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嗔怨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冉尔
司无正立刻乖乖跑过来。
他抬手把汤勺递过去:“尝尝咸淡。”
“好喝。”司无正喝了一口,顿时把符咒的事儿忘在了九霄云外,紧挨着清未看他盛汤。
奶白色的汤在青瓷碗里轻轻摇晃,清未端得很稳,将汤端过去又马不停蹄地转身炒菜,司无正也跟在他身后帮着添柴火,一顿饭忙下来窗外已是明月高悬。
出门没有找到线索,在家翻看卷轴也没有获,司无正其实很郁闷,连清未都察觉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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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他吃完饭看着站在院中沉思的人影暗自叹了一口气。
这会儿裴之远和荀大义也不知去了哪里,约摸是躲在树上怕触了司无正的霉头。
清未把碗洗了,一边擦手,一边往院中走,不知何时天边飘来一朵云挡住了月光,他站在司无正身后,刚欲伸手就怔住了。
他们今天刚搬进这栋宅子,院中的角落还堆着乱七八糟的杂物,如今月影昏暗,角落里的影子竟如同有生命般滋长起来,锯齿状的“嘴”疯狂地吞噬着身旁的影子,然后膨胀成半面墙的大小。
风不知何时静止了,清未的心脏狂跳不已,他伸出的手依旧僵在空中,背对着他的司无正不知是怎么搞的,竟然完全没有发现墙上的异样,也没有回头。
一滴冷汗滑过清未的鼻尖,墙上的影子似乎在消化吞噬下去的暗影,微微颤抖着却没有继续漫延的趋势。
清未打定主意,先叫司无正。
“嫂嫂?”却不料司无正的声音竟从身后传来。
他惊恐地回头,就见一人从卧房内走出来,举着明晃晃的烛台:“你站在院子里做什么?”
清未的后背立刻被冷汗洇湿了,他猛地回身,刚刚在院子里的“司无正”和墙上的暗影都消失了,连月亮都露出云层。
他没有回答司无正的问题,反问:“我是你什么人?”
司无正莫名其妙地答:“你是我嫂嫂。”
“你我第一次在洛阳城见面,是在哪儿?”
“房子晗倒吊的酒楼啊……”司无正也觉察出一丝怪异,走过去握清未的手,摸到汗水时慌了,“嫂嫂?嫂嫂你哪里不舒服?”
他忽然脱了全身的力气,栽进司无正的怀里喘息。
司无正犹豫了一瞬,将他抱住,嘀咕着:“原来是犯病了。”然后轻车熟路地将清未打横抱进卧房,往床上一撂就准备上下其手。
哪知清未清醒了,抬腿对着司无正的胯下就是一脚。
“嫂嫂啊!”司无正哀嚎着跌进被褥,哼哼唧唧地喊,“会坏的。”
“坏什么坏?”他没好气地凑过去,“说正事,我刚刚见鬼了。”
“嫂嫂,咱们哪天不见鬼?”司无正没当回事,话里话外嘲讽不肯走的裴之远和荀大义。
清未连忙把院子里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司无正的神情终是严肃起来,最后坐起定定地望向窗外:“你说刚刚院子里站着另一个我?”
“嗯,只是背影……但我不觉得会认错。”
烛火摇曳了一下,四下里静得人心里发慌。
“嫂嫂觉得如果他转身了,会长着我的脸吗?”司无正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惊得清未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倒不是怕鬼,只是一想到身前身后两个司无正缓缓回头的场景就不寒而栗罢了。
床榻忽然一轻。
“你去哪儿?”清未忍不住追上去。
“我去问问裴之远。”司无正握住他的手,“鬼怪之事他们比我们更了解。”
清未默许了,但是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裴之远应该还在宅子里,所以连半个鬼差都察觉不到的鬼魂怕不会那么简单。
裴之远和荀大义猫在树上划拳,竟然有酒喝。
裴之远美滋滋的:“我儿子和儿媳上坟时倒给我的,是花雕。”
“真带劲儿。”荀大义已经有了些微的醉意。
司无正默默地看了会儿,转身进屋,搬了一坛女儿红,用笔写了裴之远的名字贴在罐子上,二话不说就往地上倒,一坛倒完,树上便多出一罐子鬼魂能喝的女儿红。
两只鬼看得眼睛发直,盯着酒坛子不动了。
“问你们点事儿。”司无正好整以暇地站在树下,“有没有什么鬼能模仿活人的模样现身?”他并不说刚刚发生的事,反倒像聊家常似的扯些闲话。
裴之远果然上当,边喝边嘀咕:“司大人,这很难说啊,通常能现身的鬼都是厉鬼……”说完踢了一脚醉醺醺的荀大义,“他这种不算,除了眼睛能冒红光,根本比不上真正的恶鬼。”
“……能化身,还能模仿活人模样的,我只能想到一种鬼。”裴之远又喝了一杯,“双生鬼。”
“双生鬼?”
