了手把手的教导,每日亲自演示剑招。
晏重灿也因此多了一项饱眼福的福利。
他知道司决为了教他下了多大功夫,偶然间也大略得知司决曾经过得有多苦,真真是血海尸山、人间炼狱闯出来的人,听童子说他有时睡了还会被惊醒,那柄剑陪着司决从血里淌过来,早已人剑合一。而晏重灿此生虚活一百多岁,从没见过世间黑暗,一把剑在他眼里除去是武器,再无其他想法。
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啊。
晏重灿有时想起这事还心酸至极,所以一直学得极其认真。
而学到现在还在拔剑,与天赋无关,只与虚无缥缈的“道”有关。
“不行,起不来了。”
万剑练完,晏重灿毫无形象地躺在地上,连声告饶。
司决也不催他,就盘腿坐在一边专心吐纳。
“燕飞峰有数坛好酒,不如我去取一坛来,今夜我们就对饮至天明?”晏重灿拽他衣角。
“为何?”
“我想了好久,认真算来,我们相识也有三月有余,却从未一起喝过一杯,更别说你还尽心教我许久,如今重伤痊愈,再怎么说我也要请你喝次酒,庆祝一番才是。”
司决却不应:“我不善饮。”
“我亦量小,但我实在想与师兄共饮一回。”
司决睁眼,看他希冀的模样,也狠不下心再拒绝,只得轻叹:“去吧。”
“谢谢师兄!”得了应允,方才还爬不起来的人一轱辘就站了起来,脚尖一点,急得直接御风去取酒。
吕赓雅的藏品自是好酒,再加上晏重灿从虚界带来的琼浆玉液,木塞一开,即使是司决也有了兴致。
竹林中以石为桌,以地为席,两人对坐共饮,与那日与吕赓雅喝酒不同,晏重灿突然理解了书中所说的“畅快”“风流”是何意。
微醺时他甚至歪倒在桌,对着司决直言:“只要看着师兄,我就能喝下十坛酒。”
司决望着他失笑,合着有一天他也能“秀色可餐”一回。
“你醉了。”
晏重灿又仰头喝尽一杯,醉眼朦胧地道:“是啊,我从不知道我能醉得这么快。”
“你今日有异。”
“本是家姐生辰,往日这时,我必在她身侧。”
司决抿了一口酒,眸光沉静:“你学剑,是为了她?”
“为人亦为己。”晏重灿努力看清他的脸“我虽生在好人家,却也知天下险恶,修真界更是杀机四伏,凭我之力,何时才能得偿所愿?”
司决看着他搭在自己手上的手指,不知是在和他说话,还是自言自语:“杀一人与杀千人一线之隔,杀千人与翻覆天下又是一线之隔,剑道险阻,何时方能得偿所愿……”
“你也醉了。”晏重灿模模糊糊地感觉司决脸红了,酒壮怂人胆,他直接摸了上去,还要傻笑“来,师兄,继续喝,今日唤起谪仙醉倒……”
尾音还未尽,他便趴在了桌上,不省人事。
司决唤了他两声,见他的确睡得沉了,犹豫了片刻,终是走过去,将他打横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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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中人称得上眉目如画,美如冠玉,醉意染红了他的眼角,更使人心旌荡漾。
良辰美景,司决唇边勾起的却是苦笑。
“什么谪仙,不过游走人间的恶鬼罢了。”
竹叶飘洒,颀长身影平稳地抱着怀中之人,只在风起时微微摇晃了一瞬。
第10章第十章
大雨方歇,燕飞峰色饱满,如一树新枝刚浸过染料,随时都能抖落下几点绿来。
“小金乌快回来!”少年模样的人边喊着名字拾阶而下,广袖自花中掠过,拂起满路清香。他的衣袍上沾染了数点花瓣,就连发上也如同插上了桃枝,一时在无数乱花中迷了视线。而他的风姿却远胜这山景,只一双明眸便如山中湖泊,澄澈又宁静,也正因如此,偶尔的波澜才更撩人心弦。
