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本北
周泗也不理论,只是道:“老爷子前天给了我几颗虫草,等会儿你拿去,给堂哥压压惊。”
“嘿,您这出有烽火戏诸侯的味儿。”曹越饶有兴趣道,“什么时候您对我也这么上心呐,那小|流|氓也不过跟您那发小交个不咸不淡的朋友,至于兴师动众治人家吗。我跟各路|大|哥当拜把子兄弟,也没见你皱个眉头啊。不行,改天我还真得会会你那发小,把祖国一大好青年,给教成了老妈子,能耐不小。”
周泗笑道:“人家一乖学生,能跟你这根老油条比么。”说罢,就做出“嘘”的手势,十指交叉托着下巴,一脸陶醉地瞧着前边正卖力表演的驻唱姑娘。
曹越识趣地打住话头,等姑娘一支歌唱完,换了话题,道:“过了年得准备sat跟托福了吧。”
周泗按灭了烟头:“不知道。”
“你丫不是小学三年级就嚷嚷着出国泡|洋|妞么。”曹越有些惊讶,“说真的,你要是不搞个藤校offer,我瞅着你妈能把你扔门头沟自生自灭。”
周泗拿了桌边的打火机,道:“给您点支烟,往后还得您帮衬,不然得饿死。”
曹越伸头凑近打火机的火苗子,深深吸了口,道:“怎么突然就不愿意出去了呢。”
周泗的脸在曹越的这口烟圈中晦暗难辨,只是把玩着小酒盏:“没什么意思。打小就东奔西窜的,累了。”
“你小子,不会是有了那个吧......”曹越想破脑袋也只能想出这一个原因,拖住了周泗奔向资|本|主|义|国|家怀抱的脚步。
“不如叫你家那位一起出去。”
“再说吧。”周泗边说边招了服务生再上一桶酒。
曹越道:“周泗,咱俩认识得十多年了吧,还一起穿开裆裤在王府井边上的教堂门口合影留念过呢。你说,凭咱俩这交情,你是不是得老实跟我说,你家那位长啥样呀?”
周泗笑道:“两只眼睛一张嘴,还能长什么样。”
第22章第二十一章
年三十晚上,周家老小一起吃了年夜饭。老爷子边吃边训话,忆往昔峥嵘岁月稠,现在日子好过了,可不能骄|奢|yin|逸。
一大桌子小辈,平日里再能耐,这时候也是不敢多嘴的。
吃完饭,有的要务在身急着赶航班,譬如周泗的母亲王念,包了压岁钱,匆匆就走了。余下的或喝茶聊天,或凑了几桌麻将。
周泗被几个刚读小学的外甥、外甥女拖去买二踢脚、麻雷子,陪着一起玩闹。这几年b市禁燃烟花爆竹,老爷子嫌没年味儿,非得回河北祖籍过年。
璀璨的盛大烟火刺啦啦绽放散落,令原本寂寥的夜空流光溢。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爆竹味儿,热闹得很。
周泗裹着长款羽绒服,在小洋楼的石阶上站了一会儿,便转身回楼上。
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从羽绒服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下了烂熟于心的一串数字。
“我是叶燃,您好。”
黑暗中,周泗的鼻尖回忆起熟悉的气息,心口酸酸的。
“喂?”叶燃看到是b市的号码,问道:“周泗么。”
“是我。”
小半个月没见面,两个人的距离好像比放假前远了些。
“好久没听见你的声音啦。大年三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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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事么。”
饱受相思之苦的周泗,全心扑在叶燃的声音上,电话那头的呼吸稍微急了些,他都要琢磨好一会。
“没事还不兴找你么。在做什么呢。”
“刚吃完年夜饭,在奶奶家看春晚。”叶燃想了想,加上一句:“你呢。”
“想你呀。”周泗翻了个身,抱着枕头抠来抠去。
“寒假这么长时间,有没有想我。”
叶燃哭笑不得,大过年的,又不好扫人家兴,只得回:“有。”
周泗笑道:“哟,不得了,明儿一早我就奔雍和宫还愿。啥时候想我呀。”
“做物理题的时候。”
“得,我看您呀,少说一个字,不是想我了,是想起我了。”
“......”
电话那头没什么声响,周泗赶紧编了个话茬:“跟你说个好笑的事,我家老爷子那片儿弄了个宠物狗日常管理办公室,大伙儿都叫狗日办,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
“......”
