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手游]我心思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如意金箍
当日决绝弃左明珠于不顾,以后行走江湖,定是会四处碰壁,遭人使绊子。
“没想到沈公子如此大义!请受老夫一拜!”张简斋就要躬身,却被沈逍遥一手拦住,“香帅委托的事,我自是要做好的。再说,张先生这也是我欠你的。”
“当年华山,若不是你与云梦来去祖师的种种照拂,逍遥怕是此生都要同风无涯师兄一般,再难行路。”
“沈公子,过去的,都过去了。”张简斋拍拍沈逍遥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安慰道:“你如今能站起来,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也是。”沈逍遥笑了笑,而后拘礼道:“那逍遥就此别过,望张先生保重。”
……
方思明在正门等待多时,见沈逍遥出来,也没多问旁的,只道:“走吧。”
“好。”
二人翻身上马,往日都是沈逍遥坐在身后带他,如今沈逍遥手伤了攥不得缰绳,想到此处,方思明真是巴不得他整只手都废了才好。
这世上没多少事能吓到他。
坐沈逍遥驭得马是一件。
方思明认为可能是小时候养成的阴影。时间一长,就算是杀人放火的事他也就见怪不怪了,然而沈逍遥驭得马他只坐过两次。
所以才会到现在都还没有办法接受!
方思明:“天快暗了,不妨先找个客栈就近住下?”
现下沈逍遥是什么都不用管,懒洋洋地窝在方思明怀里,对这个意见并不反对。
“两间房。”方思明将一锭银子拍在客栈前台的案上。
沈逍遥:“不,一间。”
“两间。”
沈逍遥可怜巴巴地道:“思明兄,我受伤了,需要人照顾。”
方思明不理他,依旧执拗地道:“两间。”
看着那锭白花花的银子,店小二搔着头,当接不是,不当接也不是。挣扎一番,最终还是如实地同方思明道:“抱歉这位客官,咱们小店今天爆满,实在是没有第二间房了。”
“这可不怪我了?”沈逍遥笑得一脸得逞。
“……”
刚进屋沈逍遥就窜上床,兴冲冲地掀开一角被子,拍了拍自己身侧的空位,对方思明唤道:“思明,过来。”
方思明坐在桌前,抬眸看了沈逍遥一眼,岿然不动。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他心头打得什么算盘还过去……
除非他傻了!
然而沈逍遥依旧乐此不疲:“思明兄,过来嘛过来嘛来嘛……”
方思明瞧着他,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梁妈妈拉嫖/客进点香阁的场景,那副猥琐到极致的表情跟现在沈逍遥的语言神态很是相像。
要不是沈逍遥的脸看着比梁妈妈顺眼得多,他早就……
等,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
方思明后脊不由一阵恶寒。
还是等他睡下自己再上床好了。
左右闲来无事,方思明借着烛光翻看着桌上不知是哪位客官之前落下的书页,里面录得尽是些情爱酸诗。
“亦正亦邪凭谁道,笑视凡尘多喧嚣。”
“我本自在逍遥世,却圈相思作身牢。”
这首不知出自谁的手笔,却读得方思明心中莫名一紧。他猛地抬起头,见沈逍遥安稳地躺在床上,方才松下一口气。
估摸那人应该睡熟了,方思明所幸扔掉那本诗集。
他刚躺下,谁知沈逍遥就翻身欺了上来。
方思明咬牙:“下去!”居然装睡?!
沈逍遥:“我想洗澡。”
在清风崖滚了一身尘土,他自己都有点嫌弃自己了。
方思明强隐下额间跳动的筋络:“伤口还不能沾水,再等几天。”
“好。”沈逍遥伏在他身上,顺从地应道。
跟白天截然不同,竟这样乖静,真是难得。
方思明将沈逍遥睡乱在额前的一缕发别向耳后:“这样赶着去荆州,是要做什么?”
“要去见一个人。”
“谁?”
