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风雨古人诗[穿书]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杨柳垂堤
为人父母,何以狠心至此?
完颜洪熙多想时光倒流,如果重新再做一次选择,他一定不会自以为是地戳破那层真相,想必满都也是同样的想法,他们父子俩,就这么默契地保持彼此心知肚明,但又都不说破的一致态度,那么至少满都现在就不会面对如此进退两难,无依无靠的局面。
越是细想,完颜洪熙越是被满心的愧疚压得喘不过气来,这时候,不论完颜绰说什么,他都没办法开口拒绝,更何况,完颜绰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堵得完颜洪熙哑口无言。
完颜绰毫不避讳地质问完颜洪熙:“父王不想让龙泉山庄的杨庄主带娘亲回宋国故土安葬,无可厚非,但是父王可曾想过,把娘亲留在金国,是打算以荣王妃之礼,归葬完颜氏祖陵,待您百年之后,再夫妻合葬吗?您可曾问过,娘亲本人是否愿意,又可曾想过,我舅舅,也就是江南楼家的小公子,他若是泉下有知会作何感想?”
完颜洪熙瞬间醍醐灌顶,被逼问得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了这么以下犯上的话后,完颜绰也觉得有些不妥,遂撩起衣衫,面对完颜洪熙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认真说道:“孩儿斗胆,求父王容禀……窃以为,娘亲若是泉下有知,亦是愿意重回故里,归葬故土,还请父王成全!”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完颜绰,完颜洪熙又想起楼心月临终之前,满都亦是这样倔强地跪在楼心月床榻前,规规矩矩地磕头,一边嗑一边字字坚决地重复这句话:“求娘亲成全……”
怎么舍得狠心拒绝,又有什么立场表态拒绝?
完颜洪熙忍不住红了眼眶,抬手遮挡自己的双眼,强忍着不让热泪掉下来,哽咽说道:“满都……对不起……”
完颜绰愣了愣,随后,嘴角轻扬,露出了一个苦笑,摇头道:“父王不必介怀!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父王有父王的立场,娘前有娘亲的担忧,孩儿虽属不孝,但亦不敢擅自怪罪双亲……古人云,吾心安处是吾乡,孩儿何其庆幸,虽不知来路,但已经找到了归处,此生,再无遗憾!”
闻了完颜绰的话,完颜洪熙再也忍不住,落下了两行清泪,想要说些什么,话都已经涌到了嘴边,却不能顺利脱口而出。
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和态度,至于其它,完颜绰也不打算再强求了,复又向完颜洪熙磕了三个头,起身道:“父王多多保重,孩儿,先行告辞了。”
“满都……”在完颜绰身后,完颜洪熙下意识地喊出了声,哽咽着说道:“你娘亲虽然已经不在了,但是荣王府,始终是你的家,有空,也回来看看父王……”
完颜绰轻轻点了点头,脚步不停,更没有回头。
看着那个单薄消瘦的背影渐渐走远,两鬓斑白,面容憔悴的完颜洪熙已经是泪流满面。
中都城外,完颜绰带着姜邺来给楼心月送行。
短短几天的时间,杨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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麟父子两早就摸清楚了完颜绰和姜邺之间的关系,稍一细想,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在蒙古大军围困中都时,在荣王府里护卫的会是万魔窟的人,对杨兆麟这种思维僵化的老古板来说,自己的亲生孩子,竟然会跟万魔窟的小魔头保持这种不正常的关系,简直是晴天霹雳,但是以他的立场来说,恨铁不成钢可以,但是又没办法理直气壮地指责,他生平第一次指望完颜洪熙能够站出来,劝导孩子改邪归正,可惜,完颜洪熙就是个不顶用的,看样子,竟然是默许了,这种纵容的态度,气得杨兆麟整个人都快炸了,如果不是顾念着眼下的当务之急,应该以楼心月的身后事为重,他早就冲进荣王府找完颜洪熙好好理论一番了,养不教,父之过,这简直是不像话。
一不小心,好像又把自己给一并骂了进去,杨兆麟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姜邺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除了气呼呼地干瞪眼,什么都做不了。
杨兆麟一个人躲在旁边生闷气,杨念不得不站出来,替父亲跟完颜绰打好关系。
不应付杨兆麟这个老古板,完颜绰当然乐得轻松,更何况,他还不讨厌杨念这个手足兄弟,比杨兆麟这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可爱多了。
“少庄主,此去,山高路远,我娘亲就有劳心了。”
杨念拱手回礼,认真说道:“小王爷不用担心,我们父子二人,一定会将令堂好好送回江南楼家,入土为安。”
大恩不言谢,完颜绰拱手,向着杨念弯腰行了一礼。
杨念赶忙伸手扶住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日后,若是有空,也可以回龙泉山庄看看……”
完颜绰笑了笑,没有应声。
杨念也知道完颜绰的心结所在,没有强求,只是在离开之前,还不忘向着姜邺,挑衅道:“这一次,看在小王爷的面子上,我不杀你!但是龙泉山庄和万魔窟的恩怨还未了结,下一次见面,刀剑无眼,绝不容情!”
