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吾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影小狐
卿卿回到观云轩时已疲惫不堪,或许就因刚才那一面将她所有力气耗尽。风流不羁的萧二公子竟成这般模样,熟知他的人见后都会余心不忍,更何况是与他青梅竹马又受他照顾的她。虽然轩内宫婢颇多,可卿卿也不能明里问她们萧家的事,问了怕她们也不敢说,她只好当作无事,洗漱完毕倒头睡下。
不知睡了多久,睁开眼时天色已暗,宫婢们说她睡了一整天备了些膳食正等着她用。卿卿点头,起身穿好衣裳准备吃点东西裹腹,好在一天内没什么事,燕皇也没说要见她,这才能偷点空闲安心补上一觉。晚膳端上,卿卿刚拿起筷子就觉得头昏目眩,鼻子发痒,旁边宫婢突然叫出了声,她很是莫明,直到宫婢说她鼻子流血这才有所反应,低头看去,血已经滴上她的衣袍上染出一滩鲜红。
看到血,卿卿就会打嗝,一个一个停不下来。宫婢们见状以忙拿来绢帕替她止血,又让她仰首看天得血流不止。一股咸腥味直冲脑门,卿卿“哇”地一下呕了出来,腹中空空如也,吐出的全是酸水,一波一波止也止不住。宫婢们吓到了,准备去请医过来,可眼前的这位不就是医士吗?正当无措之时,卿卿便拿起水壶拼命漱口,嘴里的血腥味淡了,也就止住呕吐只打几个嗝。见宫婢们都变了脸色,她笑着说没什么事,可能初来乍道水土不服,多睡会儿就好了,宫婢们信以为真,见她没有大碍,也就不放在心上。
睡了一天,夜深之时卿卿又睡不着了,看到那些宫婢,她颇为无奈,虽说请她来治病,可如今看来这更像是软禁,无论到哪儿都有人跟着,她没了哥哥的消息,安夏王也不知如何,宫内宫外咫尺天涯。
夜半风疾,窗外忽然灌进一股寒风猛地灭了灯,宫婢们睡得死,卿卿也不想使唤她们便下床趿着鞋点燃烛灯,烛光亮起,忽见一人站在身后,卿卿吓到了几乎失声惊叫,一只温暖大手忙捂住她的嘴。卿卿定睛一看,竟然会是赵墨,这宫内守卫森严,他怎能冒险前来?
“嘘……”赵墨食指抵唇,又指指旁边宫婢,卿卿心领神会点点头,接着拉起床帐掩住他们二人身影。
“哥,你怎么会来?这万一被人看见……”
话还没说完,一个深吻就堵住了她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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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又遇渣男
细雨润干田,心中情思如潮而涌,卿卿惊喜交加,不由自主地伸手抱住迎上他半寸软香。几天不见如隔三生,赵墨心有万般情话,却不知如何开口,深吻过后就在她耳边不停呢喃:“我想你。”
卿卿埋首在他怀里,贪恋心头暖暖甘甜,她何尝不想他,可禁宫深内处处是眼线,她没人说话,也没处能躲藏,整日顶着个不太稳当的首级如履薄冰,就怕下一刻再也见不到他,但这些事不想让他知道,也不愿意叫他担心。
“哥哥过得可好?”卿卿小声轻问,两手紧拴着他的腰际。赵墨深吸口气,双手搂得更紧了,深邃双眸温柔似水,他低头又在她唇上印上一吻,想说的话全都融在其中让她自己去想。
宫婢们睡得香甜,似乎不知道有人进来,刚才赵墨潜入时悄悄洒了迷魂散,可是动静之间仍然格外小心。俗话说小别胜新婚,一见到哥哥卿卿心里的烦闷便烟消云散。赵墨将她抱上床榻,袖风拂灭枕边烛灯。
