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金箍棒不棒
贺驷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自己哪还有犹豫的余地呢?
“他说的不对,”周澜止住了笑,他仰面朝天的躺着,抬手一颗颗地解自己的睡衣扣子。
“四哥,”他忽然轻轻叫他。
贺驷抬起头来,看到周澜正扭头望着他,目光里仿佛有秋水。
贺驷心跳快了起来。
只听周澜说:“我凶不凶,你自己来验,”他抬手抚上贺驷脸颊,“我很多年没做了,希望你不要太凶。”
贺驷一下就明白了,翻身压了上去。
他们面对面缱绻,抚平周澜因疼痛而皱起的眉头,贺驷眼睛发红,他看着周澜,气息不稳,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来,他说:“我们终于在一起了,我可以名正言顺的喜欢你了是吗?”
“是,”周澜把他搂得紧紧的,捋着他短茬硬发,说:“在一起了,贺驷,其实这么久了,我也喜欢你。”
“你喜欢我?”
“喜欢”
“真的?”
“真的,”周澜主动吻了他,温柔地说:“四哥,你不是第一个,争取做最后一个,好不好?”
“我会一直这样爱你,永远不会变!”贺驷急着说。
“从今夜起,我也是你的了,”周澜轻声地说,“只是你的。”
他勾起双腿,紧紧缠上了贺驷的腰。
大雪下了一夜,勤务兵摆好早饭,没人动,中午又摆好了午饭,师座一反常态的连午饭都没下楼吃。
于是勤务兵便去敲门。
卧室里许久传出他们师座的声音,他说“放在门口,多放点吃的。”
没一会儿,卧室的门开了,贺驷把一大托盘的吃食端了进去。
周澜很饿,半躺在床上,简直狼吞虎咽,贺驷也没好到哪去,坐在床边闷头大吃。
二人都顾不上说话,真是累坏了。
这一夜,千回百转的缠绵,仿佛拧成股的蜡烛心,一起燃烧了。
马国祥的一条腿瘸了,走路总是使不上力气,雪地里的脚印深浅不一,他走了一会便出了满头大汗,勤务兵最后还是扶他上了马,往29军军部报道去了。
实在是没想到,年底的换防和交流,独立师把他给交流到29军了。
平级调动,他还是个营长,但是一个身有残疾的营长,前途不难估量的、。
他往29军走,回头望向独立师,目光透着恨。
冰雪初融,转眼到了1937年春。
独立师到处抓壮丁的时候,几百里之外驻扎天津的杜旅也没闲着。
杜云峰在西安的风头过去之后,借口去南京汇报,实则看望上峰谈谈风向。
但生死存亡一般大事的,他心里还惦记着再见周澜。他借故取道保定,然而停留数日,独立师的师长犹如神仙一般,凡人硬是见不得。
甚至他有一次他单枪匹马的到了独立师师部外,隔着层层卫兵,他耐心等着层层通报,想见见周澜。
然而也不知真假,卫兵回禀,师座下驻地巡查去了,近期都不在。
他骑着高头大马,忍不住大声喊周澜周慕安,你给我出来。
并无回应,士兵也得到命令了一般,不阻拦,也不轰他。
他堂堂一个中央军的旅长,春日和煦,阳光明媚的日子,被不冷不淡地晾在门外。
如今周澜是师长,他是旅长,比对方要低半个头,不见他,他也不能硬闯。
半年来,他见了不少人情冷暖,不过他直觉地知道,周澜不见他,与政治无关。
他就是不见他,就这么简单。
这些闭门羹,宋书栋没有目击,因为他并不在杜云峰出行的队伍里。
一个副官不紧随主官出行,十分少见,但是在杜旅,这种近况持续了好久了。
连赵小虎这样的顽皮小兵,也不敢拿宋副官开玩笑了,以前宋副官和旅座的关系大家心知肚明,心里都有点瞧不起,偶尔忍不住拿出了打趣,好在宋副官脾气一直不错,还有点憨厚,并不会怎么样。
现在可不是这般光景了。宋书栋瘦的像个猴子,跟着胖乎劲儿一起消失的,还有宽厚劲儿,似乎敏感的很,一句不相干的玩笑,他都会当真。
毕竟是副官,级别在那,责罚普通小兵绰绰有余。
更见鬼的是旅座和宋副官之间的关系。二人像活在两个空间,井水和河水互不相犯,旅座对副官视而不见,副官对旅座完全不尊敬,横眉冷目,时不时的还要摔摔打打。
只有一次,旅座喝多了,被小兵架回来,宋副官迎面撞见了,赵小虎记得,旅座醉眼朦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
宋副官咬了咬牙,没吱声,竟然恨恨的转身走了。
后半夜,赵小虎起夜,看见宋副官在屋外抽烟,大月亮地里,脚下无数烟头。
第二天一早,宋副官从旅座的屋里出来,眼睛是红的,走路走不利索,领口里隐藏着牙印。
没多久,旅座也出了屋子,很生气的样子,本来前几天只是陌路,生闷气,那天发了好大的脾气,骂宋副官是骗子。
没头没脑的,卫兵也猜不出所以然,只是觉得最近旅座十分的喜怒无常。
骂得紧了,宋副官有天突然捞出□□对着自己的头,他嘶吼:“真那么记恨我,我死你跟前,让你静心好吧?”
