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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吾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月影小狐
燕皇听后拈髯颔首,眉头微蹙心事重重。萧昭仪伸出素手端杯莞尔,细眉一挑樱桃小口轻启。“臣妾还以为医士是男的,没想到竟是女儿身,臣妾算是孤陋寡闻了,不过听闻赵医士医术高明,想必定能解陛下之忧。”
这话并无针对之意,不过卿卿听来总觉得有丝微妙,她深知萧滢脾性,可今日一见她又不敢肯定,毕竟离别三年,三年里又有多少变幻,她已不是昔日小丫鬟,而她也不是萧家大小姐了。一顿盛宴食之无味,侃侃相谈一个多时辰,燕皇看来也有些累了,他命安夏王和卿卿先去歇息,待明日再来为他把脉针灸。安夏王也没多言,垂眸施礼准备送燕皇至寝宫,这时,萧昭仪兴致勃勃地说要带赵医士游园,好让她见识见识,燕皇颔首应允,看来对其十分宠爱,卿卿自知脱不了身也就叩首谢恩。
燕皇与安夏王走后,萧滢就在众婢搀扶下出了霞祥殿,然后坐上特意为她而备的二人软轿下命去御花园,卿卿便跟在她身侧,一路上鲜有开口。萧滢让内侍放慢脚,笑着说怕累到赵医士,她一边说着一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语气温婉悦耳似乎浸了蜜。卿卿施礼谢过,接下来又不说话了,两人相遇犹如初见,谁都没戳破彼此间的纱。
到了御花园,萧滢下轿而行,香袖轻挥,宫婢内侍们便悄声退居旁侧。如今梅花正艳,香雪皑皑,绯红点点,风吹过花如雨,洋洋洒洒凝香而落。萧滢扬眉浅笑,似乎被这美景醉了心,她两三步蹦跳过去,伸手想要折下一支梅枝。脚下的雪还未化,她的绢绣鞋底会打滑,卿卿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小姐,小心!”
萧滢微顿,手在半空中停了片刻,她稍稍侧首可是没有回头,接着便踮起脚尖用力折下那支含苞待放的梅。
“刚才你叫本宫什么?”萧滢转过身,一手提起蝶花裙摆小心翼翼走来,旁边宫婢见状连忙上前挽扶,然后拿出绣帕递其拭手。
“小姐。”卿卿轻声而道,眼中无惧也无怨。萧滢递上眼色,宫婢便退到一旁垂手侍立,这些婢女面生得很,按理绿悠与蓝棠也应该随她入宫,可是并没见着这二人身影。
萧滢听到称呼自嘲般地扯起嘴角,手里的梅枝像玩腻似地随地一扔,她趾高气扬地挑眉瞥来,两手不自觉地扯起绢帕。
“如今本宫贵为昭仪,你说话可得仔细。”
“娘娘息怒,刚才臣脱口而出并非有意得罪,这多年未见,臣也惦记过娘娘,不知娘娘过得可好?”
“哼。”
萧滢冷冷哼笑一声,像是无意地抖下衣袖,海棠红水烟纱、白玉八仙纹镯,这般美绸缎首饰想必卿卿这辈子都不曾见过。
“本宫睡得稳、吃得香,又得万般宠爱,哪会过得不好?倒是你摇身一变,混出个医士,本宫都快认不得了。”说着,萧滢美眸轻瞥,唇角一勾。“没想你还有心挂念本宫,其实本宫也未曾忘记你,今日一聚也算有缘,你说该赏些什么给你好?”
“娘娘言重,臣能到今日只能说是运气,本以为再也不会回来,不过人算不如天算,今日在此见到娘娘,臣也是大吃一惊。”卿卿直言不讳,就似平常一般与她谈心,萧家的恩恩怨怨与萧滢并无多大关系,只不过她不清楚自己在萧大小姐心里会是什么模样。
“本宫乏了,你若还想逛得话请自便,有事吩咐她们。”
萧滢似乎不愿意多聊,说完便坐上软轿命他们回宫,卿卿上前恭敬施礼,就在轿子抬起刹那她突然开口问:“绿悠,蓝棠可好?”
