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青篁/墨竹
殷玉堂习惯了被他冷嘲热讽?
如果是,那么这种习惯,定然不是近来才有。
更久以前?
算算时间……殷玉璋殷玉堂与晏海相识,会不会就是在那一次,他们兄弟二人离京寻药的时候?
不得志的皇子和来历神秘的晏海……发生了什么?
晏海被他如此专注的看着,脸有些发热,手脚也有些不听使唤。
他索性背转身,把手伸进微凉的湖里晃来晃去。
“那个……”他的声音有些低。“我跟你说过,要唱曲给你听的,不如就现在啊!”
他怕被拒绝,说完就坐直身子唱了起来。
游湖上,遇东风,碧水涟涟映晴空。佩兰芷,玉搔头,青春正好芳华留。酒满觞,饮琼浆,长歌一曲向穹窿。长相思,君知否,天各一方,梦魂也相同……
他唱曲之时比说话清亮许多,气息绵长音色空灵,只是清唱也婉转动听。
云寂没有想到他说唱曲,还真是立刻就唱了出来。
虽然他不懂晏海唱的算不算好,却也觉得好听,一时之间有些出神。
在湖的另一面停泊着一艘画舫,上一层帘幕低垂,靠湖面的地方放着一张长榻,有人正闭着眼睛躺在上头。
歌声从湖上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
“三爷,也不知是什么人往这边来了。”身旁伺候的人急忙过来说道:“我这就让他们去别处,别碍着您休息。”
“你别吵。”那人闭眼摇头,侍从立刻噤声退后。
隔了一会,歌声渐渐消散了。
他睁开闭上的眼睛,从榻上坐了起来。
“长相思,君知否,我心终不悔……”他喃喃地念到:“只是来年孤坟上,此情更与谁人说。”
最后这两句,许是意头不好,并没有被唱出来。
但是这首曲子……
“去问问,府里新来的什么人?”他对侍从说道。
晏海唱完之后,回过头伸出手来,有些期待的看着云寂。
云寂不明所以。
“我唱的好吗?”
云寂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我娘说我唱的特别好。”晏海笑着对他说:“我也用不着红绡缠头,不如你随便送我一样东西,当做打赏吧!!”
他自说自话的唱了首曲子,又自说自话的讨赏,这种行径说得上无赖,但偏偏他情态自然,完全不会让人觉得反感。
“我身上并无他物。”云寂实话实说。
“那怎么办呢?总不能被你平白听去了,那我岂不是很吃亏?”晏海摇头叹气:“堂堂朝暮阁主,居然做出这种事来,谁能够想得到呢?”
“你待如何?”
“你可以说一句‘晏海,我心悦你’,你知道,这句话对我来说胜过千金万金,无价可抵。”
云寂闭上了嘴。
就算看不到云寂的脸,晏海也能想象得出他的表情。
他低低的笑了一阵。
“你莫要生气。”他歪着头枕在膝盖上:“如果你不想说,那么就为我取一样东西来也是一样的。”
云寂又沉默了半晌,才低低的说了个“好”字。
“时间过得太快。”把船划回岸边的时候,晏海又叹了口气,轻声地说:“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和你一起做。”
第57章
昔年大军入城之时,曾将前朝皇宫全部焚烧殆尽,如今的这座皇宫,乃是在原址重新修造而成。
那些归顺的遗老显贵们,为了体现效忠新皇的决心,出钱出力将宫殿修建的更富丽更堂皇。
“都说
枯荣 分卷阅读64
世间繁华不过帝王居所,果然是非同一般。”
他们此刻正坐在辕车之上,经过了天极殿。
这是帝王议事上朝所在,也是整座皇宫里最为宏伟的建筑。自殿前一眼望去,只见飞檐连绵,斗拱层层,尤其是东方那一处高台,平地而起高约数十丈,方圆数里,上有葱郁林木,玲珑屋宇,非举国之力不可为之。
晏海忍不住发出这样的赞叹。
“据说皇城在建之时曾有白鹿出没,后来便建了这座高台,前后共计修造了三十载方有此等规模,今夜的筵席便设在此处。”殷玉堂对他解释:“夜间自白鹿台下望,能一览上京灯火,景致极好。”
“那倒是要好好见识见识的。”晏海挺开心:“我在朝暮阁的时候,一直想去最高的明月楼上看看风景,却因为身份低微,一直不曾如愿呢!”