“想知道?”沈逍遥蓦地笑了。
方思明不作声。
“亲亲我。”沈逍遥不要脸地凑上前,“亲亲我就告诉你。”
方思明仰起头,微微侧首。见他有意,沈逍遥乐得闭上眼睛。
谁知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那魂牵梦萦的柔软,却见那人的唇齿在眼前一翕一合,无声地吐出两个字来:“做梦。”
“不亲就不亲,睡觉!”
沈逍遥自觉没趣地从方思明身上滚了下去。
想他今夜也该闹够了,方思明自黑暗中幽幽睁开眼。
话说回来,今天沈逍遥跟他撒了一个谎。
清风崖上,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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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背上的伤是因为小时候偷东西被人捉住才被打成这样的。
可当年华山龙渊净心,方思明是见过沈逍遥的裸/背的。那时他背上光洁,莫说十数道鞭痕,根本连一条疤都没有。
所以方思明料定:当年他身份暴露,被枯梅逐出华山之后,沈逍遥一定还发生过什么事,身上才会留下这些伤口。
趁对方睡熟,方思明小心翼翼地将手探上了前……
烛火摇曳,夜色如洗。
两具健硕的身体在纱帐内纠缠,段段青丝与鹤发穿插交织,如瀑般倾泄下榻。随着动作的起伏,还能听见其中一人压抑隐忍的抽泣。
方思明在沈逍遥的梦中看得真切。
那两个人分明就是——
就是——
他竟然真的有这种心思……他怎么敢?!
简直……丧心病狂!!
方思明气得胸膛起伏不止,几欲五内郁结,羞愤之余,还觉脸上烧得厉害。
尚未从惊愕中回过神,就见沈逍遥在黑暗里坐起了身:“怎么?又在用引梦术窥探我的记忆?”
吹了烛台,本该是伸手不见五指。然而沈逍遥有心逗他,便玩笑道:“思明兄,你脸红红的,看见什么了?”
方思明一噎。
那种事,教他如何说得出口?!
过去在点香阁,不是没撞见过这样的场面。可那个时候,他对这种事情除了嫌恶之外没有任何感觉。更始料未及的是,有朝一日主角竟会换成自己!
现在真正令他觉得不可理喻的是——他并不觉得反感。尽管觉得羞恼、愤懑,但翻遍心底,竟找不到一丝对沈逍遥的厌恶。
“……睡觉!”
方思明重新躺下,换了个姿势,背对着他。
沈逍遥却主动贴过身去:“记不记得,当年华山你练剑崴脚那晚,我曾告诉你我疏离你的原因是做过一场梦?”
方思明闭着眼睛,没搭腔。
沈逍遥也不管,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你刚刚看见的就是……”
他是故意给他看的?!
这么说,他知道他会起疑,并且还知道如何破解引梦术?
若当真如此,又有谁能教他?
满腹的疑问,却碍于刚刚那尴尬的一幕不好出声。像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沈逍遥亲昵地蹭了蹭方思明的后颈:“放心。”
“有的事情,我以后会一一告诉你。”
当然,同样。
有的事情,我也永远不会让你知道。
☆、不安
这是方思明第一次发觉,原来沈逍遥胸中城府也并不比他浅许多。过去他只当沈逍遥不过空有一腔孤勇,现在看来,却然非也。
方思明勉强在沈逍遥怀里动了动身体,重新审视起这张六年未见的面孔。
他模样变了,身形也变了,不再瘦骨嶙峋。
许是这些年华山的风雪凛冽,削去了少年的稚气,而苍山的厚重又刚好在其眉目间平添上了几分深邃。
但方思明觉得沈逍遥浑身上下生得最出的,还是他那双眼睛。因为那是他没有的,即使见过腥戾阴霾,看透世态炎凉,也不曾黯淡过的一双眼睛。
纵有天宫云汉袅袅,亦不及他明眸一点星辉。
方思明在黑夜里凝视着他轻阖的双目:
你在到底瞒着我什么呢?
……
正想着,沈逍遥的身子突然痉挛了一下。
“嗯?”
方思明正疑心他是不是不慎压到了臂上的伤口。
沈逍遥在睡梦中皱皱眉头,眼睫轻颤,含糊道:“慕昀……我冷……”
冷?
