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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府的女人们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李浮安
“母后只有灵阳一个女儿,我远嫁后恐母后思女心切。请皇叔准许母后搬往太庙独自居住,外祖母家的亲眷要探望母后也方便些,锦阳妹妹邀母后同住是一片好意,只是公主府出入不易,母后难孤寂。”灵阳实在怕锦阳哪天又抽风,母亲住在西府会遭遇不测,想起徐嫔和小公主,灵阳又道:“徐嫔娘娘与母后情同姐妹,皇叔若能开恩让徐嫔娘娘一同搬往太庙自然更好。”
锦阳府上刚出了刺客一事,此时让西府的人搬走也在情理之中,嘉王便点头应允了。“还有放心不下之事么?一并说了,皇叔都依你。”
灵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再没有了,只要母亲安好,和亲之事是福是祸只能听天由命了。
***
压死锦阳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怜月的血衣。
派去查找怜月下落的人在护城河边发现一件被冲上岸的血衣,衣裳是宫妃的形制样式,民间是见不到的,发现血衣的人便留了心带给锦阳过目。
看到血衣的第一眼锦阳便认出来了,神恍惚的她颓坐于堂上久久不说话,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滚落不止。“在哪里找到的?”锦阳说话时的声音像被砂板刮着喉咙,吵哑得厉害。
回话的人道:“禀公主。在护城河边发现的。”
只见衣裳不见人,锦阳本想说服自己,怜月或许并未死,可那满衣的血迹容不得她视而不见。流了那样多的血,怎么可能还活着呢?明明接受不了怜月的死,可又不能不接受。
回话的人已退下许久了,也到了传午膳的时辰,一旁的连花轻声问道:“公主,该用膳了。”
锦阳摇了摇头,手里紧紧抱着怜月的衣裳,喃喃道:“准备下去,明日安葬。”她不忍说出怜月的名字,可更不忍让未被送灵安葬的怜月像孤魂野鬼一般游走世间。只是丧事一办,怜月的灵牌一立,就真的天人永隔了。
“明日是申将军大葬之日……”连花是锦阳的亲信,对于霄姑娘与公主的事后来也知道了七八分,于是回话时怯怯的,怕触怒了正为霁嫔娘娘悲痛着的公主。只是明日连皇上也会去为老将军送行,太子爷也去,打小与申家霄姑娘交好的自家公主不去,于情于理都不合适。
“就说我病了。”锦阳挥手示意连花下去准备,留下自己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屋子里缩在椅中泣不成声。五脏六腑像被撕碎一般,疼到锦阳不能呼吸,她突然很想去问问住在京郊庙子的母亲嘉王妃,自己该怎么办。
怜月在公主府对街的茶楼坐了好几日,因是寻常男子装扮,游婵又帮她易过容,根本不会被人认出来。她冒险来这里是想远远地看锦阳一眼,看锦阳的伤可有大碍,看锦阳有没有因为她的离开难过。坐了好几日,公主府时不时有人进出,却从未见过锦阳。
直到这日快正午的时候,连好在门口守着马车,怜月顿时来了神,目不转睛地望着公主府大门。不多一会儿,锦阳被连圆搀着出来了,曾经生龙活虎的锦阳公主虚弱得如风中细柳。隔得这么远看不清锦阳的气色,但举手投足间透出来的无力感让怜月的心重重地坠了下去。
锦阳被连花扶着上了车,在要踏上另一只脚时身子猛地晃了一下,要不是有人扶着就跌倒了。那种失魂落魄的模样让怜月陷入深深的自责中,自私地为了让重压之下的自己喘口气,不告而别伤害了锦阳。
马车往城外驶去,怜月目送了很久,独自在茶楼坐到快天黑才回游府。
她想了很多,逃开申家小姐的追杀后心里不仅没有更轻松,反倒被压得更重了,苟活下来后也不知要如何度过余生。不想被发现的话,锦阳送她的庄子铺子就动不得,难道寄生在游府吗?