周泗有些丧气:“大年三十儿都不给我捧场。”
叶燃无奈道:“你的笑话本来就不好笑呀。”他蹲在房间的角落接电话,一个不留神就被小侄子的皮球砸到了脑袋,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这头周泗幸灾乐祸道:“哈哈被小鬼砸到了吧。”
“你倒是有经验。”叶燃反唇相讥。
周泗自讨没趣,又换了话题:“老家有变样么。”
“复小盖了新教学楼,操场铺了草皮,可洋气了。江边上修了桥,渡口也不怎么用了。”
周泗问:“什么时候回n市呢。”
“初四吧。阿爸初二就去跑项目,阿妈也要回湖州外婆家,在那呆到十五。初四我自己回n市。”
叶燃听到奶奶叫他去烧壶热水,应了声,对周泗道:“奶奶在叫我,先挂了啊。”
“新年快乐,阿燃。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叶燃“嗯”一声,道:“新年快乐。”
周泗的堂哥推开房门,笑道:“跟谁打电话呢,一个人躲在房间。”
周泗道:“没什么。”
堂哥揶揄道:“有情况,你这是欲盖弥彰。”
周泗笑道:“外边太吵,打电话得用吼。”
堂哥勾住他周泗脖子:“解释就是掩饰,好了好了,我呢也不是那帮老古董,都21世纪了,自由恋爱啊。”
周泗凑近道:“堂哥您怎么不去写小说呢,雨果奖得主啊这是。”
堂哥摆摆指头:“小堂弟iq高,不过呢到底还是是太嫩了。瞧你这一脸春风,面带桃花,要是没有情况,我这湾区永动机,就罢工了,不干了!叫姑娘们哭去吧!”
周泗并不接他话,只是推着他离开房间,笑道:“走,陪您喝两杯,给您这台永动机上上机油。”
年初六,叶燃依旧一觉睡到了中午,他是被空腹的饥饿感疼醒的。
家里屋子空荡荡的,冰箱里也是空荡荡的,只剩了几只鸡蛋,还是年前买的。
叶燃翻了翻橱柜,还剩半筒面条。他拿出锅,倒上水,放在煤气灶上加热,准备下碗面条,盖个荷包蛋。
放在客厅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会是谁呢,叶燃把搅拌面条的筷子搁在碗上,用抹布擦了擦湿手,去客厅拿了手机,来电显示是周泗。
叶燃接了电话。
“有事么。”
“起来了吗,大懒虫。”
“正在弄中饭......咦,你怎么知道我赖床啊。”
“我让人给你送了个东西,先开门。”
叶燃满头雾水,只得听他话,开了门。
家里的门有两道,里边是一个木门,外边还有个防盗门。叶燃拉开木门,就瞧见防盗门外的周泗,他穿着黑色外套,跺着脚,往手里呵着气。
叶燃心中有了个猜测,他问周泗:“你......怎么知道我睡懒觉了。”
“早上七点多过来敲门,没人开门,我就猜你还在睡。”
当时周泗“砰砰砰”使劲拍门,叶燃对门的老婆婆出来赶早市买菜,眼睛斜乜了周泗好久。
“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怕你有起床气。”
“进来吧。吃了么。”
“还没呢。”
“那一起吃吧。”
这间房子,几乎没有任何设计感可言,是最朴素的民居装潢。
“你这几天就靠这玩意|续|命?”周泗凑近煤气灶,揭开锅盖,瞧见里边的清水挂面,嫌弃地扔了锅盖。
叶燃怕面条粘在一起,变面糊糊,正拿了筷子,准备在锅子里搅一搅:“一个人在家,就随便吃点了。”
周泗地表情像是吞了一口苍蝇:“我大老远跑回来,你就这么招待我?”
