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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琼花迷眼
哪怕现在,他也只能孤身一人前去帮他的心上人,用这个卑微弱小的身份,多么可怜,多么可笑……
第53章山顶惊变
陈韫玉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可凌雁迟更快,箭伤既已恢复他便不再夜夜宿店休息,而是通宵赶路,越靠近大夏,他心里不祥的预感就越强烈,有时靠在荒野树边小憩,他似乎都听到了尖啸的兵刃交加声,然后在一片血红中睁眼。
每到这时,他就会想想陈韫玉,这个人是他心里唯一的温暖源泉……
然而夜里抵达屏东镇时,这份预感还是被证实了,这天晚上没有月亮,黑乎乎的小镇上没有一点灯火,只闻风声,捎来隐隐已经发臭的血腥味,偶尔会有小动物惊慌窜走,惊出一些细微声响,过一会就不知道躲哪里去了,往日里颜色艳丽的布匹这会就连支架也被人掀翻在地,破碎着一片片飘在地上满大街都是……
那些百姓呢?
那些士兵呢?
他镇定着下马,拍了拍马屁股,直接将它放走了。
老伙计,走吧。
他不慌不忙,一步步朝着山坡上的羊肠小道走着,突然想起在应天的时候,这样的小道他和陈韫玉也走过一条,那天晚上的将军山……崎岖是一样的,可惜现在的他身旁无人,也无月光。
一直走到马房,周围还是没有听到半点人声,四周静的仿佛不似人间,鸟叫都没,马房里还是有马的,可惜都死了,还有苍蝇嗡嗡的四处飞着。他漠然着脸关上马房的门,手里是长鞭和长剑,他突然觉得上山的这段路很长,都不敢走快……
四百八十九,四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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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四百九十一……五百八十一,到了,他到了山顶的木屋旁……
“唔唔!”一声压抑的挣扎声传来。
凌雁迟偏头猛的一个旋身,长鞭一卷打落身后一支长箭,四周突然燃起火把,瞬间亮如白昼,一个个拉着弦的士兵就隐在屋子周围的茂林之间,只要他乱动一下就能将他射成筛子,然而一转头,他瞠目欲裂……
“李斯!”
他猛的朝他冲去,却被飞来的一支箭打退半步。
“哎呦呦~这不是我们智谋无双的凌将军么?怎么现在孤身一人就回来了?怎么样,大陈王府好不好玩啊……”马事友慢慢走到士兵身前,手里拿着一张纸,赫然就是不久前他寄回来的信。
凌雁迟阴沉着脸问道:“马事友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不干什么啊……只是觉得有些痛快罢了,想必凌将军也没想到自己也会有今天吧,怎么样,李护卫这个造型别不别致?我觉得绑着的这棵树不够高大,只砍他一只手好像也有些不够”
“倏”一声,凌雁迟直接拔起脚边的箭朝他扔去,箭矢擦着他左边颧骨而过,留下一道血痕。
他也不笑了,抹了抹血迹,阴鸷着一张脸说道:“我原本是准备将这些人都杀个干净的,可后来我觉得这样做不够,看不到你痛不欲生的脸……于是我就将李斯和王卫都抓起来了,哈哈,那个王卫,还真是个硬骨头啊……死活不肯归顺于我,凌将军,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用什么办法制服的这群兵痞的?”
“所以现在你的心里是没有王法了?”
马事友眉毛一挑,像是觉得稀奇,反问道:“王法?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和我讲王法?哈哈……凌将军你怎么这么天真?”他突然脸色一冷,说道,“就算我在这里错杀了你你又能如何,朝中可有人是你的心腹?军中可有人真心服你?再说陛下,你当真以为他将你放在心上了么?若不是你那死鬼娘”
原本凌雁迟一直面无表情,不做任何表示,可马事友突然提到他娘……他提着剑的身影快到几乎无影,一群箭手竟是没能擦到他一片衣角,很快他就欺身到了马事友身边,长剑一压,直接架在他颈边道:“如果你实在不会说话,我不介意教一教你……”
马事友有恃无恐,拨开剑不屑地嗤笑道,“凌将军以为你现在还有和我叫板的资本?就问你还想不想知道王卫在哪……”
凌雁迟冷冷的看着他,半晌剑,却被突如其来的一支箭射中左腿膝盖,顿时踉跄一下,可下一瞬间他猛地弯腰折断箭羽,直接戳向马事友的心窝,随即第二箭射中他的左手肘,然而他也只是抖了一下,马事友趁机折住他的手腕……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他用力折着凌雁迟的腕骨笑的不可一世,仿佛是只逗弄老鼠的猫,凌雁迟冷眼瞪他,就见这人弯腰笑道,“知道上次那只箭是怎么差点就射进你的心窝的么?”他狠狠扯出凌雁迟手心的断箭放在他胸前比划,“只可惜当时不是我亲自动的手……太可惜了!”他的语气徒然变厉,抓着断箭猛戳进他的手心,鲜血四溅……
他疯狂的笑着,以为凌雁迟会痛呼,可他连眼都没眨一下,只平静地望着身后黑压压的弓箭手,心里想的却是别的这一次是不是要食言了?他还回不回的去?
