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文不值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田家兔
宁永安用了过3个红绿灯的时间来平复挫败的情绪,而后才开口说:“请对我公平一点小宣,我只是想要追求你,你会这样对待其他追求者吗?”
“不会,”白文宣很直白,“毕竟我只有一个信用度不高的前夫,并不是每个追求者都可以在开始之前就让我丧失信心的。”
宁永安沉默不语,白文宣又追补了一句:“如果你不愿意去,可以放我下车,让我回家。或许我会考虑换个其他人约。”
最后一句话决定了车程的终点。
宁永安和白文宣从来没有对彼此的肉体忠诚有过什么要求,但彼时只是契约婚姻中的甲方和乙方,换作如今,宁永安对白文宣的“换个其他人”接受度基本为零。
白文宣指定的这家酒店宁永安也很熟悉,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地藏在cbd里,但内里却大有乾坤。
这整栋楼都是这家酒店,但只能从地下停车场进入酒店内。停车场取卡处拿到的停车卡就是房门钥匙,从停车位到房间门口的路线会被密规划,不会和其他房间、其他客人有任何交叉,避了和同行者之外任何活人碰面的可能。简而言之,这是一间专供偷情所需的酒店,最大的特色就是保护隐私。
这个设定让宁永安脸黑地像锅底,而白文宣则看起来饶有兴致。
“好久不来了。”他甚至有功夫感慨。
宁永安的脸又黑了一层,他的脑袋里塞进了很多很多足以让白文宣被干到腿软、被干到失禁、被干到哭出来的画面,它们交织着过往的回忆撕扯着宁永安的理智。
他很花了一番功夫来说服自己不要在电梯里撕掉白文宣的衣服,但进到房间后他立刻就这样做了。
白文宣丝毫不抗拒,甚至是配合地、主动地甩开了自己的外套,他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套头衫,针织的质地柔软而舒适,此刻却像破布一样被扔在地上。合身的牛仔裤让宁永安有点难以下手,他隔着厚硬的布料用自己的下身磨蹭着白文宣。
宁永安的西装外套同样被白文宣扯了下来,没有打领带的衬衫少扣了一颗扣子,白文宣顺着这个小小的缺口啃咬着宁永安的喉结,一路向下舔舐。
这很棒,无论理智和情感有多少难以言喻的撕扯和纠葛,但他们的身体喜欢彼此,所以用这种方式交流显得合适又安稳。
喘息间,白文宣有些故意地说:“我很久没做了,别太粗鲁,宁大少。”
这句话可能并不会发挥它原本的作用,宁永安显得有些激动,他狠狠地揉了一把白文宣挺翘的屁股,让牙齿陷进白文宣的脖子,含糊地说:“别撩了,你想被我干死在床上吗?”
在被宁永安狠狠推倒在床上的时候,白文宣摸了摸脖子上那个隐隐作痛的牙印,笑得一脸挑衅:“来,干啊。”
这一句话不得了,宁永安瞬时红了眼睛,上手就去扒白文宣的裤子。白文宣也不矫情,抬腰让他把自己剥了个光,露出一身结实漂亮的皮肉,还炫耀似的握着自己的性器上下揉搓。
宁永安脑子里嗡嗡作响,从未想到自己也有急色的时候。从开荤以来,他难有这种血都往脑子上涌的冲动,今天却把自己给急得够呛。
饶是如此,也是先甩脱了自己的衣服才敢蹭上白文宣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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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时不同往日,只怕是床上伺候不好这位爷也要被人嫌弃,又何况从前虽然嫌他事情多,真是滚上床又有哪次没照顾他那点乱七八糟的规矩?