叶燃叹了口气,他的脸在锅子冒出的汩汩蒸汽中有些不真切:“中饭先将就下,这一锅面,总不能全倒垃圾桶吧。晚上你想吃什么,我们再去好了。”
晚上依着周泗的意思,自然是要吃大餐的。正值春节长假期间,街边本就没几家餐馆开张做生意,公子哥的胃又极难伺候,不愿意进苍蝇馆子。
叶燃被折腾得没了脾气:“您爱吃什么,我给您做,成么。”
周泗笑眯眯道:“我不挑食的,你做啥我都吃。”
叶燃知道,周泗嘴里蹦出来的话,不能完全不信,也不能全然相信。这真亦假时假亦真的本事,周泗是行家。
是以下午三四点,叶燃领着周泗,寻了小区附近的家乐福超市。
周泗平日里是个五谷不分的少爷,也没什么兴致逛超市,缺了什么物件,和宋姨说声就行。即便偶尔进了一回超市,也是避开生鲜水产区,他嫌那股味儿腥。
“叶燃,你快点儿啊。”周泗捂着鼻子,哼哼唧唧地躲开水箱八丈远。
“吃倒是知道吃。”叶燃摇摇头,挑了条体型稍微小点儿的带鱼,放进推车里。
周泗很不满意叶燃挑的品种,趴在推车上,嫌弃地戳了戳冻成冰棍的带鱼:“咱晚上就吃这个呀。”
叶燃一脚踹上周泗的小腿,疼得他哇哇叫:“二十五一斤呢,很对得住你了,隔壁的帝王蟹我可伺候不起。”
他瞄了眼手表:“我们分头行动,不然得□□点才能吃上饭。你去前边挑几个苹果橙子,柚子也可以拿一个。直走就行了。我去看看蔬菜。”他让周泗推着手推车,叮嘱他柚子要挑掂量起来重一点的,水分多。
周泗:“水果我会挑。不要担心。”
十分钟后,叶燃拎着几样蔬菜,跟周泗汇合。他瞧见手推车里堆成小山似的果盒,两眼一黑简直要昏过去。
“秘鲁牛油果,澳洲红提,埃及葡萄柚,越南青芒,智利车厘子......”
“这家超市还有这么多进口水果......”
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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泗晃晃手里的榴莲果盒,一脸快表扬我的表情:“怎么样,看着还不错,都买了点。”
叶燃一把抢过榴莲果盒,扔到推车里:“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通通都不要。”他只留了苹果橙子并一个柚子,余下的都一股脑塞进周泗怀里:“放回去。”
“你不喜欢么,不然我再拿点山竹。”
“这盒车厘子,”叶燃指着还泛着水汽的莓紫色小果实,“够我好几顿饭钱了。”
把怀里的果盒放回手推车,周泗抬头,眉头舒展:“我来付好了。”
叶燃又瞄了眼红提的价格,心里飞快地算着账,只觉肉疼。
“没必要吧......也不是非吃不可。”
周泗脸一沉,有些不高兴:“都说了我付账。”
他想到了什么,忽又展开笑颜,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牙齿:“过年嘛,吃点好的,犒劳考拉自己,也没什么,对吧?”
叶燃能说什么呢,只好依着他,买了一堆贵得令自己咂舌的进口水果。
第23章第二十二章
晚饭叶燃炒了盘菜心,带鱼红烧,又做了个青椒牛柳并一锅紫菜蛋汤。
周泗脱了外套,里边的驼色高领毛衣令他整个人冲淡了许多。他挨着叶燃,在一旁嘴巴上说是要打下手。
在打碎了一个碟子之后,周泗安分下来,专心拿着筷子试吃,时不时点评几句。
那副大爷的样子,看得叶燃只想一锅铲给铲到外边的楼道,眼不见心不烦。
“看不出来,手艺还不赖。”周泗嘴里塞着菜心,声音含混不清。
“阿爸老出差,阿妈也时不时出远门。楼底下小饭馆呢,白切鸡南瓜饼酸菜鱼红烧小排,翻来覆去就这几样,吃得我快吐了。”叶燃笑道,“不自己做饭,能怎么办呢。”
“一开始也不习惯,拿着刀子手发软,切菜手指头难遭殃,放盐也拿捏不好分寸,不过熟能生巧嘛,后来就好多了。”
周泗放了筷子,盯着叶燃,看得叶燃发怵,却见他突然噗嗤一笑,道:“你倒是看得挺开。”
他捉了叶燃的手,瞧见他食指仍有刀口未的划痕,虽是淡淡的一道痕迹,却蔓延进到他心口,令他心里是五味杂陈。
叶燃抽回手,关了煤气灶:“他们......总归是这世上最把我放心上的人。”
周泗没带换洗衣物,叶燃从衣橱里翻出自己的内裤、t恤并一条毛巾递给他,领他到了卫生间。
