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辽左相

    “哼！就这个难道就因为你觉得古怪就放弃这样难得的机会”李良玉与其有些不善地说道。

    “可是大帅的命令是让都督牵制住通古斯蛮兵于苍狼城，若是……”

    “够了！”午马轩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良玉厉声打断了，李良玉恼火地说道：“到底是我是都督，还是你是都督这里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了”

    李良玉在教训完午马轩后，对其余将领说道：“传令下去，除了操使着抛石机和三弓床弩的士兵留守城内外，其余所有人随本都督直奔通古斯人的大营，务必今日彻底将其击败！”

    李良玉正欲转身离开之时，看到低着头的午马轩，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有些严厉了，于是上前宽慰道：“午马轩，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若是今日能一举大破通古斯蛮兵，不仅我们众人是大功一件，也是对眼下的战局有帮助的！”

    但是午马轩还是劝阻李良玉说道：“即使都督要率军出城作战，那起码要在城内留下一些兵马以备不患啊！”

    李良玉是拿这个午马轩没办法了，只得气鼓鼓地说道：“既然如此，你部一标骑兵留守苍狼城，你若是不放心的话，本都督在留下一个镇的步兵给你，由你统一指挥！”

    说完李良玉便头也不回地走下城墙，准备集合兵马出城作战，午马轩不由得心中叹息，他觉得李良玉被暂时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不顾后果率领不到一万多兵马就敢出城与三万通古斯蛮兵作战。




四百八十三章 中计大败
    “父亲，你看啊！苍狼城的城门打开了，那群汉人果然上当了！”兀尔烨兴奋地喊道。

    因为兀尔烨本来也没有对自己的计策抱有太大的希望，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苍狼城是他们进攻东辽的必经之路，必须要首先攻破，然而苍狼城有着高墙深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但是没想到竟然还真的成功了，这使得兀尔烨感到很意外。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这帮汉人不会真的以为我们通古斯人不堪一击吧，这也太好哄骗了，传令下去，所有人准备迎敌，好好给他们一个教训！”努比哈赤大笑着说道。

    正当李良玉率领着九千步骑赶到距离通古斯人的营地不足半里地的时候，李良玉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正在疑惑是哪里不对劲时，周围顿时想起了通古斯人特有的号角声。

    随着号角声响起，李良玉惊恐地大声呼喊道：“不好，我们中计了！”

    李良玉随即调转马头准备带兵返回苍狼城，但是此时一切已经为时已晚了，无数的箭矢飞速袭来，很多东辽军士兵来不及躲闪，便纷纷中箭倒地了。

    李良玉此时才认识到通古斯人的箭术是有多么精准，飞过来的箭矢几乎少有落空的，不是射中在战马的身上就是射中东辽军的要害部位，几轮箭雨过后，地上已经躺倒了一大片的尸体。

    这样的场景让李良玉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是几个中郎将和都尉架着李良玉躲在盾牌后面，他们也同样惶恐地问道：“都督，此时该如何是好你可得赶快拿个主意啊，我们不能就在这里挨射啊！”

    李良玉用力摇了摇头，想让自己赶快清醒过来，但是一看到已经躺倒一大片的尸体，李良玉心里是一片凄凉，他知道这下自己算是完了，不仅是辜负了任齐的厚望和期待，还让东辽陷入了更加被动的局面。

    “杀呀！杀呀！杀呀！”

    见在几轮箭雨过后，出城的东辽军已经死伤大半，努比哈赤便下令停止射箭，准备近战。

    被一顿射杀后，幸存的东辽军已经毫无战心了，但是李良玉没有下令撤退，所有人又都不敢后退，只得拿着兵器站在原地颤颤发抖。

    见到通古斯人有如潮水般向他们杀来，李良玉知道此时已经获胜无望了，能否逃回城里去还不一定呢，终于在万般无奈与悔恨之下，李良玉歇斯底里地下令大喊道：“撤退！”

    但是此时已经来不及了，三千通古斯骑兵早已经绕到了东辽军的身后，开始策马向他们冲杀过来，李良玉被几个将领护送上了马，但是他刚策马没有跑几步便发现护送自己上马的几人，已经被通古斯蛮兵追上砍翻在地。

    不过李良玉这时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他一边策马疾驰，一边大声喊道：“所有人快逃回城里去！”