姜邺冷哼一声,毫不在意。
这目中无人的挑衅态度,直接激怒了杨念,忍不住伸手拽了拽完颜绰的衣袖,认真说道:“虽说分桃断袖,古来有之,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是小王爷在选择伴侣时,切莫草率,有些人看着倒是一表人才,人模狗样的,实际上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完颜绰但笑不语。
姜邺一听这话就炸了,想也不想就怒不可遏地大声斥责道:“姓杨的,你什么意思!”
杨念面无表情,看都没看姜邺一眼,反倒是完颜绰转头,轻描淡写地看了姜邺一眼,姜邺瞬间就头皮发麻了,因为他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严格算来,他们家绰儿也是杨家人,说这话,无异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姜邺后知后觉,但也积极改正,马上闭嘴不说话了,只是瞪向杨念的目光,依然杀气腾腾。
“少庄主,一路多保重。”
“小王爷也是,多保重。”
完颜绰站在原地,目送着杨兆麟两父子,一人一马,护送着楼心月的棺木,渐行渐远。
杨兆麟翻身上马之前,忍不住回头看了完颜绰好几眼,欲言又止,杨念乖乖立于一侧,没有开口催促,但是直到最后,杨兆麟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叹了口气后,翻身上马,打马扬鞭,绝尘而去。
☆、文武之争
中都守住了。
完颜绪打退蒙古大军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诏封赏,封荣王世子完颜绰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复赐金,四顶帽,二色袍,拜不名,尊宠无比。
一时间,荣王世子完颜绰其势如日中天,风头一时无两。
除此之外,完颜绰手下的大将完颜诺,守城有功,封为忠孝军提控,这并非完颜绪圣心独断,在下旨封赏之前,完颜绪特意找完颜绰来征求了意见,完颜绰不仅举双手赞成,甚至主动提出放权,想要把忠孝军全权交给完颜诺统帅,被完颜绪以眼下时局不稳,不宜动摇军心为由,直接驳回了。
完颜绰不得不继续苦哈哈地统帅忠孝军,说白了,这就是个差事力不讨好,奈何忠孝军又是虎狼之师,除了素来在军中颇有威望的荣王世子,换了其他人来,根本压不住。
本来按照完颜绪的意思,还想直接给完颜绰封王赐爵,甚至连封号都替完颜绰想好了,端王,一字亲王爵,可谓是尊宠无比。
或许是老天爷看不惯完颜绰过得太逍遥,在这关头,荣王府竟然发生了这等意外,荣王妃亡故了。
完颜绪大惊,紧急召了满都入宫,想要问清楚来龙去脉,他贵为一国之君,当然可以派人去查,但完颜绪不打算这么做,他想听听满都怎么说,毕竟这是荣王府的私事,外人不宜介入太深。
在等待满都入宫的同时,完颜绪一直心绪难宁,听闻内侍传话,荣王世子到了,完颜绪下意识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也就是完颜绰缓缓走入的方向。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素服的俊秀少年缓步走来,五官致,长身玉立,举手投足间,尽是说不出的肆意潇洒。
完颜绪从小就知道满都长得好,但都不及此时的感触来得深。
“陛下……”进入大殿之后,完颜绰马上跪下行礼,态度恭谨,礼节周到,任谁都挑不出一丝差错来。
完颜绪刚想伸出的手就这么傻傻地僵直在半空,苦笑了一下,略显尴尬地叹气,道:“记忆当中,满都你最是不守规矩的,以往总是我提点你注意礼数,你还总嗤之以鼻,现在反而跟我这般见外,果然,这一国之君不是那么好当的。”
完颜绪没有接话。
“起来吧。”完颜绪何尝不明白,生而为人,皆不容易。
完颜绰闻言起身,低头站在一旁,迟疑了半晌,还是开口询问道:“不知陛下特意召臣来,所为何事?”