找寻了半天,终于有一只毛茸茸的幼崽听见了他的呼唤,从软和的小水洼里一跃而出,左窜右冲地蹦到了他的面前。
晏重灿唇角一抽,有些抗拒地打量着已经变成小黑球的幼崽在,并在它雀跃的接近下连连后退:“金乌,你离我远点。”
“嗷呜……”小崽子耳朵霎时耷拉下来,湿漉漉的眼睛在被泥包裹着的身体上格外可爱。
夜魄狱山抓的这只小狼崽本是给葛慕云他们养着的,但这崽子脾性古怪,本质上又是凶兽,葛慕云着实养不亲,便红着眼眶亲自送来燕飞峰,让晏重灿代为饲养了。
叹了口气,晏重灿闭着眼睛,勉强提起它的后颈,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回院子,然后顺手把它扔进了早就准备好的浴桶。
刚进木桶金乌就想往外蹦,被晏重灿给瞪了回去,只好委屈巴巴地站在温水里打了个喷嚏。
眼见着它身上稍稍干净了一点,晏重灿终于下手帮它洗起了澡,皂角不要钱一般往它身上抹:“让你不要出去,这些可好,若是染了风寒,医师少不了要给你狠狠教训一番。”
听见“医师”两个字,小狼崽更加剧烈地打了喷嚏,由于动作过大,脚下一滑还直接翻身摔倒了在桶里。
四脚朝天的金乌:“……”
晏重灿忍着笑把它抱起来,看着已经恢复灰白色的幼崽,忍不住在它长着一点白毛的额间亲了一口:“真香。”
金乌颤颤巍巍地用小爪子捂住了眼睛,晏重灿又顺势抓着它毛茸茸的小爪子亲了一口。
“好啦,你今天不许再出门了,你的爪子有多难洗你知不知道?”晏重灿捏捏它的小肉爪“回屋修炼去吧。”
“嗷呜!不去不去不去!”金乌在他怀里打滚撒娇“大笨鸟在里面!”
晏重灿揉它的狗头:“它是你的前辈,你跟着它修炼多有益处,多少人想和神兽修炼都不行呢,别撒娇。”
想它金乌大人,在山里也是勇士的孩子,从小横行霸道,就算被抓回两脚兽的宗门后也未吃过一点亏。而这所有美好的日子,就在被送到燕飞峰的这一刻起,终是凄惨地结束了。此名叫晏重灿的两脚兽看着不怎么样,人也温柔,但他不仅家中有一只凶巴巴的神鸟坐镇,吊桥对面还有一个凶神恶煞的修士为他撑腰,于是堂堂一只威武霸气的狼崽子,如今被当小狗养着也无计可施,甚至还屈辱地学会了摇尾巴。
看着金乌认命地跳下膝头往里走,晏重灿又欣慰地揉了揉它:“乖。”
想着输人不输阵,狼崽子挺着胸脯,优雅地踱步进入,就见一只金色小鸟正站在衣柜之上,骄傲地仰着头,看见便宜小弟进来了,流光溢的金眸充满了不屑:“蠢狗这边坐。”
“蠢鸡!”狼崽子瞬时炸毛,恨不得跳上去咬它的屁股“蠢鸡崽!”
获月翻白眼:“你是没见过我的原型,没见识的傻狗。”
“大胖鸡,胖得像个球,哼。”金乌龇牙咧嘴。
“……你等我下来,我今天不打死你我名字倒过来写。”
晏重灿躺在外面的摇椅上,听着里面的动静笑了笑:“感情真好。”
天边隐隐还有雷动,晏重灿却懒得动弹,昏昏欲睡之时,掌事房的传事木鸟悄然落在了他的肩头。
将纸条取出一看,原来是有了新任务。
本来还呵欠连天,待到一字一句看下去晏重灿的困意便全没了,刚将纸条确认完,便听一声响雷,雨雾乍起,落了他满肩。
他心有灵犀般转眸看去,果真见到司决长身鹤立,踏雨行来,青色纸伞在他头顶张开,好似伞边滑下的水珠也会是绿的一般。
“你也到掌事房的信了?”晏重灿欣喜地凑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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