“王卫在哪?”他的语气没有波澜。
他歪头笑着,有些好奇的打量凌雁迟现在的表情,好心地解释道:“不远不远,我把他捆在后山空地旁的树上,让他看自己手底下的兵自相残杀呢,他不是忠诚么,我就对那些兵说,你们若是不互相对阵,我就在你们王将军身上划一刀,人的身体坚毅着呢,有的人被划三千多刀都不死……你们猜猜王将军能挨多少刀……哈哈。”
“你这个疯子……”他嫌恶地给出评价。
马事友似乎被激怒了,一把扯过他的领口狠狠道:“我疯?我疯还不是被你凌雁迟逼的!行军打仗哪次不是我冲在阵前,而你却仗着一副病秧子身体躲在大军之后,你走之后陛下明明十分器重于我,可你偏偏又回来了,更是直接抢了原本属于我的主将之位!那是我的你知道吗!我才是有功之臣!你竟然说我疯?你以为你很高尚?你骗他们有粮草那不是骗?你骗我远走大陈不回来难道不是骗?你多有本事,既出尔反尔,又丢下一群手下不管不顾!我看你就是个出尔反尔奸邪狡诈的懦夫!”他双目圆瞪,似乎要将他洞穿。
凌雁迟任他扯着自己,突然平静下来,只淡淡道:“你既说我是懦夫,那你敢把陛下的圣旨在这里读一遍么,你敢么?”
马事友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圣旨?都这个时候了我还需要圣旨?你今日是死是活难道不得问过我么?”
“你不就是想要我的命么?我现在就给你,就看你敢不敢来拿了……”
马事友冷笑:“现在轮不到你说话,这里都是我的人……”
“那你就是怕了,在数百将士身前,马将军对付一个身中数箭的人怕了……”
他的语气平淡依旧,可马事友却已怒不可遏,怒道:“笑话!若不是你凌雁迟恃宠而骄我马事友早就是那军中第一人了!你想怎么送死,你说!”
“一人一剑阵前对战,马将军你就说你应是不应?你若输了就放了他们,赢了就移平这山头……”
突然马事友松开他仰头笑了,笑的停不下,笑的溢出眼泪:“哈哈哈……你还打着救他们的算盘呢……哈哈,你真是我见过的最可笑的人了……”
凌雁迟毫不理会他,一把砍掉身上箭矢提剑上前,马事友也拔出身旁配剑……
“嗖嗖……”身旁又射来几只箭矢,一支插在他肩头一支插在他侧腰,凌雁迟提着剑后退两步,讥笑道:“你怎么能无耻成这样……”
“是你太天真……到底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他口中说着话手里动作却不停,竟是一把将长剑刺入他的下腹,末了将他抵在一颗树上,与此同时凌雁迟的过去的一剑却是彻底砍偏了。
他有些头晕……
他的嘴角一直细细流着血,手肘,手腕,腹部,膝盖……这些地方的血已将衣裳染红……
这时马事友突然拔剑,他顿时脱力靠在树上,就听这人轻蔑地笑了一声,竟朝李斯的方向去了。
“现在还不能让你死,好戏还没看够呢……”
“你想干什么!”凌雁迟挺腰,使了一股劲撑剑站直身体,朝他的方向走两步,头晕的有些厉害……他摇摇头,迫使自己清醒一点。
朦朦胧胧中听到马事友的声音:“听说这是你的家仆……不过他在凉京的家前日里被抄了,啧啧……穷的呦,一整个屋里都没有一两银子,凌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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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你说说,你是不是对他们不好?”