旅座咬了咬牙,理亏一般,不言语了。
与此同时,一拳就把木头桌子砸了个坑,手指骨节血肉模糊,好几天都拿不稳枪。
看起来是宋副官更狠,打嘴仗胜利了。
可后来旅座也没与他和好如初。旅座跟个和尚似的,独来独往,过上了独居生活,有时候甚至跑到酒店去睡觉,就为躲他。
起初,宋副官知晓了便直接去堵人,他也不硬来,就是站在酒店楼层,鸣枪一声,表示他人到了。
过不了多久,杜云峰便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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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看宋副官,抬腿便走。
次数多了,宋书栋便不再去捉了,心灰意冷了一般,随他去,再胡闹,始终是要回旅部的不是?
外人不晓得其中缘由,只知道二人可能是闹了天大的矛盾,变得很生分,可谁也弄不清原因。
有不安分的家伙,见宋副官失势了,便踩乎上来,宋书栋也不似以前那般好欺负了,总要还手回去,遇见那级别高,资历老的团长,宋毕竟是个副官手底下没有兵,他就没辙。
但杜云峰要是知道了,会突然出手,打的不知深浅的团长们大耳刮子啪啪响。
但是旅座拾完这帮不开眼的,并不会扭头问宋副官是否安好。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摸样。
只剩下了霹雳手段,再无温柔心肠。
南京之旅有喜有忧。喜的是蒋校长并没有处决张司令,只是软禁了对方,忧的是,因为杜云峰和张司令过往甚密的缘故,他在嫡系中的地位要大打折扣。
杜旅的军饷再不似以前那般充足,逼得杜云峰要自己想办法。
杜旅的名声一向好,又驻扎在天津这种大都市,实在是不好搜刮百姓,杜云峰思来想去不得比打起了歪主意。
索性他驻扎天津的几个月里,结识了不少“故人”,比如陆白尘陆白羽兄弟,比如侯家那黑白两道通吃的二位。
做谁的生意都是做,钱又不咬手。陆白尘先抛出了橄榄枝,结交驻扎在天津的军头对他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生意一做起来,一来二去的来往就频繁起来,过了段时间,陆白尘却发现杜云峰和他弟弟陆白羽关系有点不寻常。
他那个弟弟胆子大,不务正业,疯狂的迷恋话剧舞台和画什么现代派艺术的巨丑无比的画,和一帮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不知道怎么又和杜云峰投了脾气。
有了当兵的撑腰,陆白尘想圈禁管教弟弟都不成了。
杜云峰驻扎天津的这段日子,跟宋书栋十分生分,除了偶尔烂醉把宋书栋弄到床上一次,其他就再无任何私下交流。
他还没到三十岁,正是兵强马壮的年纪。就这个时候,他“结识”了陆白羽。
“结识”的过程有点暴力。
他去陆家家里谈生意,冷不防背后有人偷袭他,杜云峰身手不吃亏,把偷袭的人一个过肩摔压在胳膊肘下,就见到了一张酷似陆白尘的脸,只是眉心多了一点淡红小痣。
但是,这人浑身上下,也只有脸像,那个硬气的做派和火爆的脾气,与陆白尘南辕北辙。
后来,杜云峰才在陆白尘那得知,好几年前他和周澜一起去找陆白尘,并与陆白羽结下“梁子”的往事。
杜云峰从宋书栋那里得不到周澜的分毫往事,而陆白尘和侯家兄弟等人知道杜周二人翻脸,绝口不再提往事,当然,杜云峰想,也可能是周澜背地里关照过。
周澜不见他,也不许通过别人,让自己和杜云峰有任何瓜葛。