宁永安自以为的这份体贴,白文宣真是半点没感受到,只因为宁永安这个畜生沾了润滑剂一次就伸进来两根手指。
白文宣一口气憋在胸口没喘匀,软在床上大骂:“我操你……”
宁永安满不在乎:“行呗,有本事就来。”说着话手指微屈,轻车熟路地准按压在白文宣的敏感点上,把白文宣要脱口的痛骂化作了一声不可抑制的轻吟,叫得宁永安自己顿时又硬了三分。
其实真的爬过他床的那些炮友、床伴都知道宁大少在床上要求高、脾气大,但是这些恶劣的床品对上白文宣,统统敛了不少,归根结底当初从单纯的契约婚姻搞成炮友时,彼此心里就都有些不可告人的暧昧,终究不似寻常肉体关系。
想到这里,宁永安觉得倒也不差这一次放低身段讨好一下白文宣,固然手上扩张的动作并不温柔,用嘴伺候白文宣的性器倒也熟练又认真。
白文宣被他这两手弄得,仿佛先挨了一棍子又被喂了一口蜜糖,身体有多爽心里就有多憋屈,揪住宁永安的头发想将他拉开,又难沉湎于自己的欲望。
宁永安这边舔弄着白文宣的肉棒,自己却实在硬得难受,草草扩张,勉强能塞进三根指头进出,便换了自己的性器顶着白文宣的入口,将人两腿架在手臂上就要进去。
白文宣赶忙抬脚踩住他的肩膀阻止他的动作,嘴里蹦出两个字:“戴套。”
宁永安眉头一挑:“什么时候还有这规矩了?”
白文宣冷哼一声:“我怎么知道你这一年玩过点什么人?不比从前每个月能拿到你的体检报告,现在大家是约炮,要讲规矩,戴套。”
“白文宣,你不要得寸进尺。”宁永安沉下了脸色,终于绷不住这张皮了,“别太过分!”
然而他从前发火白文宣就不放在眼里,更不论现在了。
“要做戴套,不戴就滚。老子不缺根能用的。”白文宣扬着下巴拿眼睨他。
宁永安执掌宁氏已经一年有余,真真是站在顶层掌事日久,如今沉下脸色的气势已不同往日,孤傲不变压力倍增。然而这脸色能唬住宁氏上下每一个人,偏偏奈何不得白文宣。
白文宣就是敢顶着他这样的脸色伸手从床头柜旁掏出套子扔在他胸口。
宁永安咬牙切齿却不得不认栽,拿起套子放在森白的牙齿间,恶狠狠地撕开包装,眼神却一直落在白文宣身上,就好像饿狼看着猎物。
“白文宣,我今天不死你就跟你姓!”
白文宣不为所动,冷哼一声答道:“了,我娶谁也不娶你,不稀罕你跟我姓。”
这一秒挑衅的话刚出口,下一秒身后甬道一阵钝痛,如同身体被沿着那部位一路劈开,撑得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容易喘匀了气,白文宣硬是眨掉了眼角的泪痕,怒骂:“你这个畜生!”
宁永安刚一进入便觉不对,白文宣的嘴再硬,身体骗不了人,瞬间软下去的性器和紧到勒疼他的肉穴都说明了他的急躁。
好歹也是风月场上滚到大的人,便是对着旁人也不能再下狠手,对着白文宣自然又多了几分不舍。
宁永安停住不动,掐着白文宣的腰将人带进自己怀里,吻落到白文宣的唇上,比起挑逗倒是安抚的意味更多。
白文宣一时不察,被人将双唇含进齿间,细细地舔弄,不一会儿倒也缓了过来,自然就不愿意再接受这样满含不明情愫的温柔亲吻,一个侧首避了开来,将自己的吻落到宁永安的耳后。
那里是宁永安的敏感区,轻易就能撩动欲望的开关,他轻轻舔舐,喉间震动,在耳畔低语:“别怂啊,干啊!”
恍惚间仿佛听到宁永安轻叹了一声,下一秒,他就觉得自己的腰被狠狠掐住,随即就是狂风暴雨般猛烈的抽动。
这踏马不叫做爱,这大概算交配!宁永安把他当充气娃娃一样捅!
白文宣吃痛,挥拳就要打人。
宁永安哪里不知道他?看他抬手,用力将他两只手的手腕都扣在床垫上,下`身用力一顶,俯视他并说道:“怎么?不是你让我干的嘛?”
白文宣怒骂:“你踏马就算是捅充气娃娃都要让你捅漏气了!做个屁啊!”
宁永安听他这样说才慢慢放缓了动作,找准他体内那个点,缓慢而深入地碾压,一边动还要一边说:“就你这样的还要找炮友?谁能受得了你这种一言不合就打人的习惯啊?”
“呸,”白文宣眼角泛红却不减怒气,狠狠啐了他一口,“要找个活比你差的难了!”
他是痛到了,所以有点口无遮拦,这话说出口顿觉有点不对。大家都是男人,这点共识还是有的,攻击人家床技特别还是现在这种状态下,不太明智。
白文宣眉头一皱,刚想找补,宁永安已经不打算给他机会了。
“我活差?”宁永安冷笑了一声,“白文宣,我今天不做到你哭着尿出来你是不知道什么叫找死!”