一旁的李斯听到这话顿时剧烈的扭动起来,绳索在他身上早已勒出道道血痕,这会一双眼更是红的几乎淌出血泪……
“你别动他”凌雁迟提剑踉跄几大步,近是近了点,可还是够不着。
“哎呀,我觉得好事得做到底,干脆送他们一家上西天如何?”
话音才落凌雁迟就听到“噗”的一声,而李斯方才剧烈挣扎的呜咽声突然听不到了……
“你做了什么……”黑夜里他的声音幽幽的,突然定住脚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背,他不是害怕,不是惊惧,不是慌张,仅仅只是一句普通的问,他连结果都不想确认,因为已经没有结果了……
从今往后,他再也没有家人了……
突然间,他只觉身体轻的不像话,周身仿佛再没有束缚,肉体,血液,似乎都感觉不到,而自己好像也不在存在,他的脑中只有一个想法杀……
察觉到身后剑意,马事友猛地侧身,躲到一旁冷笑道:“给我射,他前胸后背皆有软甲,朝他肩膀手臂小腿射!”
瞬间箭如飞蝗,遮云蔽月,他凭空一跃,血红身影似要上九天揽月,朝着屋后树林方向踏步而去,脚踩树干而叶不动,轻巧的身影像一个鬼魅,只落地时甩出一道长长血痕,一排弓箭顿时齐刷刷扑到在地……
他拖着剑朝屋前空地走去,步履迟缓,“刺啦啦……”是剑尖和地面摩擦出的声音,所过之处皆是一地红痕,月亮这个时候却出来了,和火光一同照在他苍白疏离的眉眼,血一样锦袍裹着这个人,仿佛带着黄泉之下的死气……
他低着头脚步不停,突然轻笑一声,将剑轻轻一抖抬离地面,勾唇一笑道:“不是要取我性命么?马将军又躲个什么……”
从山下起,他就了面具,现在这一笑,原本艳极的容貌染血之后竟带了几分鬼气,没由来的,马事友有点慌,忙支使着身前小兵道:“都射啊!站着干什么!他就一个人怕什么!”
小兵连连后退,害怕无措道:“将,将军……箭射完了呀……”
凌雁迟仍在朝前,剑上的血一滴一滴,落在他的旁边,像在给他指路……
这时一把剑蓦然出现,直钉在他脚尖之前。
凌雁迟漠然扭头……
第54章生逢乱世
“这是哪一位将军,怎么好端端的非要逮着我买来的小倌不放?”
听到声音的瞬间,凌雁迟几乎脱力,眼看就要歪倒在地,来人却几个跨步,将他搂在了怀里。
马事友警惕的看着他说道:“你又是谁?”
“大陈辽东世子,陈韫玉。”他拿出大陈皇室的玉佩拎在手上,上头盘着一头四爪金龙。
马事友盯着玉佩仔细辨认片刻,随后又看了看他的身后,就听陈韫玉又道:“别看啦,就我一人,我已经上书夏帝,说要来大夏游玩,说起来就是这两天,应该会有人来边境接我……啊,对了,我是追着他来了,才和我闹脾气来着,将军可得高抬贵手,把人还给我,我这买来才两天新鲜劲还没过,可不能让将军玩死了,我还指望他日日给我暖被窝呢!”
马事友楞了半晌,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想不到啊想不到,堂堂夏朝将军,大夏鬼魅,竟然有雌伏于人身下的一天,怎么样,辽王世子,我们凌将军在床上的滋味是不是格外好啊……哈哈哈……原来你凌雁迟也不过是一个笑话。”说完他抬手让周围的人散开,开心道,“既是这样我就如实将这一切回禀给陛下了,想必他知道军中叛徒是这等下场也不会多言。”
陈韫玉只垂头看着怀里的人,言语随意:“将军自行处理就好,我买的人我带走,别的我不管。”
“好说,好说,只是世子可得好看他,这个人,爪子利的很。”
陈韫玉抱着人背过身下山,垂眼道:“这有什么的,手厉害我就将他手砍了,腿厉害我就将他腿砍了,总归只有一个皮囊好看……”
“哈哈哈!”