脱离了锦阳的荫护,怜月更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有多一无是处。只凭自己的本事,甚至无法独立于世间。怜月想回公主府了,那种想逃离危险的念头散尽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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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心都是对锦阳的心疼与思念。
入夜时怜月坐着马车回了游府,游婵怕怜月出事暗中派了护国尉的人跟着,知道她又去公主府对街坐了一整日,悬着的心在见到怜月回来的那刻才放下来。
她怕怜月哪日出门后忽然不回来了。
晚饭时怜月说想回锦阳身边。“我已经想好了,就说歹人掳了我出来,我侥幸逃脱了。如果公主要细问,我就装作被吓坏不愿提起。”
游婵定定地用着晚饭,等怜月说完后才道:“娘娘回不去了。为有人再寻娘娘的下落,我把您换下的衣裳沾了鸡血扔在护城河边,锦阳公主以为您已经死了。听说娘娘的葬礼就在明日,您若回去只怕很难解释。”
游婵说“鸡血”二字时目光闪烁了一下。那血其实是护国尉司卫裘林的,曾经在兴州吴府想轻薄怜月的那个男人。说来也巧,裘林那队人马自打替先帝办了吴知府之案后,一直在外办事,极少回京。前些日子裘林回了京城,刚在烟花柳巷风流完醉熏熏地往家走,就被要去丢掉怜月衣裳的游婵遇上了。
对于护国尉那些败类轻薄女子一事,游婵从前不过是厌恶,有时能帮一把便帮一把。但自打怜月在她心里留了印迹,差点轻薄怜月的裘林看起来就更加可恨了。而且人血与动物血是不同的,要想让锦阳公主相信怜月已经遇害,还是用人血的好。
“这……”怜月怔得说不出话。
“卑职也是为娘娘着想。若想让人不再追查娘娘的下落,没有让别人以为娘娘已死更好的办法。”游婵抬眼望向怜月,宽慰道:“娘娘该开始新的生活了。”
明明是自己要走的,如今发现回不去后怜月还是忍不住难过。她觉得自己真的是自作自受,而且游司卫长一片好意,为了保住她的性命甚至不惜屡次涉险。
“谢谢司卫长。”怜月低着头放下碗筷。她不知道游司卫长为了营造她已死的假相做过多少努力,但她知道,自己如果此时贸然回锦阳公主身边,只会对游司卫长不利。而且锦阳公主如果发现自己被欺骗了,别说像往日一样爱她,只怕会恨她入骨吧!
与其让锦阳公主对自己由爱转恨,不如就这样,至少留给公主的最后印象是好的。
***
从嘉王妃那里回来后,锦阳的气色好了许多。倒不是因为母亲的安慰让她对怜月的死释怀了,而是很欣慰母亲与太妃一起过得很开心。
母亲开心她就放心了,这是一次未能言明的辞行。
锦阳有个疯狂的想法,如果自己再如前一世那样在和亲之时死去,会不会迎来第二次重生,迎来与怜月的第三世相遇?这个疯狂的想法让锦阳多日黯淡无光的双眼冒出光,而且即使不能重生,代替灵阳和亲也势在必行。
她谋划害死了灵阳的父亲,又将懿德皇后折磨得没个人形,而灵阳打小待她都算不错。和亲一事,只有她知道是禾涅族的阴谋,灵阳此去会像上一世的她一样,成为开战之前的祭品。
她又想起,禾涅族大将阿部雅郎手执大弯刀,割开她的左手腕放了一碗血,祭天!割破她的右手腕放了一碗血,祭地!最后一刀抹向她的脖子,祭战神!
而这一切即将发生在灵阳身上。生无可恋的锦阳打算救灵阳一次,如果有可能,也想为上一世惨死的自己复仇。
***
禾涅族大廪到京后被安排在前朝皇子院改建的别宫,随大廪那仁住进皇子院的阿部雅郎虎视眈眈地望着议政堂的方向。
那仁紧闭着嘴唇,怨怒地望着阿部雅郎高大威猛的背影。像是感知到了身后的视线,阿部雅郎突然回头笑着问道:“大廪心疼了?”
