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行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金箍棒不棒
是个不要命的突击法,近乎肉搏,周澜在众人的簇拥保护之中,厮杀进了包围圈。
本来是众人保卫他,然而包围圈所到之处,仿若自带护盾,连枪声都稀疏了。
好像钢珠掉进沙漠里,他自己倒是坚硬至极,却依旧陷在沙中逃不出去。
日本人软布包裹一样,把他们又卷回到城里去了。
周澜没逃成,却证实了自己的想法,而日军损失比周师还要严重。毕竟只能围不能打,今信中将的命令是务必完璧归赵。
五天后,杜旅撤退至徐州,杜云峰从亢奋的期待中咂摸出了不对味。
周师并未如约而至,大炮重装都到了,周师没有迟来一步的道理。
一封封电报发出去,周师杳无音讯。
杜云峰慌神了,他几乎常驻通讯班,每次有滴滴答答的消息,他都虎视眈眈的等在机器前等着译报员一个字一个字的翻译出来。
宋书栋沉默不语。
他心里又忐忑又痛快。两个师团的日本鬼子,周师恐怕插翅也难飞了。
古语云“借刀杀人”,他只是借,刀不在他提在手里,周澜丢了性命,那是因为他自己和日本人结下的梁子,与他宋书栋无关,他是给日本人放出了消息,那日本人怎么不攻击马团,只攻击周师呢?
说来说去,还是周澜自己身上有病根。
人作恶太多,终究有报应的,瞧,现在报应来了,他宋书栋只是暗中加了个油,叫了个好而已,他可没把刀按在周澜脖子上。
所以不亏心,他对自己说。
他对自己说了无数遍,时时刻刻都在跟自己说,脑海中忙得不可开交,连平时怼人的怨气都忘记发泄了。
杜云峰轻易不指使他做什么,急得没办法的时候干脆自己翻起了电报记录本,想从登记时间上倒推一下,从周澜最后那封电报的发报时间,估计一下他的方位。
通讯兵忙得鼻尖冒汗,也没能从保险箱的记录本里找到登记底根。
杜云峰焦灼的心里就一沉,这是个不详征兆,这封电报是宋书栋亲自拿给他的。
“叫宋副官来!”他从怀里掏出电报纸盯着看,让勤务兵去寻人。
宋书栋进来的时候,杜云峰命令通讯班的人都出去。
二人很久没有单独处于一室了。
杜云峰坐在简易的行军椅上,此刻抬起头盯着宋书栋,手里那张纸也扬了起来,他静静的发问:“骗我是吧?”
宋书栋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脸一下就涨红了,他跟自己说了千万次的理由都不足够了,杜云峰眼神的让他忐忑变成了恐惧,他太知道周澜对杜云峰多重要了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宋书栋不敢认,这通讯班一向他管理,杜云峰从来不亲自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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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撒谎?”杜云峰吼了一句。
宋书栋下意识的一哆嗦。
他还是怕他,从第一次相遇就怕他。
杜云峰本来不肯定,可是宋书栋不是善于撒谎的人,嘴上不认,可是他闪烁的眼神,迟疑的脚步和没底气的话语都在承认。
“为什么要伪造电报?他就没跑出来是不是?”杜云峰怒不可遏,攥着电报纸的手对着宋书栋的鼻尖,而他已经站起,居高临下的质问发抖的宋书栋。
宋书栋不讲话,低头,眼睛看向别处。
他害怕,但是他不后悔,只要杜云峰好好的,他就骗得值得。
“简直可恶,”杜云峰把纸团撕扯了斯巴烂,恶狠狠的甩在地上,转头传令:“赵小虎,传令一团二营三营待命出发,三团的机枪连一起,把全旅的手榴弹都带上。”
“是!”赵小虎在门外立正答应,然后马上去传令了。
“你干什么去?”宋书栋这才回过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杜云峰,“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回去送死?”
“拜你所赐。”杜云峰冷冷的看他一眼,拔腿就走。
宋书栋慌了,肢体先于语言做出了本能反应。他几乎是飞身扑了出去,一把抱住杜云峰:“云峰,千万不能去。”
杜云峰不想和他再磨蹭时间,掰开他的手指就要走。宋书栋连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死死的缠上了他,他哀求了:“云峰,不要去,去就死定了。”
“放开我!”杜云峰一时情急,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你松手。”
宋书栋硬是没松手,可他也不是杜云峰的对手,眼看缠不住,他人往下溜,硬是抱住了杜云峰的腰和腿。
“真的不能去,日本人已经完全知道了周师的情况,他没命活到现在的,你去了白搭上一条性命。”
杜云峰低头看着他,难以置信,一字一顿的问他:“你把他卖了?”