月华似水,流过窗上牡丹纹倾泻而下,芙蓉帐内笼着几缕朦胧光影,衬得怀中美人妩媚妖娆。绸纱滑落,一点樱红娇艳欲滴,赵墨俯身吻上含住,解下腰封露出方寸可用之地。卿卿又羞又怕,羞得是春宵夜;怕得是宫中眼,可炽热的吻沿颈落下几乎要化去她的心骨,脑子里只留下情爱绵绵,愿如飞蛾扑火在所不惜。
赵墨失了分寸,再多缠绵也抵不了心中思念,他啃咬舔吮她的玉胴,就像饿极的兽要将她吃到腹里才能解相思之苦。他的粗野引得卿卿皱眉,疼却不敢叫出声。口口口口昂首挺立蓄势待发,滚烫如炽,坚硬似铁。
赵墨托起她纤细腰肢挺身而入,瞬间就将她心身空虚填了个满,卿卿拱起身子咬上一角锦衾,喉间滚出的低吟如泣似诉,赵墨停在那儿喘息,似乎是极力克制着,可是最终他仍抵不过那百媚千娇,如同洪水猛兽肆意而为。乱发葱葱,黛眉聚羞;一片娇唇都被她咬得泛了白,卿卿两手抓他的双臂几乎要叫出声,可见到缦上依稀人影,她又含泪咽下娇吟闭上双眸醉生梦死。
疾风暴雨般的肆意直到两人筋疲力尽,一场欢爱渐渐沉寂,赵墨拢着她的玉胴轻吻上她的唇,似乎怕这场虚梦稍碰即散。卿卿静静躺在他怀里什么也不去想,只希望能留住这难得缱绻,葱白玉指流过他发间撩起一缕绕上指尖,她将这一缕青丝贴上唇瓣轻诉女儿情话。他轻笑,伸手轻抚起她的眉眼,似乎想要揉去她眉间忧愁。
柔情蜜意间,卿卿安心地睡着了,赵墨没法留在这处,见她睡下也就起身离去。走前他替她盖好丝被,又不忘在她额上留下一吻,看她酣睡得可爱,他忍不住轻笑出声,依依不舍地轻抚了下她的脸庞。
次日醒来,见不到哥哥身影,卿卿难失落,若不是枕边留有他的味道,还以为是场情梦。她担心哥哥被人发现,问起宫婢时她们都说“昨夜没动静。”听这话心中的石头落了地,转眼又忧心仲仲,他们不能这一辈子都偷偷摸摸,可到早晚纸包不住火的那天,他们定会遭世人唾骂遗臭千古。听到宫婢轻唤,卿卿回思绪,然后硬撑起酸痛的身子穿好衣裳洗漱,过后没多久李公公就来请她去为燕皇把脉,谁也不知昨夜风起云涌。
经过几日调理,燕皇的身子稍稍有了起色,见这小医士并非浪得虚名,他也就安下了心,随时随地让她候在身侧。对卿卿而言,反而更不方便,而且每天都要遇到最不想见的人躲也躲不了。也不知道燕皇是不是老糊涂了,萧家势力如此之大,他仍是睁只眼闭只眼。虽说宫内口风紧,不过与宫婢内侍们混熟后也能套倒点消息,特别是给他们些药膏方子,这话匣子一把开就不住了。
听他们说自萧瑞死后,萧家可谓翻天覆地。萧滢没做上太子妃,萧瑞两个儿子也在家中守孝没理朝中之事,这三年一过,萧家自然会衰落。或许就是因此萧家才会将萧滢献给燕皇好护其千秋富贵,萧滢也没让人失望,短短半年就贵为昭仪,而萧家二兄弟也在朝中如鱼得水。
不过又听说,当初萧皇看中的萧二公子,因为其长相清秀不俗,身段又极风雅,一入朝便封了翰林学士,整日陪在燕皇身侧吟风弄月,萧清成婚之时燕皇还亲自送上贺礼,一时间风光得很。众人议论纷纷,这萧清私底下就是一个男宠,萧滢得宠多少由于她这哥哥的缘故。宫内不比外面干净,听完这些话卿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这里嚼舌根可是要掉脑袋的,宫婢们死求她别说出去,卿卿自然不会多嘴,不过心里多少有惆怅。
燕皇下令,一日三餐都得由赵医士把关,平时煎药也需她亲自动手,这样一来卿卿倒比宫侍还忙,膳食要安排得当,每天抓药也要仔细,不过泡在药殿内要比和皇上打交道要强。刚刚滤好药汁,李公公便来催促,卿卿将汤药捧上,小太监就急急忙忙地把药送去。李公公眯起眼眸谄媚笑道:“赵医士真是妙手回春,这段日子陛下服了你的药果然起色不少,平日里也得辛苦您多担待些。”