那会儿的老式楼房,统共就七十来平,卫生间的逼仄可想而知。平日里叶燃一个人在卫生间,都有些转不开身,如今来个肩宽腿长的大个子,本就狭小的空间,更是教人手脚不知往哪里放。
周泗几乎贴在叶燃身上,装模作样地研究他家的太阳能热水器。叶燃不自在地把人打发到洗手间门口,自己演示了怎么调水温。
“淋浴刚开始有一截冷水,用这个绿桶接着就行了。”
他想了想,从柜子里抽出防滑毯,铺在地上,跳上去蹦了几下,把毯子压严实。
“香皂、洗发水窗台上都有啊。脏衣服扔在盆里,待会儿我一起洗了。”
周泗抱着胳膊斜倚在门框上,望着忙上忙下的叶燃。他想起某个冬日的下午,他和邻居的几个小玩伴,排排坐在外婆家的客厅,听她讲七侠五义。
南方的冬天总是湿冷到骨子里,也没有暖气,外婆在客厅生了炭火,烤得小孩子脸颊红红的。窗外风雨如晦,这是他记忆里,少有的温情时刻。
一如此时背对着他调百叶窗的叶燃,令周泗在某个瞬间想到天荒地老。
客厅的白炽灯用了三年,尚未换过,因而光线有些昏暗。叶燃写完一道力学题,揉了揉眼睛。浴室水声渐弱,过了一会儿,只听周泗在里边喊道:“叶燃,我忘了拿衣服”
沙发上果然堆着周泗的换洗衣物。叶燃拿在手里,敲敲浴室的门,想把衣服从门缝里递过去。却见浴室门一把被拉开,蒸腾水汽扑面而来,将叶燃整个人罩住。
周泗就这么大喇喇地立在叶燃面前。16岁的周泗看着瘦,外衣一脱,小麦色肌肉的纹理就都现了出来,随着他擦拭身上水珠的动作,肌肉被拉出流畅有力的线条。空气里弥漫着洗发水浓郁的香气,令叶燃有些恍神。
“衣服给我,发什么呆呢。”周泗望着叶燃,脸上似笑非笑。
叶燃回过神,把手里团成一团的衣服往周泗怀里一塞,脸有些发烫。
他的白色条纹t恤套在周泗身上有些小,肩线绷得紧紧的,胸口的史努比撑得几乎变了形,小狗拉宽的脸有些委屈的意味。
叶燃的床不大,对于两个大小伙子来说,着实有些拥挤。叶燃侧着身子蜷缩在床沿,觉着束手束脚的不怎么舒服,便坐了起来。
他按开了床头灯,道:“这床有点儿挤,我去爸妈房间睡。”
周泗的脑袋埋在被子里,闷闷的声音有些不满:“我一个人睡冷。”
南方没暖气,饶是叶燃把门窗关得严严实实的,屋子里也仍是泛着寒意。叶燃只好道:“那我给你灌个热水袋。”
叶燃下|半|身还没离开床,腰就被周泗从后边圈住,直接给按在了|床|上。
周泗一把搂过叶燃,右胳膊搭在他腰上,长腿夹住他的下半身,就差翻身压|在|人|身上了。
“这样还挤么。”
叶燃被周泗使的暗劲制得动弹不得,想曲起膝盖给他的命|根|子来那么一击,却听周泗笑道:“好了好了,今天累坏了,咱们好好睡觉成么。”
朽叶色的灯光下,周泗下眼睑的淡淡青色有些明显,琥珀色的瞳孔里现出疲态,尽管嘴角挂着笑,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教叶燃身为男孩子不愿屈居人下的鼓满气的心,像是被扎了一针。
在潮湿寒冷的南方冬夜,叶燃的心口空落落的,与此同时却又滋生出一种异样的情绪。
那就好好睡觉吧。
五月快要结束的时候,叶燃不得不正视长久以来横亘在心头的一个问题学文还是学理。
理科实验班的学生基本没有这个烦恼。在跨进师大附中校门的那一刻,或许在更早,比如小学三年级参加华杯赛拿到一等奖的时候,他们早已规划好人生。这样一种懵懂的基于好胜心理的规划,使得他们当中大多数人,并没有把文理分科当做一件难以取舍的事。
叶燃在高一伊始,就想过文理分科的问题,甚至某一个时间段,大概有一周的时间,他已经下定决心高二转去文科班。
理科实验班的历史、政治、地理,已经不太有人听,大多数人或在补觉,或在刷题。叶燃确一直在做笔记,他隐隐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尝试改变一些看似木已成舟的东西,比如学理这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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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
令他为难的,是周泗的态度。上学期的某一次段考,叶燃的物理卷子又是刺眼的“78”,这种分数令他着实有些无奈。周泗和往常一样,大喇喇撵走钱程,要给叶燃讲题。题目讲着讲着,周泗突然问:“你是有学文的打算么。”