倒是在心直口快的陆白羽毫无忌讳,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把常和他哥哥做生意的周澜给画影图形出来。
不打不成交,杜云峰和陆白羽特别对脾气。说来也是邪门,杜云峰也不知道天生哪根弦搭错了,他喜欢男人,尤其喜欢那种“锋利”的男人,有刺激性的,仿佛只有这种敢跟他硬碰硬的,才能激起他征服的欲望和臣服的勇气。
陆白尘偏于清秀,打起架来却毫不怕死,打不过杜云峰的时候,气咻咻的不肯罢休,本来杜云峰都心软要让着他了,不料那小家伙一头撞上来,把没防备的杜云峰撞得鼻梁青了好几天。
从此,杜云峰就对这个“小暴脾气”留下印象,后来终于不打了,“小暴脾气”成了陆白羽的外号。
杜云峰不是善男信女,很想把“小暴脾气”弄到床上耍一耍。试探了一次,发现对方似乎根本就不懂男女之事,别说对男人,就是对妙龄少女也没什么兴趣。
后来,有次借着打靶的机会,他把陆白羽弄到了旅里,玩高兴了就留宿营地,杜云峰当晚霸王硬上弓,陆白羽起初以为打闹,后来发现峰不对劲,他死活不同意,连踢带踹,质问杜云峰有没有把他当朋友。
再加上宋书栋在窗外一声毫不遮掩的冷笑,杜云峰顿时就没了兴致。
“小暴脾气”不是浪得虚名,翻身起来不是赶紧逃跑,而是兜头盖脸的打了上来,一边打一边问:“把我当什么人,你是土匪啊?”
杜云峰躲了几下,只感觉对方的拳头毫无章法,乱雨一般下来,没什么威胁性,却也躲不开。
他索性一个擒拿锁喉,顺势把对方搂在怀里,安慰着对方:“一时糊涂,跟你玩呢,小暴脾气,真是是气性不小呢。”
陆白羽挣动几下,完全无法挣脱,就质问杜云峰:“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让你压着算什么?”
人不壮,口气却挺硬气。
杜云峰笑了,惯用调笑的口吻哄骗对方:“这东西不分男女,喜欢的,看对眼的,想亲近一下而已,哥哥轻点,能让你很舒服,宝贝儿,来吧,跟哥哥试试。”
陆白羽气呼呼的说道:“我可不信。”
杜云峰:“真的舒服!”说着,手便抓住陆白羽的裤腰带。
“我不信,”陆白羽抓住他的手,“你喜欢我?”
“我……”杜云峰哑然,他欣赏这点小脾气,却哄骗成分居多。
“我喜欢你!”这简简单单四个字,如同紧箍咒,只有对着一个人,他才能说得出来。
四目相对,让他对别人真情实意的说出来,还真的一时难住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是互攻的,现在改成了言情,好肉麻。
第88章冰火两重天
全都不解渴解。
他不记得的时候,有宋书栋在身边很好,他很知足,觉得重要的东西一直在身边,偶有心慌不踏实的时候,他跟自己说,已经辜负过书栋不能再犯错。
那些朦胧的不安,他选择不去细想。
但是自从见到周澜,闸门打开,跑冒滴漏的记忆渐突然汹涌喷薄起来,把他的世界变成了大江大海,他游荡与其中,迷茫困惑之后,只想到达唯一光明的灯塔。
然而那灯塔却自顾自的熄灭了,拒绝了他的到来。
宋书栋也是个可怜人,他知道。
一早就进了这片汪洋,被大浪裹挟,已然不能全身而退,要溺死的本能让他抓着杜云峰不放。
两难境地,他不能拉上他,因为他自己都不知要去何方,他不能丢下他,因为过往曾经情深义重。
尽管那些谎言是虚假的,但他们真的彼此依赖过。
他不知如何去做,心里上抗拒亲近,理智上却不想宋书栋受折磨,除了不看不见不听不语,他别无选择。