“就是双生胎。司大人,双生胎不论活着还是死了,联系都是寻常人所不能体会的,这种双生鬼喜欢模仿别人的模样在黑夜里现身,只要活人被骗了,他们就能瞬间俯身到被模仿者身上……”
清未听到这里打了个寒颤,插话道:“直接就能附身吗?”
裴之远点了点头:“没错,因为有人被骗就说明他们模仿得像,被模仿者就会鬼上身,不过也不用担心,双生鬼大部分都是小孩儿,上身最多待个三四天,之后就再也不会附身同一个人了。”
“那附身者呢?”清未最担忧的还是司无正。
“无妨,就是那几日的记忆会比较模糊,身体弱的还会大病一场,但总之不会威胁到性命。”
他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站在树下心不在焉地抚平司无正衣袖上的褶皱。搞清楚了作怪的鬼魂,剩下的就是作怪的原因。
两只鬼还在树上喝酒,东歪西扭地倚在树叉边,司无正抬手揉了揉清未的头,轻声说:“别怕。”
“我还是我。”
清未摇了摇头:“我不是怕,我只是……我只是自责,觉得刚刚若是真的拍了双生鬼的肩,你是不是就要被附身了?”
司无正闻言忽然瞪圆了眼睛:“那可不行,附身的时候嫂嫂发病了怎么办?”
说来说去,想的竟然是床笫间的事。
“你成日都在想些什么?”
谁想司无正还真的执拗起来,拉着清未往卧房跑,边跑边嘀咕:“嫂嫂永远只能是我的。”
“司无正……”
司无正还只是跑。
“司无正!”清未恼了,狠狠地回自己的手,“你怎么总想这些事?”
月光洒落在司无正的肩膀上,落寞地顺着衣衫的褶皱流淌下来。
他听见失神的呢喃:“因为我害怕。”
好怕你和以前一样,丢下我就不见了。
于是清未的心又软下来,他走过去抱住司无正的腰,额头蹭过生着胡茬的下巴,酥酥麻麻的痒从额角漫延到心里。
“就算你被附身了,我也能感觉出来那人不是你。”清未笃定道,“别怕。”
司无正静静地盯着他望了会儿,借着月光慢慢附身,最后嘴唇印在了清未的唇边,给了他一个满满都是依恋的吻。
第三十章婴啼(5)
清未由着司无正亲了会儿,片刻伸手把想要得寸进尺的人推开。
他说:“演得差不多就行了。”
司无正讨好地牵清未的手:“我是真的害怕嫂嫂在我被附身的时候发病。”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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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他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没说什么,垂头随司无正进了卧房。
那些话都是发自肺腑的,清未从不怀疑,毕竟一个人说谎时眼里不会有光,那些光属于爱,可爱里依旧掺杂着犹如阴影般的不安。
司无正所担心的,他不是不知道。
身份的事暂且按下不表,单拿死而复生来说,他们就没有未来,清未不知自己何时会再次死去,亦不知为何会在发病时缠着司无正缠绵,如今他连自己是人还是鬼都分辨不清,如何能分出心神想一个无忧无虑的未来?
倘若清未真的想了,那才是真的万劫不复,永远也无法回头了。他想,只是自己一人也就罢了,可司无正是无辜的,他年轻,仕途不可估量,怎能因为一个不人不鬼的嫂嫂毁掉前程?
静谧的夜里连月光流淌的时候似乎都有流水般的声响。
司无正歇下,却没有睡着,翻来覆去地思索:“嫂嫂,我觉得得让裴之远他们守在院子里。”
清未闭着眼睛轻哼:“赶人家走的也是你,要人家回来的也是你。”
“他们在,起码双生鬼出现会被发现。”
“你怎么知道他们还回来?”
司无正闻言翻了个身,好笑地反问:“嫂嫂,换你是他们,模仿失败会甘心吗?”