身为部族首领,却受人钳制的那仁攥紧了拳头,嘴上却道:“没有。”
阿部雅郎冷笑道:“上次来大运国可是我陪您来的。当日散宴后陪着死去的那个皇帝赏园时,您就对偶然路过的灵阳公主一见倾心。大廪忘了?还是部下为您打听的是哪位公主。”
那仁气得咬紧了牙。他心属灵阳公主不假,可这次和亲灵阳公主不仅做不了他的王后,还会被自己手下的乱臣贼子当作祭战神的祭品杀死。便是任何一位无辜的公主遭此厄运那仁都余心不忍,何况还是一面之缘后惦念多年的灵阳公主。
可他什么也做不了。祭战神要用还是处子的皇族女子的鲜血,如果和亲失败,上祭台的就会是他唯一的妹妹禾涅族的巴雅公主。
门外有公公来传话:“皇上请大廪去常合殿用膳。”
御前不许带侍从,那仁要出门随公公去见驾时,阿部雅郎坐在屋中用威胁的语气道:“为了巴雅公主,还请大廪在皇帝面前慎言。”
那仁顿了顿,推开门随公公走了。
嘉王坐于上座,灵阳在右侧坐着,御膳已传上来了,却迟迟没有开动的迹象。灵阳正狐疑着要等何人时,一个异域贵族打扮,棕发褐眼的公子来了。
那仁一眼认出了灵阳,羞愧得低下了头,不敢与灵阳对视。
嘉王以为那仁是害羞,便向灵阳介绍道:“这位是禾涅族那仁大廪,大廪,这位便是朕亡兄的长女灵阳。”
灵阳起身向那仁行了礼,那仁也尴尬着回了礼。席间二人都未能忍住偷偷打量对方,那仁觉得灵阳比当年那一面所见更加貌美了,气质也更沉静,可是想到这样合心的佳人明明可以做他的王后,却要沦为祭品,禁不住一阵叹息。
灵阳却有些失望。觉得这位那仁大廪容貌仪态虽皆上佳,瞧她的眼神却有些躲闪,倒像心里有鬼似的,半点不磊落。可她与那仁大廪的结合是为国和亲,不是挑驸马,再失望也只得陪着笑。
嘉王有意让侄女灵阳与那仁大廪熟识一下,也算是对侄女的关照。他怕小姑娘初嫁远地,什么都是陌生的会害怕,正好那仁大廪诚意满满地亲自来京提亲,就设宴让两人成亲前先见上一面。见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却并未交谈,嘉王假称政事繁忙先离开了,只留下各怀心事的灵阳与那仁。
灵阳替那仁斟了杯酒,又替自己斟了一杯,没有多少虚头巴脑的客套话,她举杯敬那仁道:“往后一切都拜托大廪了。”
无论如何,这个男人即将是她的夫君,是她此生唯一的倚仗,不止自己,连母后和外祖父一大家子在大运国能不能过好,都指着这个男人了。
那仁惶恐地端起杯子将酒饮尽。
灵阳推心置腹地道:“用来和亲的女子就是弃子,父皇驾崩后我无所倚仗,都命不由己了也不必在您面前强撑着颜面。相信大廪娶我也是碍于情势,灵阳不敢奢望与您夫妻情深,但求此生能相敬如宾。”
同样身份尊贵却身不由己的那仁很能明白灵阳的处境。先皇帝没了后嘉王爷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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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是亲侄女也比不上亲闺女。而且据那仁所知,先皇帝和嘉王爷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却是不同宫妃养大的,二人之间也谈不上有什么兄弟情。
灵阳公主这么坦荡地剥开自己的心,将所有弱点所有不安展露在他面前,那仁明白,灵阳公主是真的走投无路只有他可以依靠了。他多希望自己有能力成为灵阳的依靠,可是阿部雅郎那帮人掌着权,他连自保都难。
即使成为不了灵阳公主的依靠,那仁也不想成为害死灵阳公主的帮凶。如果他大权在握,他愿意真的和大运国讲和,愿意真的向灵阳公主提亲,可惜他太无能,父亲死后他虽即位为大廪,实权却被阿部雅郎把持着。