“等等!”白文宣赶快叫停,“你别发疯!”
晚了,他比谁都清楚宁永安这种张狂的本性,拦不住的!
说话间他已经被人从床上拎了起来,狠狠地贴到了床头。并非没有挣扎,只是面对明显已经被欲火和怒火冲昏了头的宁永安,白文宣不是敌手,一开始姿势上就处于弱势,完全被压制住了。
宁永安的孽根从他身体里退出去的那一下,他忍不住喘了一口气,然而随即沿着脊椎往上一点点爬上来的都是心惊的预感。
他被宁永安扣住双手压在床头,腰腹间卡着床头那一点雕花的纹路,磕得生疼。
“你别乱来……”他警告,太弱势了……
宁永安一口咬住他的耳垂,在他忍不住呼痛的同时,顶开他的双腿狠狠地插了进去。
“啊……”白文宣有一瞬间简直觉得眼前一黑,痛极,但也是爽极了……
这个姿势让宁永安进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深度,他甚至有种都要被宁永安顶到胃的错觉。
“宁……永安!”白文宣连话都有点说不清了,他生平第一次在宁永安的床上生出了点惊恐,“你别太过分……”
宁永安缓缓地退出了一半,接着又狠狠地顶了进去。然后才说:“怎么过分了呢?不舒服嘛?”
自然是有快感的,那些夹杂着疼痛的快感像电流一样在白文宣的四肢百骸里疯狂流窜,让他整个人都有点不受控制地轻颤。随着宁永安的每一次抽动,他的后穴都在不由自主地缩,像邀请也像挽留。这让他的警告显得有些做作可笑了。
宁永安感受到了,于是在他耳边嘲讽道:“还说不要?你浪得我都快忍不住了!”
白文宣心里骂娘,气得要死,奋力挣扎,却发现这个姿势让他根本不好用力,被压制得死死的。
宁永安甚至在他挣扎过后,像惩罚他一样,狠狠地用力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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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最深处。
他被顶得往床头上撞去,木质的雕花磕在他的小腹,疼得一激灵,后穴缩,宁永安却爽得在他耳边轻喘一声。
白文宣也是气得狠了,忍无可忍地说:“就你这样,说什么真心实意?”
这原本不过是一句毫无意义的气话,他并不信宁永安的真心,即使信也不会以此来拿捏别人,只是这姿势实在将他逼得狠了,情急之下有些话就不过脑地脱口而出。
未曾想,便是这一句话,叫从来不知道“克制”两个字怎么写的宁永安真的停了手。
他感觉到背后的桎梏一松,自己便有点颓然地往下坠,宁永安拦腰将人抱住,带回了床上,又是面对面的体位。
白文宣扭开头不想去看宁永安的脸。他少有这样逃避的姿态,实在是因为觉得有些羞耻。刚才那句话,不知道怎么脱口而出,却做了他自己最不屑做的事。哪怕他不相信宁永安的所作所为,但也不愿意站在一个被人追求的角度去拿捏别人。
宁永安却顾不得这个,掰着他的下巴将白文宣的脸扭过来同自己对视。
“抱歉,我不是有意羞辱你,”他说,“半是情趣,半是……”他的手在空中挥了挥,表达了一些他乱七八糟的情绪。
白文宣同他对视半晌,突然仰头吻上了宁永安,这是他今天第三次用身体去阻止宁永安同他的交流。
宁永安这一次已经连抗拒都没有了,顺着他的意思加深了这个吻,然后再次进入他的身体,将理智抛到脑后,寻求最直接、最原始的深入交流。
他当然没有被宁永安做到失禁,只是射了太多次,连头部的小孔都有些红肿,而宁永安也没有比他好多少。
灌满液的保险套散落在床上、地毯上、床头柜上,两个人在一片狼藉的床铺上平躺,分享唯一一支事后烟。
白文宣出国后很少再抽,宁永安便故意只点了一支,同他你来我往。这种幼稚的做法,白文宣不屑一顾,亲都亲了、插都插了,还差这一支烟吗?
然而事实上,当宁永安将烟叼在唇间点燃后又塞进他嘴里时,他确实有那么一瞬间的惶惑,这种自然的亲密,就好像过去的七年他们是真正的爱侣一样。
虚假的错觉转瞬即逝,一口烟就能轻易地驱散掉。白文宣抽了一口,把烟又递还给宁永安,眼神扫过一地的“宁氏子孙”笑道:“攒了不少啊,怎么,工作太忙都顾不上这方面了?”