“朝暮阁只是乡野之地,这上京城到了夜里,从高处俯视溢流光,才称得上人间胜景。”殷玉堂不以为然。
晏海跟着笑了几声。
枭没有说话。
“我当年一眼就看出来,你们兄弟两个绝不是寻常人家的孩子,还好心提醒了月倾碧,结果也没什么用。”晏海对着殷玉堂说道:“殷九也是好手段,把她迷得神魂颠倒,她原本也不是那么糊涂的人,可不知怎么就跟中了邪一样,我说什么她都不信。”
“翠微君识人于微,这世上也没有什么能瞒过你的眼睛。”
“人心才是最难量。”晏海笑了笑:“就算我看破了你们的身份,也看不透你们的心肝。”
殷玉堂尴尬的笑了几声,却又正色说道:“翠微君,有些事我是要先和你说一声的。”
“什么事?”
“就是关于……倾碧君的事情。”殷玉堂一脸为难:“我皇兄因为倾碧君之死,这些年来始终心存隐痛,还望翠微君见了我九哥,尽量不要提及……”
“不提月倾碧?当然可以。”晏海一口答应了。
他答应得这么爽快,殷玉堂完全不能放下心来。
“只不过……”
殷玉堂心道果然。
“殷九也不是什么情深意重之人,怎么会这么在意月倾碧呢?”晏海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他如今贵为天子,妃嫔成群,为了一个死了几十年的旧人伤神不是有些奇怪吗?”
“说出来就怕你不信。”殷玉堂叹气道:“我九哥至今依然常常梦见倾碧君,一旦惊醒便彻夜难眠。”
“是啊!我不信的。”晏海点点头:“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因为内疚而睡不着觉?多半也就是心虚害怕而已。”
殷玉堂就没有办法再接话了。
枭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翠微君,你就这么去见我九哥?”
眼见着已经到了白鹿台下,殷玉堂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一句。
晏海低头看了一看自己,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
“是我多事了。”殷玉堂清了清喉咙:“也不知道我九哥见了这样的翠微君,是否会与我一样吃惊呢!”
白鹿台上,殷玉璋亲自在等着。
对现今的他而言,眼巴巴的等个人就已经不可思议,何况还是站着等。
而且,非但是站着在等人,心中还毫无怨怼只有期待,连他自己都觉得这种心情极为奇妙。
也许必须归结为,翠微君真的是个非常独特的人。
殷玉璋至今依然清楚地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形。
那个时候,他穿着一件雪青色的衣衫,站在有着绝世之姿的月倾碧身边,丝毫也不逊色。
月倾碧转头问他,他朝自己看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留下。
谁能够想得到,就是这两个字,直接改变了自己的,也改变了整个天下的命运……
有人沿着白鹿台长长的阶梯走了上来,
走得很慢,殷玉璋忍不住伸长脖子张望。
殷十二极好辨认,但是余下的二人却有些分辨不清。
待走到近处,殷玉璋更吃惊了。
殷玉堂的确已经和他说过,翠微君藏身于朝暮阁中,非但容貌平平,而且性情大变,弃奢从简不复当年。
可就算人已经来到了面前,殷玉璋依然不能确信,眼前这穿着灰色长衣,面貌普通的男子,真的是那个喜好奢华,无所顾忌的翠微君。
晏海也在打量他。
说实话,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他都已经快忘了殷玉璋长什么样子,只依稀记得是不错的样貌。
那个时候殷玉璋差不多刚好二十岁,如今过了十多年,容貌依然俊秀,只是眉宇之间多了几分威严倨傲之气。
皇帝啊……