“别一口一个陛下的,我听了不自在,直接叫皇兄吧!”完颜绪忍不住皱眉,板着脸说道:“满都,你知道的,在我心里,一直拿你当最亲近的手足兄弟。”
完颜绰低着头,多说多错,遂不敢答话。
完颜绪忍不住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堵得难受,他已经很注意了,在面对满都的时候,完颜绪从来不会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一言一行,尽量平易近人,更是从来不自称朕,可即便是如此,依然消磨不了他与满都之间渐行渐远的距离,君君臣臣,中间隔了一道打不破的壁垒。
这万人之上的高位,高处不胜寒啊!
“曾几何时,满都也跟我这般生分了。”完颜绪忍不住苦笑,叹了口气,认真说道:“既如此,那么我来问,满都你尽管回答就是了。”
完颜绰点头,恭谨道:“臣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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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死不能复生,满都,你节哀。”
完颜绰何尝不明白,完颜绪是在说楼心月自尽一事,不过他摸不准,完颜绪这是在想办法试探他,还是在换着花样敲打他?
荣王妃身死,对外宣称的是病故,完颜绰拿不准完颜绪到底知道多少,遂只能保持地表示感谢:“有劳陛下挂心……”
“满都!”左一个陛下,右一个陛下,完颜绪实在听不下去了,声音都高了八度,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满。
完颜绰又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伴君如伴虎,就完颜绪这臭脾气,不顺着他来还不行,心里腹诽了一句后,马上从善如流地开口,说道:“多谢皇兄挂念。”
完颜绪这才满意了,脸上微带薄怒的表情也缓和了许多。“此次中都能够转危为安,满都你居功甚伟,总顶着一个荣王世子的爵位,任我大金国的天下兵马大元帅,委屈你了,满都,我打算给你封王,你意下如何?”
完颜绰闻言皱眉,直觉告诉他,这么快就封王赐爵,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功高盖主,历史上那么多血淋淋的教训在,他不敢拿命去赌。
“皇兄,封王一事,臣弟以为不妥。”
“有何不妥?”难道是怕犯了为荣王妃守孝的忌讳?可是,宋国百姓守孝期可是三年,在此期间,禁婚姻嫁娶,禁宴饮歌舞,为官者甚至还必须辞官归隐,粗茶淡饭,粗布麻衣,以示哀恸之情,若单单只是前面两项也就算了,眼下的大金国,百废待兴,正是用人之际,完颜绪绝对不会同意完颜绰辞官归隐。
好在,完颜绰提出的并不是辞官归隐这种明显让完颜绪为难的决意:“皇兄,一个天下兵马大元帅,于臣弟来说,已是无限恩宠,若再封一个一字亲王爵,我父子二人俱是亲王,这恐怕……”
听满都这么一说,完颜绪才意识到不妥,做这个决定,他太鲁莽了,有六王叔这个荣王在,若是再给满都封一个端王,父子二人俱是一字亲王爵,让满朝文武作何感想?让天下人作何感想?无疑,这就是帝王心术中最常用的捧杀啊!他又怎么舍得对满都这么做!
“满都……”
“臣弟多谢皇兄厚爱。”
完颜绪只觉得讽刺,连想跟满都封王赐爵都做不到,这又算什么厚爱?