萧滢冷笑,眼中阴冷与萧涵如出一辙,她没有搭话,玉手抬起一乘软轿便缓缓离去,厌恶之情显而易见。提到绿蓝二人,萧滢为何如此不悦,其中原委卿卿自然不知,她见萧滢离去也准备回去,然而这时公公前来告知,说安夏王已出宫回府邸歇息,她得留在宫内,万一圣上有什么事找她也方便些。如此一来,卿卿便出不去了,原先她是被安排在御医院,可毕竟是女儿身不太方便,就被重新安排在后宫观云轩,离萧滢所居的玉清宫仅几墙之隔。
卿卿落了单,也没了安夏王和哥哥的消息,入了观云轩后她开始理起药箱,接着拿出金针一根根轻拭,心烦意乱之时,她就喜欢理药箱擦金针,似乎这样忙着就能减去心中焦虑,她怕哥哥担心,想见又见不着面,不过更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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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前路未知,或许下一刻就是她的断头时。
第75章赵墨
卿卿在皇宫内住下了,这里不如西夏那般冷,锦衾暖帐;檀香榻软,她却辗转难眠,心里在想哥哥是否和她一样也在挂念担心着。此时此刻,夜已深沉,赵墨融着一身夜色倚在窗前仰望星月,小妹不在身边他无心入睡,每时每刻都在牵挂担忧。局已设,而下棋的人不知会如何出手,他想来有些后悔,后悔当初让卿卿入宫为医,若没这步如今也不会如此尴尬。
“怎么?睡不着吗?若睡不着就与我共饮几杯,酒能暖身也能消愁。”
不知何时,耳畔突然传来男声,语气低沉无奈,似乎和他一样毫无睡意。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在这府里谁能胆大到肆意闯入他房里,而连门都不敲一下?不过就算是安夏王大驾,赵墨也当他是铁打铜铸的假人不愿多理睬。
房间漆黑一片,窗边剪影虚糊不清,安夏王见到案上烛灯便拿来火折子燃上,点点橙光驱走冷夜,赵墨像是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光用手挡了下额头。
“来陪本王喝几杯,去去寒意。”说着,安夏王坐上交椅从袖里拿出酒壶置在案上。赵墨侧首一瞥,淡然而道:“回王爷,在下不会喝酒。”
“一杯总可以吧?本王请你,你可不能不赏脸。”安夏王边说边斟了两杯酒,随后拿起杯盏走到赵墨跟前递上。赵墨略思小会儿接着便接过杯盏仰头灌下。烈酒烧喉,他连眉都未曾动过。
“呵呵,虽说不会喝,酒量倒不差,看来你有个会喝酒的爹。”安夏王似在戏谑,说罢就将手中酒一饮而尽。提到那个人,赵墨的神色越发阴沉,他似乎又看到那人像死猪一样躺在榻上,醉熏熏地说着胡话;满脸通红地抡起拳头打人,有这样子的爹还不如没有,他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像那个人。赵墨眼眸低垂,怒恨全都掩在眼底,安夏王并未留意,轻吐口气又接着说道:“刚刚宫里来了消息,说令妹在观云轩居住,今夜不会有事,所以你别太操心。”
听到小妹消息,赵墨缓和了神色,他不由自主暗舒口气,扯起浅笑拱手敬道:“多谢王爷照顾。”
或许这是他唯一一句心里,不过安夏王并不在意,满上一杯酒后便靠在窗侧边赏月色边小啜。
“其实你也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否则你也不会在这儿与我赏月喝酒。”
酒盏见底,安夏王似无心说起,语意犀利,一下子就戳中赵墨心中软肋,赵墨故作不明其意,轻声问道:“王爷何出此言?”