而在一厢情愿、一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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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的宋书栋眼里,杜云峰已经冷酷到了混蛋的地步。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只是见了一个人一面,就跟丢了魂似的。
好了伤疤忘了疼,记吃不记打。
好好的一个杜云峰,沾了周澜的边,就旧恶重返,那些不好的习气和秉性再次显露了出来。
新仇旧恨,算个总账,问题的症结,在宋书栋看来,就是周澜这个祸害。
而祸害周澜此时在赶往天津的路上。
他许久没回天津,上次和杜云峰北平会议一别,便再无交集。他本来是有些意外的,以他对杜云峰本性的了解,表面看性格起来灵活,手段也十分的活络,但究其本质,是个一根筋的家伙,不达目的不罢休。不然当初也不会设下陷阱,想置自己于死地。
现在,杜云峰既然想起了他周澜,就没有轻易放过的道理。
周澜很了解他,因为他也是这种人。同类之间,他轻而易举地就能猜到对方的想法举动。
但是北平一别之后,杜云峰只是开始的时候各种办法找过他,但是很快就销声匿迹了。
他起初还怀疑,对方在鼓捣什么不得了的办法,实时小心提防着,但是半年过去了,一切太平安好。
他迟疑了,也许,杜云峰伤了之后真的转性了,也可能,那个姓宋的小子真的让杜云峰动心了。
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心里会难受得狠狠一抽,但是他马上理智的告诉自己,这样是好的,是对的,是最好不过的结局。
人是会变的,杜云峰也不例外。
当然自己也不例外,宋书栋是大活人,贺驷更是,野种子一样能长到田里,长到人心里。
无数次,他搂着贺驷的时候,黑暗中,摸着那些伤疤,他真的会心疼他。
他如此心硬,都能让贺驷挤进心里来,那杜云峰不再联系他,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吗?
他踏实的坐在汽车上,贺驷在前边的警卫车上,距离不远不近。
他出行很低调,只带了十几个警卫班的战士,还都是便装,看起来普普通通的三辆黑色汽车,夜色中不慌不忙的分流,其中一辆驶进了比利时租界。
周澜十分想念他娘,没等贺驷拉开车门,就自己径自下车去按门铃了。
吴妈一边下台阶奔向大门,一边嚷嚷开了:“哎呦,是少爷回来了,快快,快去告诉老太太。”
她很富态,跑得浑身肉都在发颤,不过丝毫不影响前进的速度,她满脸笑容的拉开黑色雕花铁门,嗔怪地迎接来人。
吴妈声音刚落,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花园洋房里奔了出来。
“爸爸!”
小宝跟个小型炮弹一样飞了出来,四爪一抱,扑到了周澜身上,周澜刚好脱掉一半的外套,腾出一条胳膊搂住他。
“儿子,长个儿了!”
“爸爸呦”
“少爷,您可回来了,老夫人天天念叨您,要不是腿脚实在不行,都要去找您了。”
周澜脱掉外套,还没等吴妈接,后面的就伸出一只手臂,自然而然的接了过去。
“辛苦了,”吴妈看到后来人是以前常来家里的贺班长,并不见外,“给我吧。”
贺驷将刚接过来的礼帽和外套一并给了吴妈,并不多言语,只是一点头。
以往周澜回家,老太太听到响动,总会让淑梅搀着他起来,哪怕只是走到门口。
今天周澜进了老夫人房,迎面撞见的是赶出来迎接的淑梅,二人都很心急,差点顶头碰。
淑梅赶紧侧身,解释着说:“老夫人耳背,我想赶快迎少爷来这屋。”
周澜温和的笑,停下脚步,轻声的跟她说:“回家我肯定要先看看娘的,你有心了。”
小宝和猴子似的出溜下来,亲昵的扒上淑梅的腰身,扬起小脸:“梅姨,爸爸回来啦,你怎么脸这么红呀!”