凌雁迟迷茫地看着眼前微白,朦朦胧胧的,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哪里,像是在一张软软的床上,又像是在小时候的秦将军给他做的秋千上,瞪一脚就能飞老高,一晃一晃的,十分舒服……突然他感觉脸上凉凉的,下雨了么……李斯的衣服了没有,啊……对了,没有李斯了,李斯死了……现在他是在世子的怀里。
“阿玉,你在么……”他动了动嘴角,几乎没有声音。
“……在的。”
“阿玉……你在么……”
“在的。”
“阿玉……你在么……在么……”
“我在,我在,我在!你别怕……”
“你不要……回答,听不到……我才会……一直等……”
“我不需要你等你知道么,我怎么会舍得让你等……”我怎么舍得你等……怎么舍得……
他的声音一直在发抖,废了好大劲才没让自己哭出声。
“要的……要的……没有回答,就还有……希望啊……”他喃喃的说完这句话,就把头轻轻的歪在了世子怀里。
陈韫玉抱着他都不敢走快,唯恐自己落下的眼泪会将他惊醒,他连大声喘气都不敢,心痛的简直就像被撕碎了一样,可他现在除了心痛之外还能做什么?整个屏东镇除了他的那匹马,几乎没有活物,带着人他又能去哪?
他茫然的想道:他会死么?会死在这里么?会死在他怀里么?
这时,路边的巷子里隐隐约约出现一个人影,这人身形瘦弱,微微猫着腰贴着巷子的边穿行,有几分谨慎的意思,陈韫玉分去两眼给他,下一刻却觉得是自己看错了这不是那个说是被夏军杀了的刘师爷么?
啊……既然夏军将军是凌雁迟,那他能活着也不算什么意外了。
他看了一会就回眼神,只当没见过他,直直地朝着出镇的方向走,可刘师爷却是认出了他,在巷子口低低的唤他:“陈将军……”
陈韫玉终于停下脚步,就见那头发都半白了人冲他招了招手。
既然不知道去哪,那干脆就跟他走吧……若是这人心存歹意,那就……那就……杀了他,或者就和凌雁迟一起死吧?左右这个世界已经残酷成这样了,他还怕什么呢……他什么也不怕。
“你有什么办法能救他么?”他抱着怀里的人直勾勾的问刘师爷。
刘师爷却被他怀里的腥味吓的捂住鼻子,陈韫玉冷眼看他,谁知这师爷却脱掉身上的破烂袍子搭在凌雁迟身上,小声道:“他失血过多现在定然冷的厉害,这里不宜多言,你且跟我来……”
两人穿过一条被两侧屋顶遮的严严实实的小巷,路过几个布匹货仓,这才抵达一个矮房子门口,刘师爷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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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拍了三下,两轻一重。
“吱呀”一声,门开了,刘师爷先让陈韫玉进去,随后在门口探了两眼才搓着手进到里头带上门,屋子里漆黑一片,可陈韫玉敏锐的察觉到不少人的鼻息,待眼睛适应黑暗后他才发现小小的屋里竟然藏了五六十个人。
这些人各个人高马大,盯着他皆是一脸防备,刘师爷抬了抬手小声道:“先下去。”
说完就见这伙人一同转身,朝着屋子后头走去,原本陈韫玉以为的只有方寸之地的屋子却大有玄机,屋子最北面的地面下,竟有个斜行朝下挖的地道……
地道逼仄,只容一人猫腰通过,刘师爷有心想帮他抬凌雁迟,却被他摇头回绝了,他将凌雁迟背在身后,一深一浅的跟在人群后头,黑暗中摸索大概半柱香的样子,这才见到光亮。
看样子还在地底,空间大的吓人,像是哪户人家经久不用废弃了的地下仓库,不知怎的却被刘师爷从另一侧给挖通了,屋里燃着两三只烛火,从头望到尾这边上都是地铺,睡着几十户大人小孩,小孩都被他们护在里头,而中间的烛火下头正坐着一位正在缝补的十四五岁的姑娘,听到动静就把手里的衣物放下,焦急的望着人群后方。
前头的一群人早已各自找到地方安顿下来,想来等在上头是在接应刘师爷,怕他遭遇不测……
刘师爷还没进屋就大声喊道:“这里可有人懂医理?”
一位白胡子老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说道:“可是有人伤了?”
“翠吖,你赶紧把你那东西一,放人躺上去,老先生你来看看他,像是流了不少血了都。”
闻言她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忙把衣物都拿走,可后来觉得不对,一口咬断衣裳上连着的针线,将衣裳平铺在长桌上,然后才怯怯退到一旁。
“多谢。”陈韫玉冲她微微点头就把目光移走。
老大夫接着烛光打量凌雁迟身上的伤,单几处箭矢就看的他心惊肉跳,更别提下腹还在流血的剑伤。
“能治么?”他淡淡地问了一句。
老大夫面色凌重的看了眼他的腹部,说:“这里没有止血药材,只能先包扎。”
“止血药长什么样?前日里我半夜出去挖了不少野菜,里头会不会有?”叫翠吖的小姑娘说话了。
刘师爷在一旁急的跳脚,忙道:“那赶紧拿过来给大夫看看呀!”