“彼此彼此,”宁永安淡淡地说,“看来你在外头过得也挺清淡。”
白文宣话里带刺地说:“可把那些我为你守身如玉的傻`逼念头吧。”
宁永安哼笑了一声,浮夸地喷了一个烟圈。
“你连眼里都没有我,追求身体的忠诚有什么意义?我要的又不是这个。”
白文宣简直要笑出声:“对你谈肉体忠诚是太超过了点,这不属于你的道德范畴,你的道德底线在这之下。”
“如果你要求,”宁永安扭头看他,说得一脸坦然,“如果你要求,我当然可以做到。”
什么叫无耻?宁永安这种就是。
白文宣盘腿坐了起来,一只手架在膝盖上支着头,侧过脸来看着宁永安,对他说:“你这个说法很不要脸你知道吗?”
宁永安点点头,认同道:“是有那么一点,我只是想看看能不能把你绕进去。”
如果提出要求,就代表在意,白文宣笑骂道:“你以为我是弱智吗?”
宁永安将烟叼在嘴上,摊了摊手。
“其实我们好歹也捆绑了7年,多少有点相互之间的了解吧?”白文宣沉默了一下,突然起了一个话头。
“当然,”宁永安认同,“比如你睡觉会磨牙这种事,我觉得世界上知道的人应该不多。”
白文宣实在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后骂道:“傻逼。我是说,我其实看的出来你去机场追我的时候真的很不甘心,并且只有不甘心。”
宁永安并不反驳,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你继续说,反正我说的你不想听,那我不介意听听你怎么想的。”
“你对亲密关系的控制欲实在太强了。别误会,我指的是名义上的婚姻和实际上的肉`体关系,没有其他意思。”白文宣说,“我一旦有任何可能威胁到这种现状的举动,你都会作出反应。比如以前我脑子不清楚时候打算和你发展点肉`体以外的关系,又或者陶然突然回国的时候。到了我要离婚出国,你大概是要气疯了吧?为了维持这种现状,假装自己对我感情?”
宁永安笑了一下,反问他:“一般人反思这些现象,难道不会觉得我对你有额外的感情吗?只有你会觉得这是控制欲吧?”
白文宣不理会他这种不正经的调侃,今天下定了决心要给宁永安洗洗脑子,嘴角挂着冷笑对他说:“对别人有可能,对你,我只能这么理解。宁永安,你妈妈自杀留给你的阴影大概就是这种对亲密关系的可怕控制欲了吧?你需要的不是假装喜欢我,是一个心理医生。”
这段话很好地证明了7年来白文宣对宁永安的了解,他戳中了宁永安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痛点,而且狠狠地一刀捅了个透。
为此,宁永安也不吝啬还击:“那么你自己呢?你妈妈选择白家的权势而罔顾你的人生、陶然对你感情的践踏留给你的阴影是无法相信任何亲密关系吗?你无论如何也不相信你也值得爱是吗?”
谈话到这里,套房内的空气中,火药味重到马上就能借着宁永安嘴里的烟头爆炸了。
在彼此沉默的每一秒里,宁永安都在警惕地防范着白文宣突然挥拳揍上来,但事实上白文宣比那冷漠多了。他在恶狠狠地盯了宁永安半天之后,突然翻身下了床开始穿衣服。
宁永安暗暗松了一口气,但也不允许白文宣就这样轻易离开,趁他走到自己这边拿上衣时一把拽住了白文宣的手腕。
“我们约的可是一整天,太阳还没落山呢。”
白文宣冷笑:“谁跟你说我一定要守信用啦?”
宁永安轻轻叹了口气,提了一个很无关的话题。
“你妈妈入籍的手续办的怎么样了?”
白文宣眉头一拧,把视线集中在了宁永安身上,认真地打量。宁永安不会无缘无故关心这种事,或者说以他的个性,真要关心就不会靠问,早早就查得一清二楚。这问题深意是什么,白文宣几乎立刻领会了。
“你做了什么?”他问。
“谁说我一定要守信用了?哦,我似乎也没说过不做什么。”宁永安笑了一下,下一秒被白文宣一拳揍在脸上。
艹,还是大意了。
他在心里骂娘,舔了舔磕破的嘴角,松开了白文宣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这种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习惯能不能改改?”他怒道,“我看要找心理医生也应该先给你预约。”
白文宣转了转手腕,感觉有点疼,刚才一下打得太用力,角度也不好,手腕可能扭着了。
他听宁永安这样说,怒骂道:“还心理医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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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你我也是个文明人。你踏马才有毒。”
宁永安腆着脸说:“我有毒我也有药啊。”
白文宣大骂:“滚!”