看出了完颜绪的气馁,完颜绰及时开口,善解人意地说道:“不过,臣弟倒是还有一事想恳求皇兄恩准。”
“说吧!”这时候,别说只有一事,哪怕是十件,百件,完颜绪都会毫不犹豫地一口答应下来。
“此次中都之围得解,金国将士伤亡惨重,古圣贤有云,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臣弟想在中都城外修建阵亡将士纪念碑,安抚百信,激励将士。”
完颜绪大手一挥,准了。
可是完颜绪万万没有想到,即便是这么一个能瞬间凝聚军心民心的举动,一经颁布,立刻在朝堂上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
有人说完颜绰居功自傲,目中无人,才会提出如此别有用心的决意,也不怕犯了功高盖主的忌讳;也有人说完颜绰此举太过挑衅,由完颜承晖主导的金蒙两国的和谈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此时就在中都城外修建阵亡将士纪念碑,不是直接打蒙古国的脸吗?这样做,于金蒙两国的邦交无益。
一时间,文武百官说什么的都有,当着完颜绪的面,就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
完颜绪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心里却是气炸了。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了为什么古圣贤总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人出于众,众必诽之。若不是满都及时带着忠孝军的将士们驰援中都,拯救大金国于危难之中,满朝文武哪儿还有资格站在朝堂之上,大言不惭地指摘满都的不是,还说得振振有词,理直气壮,这些人,说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也不为过,简直无耻。
那些刺耳难听的指责,完颜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当没听到一样,全部充耳不闻。说就说呗,又不会少一块肉,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想说什么,都是别人的自由。若是真要在意旁人的看法,完颜绰也不会甘愿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坑杀十几万蒙古国俘虏了。
本质上讲,完颜绰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人。
最后,还是完颜诺听不下去了,虎目园睁,站出来掷地有声地开口质问,替他们世子爷辩驳:“诸位大人说得句句在理,不过我只想问一句,当日窝阔台汗带着蒙古大军攻入中都,在城内大开杀戒的时候,诸位大人又在何处?”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回答。
“既然诸位大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么我来替你们说。”完颜诺都快给气死了,他替他们世子爷不值:“诸位大人躲在府邸里瑟瑟发抖,苦苦哀求蒙古士兵高抬贵手,饶过府上的一家老小,不要大开杀戒的时候,是我们元帅领着忠孝军的将士们奋勇杀敌,驱逐蒙古人,我完颜诺虽是一介莽夫,但也知道,过河拆桥,实非君子所为,诸位大人现在振振有词地指责我们元帅,就不觉得亏心吗?”
一番话,说得刚才还理直气壮发言指责完颜绰的文官们哑口无言,低着头,羞愧不已。
听了这么久,完颜绪也算是明白了,表面上看去,像是在指责满都居功自傲,实际上,还是权利斗争中的文武之争,眼下,以满都为首的武将们,权利太大,让曾经掌控金国朝野的文官们忌惮害怕了。
从章宗皇帝开始,金国就开始走重文轻武的路,所以才会导致军队战斗力越来越弱,以致有中都之围的惨痛教训,完颜绪不打算再继续惯着这群文官们了,重用武将,提高军队的战斗力,刻不容缓。
“满都!”
大殿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完颜绰当然不会傻到直接给完颜绪没脸,立马出列,朗声应道:“臣弟在。”
“修筑阵亡将士纪念碑一事,全权交由你处理,务必办妥,切莫让军中将士们寒心。”
“臣弟明白。”
就这样,由完颜绪拍板,此事,终于尘埃落定。
☆、以身许国
完颜绰主导修建的阵亡将士纪念碑,直接大喇喇地立在中都城外,还特意选在红河沟前,也就是完颜绰坑杀十数万蒙古俘虏的地方,简直是明摆着打蒙古人的脸,朝堂上的反对意见,全部都被完颜绪四两拨千斤地挡回去了,完颜绰这个监工的工作,做的很是轻松。
纪念碑落成的那天,完颜绰一袭白衣,带着几坛好酒,去给这些曾经跟随他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的忠孝军兄弟们送行。
跟随完颜绰一同前来的完颜诺想也不想就接过了酒坛打开,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将酒全数洒在了纪念碑旁边。
“兄弟们,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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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绰站在原地,仰头看着眼前屹立的石碑,神色庄严凝重。
石碑的正面,是金国国主完颜绪亲手所题的四个字,义存千秋,而石碑的背面,是按照完颜绰所吩咐的,密密麻麻地刻下了所有阵亡将士的名字,至于中都城中阵亡的平民百姓,也无一遗漏地刻在了石碑的底座上,那一个个冰冷的符号,全都代表了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
“兄弟们,就在这红河沟前,世子爷好好让蒙古人长了个教训,让他们知道,咱们女真男儿也不是好惹的,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血债,必须用血来偿。”完颜诺最佩服世子爷的就是这一点,言出必行,说一不二:“大仇得报,兄弟们安心上路吧。”
只要一想起当日就是在这红河沟前斩杀了十几万蒙古俘虏,完颜诺就觉得快意非常,世子爷此举,想必也能告慰所有阵亡将士的在天之灵了吧。
完颜绰静静站在纪念碑前,若有所思。
耳边,忽然听得一个苍老粗哑的声音在轻声说道:“可怜白骨攒孤冢,尽为将军觅战功。”
话音刚落,又是一声无可奈何的长叹。
完颜绰回头,寻声看去,原来是曾经历侍三朝的元老重臣,更是曾经的太子太傅,也就是完颜绪的授业恩师,说实话,以对方的资历和威望,绝对有资格指着完颜绰的鼻子破口大骂,光是像现在这样借古讽今,对完颜绰来说,根本是不痛不痒。
“大人所言极是,不过……”完颜绰忽然笑了起来,表情分明就是不怀好意,故作天真地反问道:“完颜绰尚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解惑。”
“世子爷直言便可。”
“大人嘴里的可怜白骨,是指我们大金国阵亡的将士?还是在红河沟前被本世子处决的蒙古国俘虏?”