“没有他吸引注意力,咱们旅根本来不及撤出来,丢了炮兵团,军事委员会会治罪于你的,你以后怎么立足?”宋书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然而杜云峰没听进去,他不挣扎了,低头盯着宋书栋问:“是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不管为了谁,现在已经成这个局面了,云峰,不要做无谓牺牲,日本人盯上周澜是他自己做的孽,不是我造成的,也不关你的事啊。”
杜云峰一声冷笑。
他一直觉得宋书栋善良可靠,他什么都不疑他,什么都交给他,他可好,攒到一起,一个弥天大谎炸得杜云峰五内俱焚。
“书栋,”他弯下腰来,一根一根掰开宋书栋的手指,“周澜再坏,看在我的面子上,他没动过你,他从来不欠你什么,我欠你的,你找我还。”
宋书栋姿势滑稽的坐在地上,仰头和杜云峰几乎脸对脸。
“我现在还不上了,我去死。”杜云峰轻轻一笑,“但就是死,我也想和他一起。”
说完他就往外走,宋书栋连滚带爬的去拉他的脚踝,然而只抓到了单薄军裤一角,瞬间脱手了。
他眼睛热了,转而仰躺在地上,地上很凉,他血液都冷了,成了一具被遗弃的尸体。
周师突围不成,却给日军造成不少损失。
这种作死的行为彻底激怒了日本军部。菱刈隆大将对此很不满意,两个师团的士兵耽搁在此,实在是力不讨好。为此他狠狠的□□了今信雅晴,而今信除了态度诚恳的认错,却不肯退让,坚持围城,不肯强攻。
军部内部闹了矛盾,今信雅晴本来就处在武藤的压力之下,连菱刈隆大将也对他很不满了。
可没办法,几年来,他才有这么一个机会抓到他儿子。
他不仅尝试了偷袭,其实还打算暗中买周澜的警卫人员,把人绑出来,可是谁能想到周澜的警卫是铁板一块,根本插不进针。
参谋部吵成一团,武藤拍着桌子对今信大吼,挖苦嘲笑他在关东的失误,说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花大力气培养了一个锐师团,却打自己的耳光。如今人被围在城里了,他都吃不掉,不如脱下军装回家扫洒。
武藤把马靴丢到今信面前的桌上,让他早点退役,回家擦皮鞋去。
今信攥着马刀的手紧得发白,如果不是为了他的儿子,他不会忍受一个后生的羞辱。
菱刈隆不满今信的做法,然而今信毕竟是老将,不好轻易打发,他只能打一巴掌给俩甜枣,强行撤走了围城的大部分军力,留下一部分日军继续包围,同时下令一周之内再围不下古城,就换将。
今信重压之下只能妥协,剩下的三千日军,围一座小小的城,和基本失去战斗力的穷寇,也不是太难的事。
一周的话,可能根本用不了一周,人就都饿晕了。
就在围城大部队调走的时候,武藤信义起了馊主意,他这种少壮派军官,把老一代的温和派看成了眼中钉肉中刺,想着法的要把这些老骨头排挤出政坛。
于是他背后向菱刈隆大将提出了“绝妙办法”。
他不仅有一个师团的武装,他还有调动天津机场战斗机的权限,他就是要拿下这个今信雅晴拿不下的高地,给那些老骨头看看:他们的时代过去了。
菱刈隆也乐于利用派系间的斗争稳固自己的统帅地位,毕竟现在军部疯狂得连内阁都不放在眼里了,他们挟天皇号令三军,扫荡一切阻碍他们疯狂生长的力量,而要坐稳这统帅的位置,他就必须权衡利益关系,在少壮派和温和派的斗争中,增添自己存在的稳固性。
贺驷心急火燎的赶回河南,然而师部人去楼空,只留下了一个后勤营镇守,问管事的营长,营长就把增援的事情,已经现在和周师大部失去联系的事情汇报了。
贺驷想都没想,挑上一个班的士兵,马不停蹄的出发了。
他与杜云峰,兵分两路,向同一个目的地出发了。