“公公客气,这是我本份。”卿卿轻声回道,垂眸将手中药壶放置一旁,见她准备拾,李公公便识相退去。“小人不扰您了,若有吩咐尽管开口。”
“多谢公公了。”卿卿拱手施礼,待李公公退后她暗松口气,这位总管察颜观色了得,平时与他接触不要提防。想着,卿卿就把壶内药渣取出准备放到火炉中烧了。
“且慢,这些都需留下给沈御医过目。”
男声蓦然响起,卿卿心头一紧,手里的药壶也差点落地。回过头,沈御医已在身后,他先是施礼问安,随后就将她手里的药壶双手接过。见到那人,卿卿难厌恶烦恨,但面上仍是平静无绪,只是冷冷说道:“萧大人,在下是按宫内规矩办事,有不妥之指还需指教。”
萧涵勾起唇角哧笑一声,起手一抬身后大小官侍便退了个干净,偌大殿内只剩他们二人,静得连呼吸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是陛下旨意,我只不过奉命行事。”萧涵冷声回她,脸上仍积着千年难化的冰冷,眉眼鼻唇都如刀刻,俊美却有一股不情人近的冷傲。卿卿无语相辩,也不愿意和他说话,她利落地脱去手上白袖随后施上一礼说要告退。
“赵医士何必这么快走,这么多年未见,我们也应该好好叙叙旧。”萧涵后退一步挡臂拦她跟前。“我可是来替二弟特地谢你的,谢你那日出手相救。”
“萧大人客气了,在下只是例行公事,您不必道谢。”卿卿回得干脆,见他如见阴沟耗子,黛眉起蹙微微侧首,看来是嫌弃得很。萧涵听出她的厌恶却无动于衷,似乎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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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她当作萧府丫鬟能随意□□。
“再过几日便是爹爹生辰,再怎么说你也是从萧家出来的,别忘了回去上柱香。”
“萧大人认错人了,我与你们萧家没半点瓜葛。”卿卿缓缓吐出几个字,话落便侧身绕过,径直往门处走去。萧涵沉默不语,眼底那层冰冷越积越厚,他蓦然转身,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回。卿卿没有防备,整个人向后一仰险些跌入他怀里,然而这个人她恨之入骨,宁可摔在地上也不愿意碰到他分毫,她想要逃走,可是他的手如同铁爪牢牢地将她勾入怀中。
“看来你是真的忘了,而且没长记性。你生是萧家的人,死是萧家的鬼,跑到哪儿都逃不掉。”他的手按住她的腰际,卿卿紧贴在他的胸口丝毫动弹不得,这就如是昨日在现,死活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是不是你活得累,所以想要别人和你一样累?”她声音微颤,水眸盈盈,分不清其中含着的是惶恐还是悲愤。想当初刚入萧府,她与这位大公子并无交集,可他却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欺凌刁难,害得她都不敢与之说话。十年一过,他更是变本加利,好像她活着吸口气都是错的,他对她所做的恶事馨竹难书却从没有原因,以前她不明白,现在也不明白。
听了她的问话萧涵冷笑,可手上气力未减分毫,他低头凑到她耳边,一字一顿地咬牙逼道:“我只想把你这母狗的眼珠子挖出来,这样我便痛快了。”
“是你犯我在先,莫来怪我无情!”