安夏王笑了笑,随后将手中杯盏放到窗台,白玉盏银月华两相辉映。
“苗疆有种巫术叫蛊毒,所谓的蛊就是取百虫入瓮中,经年开之,必有一虫尽食诸虫,此即名曰蛊。能活下来的蛊自然难得,能治人也能害人,就看养蛊之人怀得是什么心。”
以蛊拟人,其中之意谁都能听懂,蛊食百虫成蛊,他弑千人才为七刹之首,不管是蛊还是人终究是关在笼子里的傀儡,只不过蛊逃不得,而人却可以,这道理安夏王自然应该清楚。
“王爷有话不妨直言,在下不喜欢拐弯抹角。”赵墨缓声说道,语气无不敬,双目却冷暗下来。这只“蛊”很难管教,连养蛊之人都制不了,他这藩王又有何本事?安夏王非常明白,所以从不硬来,不过赵墨的心思捉摸不定,也未对其表过忠心,毕竟他从血盟出来,这里面的手段诡计谁又说得清?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但在赵墨身上,安夏王却没了分寸,他也不想遮掩自己怀疑,直接了当道:“能从血盟活过来的世上没几人,你的确很不寻常,得之我幸也。我不会把你们当棋子使,可我也不想以后死得不明不白。”
赵墨听着沉默不语,神色如常平静无绪。安夏王静默片刻继续道:“当初我是在黄巾军里听到消息,陈旦说自己有个失散弟兄武艺高强,欲荐其入军,听他说姓‘萧’我就在想会不会是你。凭你的本事若要躲起来别人休想找到,怎么会露了风声?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有投靠之心,不过没多久萧家二人就跑到秦州,前后所到时间与我所差无几,这么多事凑一块儿巧得有些过了,一定是有谁暗中送出消息把他们引来。或许外人看来是我设的局,令妹也定认为是我把萧家人找来好逼你出山,可我清楚这前前后后都是你在安排,这招棋下得妙,也让我佩服,不过我不知你是何心思?”
“我也不知王爷是何心思,在秦州时您已试探过,如今到了这步,您觉得我还会存异心吗?”赵墨说话的口气略微阴沉,安夏王颔首,心里也明白他是一条船上的人。
“我知道说这些话会令你不悦,但现在非比寻常。此次说是请医治疾,实则想一网打尽,前途难料,我必须靠你鼎力相助。再则令妹算是有恩于我西夏,于情于理我都不会撒手不管,这你大可放心。”
“王爷也可放心,既然我说了就会做,只要你记得当初答应我的事。”
“呵呵,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萧家定是随你处置,不过丑话说在前,萧家树大根深又和武林帮派有些联系,不是那么容易就倒的,燕皇虽然昏庸,在储君之事上他也不会糊涂,你要小心才是。待事成之后东南之地就是你的。西夏听命于燕氏几十年,如今也是时候说‘不’了,若天下能换个姓氏,这更好不过。”
“树大招风,功高盖主,我想燕皇应该明白这个道理,他忍萧家也忍了好多年了吧。”
话落,赵墨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在血盟跌打滚爬这么久可不是白干的,或许萧家也嗅出些异味,所以才想以“治疾”之名把矛头指向西夏,顺便让燕皇做下“长生不老”的美梦,不过两方联手来对付安夏王,他终究要吃亏,而且小妹也落到他们手里,斩草之时不得不小心。赵墨心里早已拿定主意,中间琐碎之事也都安排妥当,只是一想到卿卿心中愧意渐浓,有些事没办法让她知道,也没曾想伤害到她,接下来只希望她能平安无事,要不然他绝对不会原谅自己。
卯时三刻,宫里太监就叩响了观云轩的门,这时卿卿已经起了,正倚在小榻上细读医书,宫女们起她用过的食盘,然后开门请公公入内。李公公是内侍总管,燕皇面前的红人,他见到卿卿便传了燕皇口谕,让其替圣上把脉。卿卿接旨,接着拿好医箱坐上软轿来到养心殿。