杜云峰带了三四百人,赶时间,重武器都没带,只比赤手空拳强一些。
贺驷只有十几个人要是能找到人,他自己也能把人救出来,要是找不到,成千上万人马也是多余。
然而他们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9月的北方,秋高气爽。
武藤信义挑了了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给了今信雅晴一个晴天霹雳。他调动天津机场的三十台轰炸机,忽然发动了对周县的袭击。
可怜一个小小的周县,方圆不过几里地,多少人祖祖辈辈都没在头顶上见过风筝以外的人造飞行物,在这个阳光明媚的秋日午后,小县城的上空响起轰隆隆的马达声,由远及近。
铺天盖地如飞蝗。
围城的日军也是在轰鸣而过的飞机上看到本国国旗时才知晓,并马上做出了汇报。
当今信弄清楚怎么回事,给武藤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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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打去电话制止的时候,大轰炸早就开始了。
□□伴随汽油滚滚坠落,所有的房屋林地都遭受到了密集袭击。
周师无处可逃。
□□爆裂,□□四散炸开。
小小的周县,一片火海,在秋日艳阳下,燃成人间炼狱。
不论县衙民居,全城都毁了,城郊的黄河大坝被炸豁出一个大口子,黄河水翻滚流出,瞬间在城内开辟出一条波涛汹涌的河道。
大火四处蔓延,周师的士兵东奔西跑的寻找隐蔽,然而都成了移动的火球,张牙舞爪燃烧着,痛苦的惨叫着。
周澜的破屋是□□最先光顾的目标,破庙连风雨都遮挡不了,何况实心□□,最先燃烧爆炸起来。
警卫班当场炸死了一片,剩下的几个人把头破血流的周澜从废墟里往外拽的时候,一根燃烧的横梁滚落,死死压在他的大腿上。
警卫徒手去搬烧红的横梁,一颗□□紧接着落下来,气浪带着火舌瞬间席卷一切。
周澜只觉得一片大火的红光从眼前闪过,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贺驷赶到的时候,正是轰炸最猛烈的时候,城外的日本守军都在看热闹,他们围着这城围得苦死了,烦死了,今个儿一锅端太好了。
今信无法叫停轰炸,他的士兵就无法进城搜人,都在嘻嘻哈哈等着轰炸结束去抬尸。
贺驷疯了。
日军的松懈给了他机会,他人少,出其不意的干掉几名薄弱处的守备,他沿着那条新开辟的河道潜进了城。
河深水急,好在是顺流而下,在呛死之前,他进了村。
到处是爆炸燃烧,他每活一秒都是靠运气。
空气是烫的,呼进去肺都痛,浓烟滚滚,他在陌生的废墟里找不到方向,头发眉毛都被燎掉了,可他浑然不觉。
和他来的士兵,有的当场炸死了,有的害怕悄悄溜了,他都不管了,他所有的心思都是找人。
当看到有尸体穿着警卫班的衣服时,他的心跳无比剧烈,如果周澜在城里,那警卫班一定是离他最近的人。
死尸遍地,全都烧成了黑木炭。
认不出谁是谁,都是焦尸,像烤糊的馒头,一片黢黑。
只有那些烧不烂的领章帽徽散落在地上,而脚下这一片,死的都是警卫。
周澜呢?
贺驷大声呼喊,然而只有沙哑的嘶鸣。
他徒手去翻,烧焦的尸体面目模糊,都握着拳头,看不出谁缺了手指。
他脚下是堆尸地,是人骨山,他弯腰翻,跪着翻,趴在地上翻。
天地之大,他的兄弟和他的周澜烧成一团黑炭。
不时有哀嚎声,贺驷冲过去把人拉出来,看清脸面大失所望,他嘶哑着问:“师座呢?”