“那仁明白公主的难处,只是爱莫能助。”那仁也袒露了心里话:“我并未良配,如果可以的话,公主还是向陛下求情,莫与我和亲的好。”
灵阳听那仁话里有话,不禁问道:“大廪可是在贵国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那仁偷望了灵阳一眼,苦涩地摇了摇头。
“那大廪是对灵阳失望了?”灵阳羞红了脸。那仁大廪不想结亲的意图很明显了,定是见面后嫌弃自己了。
“当然不是。若能有幸娶公主为妻,是那仁的福分。”见灵阳失落的模样那仁说不出的心疼。
灵阳从未到过如此直接的表白,而且那仁大廪就这话时的眼神不再躲闪,心思细腻的灵阳听出了话里真心。
那仁见灵阳羞低着头面带春色惹人怜的样子,暗暗在心里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不能娶灵阳公主。少年时在这宫中的惊鸿一瞥浮现在眼前,视作皎月珍藏在心底数年的人,绝不能任人献祭。如果为了让巴雅不被害一定要牺牲一位大运国的公主,那仁无论如何不希望那人是灵阳。
他心中的皎月一样的女子值得遇到太阳一样的男子幸福一生,而不是因为某种奇怪的祭祀仪式惨死。
听说父亲嘉王在常合殿设宴的锦阳赶来时嘉王已离席了,走进了见只有灵阳和一个有些面熟男子,看异域打扮应该就是禾涅族的那仁大廪。
灵阳起身相迎,怜月葬礼那日她随皇叔嘉王去的护国将军府,未能替怜月送行,今日见了锦阳难心生内疚。倒是锦阳的状态让灵阳很是吃惊,她搬离西府也没多久,锦阳活脱脱变了个人似的,虽说不言不笑,但行动间是有生气的。
灵阳不禁为怜月叹息。她没想到锦阳对于怜月的死放下得这样快,尸身没有找到不说,幕后凶手是谁也没个说法。怜月就像曾经后宫中那些灿烂过又飞快陨落的女子,忽然间就没了,曾将她们视若珍宝的人也渐渐遗忘尽过往,继续前行。
可是想到母后在西府所受的苦,眼下锦阳的薄情似乎又无比合理,只是可怜了怜月的一片痴心。灵阳心底叹息着,嘴上招呼锦阳道:“将军大葬那日申家小姐还问起你的。”
听灵阳提起申霄,锦阳厌恶地皱了皱眉。但她旋即把视线移向了一旁的男子,她前世只在临死前远远地见过那仁一面。她绑于立架上被阿部雅郎刺伤,高高在上的那仁大廪远坐于军阵之前的王座上全程低着头,对她的死不屑一顾。
再见仇人,心如死灰的锦阳被复仇之魂点燃了。她试图把所有的一切都怪罪在那仁身上,如果自己前世没有惨死,也许与霁妃会像母亲和太妃娘娘一样,终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日。她也不会不知道逃亡在外的父兄后来有没有安好,不会不知道欺负过她的那些人前世是什么下场。
锦阳偏执地想为自己经历的所有伤痛找一个宣泄的出口,她静静地坐到席间,久久望着那仁一语不发。
“这位是?”那仁并不认识锦阳。
“皇叔的长女,锦阳。”灵阳介绍道,然后指着那仁要为锦阳介绍。锦阳冷笑一声道:“那仁大廪。久仰。”
原本谈着心的二人因锦阳的突然加入陷入尴尬,那仁有些坐不住,寒暄几句后便起身告了辞。
锦阳望着那仁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门口,灵阳在一旁不安地观察着锦阳。锦阳似乎对那仁大廪格外上心,她有些担心,担心好不容易抓住的稻草被锦阳抢了去。
锦阳也没有久留,转道去议政堂找父亲嘉王了。
“胡闹!你才多大?”嘉王怒气冲冲地看着锦阳。女儿突然过来就要代灵阳与禾涅族和亲,莫说他舍不得女儿去受那样的苦,单是锦阳的年纪也还不到成亲的时候啊!