进殿之时燕皇并未起身,他身着黄绸丝袍半倚龙枕气喘吁吁,宫侍紧而有序递茶送巾,旁边人接过后便替陛下拭去额上密汗。先前卿卿并未注意,走近一看,才发觉燕皇身边亲密之人竟然是萧清。萧清见她如见陌人,他替陛下拭去汗后又端过玉盏送到燕皇嘴边,这本是该嫔妃做的事,他做得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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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周到。
燕皇喝了口水后就不想再喝,萧清又把玉盏放回金盘中退到旁侧垂首侍立。卿卿就当没有看见也不愿多想,她放下药箱取出脉枕,然后就替燕皇把脉。脉细悬滑,乃气血两虚,诸虚劳损之兆,昨日还见其生龙活虎,今天怎么就成这样?卿卿心里生疑,提笔卷墨写下诊据,燕皇探头瞥上几眼,刚欲开口就一阵猛咳。
“陛下当心。”
萧清见之忙上前替燕皇拍背顺气,燕皇摇头摆手,随后又抓起肩处白净细手轻轻放下,看来小心得很,周围宫婢太监见怪不怪,惟有卿卿心里一阵恶寒,素闻都城好男风,可她不敢往那处深想,虽说与萧家反目成仇,但她对萧清仍有情谊,如今见他瘦弱萎靡,她也不好受,更不希望他成这般模样。这么多人在场,卿卿不能表露分毫,写完诊据之后,她便连同药方一起交给李公公,李公公恭敬接过转手又递给身后沈御医。沈御医乃宫中众医之首,对燕皇身疾了若指掌,他看了卿卿所书诊据与药方之后连连点头,只道:“确实。”
燕皇像是累极,听了沈御医所述后就不耐烦地挥手让其退下,李公公请沈御医与卿卿离殿,众人全都退到殿外,惟独留下了燕皇与萧清二人。有些事不该问,卿卿也只好憋着等它烂死,沈御医邀其入太医馆中与众医共同商议,卿卿回过神后立即点头答应,接着便与他去了太医馆。
太医馆内几位御医院使早已候了半天,见到沈御医与卿卿之后连忙起身行礼。这些太医全都头发花白,老得站不直,看到陛下请来的医士如此年轻,而且还有是女的自然很是不悦,可是皇命难违,他们也只能强颜欢笑,看似恭敬地请卿卿入座。
“赵医士,刚才您替陛下把脉……那……那陛下脉象如何?”冯院使说句话三喘气,声音抖得厉害。卿卿自知资历尚浅,难招人疑,不过她的师父可是青洛,一想到青洛神气十足的模样,她的腰杆子也不知不觉地硬了。
“陛下脉细悬滑,气血不足,定是平日操劳过度;而且陛下内腑损耗甚多,平时大概好食荤腥,从而导致内热血瘀,易神散体乏。”
御医院使们听后连连颔首,对其说法没有异议,卿卿暗舒口气,然后托院使拿来燕皇以前诊据病历,细细看后好对症下药。院使听后便打开旁边小门从里面搬出厚厚几叠病历放置她跟前。这么厚得一叠要看完着实力,不过对于燕皇脉象,卿卿仍有些不明之处,辨了半日都不知此脉因何而来,她想或许能在病历诊据中找出一二。
众御医议论纷纷,各抒己见,开的方子也都是无功无过,真要调理好燕皇身子必须要抓出点才行。就在众人讨论激烈之时,馆外忽然有人通报说:“萧大人到。”众人一听,连忙起身端正衣冠,看到门处有人进来便齐齐拱手施一大礼。
“萧大人。”
“呵呵,各位礼礼。”
洪声如钟,萧老太爷一边摆手一边笑道,旁边小官立马搬来交椅放到他身后,萧老太爷也不客气,甩下衣摆后便正身坐下。
“不知各位大人议得如何?陛下日夜操劳,如今身虚气虚,作为臣子也十分担忧,只望陛下龙体安康,此也是江山社稷之福啊。”
“没错,没错,萧大人说得有理。”众人连连点头附合,卿卿冷眼旁观,她就知道今天会碰到老太爷,此次应该就是他出的主意,来了又怎么会不见她?想着,萧老太爷正好把目光移到这处,卿卿勉为其难地笑了笑,随后放下狼毫拱手作辑。