而那人只是喊救我救我。
贺驷丢下他继续找。
□□爆炸,把他掀翻再地,后背的衣服着了火,他就地打滚也灭不掉汽油火,拼命扯下衣服脱掉,他后背瞬间被烧掉了一层皮。
锋芒在背的疼痛,他跌进尸体堆里,一堆死尸在他脚下,他一脚陷了进去,倒塌的横梁一根大钢钉刺进他的小腿,他奋力拔腿,生生豁出一道血□□。
而那些无动于衷的尸体脂肪变成液体,散发出恐怖的肉香。
那些尸体一层摞着一层,死沉死沉的,他挣扎着坐起来,推开他们,那些没烧烂的警卫服显露出残缺的衣角。
死在一起的,都是警卫班的战士。
贺驷意识到了什么,把最上面的焦黑尸体移开,里面是半张脸都烧没了的李国胜。
“国胜!国胜!”贺驷拉着领子把他拽出来,拍打呼唤,再一捏脖子,早没了心跳。
他放下李国胜,在□□的爆炸声中继续搬尸体。
原来下面是一口井,而绷直的井绳下面,吊着一个失去意识的人。
贺驷打着赤膊,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硬是两手倒着井绳把人拽了上来。
他的警卫班,在生死关头,尽最大努力的保护了师座。
贺驷抱着昏迷的周澜往外拖,他要顺着河道出去,那是唯一的生路。
可进城是顺流,出城是逆流。
有的士兵,爬到河里,扑腾了一会没有力气,便活活淹死。
贺驷也没力气了,他的腿一直在流血,泡在河水里失去了知觉,他眼前一阵阵发白,可他还是努力支撑着。
周澜还活着,但是烟熏太久了,不清醒,但是贺驷在搂抱他时敢到了有力的心跳。
抱着他下了河,他顺着水流往外,水越来越深,他打横抱着周澜,把对方脑袋驮在自己肩膀上。
他的脚步很慢,完全是靠意志力在走。
他估计着,他是走不出去了,脚有千斤重,河水越来越深,一口口灌进肚子里,呛得他脑仁疼。
眼看接近城墙了,忽然响起枪声,架在远处的机枪,扫着着河面上的浮尸。
原来,他进来时干掉的日本兵,很快就被发现了。
连河道这一处渺茫的逃生希望,都被熄灭了。
他只能后撤,远离机枪扫射的范围,他死命的把周澜拖进河边的灌木丛里,一小窝蓬草,成了他们的保护之地。
无路可去了。
他也没有力气了,腿在流血,淌红了一片草地。
他搂着周澜,摸对方熏得漆黑的脸,就着一点河水,洗出了个花脸子。
“你傻。”贺驷说,说罢他和周澜脸贴脸,他的热泪滚到了周澜冷水激过的脸上。
“我也不奸。”他呢喃着说。
目光往下,他没忍心看,周澜那条腿废了。
不过没有关系了。
轰炸还在继续,他们不知在这一方蒿草里窝了多久,仿佛时光停滞,仿佛那些炸裂的外界和他们没有关系,贺驷心里异常平静。
他找到他了。
在他紧紧的怀抱中,周澜终于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看着贺驷,贺驷也看着他。
“我不怪你。”贺驷忽然说。
周澜眼睛红了。
他抬手悉悉索索地从内怀里掏出那封信,那封他认为死后贺驷都未必能看到的信。
贺驷打开,看了一眼,随手丢在河里,他又说:“我知道你爱我,我不怪你。”
周澜笑了。
“我枪里还有子弹,我不能被日本人活捉。”周澜笑着说。
贺驷:“好。”
周澜抬起抢,瞄准了自己的太阳穴,他在微笑,贺驷也在和他微笑。
“我陪着你。”贺驷抽出了自己的配枪。
作者有话要说:
上班先把这个发出来,感觉一天最重要的任务就完成了,松了一口气。明天也是10点左右哦。
第107章三个人
杜云峰两天一夜没合眼,赶回了周县,大轰炸十几里外就听得清清楚楚,他知道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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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三百人的队伍,对两三千的守军,以一敌十。
城里热浪翻滚,杜云峰带着队伍就直接和日本守军开仗了,手榴弹在城外开了花,枪声大作。
杜云峰要进城,不论如何他要进城。
河道处的机关枪响提醒了他,他带着人跟守军争夺起了河道。