    骑兵骑着马还好，但是可怜那些扶余步兵，两条腿哪里比得上四条腿，而且他们逃跑的速度也远远比不上通古斯人追赶他们的速度，不一会的功夫，一个镇两千五百人的扶余步兵就被斩杀殆尽，只有为数不多几个人仓皇地逃至城下。

    午马轩看到城外的情形，心里痛惜不已，为了解救剩下的人，午马轩下令城内的抛石机和三弓床弩开始发射火石弹和巨箭，此时也顾不得会误伤自己人了，如果不设法阻止通古斯人的追击，只怕李良玉带出去的九千步骑是一个都回不来了。

    见已经快追到城墙脚下了，通古斯人停止了追击的步伐，对于他们而言，如今苍狼城内还有守军，一时间强攻下苍狼城也不现实，而且他们已经达成了目的，城内守军主力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了，于是通古斯人便大摇大摆地撤退了回去，这才给了李良玉他们有喘息之机。

    回到城内的李良玉一下子跪倒在地，头磕在地上懊恼地痛哭起来，由于自己的贪功和轻敌，使得东辽一下子折损了数千兵马，刚才李良玉回头看了一眼，活着返回城中的不过只有千人左右，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和任齐交代。

    “都督，你快起来！如今通古斯蛮兵还在城外呢，你可得振作起来，如今城内尚有四千兵马，此时在从城内百姓中招募一些青壮，苍狼城还是可以守得住的！”午马轩宽慰着李良玉说道。

    然而李良玉却红着眼说道：“我辜负了王上和大帅对我的期望，我是东辽的罪人啊！午马轩，本都督将所剩兵马的指挥权交给你了，我已经无脸在指挥兵马了，我即刻就向大帅写请罪书！”

    午马轩知道如今李良玉已经崩溃了，他也不知道任齐到时得知这一消息会是怎样的暴跳如雷，有会如何处罚李良玉，但是这些都是后话，眼下最重要的是刚刚经历了大败，折损了数千兵马，此时城内一定是人心惶惶，既然李良玉将指挥权暂时交由自己掌管，自己只得担起这个责任。

    午马轩虽然此时只是一个小小的骑兵都尉，但是他却随李良玉跟着任齐参加过几次战斗，见过任齐指挥作战的样子，于是午马轩也有样学样起来。

    首先午马轩派人开始在城内招募青壮协同守城，此时城内东辽军只有四千人左右，这点兵力防守苍狼城肯定是不够的，然后又派人清点了城内东辽军的实际人数，为接下来的战斗做准备。

    在安排好一切后，午马轩觉得此事必须要告知任齐，此时事情已经出乎了之前的预料，让任齐决定是否要增兵苍狼城。

    此时的任齐还在指挥着数万东辽军在辽河防线上抵挡柔然骑兵的再一次大规模进攻，他没有想到过不了多久，一个几乎可以让他暴怒的消息会传到他的耳中。

    不过李良玉确实是让任齐为难了，此时的东辽已经几乎无兵可调了，驻守都城的中营卫剩下的五千骑兵也被任齐调来了辽河防线，就连防备高句丽的扶余步兵也被抽调了两个镇过去，在东辽的其他地方已经无兵可用了。



四百八十四章 无法言喻
    “李良玉这个废物！他在想什么呢”任齐看完午马轩送来的军情奏报后，一把将奏报撕的稀碎，这还不解气又将身前的桌案掀翻在地。

    众人不解任齐为何如此动怒，但是看着任齐咬牙切齿的模样，谁都不敢上前询问，最后还是武安国壮着胆子上前低声问道：“大帅，苍狼城那边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惹得大帅您如此动怒”

    任齐努力地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但是一想到奏报中所说的李良玉轻敌冒进，率兵出城与通古斯蛮兵野战，结果惨遭大败，折损了将近八千兵马，如今苍狼城形势危急，任齐就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亲自手刃了李良玉。

    在李良玉出发前往安辽右道的时候，任齐对其是千叮咛万嘱咐，只需要将通古斯人牵制在苍狼城一带即可，而且之前李良玉还一直在抱怨兵力太少，所以任齐并不担心会出什么事，因为任齐知道苍狼城是高墙深沟，以通古斯人的不善攻城作战的习性，任齐认为以一万两千兵马驻守苍狼城，牵制住三万通古斯蛮兵还是绰绰有余的。