“萧大人,有礼。”
“赵医士。”萧老太爷回礼示敬,搬出官场上的一番客套,或许他已经忘了三年前是如何对侍眼前这么弱女子的。
“素闻赵医士医术高明,不知能否解陛下之疾?”他轻声问道,面上和蔼可亲,看来很欣赏这位“素未蒙面”的晚辈。
卿卿厌恶之极,隐隐地也有丝惶恐,他的毒辣手段应该不在萧瑞之下,看周遭忙着拍马屁的大臣们,她这外来小官又算得了什么?想了会儿便回道:“今日为陛下把脉,所得与御医所述并无二,在下还需观些时日。”
“那得多多辛苦赵医士,千里迢迢来到此处,没多歇息就得行医,想必赵医士定是累极,若有事可随时吩咐老夫,老夫定当为你排忧。”
萧家两面三刀的让人不得不服,若不是卿卿见过他的真面目,说不准就被他这番诚心之言骗到了。不过这么多人在,她也不会傻到去拆穿他的把戏,表面上恭敬有礼,心里却提防起来。没聊多久,萧老太爷就称有事要走,临行之前他又特意嘱咐众医要尽心尽力解陛下之忧,众医唯唯诺诺点头哈腰,直到萧老太爷走后仍像是坐卧不安,或许萧老太爷早已权倾朝野,不论大小官看到都要礼让三分。
第76章偷情会被打死吗
卿卿在太医馆内一直忙到深夜,那些病历诊据翻了半天也不过大半,她曾听安夏王说过燕皇年轻时骁勇擅战,北平匈奴南抗蛮夷,铁蹄踏遍无人能敌,不过又有听说燕皇生性暴虐,弑父杀兄夺取龙位,政治手腕也很了得。可惜当朝太子是个草包,众子中又没令燕皇满意的,再加上他年事已高,旧疾未愈心病又起,身子每况愈下,这江山后继无人,所以才会整日想着返老还童,长生不老。生老病死乃人生法则,哪怕青洛来了也治不了这“病”,卿卿担心此次身入宫门,就再也没机会回去了。
又看完一卷,小吏见烛芯将要燃尽连忙拿来新的点上,他们一天都候在这儿,上个茅房都会有人来换,像怕卿卿会溜似的。卿卿略微揉了揉眉间,深吸口气端杯喝了口茶,无意看向窗外竟然天已泛白,又过了一天,哥哥可好?卿卿无奈叹息,合上手中卷册起身欲出门去,内侍见状忙上前鞠声轻问:“赵医士您这是要去哪儿?”
“眼乏,想出去走走。”
“嗳,微臣陪您吧,这里大容易迷路。”小吏笑容满面,身子却崩得像根弦。卿卿点头,身后拖起两条“尾巴”走出了太医馆。晨曦初照,瓦上雪霜还未化开,出了门不由觉得冷,哥哥不在身边也没人替她暖身挡风,卿卿抽了口冷气,扣紧脖处狐围深掩心底情思。
朱墙琉璃瓦,金砖玉阶台。晨曦如金,霎时剪出宫楼皇阁巍峨侧影。卿卿从没想过有天会站在这处遥望日升,是喜是悲其中之味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刚走没几步,李公公就来了,身后还随了顶小轿,他见到卿卿忙不迭地施礼请安道:“赵医士,陛下醒了,请您去呢。”话音刚落,旁边内侍掀起轿帘请她入轿。卿卿无奈幽叹,回头取来药箱后便上了轿,小轿驶得快而稳,转眼就到殿前。卿卿入殿请安,燕皇还是与昨天一样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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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济,看来没多大起色。
“为何你的方子半点用处都没有?”一见卿卿,燕皇便厉声质问,脸黑得如同庙中金刚,似乎十分不悦。卿卿听后不慌不疾,恭敬行一大礼道:“陛下莫急,世上无仙丹,药到病除定是循序渐进。这段时日也请陛下修生养性,饮食清淡,切莫喝酒食辛辣。”
燕皇闻后深呼口气,随后从宫侍手中接过玉盏喝了一口生硬咽下。“平日里你师父吃的是些什么?”