萧涵听后突然失声轻笑,抽气似地笑得奇怪。
“那你还记得那天我是如何犯你的吗?”他眯起眼眸,低声轻问,一反常态地暧昧起来。卿卿心里咯噔,想到那块方巾顿时毛骨悚然。
“放开我!”她开始挣扎,越是倔强某些遗忘的事就越清晰。萧涵拉下眼罩,一手卡住她的下颚硬是将她的头抬起,看到那只空洞无神的墨色义眸,卿卿的心凉了大截。
“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你这娼妇做得不要脸的事还少吗?!你哥弑父在前,你与他通奸在后,我会告之天下,让天底下全都知道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做出的勾当!”他双眸怒瞪,似要将她扒皮折骨。卿卿拼尽全力将他推开,咬牙抬手重重扇了他一掌,“啪”地一声,清脆无比。
“你禽兽不如,若是有今日也是你自找的!”
萧涵微怔,也许他根本没料到她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动手打人,回过神后见卿卿转身欲逃,他又将她抓回来用力推到案上。卿卿一个踉跄,腿磕到案角烧心般的疼,还未缓神萧涵已走到面前,一把扼住她双手手腕将她压在身下。
“这是因为你不识抬举!你不过是区区乞儿,本少爷能看得上你是你的福份!你竟然敢在我面前摆谱?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放开,皇宫禁地你敢如此放肆,我要禀告陛下治你的罪!”卿卿咬牙切齿,逼视他的双眸分毫不让。萧涵哼笑两声,冷瞳中尽是轻蔑之色。
“好,到时看是治你还是治我!不要脸的娼/妇,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别人不过是吃我吃剩下的。那天,就在你哥睡过的榻上,你倒是叫得欢,如今你还装什么样子。”
卿卿徒然瞪大双眼,脸色刷白,好似五雷轰顶一下子魂飞魄散。萧涵浮起狞笑,眼底深映出她的惶恐错愕,他欣赏着她的神色慢慢松开了手,随后俯身擒住两片娇艳唇瓣,硬抵开含贝强吻上去。脑中的墙瞬间崩塌,沉封已久的记忆呼之欲出,那一段亦真亦幻,恍然如梦,看到眼前人与梦中影子重叠,卿卿只觉得嘴里胃里一阵恶心,痛苦得喘不上气,她狠狠地咬了下去,似要将他的舌头连根咬断。
“啊!”萧涵吃痛得松开,敢忙捂住鲜血淋漓的嘴。卿卿起身眯眼望着他的狼狈,舔下唇角的血丝,犹如勾人魂魄的妖闻血而欢。
“再敢碰我,我就要你的命!”
第78章萧涵
“爷,您回来了啊。刚才有人捎来家信,小人放您书斋里了。”
“嗯。”萧涵以帕扣嘴,从门处到院内一直铁青着脸,冷厉的双眸不用看都能让人抖擞半天。见他步履匆匆,管事也不敢多嘴,说清事由之后便退到旁侧垂首侍立。萧涵突然想起什么停下脚步,随后侧过脸低声问道:“二爷呢?”
“二爷服完药正睡着呢。”管事的始终低首垂眸,不敢与他对眼。萧涵听后微微点头,径直往里院走去。
一封家书摆在案中央,绢秀字迹跃然而上,推开门见此,萧涵的厉色缓和不少,进门之后他走上前展信细阅,纸上浓烈墨香好比信中慈母思儿之情。萧涵一边看着一边蹙起剑眉,眼底的冰冷渐渐化去,来到都城也有半年余,娘一人留在老宅中难寂廖,想到此处不由惆帐落寞,阅完他便将书信叠整放入柜中轻叹一声,这稍稍一动口里就疼得钻心,萧涵“咝”地倒抽口气,两三步走到衣镜前端详起来。唇角仍有血迹,看来还有些红肿,刚才那贱/人真是够狠,差点没把他的舌头咬下来,见到镜中狼狈模样,他不由怒火中烧,“嘭”地将镜边巾架盆盒甩倒在地,乒乓铿锵一阵动静,把门外之人引了过来。
“怎么了?”