淑梅头低的更深了,连声说没有的事。
周澜看了一眼淑梅,只是笑笑,让小宝别捣乱,去陪梅姨招呼外边的客人。
周澜进了屋,贺驷自觉自动的留在了门外,淑梅把窗子打开,又从佣人托盘里接过水放在周澜身旁的方桌上,见老夫人拉着儿子的手激动的说话,才拉起小宝的手,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小宝显然很听她的话,小嘴一抿,跟着她悄无声息的出去了。
她是老夫人的贴身丫鬟,转眼也跟在身边好几年,名义上又是少爷的人,自然比其他人身份地位高很多,平时家里哑叔管事,但说话不方便,一些家里的事逐渐就由她里里外外的打理操持了。
她就如同半个女主人,忙里又忙外,这会儿进了客厅招呼周澜带来的人。
贺驷她熟识,周澜不方便回天津的时候,贺驷经常两地的跑,家里来了无数趟,虽然不大言语,但人很靠得住。
于是她先给贺驷安排了客房,其余的士兵都是大小伙子,她也不方便出面,贺驷也没用她张口,点名留了下几个,其余的打发去了最近的旅店住所。
大部分的警卫班人员,都安排在华界的周家老宅子,其实只是回家探望,以往行事低调,他很少带太多手下,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去年西安发生那档子事之后,国内愈发的不太平,他身份复杂,几方势力各怀目的的盯着他。
时局愈发动荡,日本人的好多动作不加掩饰,意图也愈发明显,从街面上越来越多的行事乖张的浪人身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周澜的身份太敏感,他一度同日本人如胶似漆,忽然翻脸大打出手,已经成了日本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欲拔之而后快。要不是他在内陆地区,始终行踪少而隐蔽,日本特务一定早早就盯上他了。
现在也不能保证万无一失,周澜深知今信雅晴的势力和本事,他不会这么久还任他音信全无。
所以,一个很大的可能是,今信不仅掌控着他的消息,还可能左右着他的生死。
毕竟他不能够永远衣不卸甲,重兵簇拥。
二人之间的关系,只有二人心知肚明,不捅破,各自尚且能苟活下去,昭告天下了,那都是通敌的罪名,都是死路一条。
日本人是他的敌人,自己人里也有很多敌人。他只带二十多个警卫就来到天津,是风险极大的挑战,这些人只能保他关键时刻不丢命。
如果真要有人置他于死地,那是很难逃出一劫的。
他这次回津的目的之一就是劝家里人离开天津,到上海也好,武汉也好,或者去香港也成,总是比华北要安全一些。
整个华北已经在日本虎视眈眈之下,摩拳擦掌,早晚要往中国心脏掏上一爪子。周澜的独立师就在29军麾下,29军是什么战斗力,他清楚的很真的打起仗来,他的独立师不论战斗力还是装备水平,都是29军里顶尖的。
日本的水平他也了解,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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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水平,单兵素质都非常高,厉兵秣马那么多年,他们是有备而来。
双方虽未交手,但知己知彼的人,已经能预计到结果。鸡蛋碰石头,要多少个鸡蛋,才能将石头磕出个裂缝呢?
幸好周家人都住在租界,暂时还太平。未雨绸缪,他不能等危险来临再拯救家人。
故土难离,年纪越大的人身上越明显。周澜劝解母亲十分之难,这也是为什么他非要亲自回津,如果是外人劝解,他娘一定不会听。
“我哪也不去,周家祖宗都在这,祖坟都葬在山上,我这把年纪了,我去了外边哪里像话,祖宗都不会答应的。”三姨娘只摇头,她目盲的很,已经完全看不清人,拉着儿子的手,空茫茫的“望着”儿子,表情很坚定。
“娘,”周澜用力握着她的手,让她体会到这事情的严重性,“天津不安全,租界也不是肯定就能安全,真打起仗来,我不可能在天津守着你们,当兵的要跟着命令走的,你们不安全,我走到哪心里都不踏实。”
“我一个老太太,到这把年纪谁也不怕,庚子年就开始天下大乱了,到现在老百姓哪家不过日子?”老太太十分执拗,她的人生经历里,摇摇晃晃就活到了老,怕与不怕,人生在她看来,到哪里都有艰辛,“谁得了天下都是要靠老百姓过日子的,还能把大家赶尽杀绝?”
周澜直摇头,已经顾不上姨娘看不见:“娘啊,日本人不一样,你没见过他们,什么都干得出来……”
“日本人也是人,”好脾气的姨娘忽然否定他,“人和人没有区别,日本人有好人也有坏人。”
周澜没有多想,他不想辩驳人性的好坏,只想让他娘早点离开。
“好人坏人都无所谓,娘,刀枪不长眼,你看比利时租界连驻兵都没有,我怎么放心得下呢?”
“反正我不离开天津,对不起列祖列宗的事情我死也做不出,”姨娘的固执超出他的预料,无论如何也不肯丢下周家的祖辈,仿佛这就是她人生的本分,“你的心,娘心里明白,实在不行,让淑梅带着我大孙子走,我一个老太太守着。云峰这些年也不回家,娘觉得……这个干儿子八成是出了什么事儿,你孝顺,瞒着家里人,娘心里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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