他不吭声了,转身与司无正面对面躺着,却没有看这人的眼睛,只盯着一小截被烛火照亮的皮肤发呆。司无正也不打扰他,胳膊悄悄搁到了清未的腰间。
不甘心自然是不甘心的,可就算知晓双生鬼还会来,他们也没有防范的法子,总不能一直和司无正拉着手以防被模仿。
第二天他们把双生鬼的事儿告诉了两只鬼。裴之远的酒醒了,荀大义还没醒,挂在屋檐上耍酒疯。
“真的是双生鬼?”裴之远愣了愣,“你们确定?”
“本来不确定的,但是昨晚问过你以后就确定了。”司无正抱着胳膊沉思,“有什么办法能防止他们进门吗?”
“这……”裴之远苦笑着挠头,“司大人,防鬼的法子就那么几种。”
“……你们也是知道的,镇鬼符或是桃木剑。”
清未却不同意:“若真的用这些,你和荀大义也不能继续待在院子里。”
顾此失彼,他们同时陷入了沉默,倒是荀大义啪嗒一声从屋檐上跌落下来,哼了一声。
全世界就他最无忧无虑。
“倒也不是没法子。”裴之远盯着荀大义看了半晌,忽然飘到半空中,“司大人,你们可以试试黑驴蹄子,狗血或者鸡血。”
都是民间的法子,克制普通的妖魔鬼怪有奇效,司无正效率也高,眨眼的功夫院子里就多了一头驴,一条狗和一只昂周阔步在屋檐上打鸣的大公鸡。
清未无可奈何地站在卧房门前:“你这算什么?”
荀大义趴在驴背上饶有兴致地四处乱晃,倒不是因为不怕黑驴蹄子,只是活驴对于寻常的鬼根本没有威慑力。
“嫂嫂,这么短的时间你让我上哪儿找黑驴蹄子?”司无正站在屋檐下试图把打鸣的公鸡弄下来,结果折腾半晌也没成功,倒是让鸡飞到了屋檐上。
原本冷清的院子忽然热闹起来:荀大义骑驴,司无正捉鸡,裴之远追着黑狗满院乱飞,当真是一派鸡飞狗跳的模样。清未看着看着忍不住笑了,先把驴牵到后院,再用肉干把黑狗引到院前拴住,做好这一切时,司无正终于抓住了鸡,气急败坏地从屋檐上跳下来。
“若双生鬼来了,第一个杀你放血。”
也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司无正的杀气,蔫蔫的公鸡竟然又扑腾起来,硬是挣开司无正的手,拍着翅膀硬是翻墙飞走了。
司无正:“……”
清未登时笑得前仰后合,边笑边舀水给司无正洗手:“你和一只公鸡较什么劲儿?”
“罢了,有黑狗和驴足够了。”司无正垂头丧气地洗手,洗完,转头对着看热闹的荀大义挑眉冷笑,“还厉鬼呢,昨晚双生鬼出现的时候你怎么没察觉到?”
荀大义不服气地反驳:“那是他们趁鬼不备。”
“那这么说……你要是没喝醉就能发现他们了?”
“那是自然!”
“那就请你今晚待在院里吧。”司无正的激将法起了作用,当即顺着话茬说下去,“若是再让双生鬼进门,那可就是你的不是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荀大义也不好反悔,梗着脖子说交给我了,转脸就哭唧唧地拉裴之远的衣袖。裴之远福源比厉鬼好,又是半个鬼差,对付双生鬼比荀大义有赢面多了,只可惜成为鬼的时间太短,并没有什么经验。
“你找我也没用啊。”裴之远哭笑不得地偷瞄司无正的神情,悄悄与荀大义打商量,“这捉鬼的事儿我的确会,可我捉的都是寻常的鬼,双生鬼捉住一个还有另一个,很难一网打尽。”
“可我大话已经说出来了啊。”荀大义瘫倒在地上耍赖。
裴之远只得耐心地与他分析:“你想啊,司大人并没有让你捉住双生鬼。”
“什么意思?”