听到有人在问,萧涵转身看去,没料进门的正是萧清,他双眼迷离,两腿虚浮,似乎是刚刚睡醒。
“没什么,不小心撞倒了。”萧涵硬是按捺心中怒意,弯腰扶起盆架。
萧清进门,随便找了处地坐下然后给自己斟了杯茶。萧涵见之便开口问道:“你不是去睡了,怎么这么快又醒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想出来走走,娘是不是来信了?信上说了些什么?”萧清边问边捂紧茶盏,时不时地偷瞥他的神色。
萧涵正色道:“还是和以前一样都是些嘘寒问暖的话,她还问什么时候回去给爹操办生祭,我想过几天就回去,办完之后顺便把娘和弟妹接来,娘一个人住在那处自然寂寞,而你刚刚成亲没多久,总不是让弟妹独守空房。”
“任由哥哥安排,到时我照做就是。”萧清蜷在小榻上抿口香茶,身子一直发颤,他看起来萎靡不振,似乎连茶盏都握不稳,也许是因为服过药,至少气色不像前些日子青里透灰,如今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哥,你的嘴怎么了?”萧清突然问起,似乎是无意间看到他嘴唇红肿。萧涵不自觉地拿手去遮,垂眸掩住心虚。
“用饭时不小心烫了,没什么大事。”
“这肿得怪难看的,还是请人来看看为妙。”
“我说没事就没事!”萧涵像是燃火爆竹一下子炸了,眼眸怒瞪大如铜铃。萧清怔怔地看着他不明所以,片刻,萧涵觉察到自己失态,又缓软了语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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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小伤,过几天就好。你还是回房歇息,得到时又晕了,那女人开的方子还不知是好是坏,凡事小心为妙。”
萧清听后也没多舌,起身趿上鞋拖着腿,如游魂一般出了书斋。见门关上,萧涵暗舒口气,转头又对着衣镜照了番。一缕微光落在镜边,恰似当年车中恍惚光景。
“爹,你让他们进来做什么?”
“涵儿,不得无理!”
……
他看见座上乞儿睁开双眼望着他,清亮的眸子秋波盈盈,通透得如同琉璃。
“你叫什么名儿?”
“卿卿。”
……
卿卿。念到这个名字,萧涵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硬是要甩头忘掉它偏死缠不放,就似一株藤缠上他心头扎根发芽。爹根本就不应该把这两个祸害捡回来!当初就应该杀掉那个贱人!他咬牙切齿,扶在架上的手指都捏得发白,莫明的怒意几乎要将他燃成空壳,烧得他骨头咯吱作响,睁眼闭眼全是那贱人模样,想起恨得牙痒。
“涵儿,夫子今天教得你可记熟了?”
“记熟了。”
“那好,我便考考你。”
……
“大少爷,待会儿还得习字,您别到处晃悠。”
“知道了。”
“那您还不快些回来,老爷知道定会骂的。”
……
“涵儿,别尽和你弟弟学,他是野惯了的,咱们不去管他,以后萧家可得靠你。来,娘给你煮了银耳粥快来尝尝。”
“娘……我也想玩,只玩一会儿。”
“这可不行,快些吃了,吃完便去看书,若不用心,小心爹爹晚上打你。”
……
“涵儿,你可是萧家嫡孙,必须得好好花功夫,不能丢了萧家脸面,也别惹祖父生气。”
“孩儿明白了,此次秋闱我定会夺魁,请爹爹安心。”
“明白就好,你可别像二弟成天疯疯癫癫,尽和鬼丫头们厮混。”
……
回想那年,他如愿以偿得了解元,十三岁便名满都城,不知羡煞多少旁人,说到萧家大公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此时的萧清依旧是不学无术,整天和潇湘院的野丫鬟混在一块儿的浪荡小子。
“还我,快把泥人还我!”
“不给,叫声好听的,我才还你。”
“你尽欺负人,我不和你玩了!”