“见过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殷玉堂朝殷玉璋叩首下拜。
晏海和枭站着没动。
“十二你起来吧!不是说好了,今日家宴,并无君臣之别,你我是兄弟,我们与翠微君是挚友,至于这位是翠微君的……”
“家眷。”晏海顺口就接了下去。
殷玉堂和殷玉璋一时间瞠目结舌。
站在身后的枭望着他的背影,眼中眸光闪烁不定,但终究没有出言否认。
如果这个“枭”的身量再小一点,也许大家心里还能安慰自己,这是个穿男装的姑娘,毕竟如今的贵族女子们也常常会做男装打扮。
但是看这比自己还高的个头,手长脚长,毫无女子的柔美……如果硬要说这世上有这样的姑娘,定然是造化弄人……
换了别人,比如慕容瑜这样的,肯定冲口就问“你家眷是男是女”。
但殷氏兄弟又岂是这样没有眼色的人,何况说这句话的是“翠微君”,再怎么惊讶,他们也不过就变了一瞬间的脸色,眨眼就恢复如常。
“没想到多年未见,翠微君的喜好依然如此与众不同,二位真是如花美眷天作之合,甚好!甚好啊!”殷玉璋过来拉他:“如此家宴,方能算作实至名归。”
“多年未见,你倒也没什么变化。”晏海倒是由着他拉自己的手。“不论别人说什么,你都能反过来夸上几句,我一直都最佩服你这一点。”
“我对旁人能够摆摆架子说说反话,对翠微君你却是不敢的。”殷玉璋的笑容极为真挚:“纵使今日殷玉璋富有天下,但在翠微君的面前,我永远也只是殷九而已。”
“真的?”
“绝对没有半点虚假!”
“好!好一个殷九!”晏海手腕一翻,将他的手给扣住了,将之拉到近前。
“翠微君!”殷玉堂一个箭步就要冲上来。
枭脚下微动,立刻挡到他的面前阻断了去路。
“翠微君,你这是……”
“既然你是殷九,那么我们有很多话,就能好好说一说了。”晏海朝他笑了一笑:“比如说,雪霰花。”
枯荣 分卷阅读65
殷玉璋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起来。
“没事,不急,时间尚且足够。”晏海放开了他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吃饭,我们吃完了再说。”
晏海一踏入设宴的院子,明显愣了一下。
枭紧跟着他,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这座院子应当是新修的,不算太大,却修造得极其特别。
不知为何,整个院子里面都种满了高大青竹,简直遮天蔽日,地上则是形如圆环的水道,一环套着一环,少说也有四五道之多。
流水潺潺竹叶潇潇……
晏海站在通往院子的台阶上,脸上的表情难以表述。
像是怀念,又像唏嘘。
“这是我按照记忆中大致模样修建而成,若是有什么谬误之处,还请翠微君多多包涵。”殷玉璋在他身边说道。
枭觉得,接下去晏海应该说两句刺人的话,让殷玉璋更难堪一些。
因为晏海很明显特别讨厌殷玉璋。
但是没想到,晏海居然对着殷玉璋笑了一笑,还是那种挺真心的笑。
“你有心了。”他声音都柔和了起来。
殷玉璋露出松了口气的表情,紧绷的气氛也松动了许多。
枭跟在他们两个人的后面,从跨过水道的廊桥上走过,一直走到屋子门前。
他抬起头,看到了匾额上的“翠微”二字。
第58章
内庭之中也种满了翠竹,汉白玉的行道下是一片碧水,水中有鱼儿穿梭往来。
若是寻常而言,在屋内屋外这样密集的种着高大的竹子,会使得整座庭院过于阴寒,显得极为不合常理。
而且这庭院与房屋,其实是非常奇怪的,和现今、甚至是前朝的样式,都有极大的不同。
晏海走在最前面,他似乎对这间屋子极为熟悉,手指轻拂着栏杆上的雕刻,顺着架在水上的曲桥一直走了进去。
“还真是挺像样的。”
枭还听到他这样喃喃自语。
“今时今朝夫复何求。”殷玉璋也听到了,有点带着炫耀的意思对他说:“自从得知十二见到了翠微君,我便着人准备此处,就是想着有此刻这般光景,能在此处与君再遇是我多年未偿的心愿啊!”