“他说的是‘发现’。”裴之远小声嘀咕,“你只要在双生鬼出现在院子里的时候通知司大人就行了。”
荀大义躺着思索了一会儿,忽而兴奋地飘起:“是啊,只要让他们知道双生鬼出现我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谁知他们没盼来双生鬼,倒先把六皇子的冥诞盼来了。
清未不了解宫中的秘辛,反倒是裴之远飘到皇城里找了些太监宫女的幽魂打听消息,原来六皇子原是皇帝最宠爱的德妃所生,多年前宫中突发时疫,德妃母子皆不幸感染身亡。
“听上去像是天灾。”清未坐在院里托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手边还搁着一碟花生米。
刚巧司无正从大理寺回来,一脸阴郁地走进院子,二话不说就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清未敷衍地抱了司无正一下,转而继续催促裴之远讲下去。
“的确像天灾。”裴之远最近学了说书人的派头,故意把“像”字咬得极重,吊人胃口,“但其实是人祸。”
清未和荀大义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大家都知道圣上偏爱德妃,所以也格外偏爱德妃所生的六皇子,但是自古嫡庶有别,皇后的儿子才该是太子的不二人选。”裴之远话锋一转,“若是德妃继续得宠下去,很可能六皇子就会继承大统,这是很多人所不能接受的。”
“……其中最不能接受的人自然就是皇后。”
“据曾经服侍过皇后的小宫女说,洛阳城时疫肆虐的时候,宫里也有宫人不幸感染,好在都隔离得很快,并没有传播开来,但皇后娘娘却偷偷派人把感受时疫的宫人送到德妃宫中,谎称他们只是头疼发热。”裴之远一口气说了这么些,唏嘘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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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整座寝殿里但凡和这些病人接触过的宫人都染上了时疫,连德妃和六皇子也不能幸。”
裴之远描述的场面太过凄惨,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就剩司无正还趴在清未怀里轻哼。
“后来自然是请了大批御医前来医治,可惜虽然研制出了方子,德妃娘娘却因为染病太久不幸离世了,连六皇子也没保住,当今圣上悲痛过度,自那以后身体就一蹶不振,这两年都靠药吊着才能上朝。”
“所以这事儿是皇后做的?”清未听完愤懑不已呢,“皇上难道没有派人彻查吗?”
“怎么没派人查呢?”裴之远摇了摇头,“皇上派大理寺前前后后查了两个月,可皇后身边涉事的宫女和太监不是死了就是得病疯了,根本查不出任何证据。”
“不仅没有证据,剩下的宫人还说那几个得病的宫人是德妃娘娘主动接回宫里的。”司无正忽然接过话茬,哑着嗓子呢喃,“德妃娘娘看他们无人照顾实在可怜,就想请太医为他们医治,谁知他们恩将仇报,将自己用过的器具偷偷放在了德妃娘娘的寝殿里,才酿成了惨剧。”
清未闻言,诧异地低头:“你怎么了?”
司无正满脸悲戚,抱着他自言自语:“没怎么,就是觉得等人死了再怀念实在是……唉,还是嫂嫂好。”绕来绕去竟开始夸清未,“只有嫂嫂关心我。”
“胡说八道。”清未忍笑揉了揉司无正的头,想起街外传来的锣鼓喧嚣,不由也想看看六皇子和德妃的祭礼是何样的,“我们也去看看吧。”
谁知司无正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不去,这种祭礼有什么好看的?”
第三十一章婴啼(6)
“你看过?”清未反问。
司无正抿唇摇头,转身往卧房走,他也不拦着,带着裴之远和荀大义去街上逛,出门前顺手牵了黑狗,虽然此刻天色尚早,但也保不齐祭礼结束的时候太阳落山,那时遇上双生鬼可就不是闹着玩的了。
他们随着人流往宽敞的街市里涌动。
“哎,司大人好像在后面。”荀大义飘飘悠悠地落在一个铺子顶上,仰着脖子死命地瞧,“裴之远你来看看,我怕我看错了。”
裴之远头也不回地嘀咕:“没错,我早就发现了。”言罢瞄了一眼神态自若的清未。
他有所察觉,面不改色:“不用管。”
两只鬼也就不管了,专心致志地看起祭礼的表演。
说是祭礼,倒也没寻常祭礼那般阴森可怖,只是几个戏班子合作演了一出当今圣上和德妃娘娘情投意合的戏罢了,且演到生死离别时观众大都满脸悲戚。清未正是伤感时,耳畔传来一声轻哼,他不由压低声音训斥:“你不爱看就算了,还要当着我的面胡闹吗?”
来人自然是耐不住性子现身的司无正。
“嫂嫂,你信戏里所演吗?”司无正自知理亏,拽着清未走到人少出,盯着吐舌头的黑狗,一字一顿道,“你也觉得皇上对待德妃情深义重吗?”