    眼下杨行熙已经安排人前去联络渤海国关于袭扰通古斯老巢和后方一事，只要李良玉安稳地将通古斯人牵制在苍狼城一带，等到渤海国人开始大举反攻通古斯，通古斯的军队自然就会撤离东辽。

    可是如今李良玉不知到底是轻敌冒进还是贪功冒进，使得任齐的打算落空了，据奏报中所说，眼下苍狼城内只有一个标的骑兵还有一个镇的扶余步兵，以及千余人从城外侥幸逃回来的残兵。

    任齐心里明白，这点兵力想要守住苍狼城无异于痴人说梦，而且更主要的是苍狼城居住的百姓多是扶余旧民，而且现在苍狼城内的守军也大都是扶余人中招募而来的步兵，他们对于东辽的忠诚度根本不值得相信。

    众人得知这一消息，一时间任齐的营帐里炸开了锅，他们谁都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于是众人议论纷纷。

    “好了！都不要吵了，像蚊子一样在耳边嗡嗡叫，惹人心烦！”任齐近几日来面对柔然凶猛的攻势，显得力不从心，渐渐有招架不住的感觉，因此脾气也是非常的暴躁，动不动就爆了粗口。

    经过一番思前想后，任齐已经暂时想好应对的计策了，于是他叫来了冯常青，对他说道：“冯常青，本帅命你即刻率两千骑兵赶往苍狼城，接替李良玉的位置和任务！”

    “大帅，末将倒不是害怕，而是实在不知道去了之后该如何做啊”冯常青感到有些为难。

    任齐舒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你率兵赶到苍狼城后，首先要做的事就是稳住苍狼城内的百姓，依托苍狼城的高墙深沟抵挡住通古斯人的进攻，从而达到牵制他们的目的，其次就是要密切监视此时驻守在城内的扶余步兵，如果他们起了献城投降的心思，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冯常青明白了任齐的意思，于是立刻领命说道：“末将即刻带兵启程赶赴苍狼城，定不负大帅的期望！”

    冯常青走后，任齐也打发走了其他人，自己则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此时的任齐面容极其憔悴，深陷的眼窝周围是深深地黑眼圈，凌乱的头发已经有好久没有时间打理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看着让人心疼。

    任齐此时只感觉心累，怎么会让自己碰到这种失街亭斩马谡的事情，与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这几日赤颜蒲公柔然骑兵接连发动了三次进攻，虽然均被击退了，但是东辽军却是付出了惨重的伤亡。

    任齐心里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如今五个卫的东辽骑兵，已经伤亡过半了，看着作为东辽精锐主力的骑兵部队伤亡如此惨重，任齐知道这仗不能在这么打下去了，东辽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这几日东辽与柔然相互交锋，柔然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辽河对岸以及河面上几乎铺满了柔然士兵和战马的尸体，因为天气逐渐转暖，为了防止尸体腐烂引起瘟疫，所以这两日双方达成了协议，各自带回自己人的尸体，不在交战。

    据说柔然人整理了出三万多人的尸体，另外还有两万多匹战马的尸体，柔然人没有将人土葬的习俗，都是死后放在空旷的地方任由鹰鹫啄食尸体，这就是所谓的天葬。

    但是这么多尸体得要多少鹰鹫才能啄食完啊！赤颜蒲公索性就下令将所有尸体集中起来一把火烧了，堆成了几座小山的尸体燃烧起来的大火照耀了半边天空，即使捂住口鼻，还是能老远闻到尸体烧焦的问道。

    赤颜蒲公这几日也是很不好过，接连几日的进攻，柔然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每次当攻上岸时，东辽军都是不计代价地反攻过来，最最可怕的是东辽军中那种可以发射火石弹和巨箭的器械。

    从攻上岸的士兵口中得知，发射火石弹和巨箭的器械他们看到了，体积庞大，看起来十分复杂，不是柔然工匠所能制造出来的，而且需要十多个人同时操作才能运作起来，这样复杂也难怪其威力如此惊人，甚至可以直接从对岸打到柔然大军的营地里去。

    眼下战局陷入了僵持，在这么打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任齐和赤颜蒲公两人几乎同时想到这一点，因此两人心中都有了和谈的打算，然而想要和谈却没有那么简单，因为谁都不好开这个口。