他那副求夸奖的样子,真不像是个皇帝会做出来的,偏偏又毫不违和。甚至,他在晏海面前从未自称“朕”,而是用的“我”,宴请座次也设的圆席,并无主客高低之分。
“你要是再这么说下去,我都要以为你当时喜欢的其实不是月倾碧而是我了。”晏海回过头来,嘴角带着笑意:“但是我已经有家眷了,我只喜欢他一个人,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殷玉璋闭上了嘴。
客人们落座之后,主人才发现有个极大的问题。
重要的“家眷”带着面具,似乎也没有拿下来的打算,那这吃饭该怎么个吃法……
“无妨。”晏海说道:“他只吃我做的东西。”
这话虽然听起来奇怪,但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主人便命人上菜。
菜一道道端上来,皆是罕有的美味。
殷氏兄弟心思满腹,也就随意动了两筷子,倒是晏海吃了不少。
他俩席间想跟晏海聊聊这十多年里发生的故事,但晏海只随意点头或者简单回答是或不是,一顿饭下来,要不是两兄弟自问自答的本领特别高超,几乎完全冷场,但就算是这样,气氛也始终十分尴尬。
直到晏海放下筷子,夸奖起了厨子。
“我手艺也挺不错。”他夸完厨子夸自己:“所以他只愿意吃我做的东西。”
二人的目光转到了一直坐着,不言不动,宛若人偶一般的枭身上。
“是不是?”晏海问他。
枭点了点头。
“二位真是……”殷玉堂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赞美之词,卡在了那里。
“恩爱不疑。”殷玉璋及时接了上来。
晏海的眼睛也笑弯了。
殷氏兄弟交换了一个眼色,立即在心里对这二人的关系有了更高的评价。
不过在他们看来,翠微君素来就是喜怒叵测的性情,这个从“挚友”突然变成的“家眷”,更可能只是他一时兴起随口一说。
但翠微君最恨别人扫他的兴致,就算他指着太阳说月色极好,你也只能跟着点头说对。
他们索性又夸了几句,晏海笑吟吟地全盘接受了。
枭冷眼旁观,只觉得皇家尊严扫地,此二人绝非天子重臣的真身,而是什么跳梁小丑假扮而成。
不过由此倒是能够看出,他们兄弟二人对晏海忌惮极深,才如此小心翼翼,简直到了如履薄冰的地步。
甚至这屋里屋外,共有不下十人隐于暗处,且无一不是当世高手,若是这些人同时出手,恐怕他应付起来都很吃力。
晏海到底曾经做了什么,能让这二人畏之如虎?
“那么,陛下,饭也吃完了,好话也说够了。”晏海拿起一根筷子在手中把玩:“我们就说说正事吧!”
刚刚放松一些的气氛,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我方才就想问了,不知翠微君有什么误解?”殷玉璋露出惊讶的表情:“我今日里请你过来,只是与你一叙别情,并无其他目的啊!”
“真的?”象牙箸尾端用金玉镂空雕嵌,别致巧,晏海好像是在认真欣赏,心不在焉的说道:“之前承王爷和我说了些事,我还以为你要问问我那张海图,再问问我别的什么呢!却原来是我误会了吗?”
殷玉璋和殷玉堂的眼睛都落到了那根筷子上头,又似乎同时想到了什么,表情都不太自然起来。
“海图?海图不是当年就当着大家都烧掉了吗?怎么又会提到海图呢?”殷玉璋茫然地问弟弟:“十二,你私底下和翠微君说了什么?怎么没跟我商量啊!”
“九哥,我这不是为您着急嘛!一时糊涂就对翠微君胡言乱语。”殷玉堂一脸羞愧,站起身来对着晏海弯腰作揖:“翠微君,那只是我自作主张,我九哥并不知情,还望你千万不要见怪!。”
“十二,你真是混帐!”殷玉璋面容一整:“翠微君与我们相识于微时,对我们二人有救命之恩,若是没有他,就没有今日的殷玉璋和殷玉堂。就算我们真有难处,也决计不能仗着今日的身份地位胁迫于他,你要是这样做了,和忘恩负义有何区别?”
“是我错了!”