清未没立刻回答,他揣着手低头沉思,片刻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查到了些什么?”
他问:“大理寺其实查出了别的线索,但是并不能昭告天下,对吧?”
司无正扭捏半晌,道一句:“嫂嫂聪慧。”
清未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只问:“你想不想说?”
“若是不想说,或是不能说,那便走吧。”他不强求。
然而清未越是这样,司无正越是要说:“嫂嫂,其实裴之远打听来的故事大多是是真的。”
“只是……”司无正叹了口气,忽而把他抱在怀里,“只是皇上得知德妃娘娘和六皇子染上时疫后并没有让太医前去诊治。”
清未反抱住司无正的腰,困惑不已:“为何?”
“嫂嫂觉得,在没有诊治方法的时候什么法子能隔绝时疫的传染?”
他蹙眉思索,寒意逐渐漫上四肢百骸:“隔离……”言罢又飞快地否定,“不可能,皇帝喜爱德妃,六皇子又是备受宠爱的皇子,怎么可能……”可清未越说越不确定。
自古薄情帝王家,若是时疫当真无法医治,舍弃一个妃子或是一个孩子又如何。
显然事实正如清未猜测的那般,司无正苦笑着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微微干涩的嘴唇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清未明明没有看见司无正的神情,却觉得这人在难过。
“不仅如此,皇上为了不让时疫传播,听信了当朝太傅的进言,将德妃娘娘的寝殿一把火烧了。”司无正环在他腰间的手不受控制地紧,“德妃宫中一共二百三十三号人,不论活着的还是已经病死的,通通被烧死了。”
“那……那德妃呢?”清未的嗓音颤抖起来,即使已经猜到了结局,依旧不死心地追问。
“德妃娘娘当时还有气息,抱着六皇子试图冲出火海,但四面房门皆已倒塌,最后只能带着浓浓的怨恨闭上了眼睛。”
此时祭祀的表演已经接近尾声,戏台上的皇帝与德妃娘娘依依惜别,可现实中的德妃却被圣上亲口下令烧死在了寝殿里,不可为不讽刺。
清未偏头亲了亲司无正冰冷的耳根,湿软的唇把软软的耳垂蹭红了,他见司无正还没有抬头的意思,又向耳朵吹了口气。
司无正的耳根慢慢红了:“灯笼照的。”还不等清未笑就已经找到了借口。
他在红彤彤的灯笼下替司无正把衣领理了理,回头时发现戏已经结束,行人也散得一干二净,偌大的空地上只有他们两人还在。清未四处望了望,见远处似乎有卖灯笼的小贩,便抬腿与司无正一前一后地走过去,手还是牵在一起。
一阵裹挟着春雨的风拂面而来,远处的灯火更远了些,清未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他停下脚步,轻声问司无正有没有觉得不对劲。
司无正却没有回答。
清未吓得立刻回头,抱着司无正的腰急切地问:“我是谁?”
“嫂嫂,是我。”司无正哭笑不得地亲了他一下,抬手指着身后,“你瞧,那是不是……裴之远和荀大义?”
清未连忙顺着司无正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他们方才站着的墙上忽然笼罩起斑驳的光影,宛若无数趋光的蚊虫,一窝蜂地凝聚在一起,细看竟是裴之远和荀大义的背影。
双生鬼这一回模仿的是他们熟悉的鬼魂。
可清未不理解:“模仿他俩有什么用呢?”
的确,鬼和鬼互相模仿并没有意义,既不能附身,也不能作恶。
司无正缓缓摇头:“再看看。”
只见墙上的暗影又开始蠕动,仿佛蚊虫闻到了别的味道,迅速地变换着形状,裴之远和荀大义的背影又变成了一只巨大的黑狗,由黑影组成的狗在坑坑洼洼的墙面上打滚,每动一下都抖落无数小




嗔怨 分卷阅读42
小的黑影。
清未灵光一现:“这不是你刚买回家的小黑狗吗?”说完四处寻找,“狗呢?”
他看戏的时候狗还在身边,和司无正在墙根下谈论德妃娘娘和六皇子的时候却顾不上狗,这时才想起来找,自然是找不见。清未来不及懊悔,手腕就猛地一紧,原是司无正牵着他往前走,而墙上的“黑狗”也沿着墙根撒欢般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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