卿卿心头一紧,细想师父平日饮食与常人不同,可说出来的话当然不是如此。
“回陛下,师父食五谷,与常人没有不同,只不过师父平时好瓜果蔬菜,吃鱼虾多于禽肉。”
“嗯。”燕皇颔首。李公公见之连忙唤来旁边小太监在他耳边嘀咕几句,小太监听后立即点头然后就跑了出去。
“陛下,小的已经让御膳房改了食谱,陛下大可安心。”李公公谄媚道,燕皇终于露出些许悦色,他挥手让其退下,随后又侧首看向卿卿。卿卿跪在地上垂首,宽大扇帽挡住半侧容颜,燕皇匆匆一扫,颇为无趣地掀起衣袖,露出半截粗臂让其把脉。
臂上青筋根根,还有几道肉疤,从修罗场中滚过的人都是如此。卿卿静下心神,拿出脉枕垫好之后为其把脉,把脉时模样分外认真,倒有几分青洛神姿,或许是她身上灰袍、头上宽帽折了几分女儿娇色,燕皇看她普通也没什么多余心思,把完脉后就让她退下。卿卿整夜未睡,此时的确有些累了,她准备回太医馆整好诊据接着就回观云轩好好歇息,走到半路却撞见一个小太监,李公公见他着急脸红的模样便开口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回公公,萧大人在殿外晕倒了。”
“哪个萧大人?”
“翰林院的萧大人。”
李公公一听连忙变了脸色,急忙喝道:“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把人送过来。”
小太监吓得一愣,唯唯诺诺点头哈腰,然后对着身后直挥手,不一会儿,就有个太监背着个人跑过来。李公公忙不迭地迎上,让他们二人小心送进去。卿卿一猜就知是谁,原本她不想多管,可真见到那人面如土色地昏死在那儿,心中又有些不忍。直守的医官年纪颇轻,折腾一会儿也不知如何是好,说是还要请沈御医过来看看,卿卿已经走到门处,听到这席话沉思小会儿咬牙又折了回来。
“我来吧。”说着,她便打开医箱取出金针与脉枕。萧清昏迷不醒,脸色又是奇差。看他眼圈青黑,脉象极虚,卿卿就知他是染上恶习,毒已至骨。毒梅竹马落到此般田地,想来不由痛心,她可以不管,甚至能开副药神不知鬼不觉地加重体内恶露,但斟酌半日她还是狠不下心,提笔写下药方又伸手解下他的官袍替他行针。
“快,搬个炭炉来别让萧大人受冻。”李公公吩咐,小吏连忙搬来暖炉搁置小榻边。几针过后,萧清就有了反应,他迷迷糊糊半睁双眼,只见一道朦胧影子在眼前恍惚而过,看着很像她。
“卿卿……”他喃喃低语,含糊不清地吐出两个字。或许别人不知这含义,卿卿可明白得很,她连忙施一针扎入他哑穴,让他说不出话。
萧清半梦半醒,想要说话却发不出声,只能嗯嗯啊啊的闷哼。见萧大人扎得像刺猥,李公公咂嘴摇首连忙侧首避开不看。卿卿拿起药箱中的紫砂瓶,取出一颗小丸塞到萧清口中,再伸手探下其脉息。萧清醒了,睁开双眼看到跟前人儿怔了许久,卿卿故意避开他的目光,全部心思全都用在指尖金针上。一针落下,一针又起,就在行最后一针时,萧清突然抓住她的手紧握不放。他的手冰冷刺骨,卿卿心里一惊,以为他是误会自己有心要害他,然而看到俊目含泪,未语欲流,心中悲戚便无以名状。物是人非,谁曾想那青葱少年会折了大好年华,娇娇女儿也成昔日黄花,为何如此?只叹无缘!卿卿眼眶不由跟着润热,可她还是缓慢小心地将他的手挪开。
“赵医士,萧大人醒了没?”
李公公探头看来,卿卿努力稳住心神,取下萧清身上金针后又将写好的方子递上。
“没有大碍,等萧大人醒后麻烦把这方子给他,吩咐他每日煎服切不可断。”话落,卿卿起身拾好医箱便要告退。李公公知道她整宿没睡,也怕她累坏身子就嘱咐她好好歇息。伊人已去,惟有暗香。萧清痴痴地望着头顶宫灯喉咙哽咽,他不由握紧右手,想要留住手心余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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