晏海兴致盎然地看着他俩一问一答,好像从中寻到了不少趣味。
“翠微君。”殷玉璋转过头来对他说:“不论十二和你说了什么,你都别往心里去。”
“不会。”晏海终于放下了手里的象牙箸,认真的告诉他:“不论你们说了什么,我都不会当真的,因为你们也没有把我说过的话当真,从你带着
枯荣 分卷阅读66
雪霰花踏上那艘船的那一刻,一切就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屋里突然陷入了死寂之中。
殷玉璋和殷玉堂的脸色都是煞白一片。
“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过了良久,殷玉璋才又开口:“你知道,当年我父皇他……”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当初在我面前立下重誓,不会将一草一木带出千莲岛!”晏海猛的一拍桌子:“殷九,你可知道你做了什么样的蠢事!”
他极为用力,杯盘撞击之声将殷玉璋生生吓退了一步。
“翠微君,你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殷玉堂挡到自己兄长面前,对着晏海说道:“我九哥不过是救父心切,才不惜违背誓言,其情可悯其罪可恕,他这些年为此寝食难安,也是受了不少的苦,足以抵消罪过了!”
“巧言令色!”晏海嗤笑一声:“你不要以为在这里大义凛然说上几句漂亮话,就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我告诉你,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枭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待如何?”殷玉堂挺直脊背,声色俱厉:“月翠微,我劝你不要太过份了!你以为,我们还是当年那些能够任你生杀予夺之人?你信不信我一声令下,你再也走不出这扇门去?”
“你又信不信,在那之前,他就能取下你俩的头颅?”晏海靠在椅背上,抚摸着自己拍痛的手掌:“要不然我们比一比,看谁更快啊!”
“你……”
“十二,你这是做什么?”殷玉璋一自身后拉住了弟弟:“是我做了错事在先,翠微君教训我几句也是应当的,你怎么能这么和他说话?”
“但是他如此忤逆不韪……”
“够了!”殷玉璋一把将他推开:“朕乃一国之君,就应当有君王气度,当年朕的确欺瞒了翠微君,将雪霰花带回宫中医治父皇,朕也并不后悔,不论翠微君今日决定如何处置此事,朕也自当一力承担!”
“说得好!”晏海站起身来。“好一个殷九!好一个君王气度!”
殷玉堂又要挡过来,被殷玉璋用眼神制止了。
“屋子不错菜好吃,谢谢陛下的款待。”晏海整理了一下衣襟:“也不早了,我们这就回去了。”
殷玉璋和殷玉堂都愣住了。
“怎么了?我只是看大家太紧张,开个玩笑罢了!”晏海笑了出来:“你们不会以为我真的要血溅宫城吧!”
“翠微君,你真是的!”殷玉璋咽了口口水,笑得有点勉强:“你真是把我吓了一跳!”
“雪霰花你拿都拿了,我还能怎么办?”晏海朝他摊了摊手:“如今你贵为天子,我巴结讨好都来不及,难道真会为个连渣都没了的东西,来怪罪陛下吗?我也不至于那么愚蠢吧!”
“话不是这么说……”
“不说了,我们大家酒足饭饱,就早早散了。”晏海抻了抻腰,侧过头对身旁的枭说:“刚刚王爷说此处景色甚好,不如你陪我走一走吧!”
晏海觉得自己吃得太多,想要走一走消消食。
他拒绝了殷玉璋相陪的提议,准备独自走下白鹿台。
当然了,也不能说是“独自”,毕竟他还带着“家眷”。
殷玉璋自然是很周到的,隔不到百步,便有内侍提灯照路,他们只需顺着这些灯火,一直就能走出宫去。
站在方才殷玉璋迎接自己的地方,晏海举目望去,只见白鹿台下灯火阑珊,宛若地上星河蜿蜒而去,在天地相接处与天上星斗汇作一线,煞是壮观。
“真好看。”他侧过头看着枭,也就是云寂,然后问道:“你从前看过这景象吗?”
云寂点了点头。
“我现在站在这里,才有点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想当皇帝了。”晏海毫无顾忌的说:“我说明亮便有灯火,我说不许便无光照,我乐则人安乐,我怒则人皆哀,我能让世人随我喜怒哀愁,一人之力至此登峰造极。”
“不需要。”云寂终于说了今晚第一句话。
“人心孤寂啊!做了皇帝,起码时时刻刻有人会想到你,哪怕独在暗处,你也不会觉得天地之间,无人惦念。”晏海笑了一声:“不是人人能够像你一样,一心追求武学极致,不觉得孤独是苦。”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