“好,好,还你!你别生气。走,我们放纸鸢去。”
听到两人嬉笑,他不由驻足,碧草白云间两个玉般小娃笑得欢畅,可那人回眸看到他后就如惊弓之鸟仓惶逃离。
“卿卿!你跑什么呀?”萧清紧追在她屁股后,但她跑得飞快,转眼连影都没了。
那一刻,他不知不觉地将手里《法论》捏成一团。
“哥,你怎么来了?快来和我放纸鸢吧!”二弟见他欢天喜地,手中纸鸢乱舞乱挥。
“以后别和下人玩。”
“为何?”萧清睁大无邪双眸,一脸天真。
“因为她脏。”他这样回道,可心里却想的是另外一回事,他不喜欢此等贱民粗鲁无礼,见他如见蛇蝎避之不及。不过二弟并没明白,想了会儿就一把夺过他手中书册扔到地上。
“别看了,我们一起玩纸鸢吧。”
二弟肩上没重担,也没人逼着读书习字,整天无忧无虑磨他玩耍。
当夜回到房内,他莫明想起那个小丫鬟;嘟嘟脸、双丫髻、杏眸圆圆,笑来又如银钩弯弯,额间还有一点桃花印。卿卿,他记得她,她就是爹捡回来的小乞儿,不过就算洗干净了也改不了她的卑贱,乞儿永远是乞儿,就如萧家的一条狗,只是这条狗从来没在他面前摇尾讨好。
怒中带恨,恨中带痛。无意间看到镜中狰狞到扭曲的脸,萧涵不由怔了下,思绪随着周遭静谧慢慢沉寂。
“爹,爹!您看蕙儿写的字!”
奶声奶气的稚声一路飘来,蓦然回头就见小女萧蕙跌跌撞撞地跑来,萧涵放柔眼色,弯腰伸手将她抱起。
“好,给爹瞧瞧。”他笑着说道,万年冰冷转眼无踪。蕙儿把手上鬼画符摊他面前,粉嫩小脸得意得很。
“这是蕙儿的名字,爹爹看写的对不?”
乌黑一团乱,分不清横竖撇捺。萧涵皱眉一笑,颇为无奈地点头道:“写的对。”
“呵呵,叫她别来她不听。蕙儿,快到娘这处来,别烦爹爹。”
紧接着又有一人走入书斋,蕙儿听到笑声,忙不迭地从爹爹身上爬下,随后又一路小跑到门处扑到娘亲怀里。秦阳郡主正怀着第二胎,见到小女风风火火冲来赶忙避让,生怕她撞到好不容易怀上的男儿。
“夫人怎么来了?”萧涵见之上前轻问,举手投足间仍像新婚时那般相敬如宾。秦阳郡主将蕙儿交给身后嬷嬷,随后从食篮中取出一盅甜羹双手奉上,萧涵看着过了半晌才从她手中接过。
“多谢夫人。”他边说边把盅碗放置案上,接着轻携起郡主素手引她入座。蕙儿见后自然不肯罢休,吵着闹着要挤到爹娘中间。谈笑之间,秦阳郡主似乎没看到他嘴上有伤,而萧涵也没提及,一家三口有说有笑,看来齐乐融融。
晚膳过后,萧涵又独自回到书斋锁了门伏首案前,摆在案上的甜羹早已凉透,他一直都没去碰。成婚这么多年,郡主并不知他不喜甜食,就像他不懂郡主喜欢的衣裳一样。萧涵不自觉地伸手去摸唇角,嘴上的伤似乎好些了,至少没疼得说不了话,然而一想起她,淡去的怒愤又蠢蠢欲动。
不明白为何讨厌一个人能到如此之深的地步,他就是见不得她笑,也见不得她和二弟混在一块儿,这样的贱奴一心只会攀龙附凤,看二弟痴呆疯癫,她投其所好;在他面前,她又装作楚楚可怜,故意躲在一旁引他注意,让他分心。她就是十足的娼/妇,见到富贵人家便使浪,上个街都会惹到谢家,趁夜又在庭院里和萧清搂抱着亲嘴,这些他全都看到了!萧清是个没脑子的,自然不知道那贱/人的心思,不过他可是一清二楚,清楚她是个忘恩负义,不识抬举的骚/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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