锦阳没有证据证明此次和亲是禾涅族的阴谋,为了救下灵阳只得道:“儿臣非那仁大廪不嫁,方才在常合殿与大廪一面,儿臣便动了心。而且将皇姐嫁去临国为后,父皇不担心皇姐因为皇伯伯的死,大权在握后反生异心么?”
末一点嘉王不是没有担心过。不过他知道灵阳的性子,而且宫中那场大乱栽赃给了忠王,并未引来多少疑心。虽说自己的亲外孙能做上禾涅族大廪之位,边境之乱彻底平息指日可待,可他膝下儿女不多,长女锦阳论虚岁也不过十五,便是要嫁人也该是一两年后的事。
“我已让灵阳与那仁大廪见过面了,休再胡闹。”嘉王厉声道。
“他们要嫡长公主。我替姐姐出嫁又有何不可?”锦阳抱着必去之心。她这一去若能活下来,与父亲里应外合之下吞并禾涅族不是不可能。若是死了,能再重活一世是她殷切期盼之事,哪怕再度惨死异地并未重生,好歹能救下灵阳一命,自己也不必在思念怜月的煎熬中度过漫漫岁月。
锦阳不敢想象未来的几十年没有怜月相伴她要怎么过,她对怜月不止是爱,更是深沉到无法摆脱的执念。替灵阳和亲,可以一次铲除两大的心魔。前世惨死异域的仇和今生失去怜月的悲。
“既可平息战乱,女儿也可嫁与心爱之人。何乐而不为呢?”锦阳试图说服父亲。
嘉王不为所动:“你要怎样的人没有?非得去受那罪?你知不知道禾涅族可能包藏祸心?”
原来父亲不是没有疑心过禾涅族突然求和是居心叵测,仍让堂姐灵阳出嫁不过是赌一把。赌赢了战乱不息,赌输了也不过失去一个侄女而已。现在的灵阳多样前世的自己啊,无依无靠,无人在乎她的生死。
不过灵阳的命比自己好,摊上个不忍见她送死的好堂妹。可惜她无论怎样努力,都说服不了把她当心头肉的父皇。
☆、114
回了别宫的那仁脑海中还回荡着灵阳公主的音容笑貌。或许是在苦寒之地长大,见多了剽悍勇猛的本族女子,才会对柔若清风的灵阳公主一见钟情。
今日简单聊过数语,灵阳公主柔静外貌下那颗磊落的灵魂更让那仁心动。可惜……可惜……
那仁自顾自地叹着气,没有听到阿部




公主府的女人们 分卷阅读154
雅郎在唤他。
“大廪!”阿部雅郎的语调有些不耐烦。
那仁转头看了阿部雅郎一眼,忽然道:“咱们不该向灵阳公主提亲。”
阿陪雅郎冷笑,对于首领那仁想护花的心思十分了然,揶揄道:“听大廪的意思,是要巴雅公主为部族献祭了?”
那仁凝重地摇了摇头,拿出部落首领的气度道:“与儿女私情无关。你可知灵阳公主不过是当今大运国皇帝的侄女?献祭事小,但如果能将皇帝的亲闺女锦阳公主握在手中,以公主性命换三两城池还不是轻而易举之事?”