    任齐自然是不能主动开这个口，这若是被朝廷知道了，那定然要定任齐一个私通外敌之罪，这个罪名要是扣在任齐脑袋上，杨行熙是根本保不住自己的。

    而赤颜蒲公也不能够这样，自己此次出征东辽是为了给木骨虏部报仇雪恨，但是到现在旧仇未报，又添新恨，自从出征东辽以来，柔然已经折损了四万多人，但是却没有取得丝毫战果，其他人哪里能够答应呢！



四百八十五章 图谋退兵
    冯常青已经带兵赶往了苍狼城，至于冯常青能否稳住苍狼城那边的局势，任齐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但是让任齐略微赶到欣慰的是，这两日赤颜蒲公没有继续派兵进攻，只是派出小股人马不间断地袭扰着辽河防线。

    任齐知道赤颜蒲公那边也快坚持不下去了，十多万骑兵，粮草消耗得极其快，尤其是战马需要的草料，此时草原上依然是光秃秃的一片，战马所食用的草料只能靠柔然自己带来的储料。

    但是柔然人作战向来都是依靠以战养战，携带大批粮草辎重本就不是他们的风格，而且之前任齐带兵突袭柔然大军营地，有将近一半的粮草被烧毁了，剩下的粮草已经后来运抵来的也支持不了几天。

    如今柔然大军被拖在辽河防线这里已经有六七天了，粮草很快就要消耗殆尽了，但是却一直得不到补充，虽然赤颜蒲公一直刻意不让消息传播开来，但是终究是纸包不住火的，粮草匮乏的消息还是逐渐在柔然大军中传播了开来。

    一时间柔然军中人心惶惶，毕竟人是铁饭是钢，没有粮草还怎么打仗嘛，人还好说，可以硬顶着扛一扛，但是战马不行啊，战马吃不饱的话根本没有力气驰骋战场，柔然之所以能屡次大破天策上国的各路军队，靠的就是骑兵的机动性和快速反应，否则比步兵的话，汉人军队凭借着绝对的数量优势可以让柔然人毫无还手之力。

    赤颜蒲公在大帐里来回徘徊，此时的他心急如焚，粮草维持不济，军心就会不稳，此时虽然对岸的东辽军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柔然只需要在发动几次强攻，辽河防线随时可能就土崩瓦解了。

    但是赤颜蒲公心里清楚地知道，这已经是不可能了，此时军中的粮草仅够维持两天的了，到时若是还是没有粮草，士兵哗变就是极有可能的。

    “大可汗，臣下有一个主意，不知道可行不可行”塔衮哈虎台看着赤颜蒲公火急火燎的样子，他也清楚现如今当下的处境，于是便对赤颜蒲公说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卖关子呢有什么注意尽管说来听听，本汗如今也是无计可施！”赤颜蒲公言语极为不悦地说道。

    塔衮哈虎台于是连忙说道：“大可汗，此时已经是到了最为紧要的关头了，对岸的东辽军也快支撑不住了，据跟随通古斯人传来的消息，他们已经于苍狼城外大败东辽军一部，斩杀上万人……”

    “哎呀！西胡王，说重点，你说的这些本汗都知道，用不着你再重复一遍！”赤颜蒲公没好气地说道。

    塔衮哈虎台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这么多废话，于是赶紧说到重点上，“臣下提议立即给附近的部落下达大可汗令，让他们将部落中的牛羊牲畜以及存储的草料全部送来充做大军的粮草，许诺他们攻下东辽后，再加倍返还给他们！”

    “不可！”塔衮哈虎台的话音刚落，阿史那图海就出言道不可，他上前对赤颜蒲公说道：“西胡王此举且不说可不可行，就是时间上也来不及了，此时大军的粮草仅够维持两天了，西胡王确定两天的时间够附近的部落送来粮草吗再说了即使大可汗下令，那些部落会听从吗”

    塔衮哈虎台刚想反驳，阿史那图海却抢先继续说道：“在这附近是有三四个小部落，规模都不大，即使他们愿意将牛羊草料全部奉献出来，那也是远远不够的大军消耗几日的，若是几日后这些牛羊草料消耗完了，而东辽还未拿下，那又该怎么办这些部落的损失该由谁来补偿总不能坐视他们不管吧！”

    “东胡王！”塔衮哈虎台被阿史那图海的话给激怒了，反击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即使是最后不能成功，这些部落为大可汗做点贡献怎么了这几日与东辽鏖战，我们几个部落都折损了几乎近万的兵马，他们不过是损失了些牛羊草料而已，那又能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