忽然大作的枪声,让周澜迟疑的放下了枪。
只要有战斗,就说明日本鬼子还在被牵扯。
“试试!”贺驷抱起他,“你枪里的子弹留着。”
周澜烧烂的腿只能泡在河里,贺驷背着他往前水,一步步接近战斗最激烈之处。
及至看清来者正是杜旅,周澜搂着贺驷的脖子开了枪。
枪声成功引起杜云峰的注意,于是河道处的几挺日军机枪成了活靶子,杜云峰也不管身后的日军攻击了,把所有火力集中到了河道。
他看见贺驷和周澜只有人头将将伏在河面上,时起时落,似乎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他什么都顾不上了,下令死命的打,牵着绳子跳下河,朝那两个人游去。
他一接近就拉住了周澜的胳膊,“给我。”他说。
贺驷不争抢,他筋疲力尽,这个时候,只有杜云峰才能带着周澜尽快脱离这地狱。
身上一轻,贺驷就觉得水的浮力巨大,托得他站不稳脚步。
他眼前一阵阵发白,感觉像走在云朵里,周身软绵绵,上下眼皮也重起来。
完全感觉不到伤痛,好想在云朵里睡个觉啊。
子弹打在水面上,嗖嗖声中水花四溅,可是他没觉得怕,也没觉得痛。
他只想睡,沉沉睡去,非常非常困。
杜云峰在枪林弹雨中浮游着,赵小虎和几名卫士终于也接近了,逆流而行,杜云峰也是拼尽了力量在逃命。
好在绳子拽在腰上,顶着迎面而来的河水,还有数不清的河流漩涡。
周澜紧紧趴在他的后背上,他本能地怕水,可还是向后张望,杜云峰听见他迷迷糊糊地喊“四哥!”
杜云峰气得差点把他扔出去,但终究也只是叹了口气,一闭眼,跟几个兵喊:“把那个拖后腿的也拽过来”。
贺驷已经意识恍惚,脸白如纸,看不出呼吸。
杜云峰也是在上岸以后,一手把周澜驮上马背,才看到贺驷人事不省的样子。
杜云峰腾出另一只手,狠狠就是一耳光,他大吼了:“别让老子白救你!”
这一吼,比炸雷都提神,贺驷在恍惚中看到了当年黑鹰山那个大当家,朝他们这些小的洪亮一嗓子。
日本鬼子的火力全集中到了这里,要不是有河边荒野蒿草影响着视野,杜云峰他们就会成为秃子脑袋上的虱子,瞎眼抢手都能打中他们。
日军已经不再围城,开始疯狂的追击,但又不是往死里打的追击,而是试图再次合围,把杜云峰困死。
损兵折将的杜旅水里火力的折腾一翻,也到到了强弩之末。
人掳出来了,决不能功亏一篑,眼看着合围即将完成,四面八方的蒿草中的敌人若隐若现。
像他们这样的中国军人,落到日本人手里是没有好下场的。
凭着直觉,他带着百十号剩下的小兵往一个方向突围,杜云峰在周澜身后,把他压在马背上,一手拽着缰绳,一手开枪。
他的卫兵们骑着战马簇拥着他,不断有人倒下。
就在拥挤的人潮里,杜云峰突然瞥见了一个空隙,有一个日本军官被一小搓日本鬼子环绕,正举着□□下令。
绝对是下意识的反应,杜云峰抖手就是一枪。
有那么非常非常短的一瞬间,他相信那个日本军官也看见他了,他们隔着晃动的人头衣袂对视。
那个人眼睛亮了一下,枪口移动。
杜云峰相信,那枪口一定是想朝向自己的。
同时,他觉得那个日本军官非常眼熟,可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他手比脑子快,早早做了决断。
隔着无数个人,“嘭”的一枪。
贺驷可看清楚了,那颗子弹正中今信雅晴的眉心。
他咕噜着眼珠子望向周澜。
周澜低低伏在马背上,脸朝另一边,显然是没有看到转瞬即逝的场景。
擒贼擒王,日本人乱了,他们趁乱死里逃生。
奔逃了十余里,他们终于再天黑之后逃进一处山里。
本该连夜撤退的,可是杜云峰的人马长途奔袭之后打了一场恶战,现在已经疲力竭,连马都跑不动了。
再说抢出来那两个人伤都很重,意志不清,随时要断气的摸样。
于是他们只能暂时往荒僻的地方躲。
秋夜,山里风凉,不敢大张旗鼓的烤东西吃,这些人只能找些野果子填饱肚皮,好在人饿疯了什么都能吃,小兵们逮到松鼠耗子直接剥了皮就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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