许是凌雁迟命不该绝,竟真让老大夫在一堆野菜里头找到一大撮仙鹤草,就干脆将茎叶捣烂用干净布巾包扎在腹部。
这大夫活得年岁稍长,见的事也多,这会见陈韫玉一直抓着那昏迷人的手不松,便看出几分门道,在处理手上肩上那些箭伤时委婉道:“你去旁边帮着翠吖烧水吧,等下我把箭拔完了还要用热水给他把身上的血迹都擦掉……”
陈韫玉摇头,还是不放手,只说:“不了,若是他醒了叫我不应会失望的……”
老大夫看了一眼有些不忍,就说:“既然到了这里,就不会死,我们这些人都是走到半道又被阎王爷给放回来的,你不要担心,去吧,我们都帮你看着他呢……”
陈韫玉还是摇头。
无法,叹了一口气后老大夫就准备拔箭了,一共是五处,右肩,左手肘,左手心,右腰侧,左膝,每拔一处陈韫玉的眼睛就猛眨一下,心也跟着一颤。他不由的想,这么疼的话活着还有意思吗?
终于忙完,老大夫给他包扎好后又抱着野菜筐子去了炉子旁,挑挑拣拣,找出几朵蒲公英,往那沸水里一扔,就守着那炉子发呆了。
陈韫玉早已接过干净布巾,给他擦脸擦手,慢慢的,他隐在血迹下漂亮的眉眼就显露出来,这么安静的凌雁迟还真是少见,就像一只顽皮的猫突然睡着,就连平日里爱勾人的爪子都了起来,只剩粉白的肉垫,陈韫玉不由捏了捏他发白的指尖,将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刘师爷招呼那一堆跟着下来的人休息之后才凑到他身边坐下,随眼一瞥长桌上的人却楞住了。
“这不是那位凌将军么?怎么会……难不成山上那伙人日日不走,竟是再等他么?”
“嗯?”陈韫玉随意应了声。
“啊……是了,夏军里也只有一位将军姓凌……我还以为这些士兵说的是另一位呢……”
“嗯……”陈韫玉兴致缺缺,可有可无的应了一声就不再理会他,依旧盯着凌雁迟。
倒是刘师爷似乎有些感慨,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说给他听,絮絮叨叨道:“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被称做因果?他放了我,我救了他?那时我出了大夏营帐后心里却只觉得开心,终于能回家了,可回到家后却发现并不是这样,战事连绵,波及千里,我的老家,闽镇上的人早已走光了,只有一些老的已经走不动了的人在家,自我成家起,我们夫妻二人就经营着一间茶店,生意这些年来也还过得去,可战乱开始后,内人就日日在屋门前摆摊,为的是能给逃难的人提供一两口热茶,可……渐渐的,就没有人了,都逃难去啦,都走了,可她不走,她一直觉着我笨,走了就再也找不到家了……
“原本她就体弱,后来一不留神就染了风寒,冬日里拖拖拉拉了月余……那时整个镇上没有一个大夫在……再后来,再后来她就走啦,只给我留下个这么大的闺女……说起来我回去时,她也才走两个月,实在是太不巧了,都没能好好道个别……将军看我之前头发还没白这么多吧,这就是乱世啊……好在都过去了,原本我是这么想的,可现在将军你看……整个屏东镇的百姓,就都在这啦……”
“你内人……可有好好埋葬?”陈韫玉低头慢慢的问他。
“有的,我回去拾了一个衣冠冢。没办法,找不到人啊……村子里没有人,野狗也是要吃的啊……”
陈韫玉终于抬头看了他一眼,半晌才说:“……你还有女儿,好好活着。”
“将军不用安慰我,若不是有翠吖在,说不定我早跟着她去啦……”
“嗯,我懂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26号活动……所以这几天都忙成狗了,每天下班后就开始流水线作业,各种贴标签,装东西,几千份各式各样的小东西……搞的整个公司一到下班的点就变身成了传丨销窝点,2333……
很忙……明天或者后天可能不能更。
26号以后应该会好点。
么么哒……
第55章昨夜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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