那仁今日在常合殿见到了锦阳公主,说实话,他对锦阳公主的印象算不上太好,年纪轻轻的丫头却有股森冷绝然的气质,教人不敢靠近。那仁想起多年前在先皇帝所设之宴上忽然跑过来大哭大闹的那位玖阳公主,想来这位锦阳公主也是同样跋扈无礼的人。
三个无辜的女子。一个是自己的亲妹妹,一个是自己的心上人,一个是只有一面之缘的任性公主。这个决定对于生性善良的那仁来说虽然残忍,却并不艰难。人都是趋利避害的,他不是圣人,而且锦阳公主身份尊贵,自己或许可以说服阿部雅郎他们让公主做人质换得城池,放她一条生路。
阿部雅郎认真考虑了那仁的提议,但他突然想起来:“我记得那位锦阳公主年纪尚幼。”
“本族女子十四五岁便可论婚嫁了,入乡随俗倒也说得通。”那仁看向阿部雅郎带着期盼。
“只是皇帝未必舍得。”阿部雅郎态度有所松动,论用处,锦阳公主自然比灵阳公主有用,可皇帝又不傻,怎么可能舍得亲闺女远嫁?
“不试如何知道。”那仁心里沉沉的,就这样拖累一个无辜的女子,任谁心里也好受不了。
次日那仁又去见了嘉王,说与锦阳公主常合殿一见后再难忘怀。
嘉王不得不怀疑女儿锦阳与那仁大廪真的相爱了。昨儿个闺女才说非那仁大廪不嫁,今儿个大廪就过来说非锦阳那丫头不娶。一见两生情这种事嘉王是信的,他与嘉王妃便是,若没有太妃,只怕夫妻二人也是神仙眷侣。
与爱人分地而居的嘉王不忍心让女儿也与心爱的人分离,但又没办法马上答应下来,女儿要嫁去那样远的地方,他实在不放心。“此事朕需得问问锦阳,大廪先请回吧!”
那仁刚回别宫就有清晖宫的宫女送东西过来,一个白玉枕,抱在怀中沁人的凉。
“我们公主说大廪在寒地住惯了,恐受不了京中暑热,特命奴婢给您送了玉枕来。”宫女小心地将玉枕递给了禾涅族跟来京城伺候的婢女。
那仁心绪不宁地道了谢。灵阳公主这是在向他示好,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为了讨好他,能想得如此周到必是了些心思的。“请替我谢谢灵阳公主。”
一生清高的灵阳生平第一次尽心思讨人欢心。因后宫与皇子院所改建的别宫之间不能往来,无法见那仁的灵阳便隔三差五派人送了东西过去。有时是些有趣的小物件,有时是一首暗藏情愫的诗,有时是几盆寓意深远的花。
可无论她如何讨好,那仁的回应都淡淡的,甚至几次托人带话给她,嘱咐她若皇上执意要她和亲,一定要严辞拒绝。便是再热的心受到这样的冷待也会变得冰凉,更何况灵阳对那仁不过些许好感。她渐渐觉得那日常合殿中那仁表白的那番话,不过是客套之语,她未经世事才会傻傻地当真。
再往后宫中开始盛传和亲公主是锦阳的消息,对于和亲之事本不热切的灵阳竟然有种淡淡的失落。一边是她的百般示好,一边是锦阳的冷若冰霜,可是在利益面前,那仁大廪还是选择了陛下的亲女儿。这种失落感是以前的灵阳从未感受过的,她不再是从前尊贵的嫡长公主了,灵阳此刻真切地感受到了那种落差。
被复仇之念燃烧着所剩不多的力的锦阳,等来了由她和亲的“好消息”。听父皇说那仁大廪也对她“一见钟情”,在镜前试戴凤冠的锦阳望着镜中还未长大的自己,抿着红唇笑了。笑着笑着竟流下泪来,这顶凤冠是她送给怜月的那顶。
明明已经给怜月谋划好新身份,过两年就可以名正言顺招怜月为驸马了。世事难料,她怎么也想不到申霄会那样坏事。复仇之路或许有去无回,想到申霄不久后便会嫁给傻哥哥,锦阳无论如何放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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