叶燃正在算一道电路题,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一道深痕。他抬头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周泗指指手上的历史课本:“咱们班谁的历史书不是簇新的,就你的跟狗啃似的。”
叶燃扔了笔,揉揉眼睛:“是啊,我最近有在考虑,高二要不要转去文科班。”
周泗欲言又止,只说:“开心最重要了,你自己喜欢就好。”
过了好一会儿,周泗又贴过来,抢走叶燃手里的笔,令叶燃不得不看着自己。只听周泗咽了口水,道:“我不想你转文。”
他的声音其实是有些发颤的,因为害怕被叶燃打下专横霸道自私的标签。但他又无法违心地鼓励叶燃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因为他害怕未来六百多天的漫长岁月里,自己身边再没有叶燃这个人。他没法子忍受在教室里转身看不到叶燃的感觉。
他更害怕分班将会令他们渐行渐远,变成普通朋友,甚至连普通朋友都不是。
叶燃从周泗手里抽回自己的笔,低头继续写题:“我再想想。”
想想的结果就是,叶燃放弃转文,继续留在理科班。他请教了老师们和学姐学长,权衡了好些天,学理在高考填志愿的时候,选择范围更广。如果选了文科,就没法报一些理工类、医科类专业,学理科的话,报人文社科专业也不受限。而叶燃虽然物理不太好,但不至于拖后腿,除物理以外的学科他成绩都很拔尖,即使清北不行,华东五校也是没问题的。
于是叶燃在分科志愿表上,写下“理科”。
而理科实验班,最终也没有一个学生转去文科班。据说理科实验班这些年,也就一个叫谢思遥的学长高考前三个月跑去念文科班,最后考取f大管理学院,众人口耳相传,遂成一代传奇。
叶卫新的生意越做越大,两三个月才能回家住上一两天。叶燃只知道阿爸不做五金生意了,具体转到哪行做买卖,就不清楚了。
叶卫新把家里便宜的散装酒都扔了,换上茅台五粮液。在为数不多的住家时间里,他边咪上几口小酒,边叮嘱叶燃,好好学习就行了,不用操心大人的事。偶尔喝高了,叶燃不得不背他到卧室里。
丈夫常年不回家,叶燃也寄宿,杜洁瑛愈发闲得慌,索性联系了几家供应商,做起了服装生意。这小本生意一做起来,便是没完没了的操劳。叶燃周末回家,杜洁瑛也没空照顾他,塞个百来块钱打发他去小饭馆里解决中饭和晚饭。
还不如吃食堂呢,叶燃无奈地想。
家里冷冰冰的,没什么生气,叶燃便不怎么愿意回家,接连好几个周末都留在了学校。
作者有话要说:南方的冬天真折磨人,但总归是到立春了,但愿天气能渐渐暖和起来tat
第24章第二十三章
十二月的时候,理科班发生了件大事,惊动了校长,学校破例在工作日放了两天假(虽然周末得补回来)。
元知无声无息地人间蒸发了。
第一个发现元知失踪的,是崔新雨。周二傍晚放学,他约元知去心巴克喝新出的莫吉托树莓柠檬茶。元知之前去伦敦玩的时候,喝过一次,至今难忘,这次听说n市的星巴克上新有这款,便嚷嚷着一定要找机会溜出去喝。崔新雨是星爸爸的铁粉,两人一拍即合,提前一周就约了时间。
到了点崔新雨却发现,自己找不着元知了。元知下午没来上课,崔新雨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回到寝室,也不见人影。崔新雨有些纳闷,拨了元知的电话,竟然也是关机。
奇了怪了,崔新雨越想越不对劲,赶紧找了叶燃和汪城商量。
叶燃想起来昨天晚上借元知的手机查数学公式,不小心看到他的历史记录,有一行是n市到威海的火车。
叶燃起身拉开元知的衣柜,果然,元知带走了他最宝贝的小提琴。
这天晚上,叶燃寝室剩下的三个人,在校长室排排做,接受盘问。对面皮沙发上,校长正侧身安抚低着头把玩自己表带的王朗,连连致歉,以后一定整改学校门卫系统,加强安全管理。
王朗抬起头,尽管室内开着空调,还算暖和,那脸色还是叫崔新雨打了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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