“既有我大金国的阵亡将士,亦有被处决的蒙古国俘虏。”
一听这回答,完颜绰笑得更嘲讽了。“蒙古人屡屡犯我边境,屠戮大金国的百姓,而阵亡的忠孝军将士,俱是守土卫国,壮烈牺牲,大人将他们混为一谈,相提并论,可曾想过,阵亡的将士们若是泉下有知,又该作何感想?”
无话可说,亦没办法回答。
“一将功成万骨枯……”道理完颜绰当然明白,但是,事到如今,所做的每一个决定,完颜绰都无怨无悔:“若非敌人步步紧逼,得寸进尺,本世子也不愿意轻启战端,还是那句话,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蒙古人既然开启了兵分三路,挥师南下的灭金战争,围困中都,甚至是攻入中都城内大开杀戒,这个血海深仇,不得不报!”
老者闻听此言,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道:“天下人皆言世子爷性情凶恶,杀人如麻,如今观之,世子爷乃性情中人,所做所为,倒是让人无法指摘……不过老朽尚有一言,想要说与世子爷听。”
“请大人赐教。”
“或言,杀降不武,杀俘不祥,又或言,上天有好生之德,世子爷一念之间,斩首蒙古国俘虏十余万,红河沟内,鲜血汇集成河,中都城外,人头堆积如山,世子爷手上杀孽如此之重,就不怕日后上天降罪,报应到后世子孙身上吗?”
一听这话,完颜绰还没什么反应,完颜诺先炸了,想也不想就开口质问道:“臭老头!你说什么呢你?”
完颜绰见状赶紧抬手制止,避完颜诺出言不逊。
若问完颜绰怕不怕日后报应到后世子孙身上,说实话,完颜绰当然不怕,他都已经跟姜邺搅合到一起了,早就做好了断子绝孙的心理准备,或许对楼心月和完颜洪熙这些关心他的人来说,这也算是报应了吧,但完颜绰真心不觉得。
但是这些话,实在不足为外人道也,想了想,完颜绰开口,说出了那句宋国名将,岳王爷的豪言:“以身许国,何事不敢为?”
“世子爷高义,老朽自愧不如。”
好像有些装过头了,完颜绰有些不好意思,腼腆地笑了笑。
“世子爷胸有沟壑,智谋无双,想必接下来早有打算,老朽年纪大了,就不指手画脚,讨人嫌恶了。”
完颜绰一头雾水,实在是搞不清楚这老头的想法,难道对方不是代表了朝堂上的文官集团,来向自己这个武将集团最炙手可热的领军人物挑衅的吗?这又是在闹哪一出?
转头看向呆呆站在一旁的完颜诺,发现对方也是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表情,完颜绰也就释然了,大方笑道:“大人乃国之栋梁,是我辈后生学习的榜样……”
“世子爷不必说好话恭维老朽,天色已晚,老朽就不打扰世子爷了,先行告辞。”言毕,老者随意挥了挥手,马上过来了两个伺候的下人,一左一右,搀扶着老者,颤颤巍巍地走远了。
送走了老者之后,完颜绰告别完颜诺,独自一人,回宫复命。
没想到,完颜绪正在宫中等着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开口问道:“听说,缠佬跑去找你的麻烦了?”
完颜绰挑眉,看不出来,完颜绪消息挺灵通的嘛?这一个时辰之前的事,都传到宫中的完颜绪耳朵里了。
“也不算是找麻烦吧,我们随便聊了两句,勉强算是相谈甚欢……”话还没说完,完颜绰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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