宁永安滚了,拦腰抱着白文宣往床上一扔一起滚了一圈,翻身压住了他。
“滚完了,可以再谈一会吗?”他俯视白文宣,笑着说。
白文宣冷着脸反问:“一会儿是多久?”
“谈清楚那么久。”宁永安笑眯眯地说,末了还在白文宣的嘴角轻轻啄了一下。可不敢亲下去,白文宣一定会让他见血,才不管咬人是不是做派不好看呢。
“你踏马就是个无赖你知道吗?”白文宣咬着牙骂,一半是气的,一半是被宁永安压得喘不上气了。
宁永安反思:“大概是被那帮臭不要脸的老东西们给磋磨的吧,毕竟我爸死后我没靠山了,多好欺负啊。”
“……你爸死了?什么时候?”
“昏迷了3个多月,脑死亡了。根据他自己的遗嘱,4周无苏醒迹象就拔管了。”
白文宣沉默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说什么。安慰或者祝贺?谁知道呢。他只能干巴巴地说:“节哀。”
宁永安没说话,低头盯着白文宣看。
“其实,”他顿了一下,“我不太想听到别人和我说‘节哀’,绝大多数人只是说句场面话,而抱有廉价怜悯的人却不知道我父亲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不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逼死了我妈,也不知道他为了纠正我的性取向害死了一个无辜的人。当然,他们更不知道他为了弥补‘错误’又一手促成了一桩荒唐的婚姻。”
白文宣看着宁永安,问他:“你想说什么呢?”
“我只是好奇,好奇完全知道内情的人,为什么会对我说‘节哀’。”
“傻`逼,”白文宣骂了一句,扭开头躲过了交汇的视线,“为什么?你问我还不如去照照镜子。”
宁永安一愣,随即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吗?我还以为我很会控制表情呢。”
白文宣无意回答这个问题。宁永安确实很会控制表情,可以说是不动声色,可是眼睛不会出卖他,或者说,即使白文宣自己也觉得有点矫情,但他确实有那么一瞬间读懂了宁永安深藏起来的那点伤心。
就如同他和路欣永远无法理清的母子关系一样,宁永安和宁丰之间三十几年的父子亲情,又怎么会只剩下连死亡都无法撼动的冷漠和恨意呢?宁永安在宁丰活着的时候也许可以不服软、不妥协,可是真正直面宁丰的死,难道只会觉得痛快?
“傻逼。”他又骂了一句。
宁永安倒也不动气,反而顺着白文宣的话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卖个惨想必你也没有意见吧?”
他翻了个身,和白文宣一起横着平躺在大床上,望着天花板说:“我妈死后外公一家就和我们断了往来。葬礼上,我那些便宜兄弟们心怀鬼胎的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剩下的人,我也看不出谁真的为他的死感到难过。”
“你不是挺伤心吗?”白文宣插了一句。
“你不明白,谁为他伤心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对我来说却有点意思。”
有那么一瞬间,白文宣有点厌恶他居然这么了解宁永安,如果不是了解,他不会听懂宁永安话里的意思,但这种情绪毫无意义,他几乎是立刻地领悟了宁永安的话。
他转头看了看宁永安,坐起来翻了个身,跨在宁永安腰上,双手撑在宁永安耳边,俯视着他的前夫。
宁永安毫不回避,甚至带着笑意回望。
“宁丰的葬礼是不是让你知道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孤家寡人?嗯?”他柔声问道,“狐朋狗友们的安慰毫无意义,亲人之间只剩利益和疏离,葬礼上的一切是不是让你感觉预见到了自己人生的重点?”
“不,你比他更可怜。他还有一个对他感情复杂但有几分悲伤的儿子,你这个死基佬大概是不会有的。”
“这感觉恐怕不太好吧?所以你突然有点留恋起有人陪伴的感觉了是吧?那么杀生不如杀熟,我都被你折腾了7年了,也不差赔上一辈子了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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