这就奇怪了。
现在可是夏初,两人挤在一块,又盖着床薄被,他怎会觉得冷?
莫不是真的被沈逍遥这张乌鸦嘴言中,伤口发炎,引起高热了?
方思明抬手去探他的额头,谁知刚一覆上,沈逍遥就警醒地睁开了眼睛——
室内骤然俱寂,气氛被尴尬凝固瞬间降至冰点,两人面对面躺在床上,大眼瞪小眼。关键手还被他逮了个正着,一瞬间,方思明羞愤自杀的心都有了。
“你……”
“怎么?我又要窥探你的记忆了?”方思明寒声打断他。
沈逍遥怔怔地看了他半晌,充满警惕的眼神才柔和下来,像初融的冬泉,逐渐暖化作一汪春水。
“不……”沈逍遥哑着嗓子,“……就是觉得做噩梦之后能看见你……挺好的……”
什么叫做噩梦之后见到他挺好的?
说起来,他本人还不知道是多少人心头唯恐避之不及的噩梦呢。
方思明嗤笑一声:“这种话,也只有你这种小蠢货才说得出口了。”真是烧糊涂了。
沈逍遥笑眯起眼睛,主动将额头贴了过去:“你看我有没有烧糊涂?”
沈逍遥盗汗初醒,唇色还带着略显病态的苍白,眼角微微泛红,鼻尖汗涔涔的,配上这卖乖的副动作,活像一只小狼狗。
又来了。
上次借着这投机取巧的方式尝了回甜头,如今便又想故计重施。
方思明:“有话说话,不准黏黏糊糊。”
本以为他会跟之前一样瘪嘴装委屈,谁知这次沈逍遥却只是看着他,盈握住推拒在胸前的那只手,缓缓从唇边绽出一个笑来。
他说:“好。”
这样的沈逍遥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得几乎有些……不正常。往日里是雪野间疾走如飞的兔子,现下倒成了那广袤无垠的雪,冲他吼一声,都不见得会有回响。
方思明:“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还是在清风崖把脑子也磕坏了?
沈逍遥解释:“我怕我轻举妄动扑过去……你又不见了……”
“不是说了会待到你伤好为止么?”
怎么会不见了?
“不……”沈逍遥沉沉地摇头,“有很多次……你都不见了……”
他原是在说华山的时候。
方思明静静地听着,不知该说什么。没办法回应他的感情,也实在无话可说。只擦擦他额上的细汗,轻声道:“睡吧。”
“思明。”沈逍遥忽然唤他。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很难过?”
方思明愣住了。
说实话,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就算是在清风崖的时候,也只是担心他受伤,并不觉得沈逍遥真的会死。
方思明:“我……”
他正准备回答,却听沈逍遥自嘲似的笑笑:“我想你也不会难过。”
真到了那天,至少爱决不会比恨多。
方思明不悦地蹙起眉:“你到底梦见什么了?”醒来之后,尽是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没什么。”
……
“我睡不着了,要出去走走。”
……
江南多商口,南下两广,北往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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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府。各类商船来往其间,为此带来了盛极一时的繁荣。
江头水光潋滟,倒映着夜市通明的灯火。莲蓬香藕压满舟头,艏行清浅,惊走立上蜻蜓。菱歌泛夜,歌声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纤妙婉转,似鸣柳黄莺,娓娓动听。
这歌声虽是悦耳,但与周围的嗡嗡作响的交易声、说笑声、叫卖声混杂在一块儿反倒听不真切了。
一头发凌乱得很,沈逍遥不快,也懒得重新打理,所幸解下束发的缎带,任其披散下来,用手随意梳了梳作罢。
一路都有人看他,沈逍遥也不管。行得累了,便随处找了处路边摊歇下,若不是他衣着还算得体,只怕会给人当疯子。
出于礼貌,那店家还是上前询问道:“这位客官,您要点儿什么?”
沈逍遥:“随便,什么都好。”
那店家为难地道:“公子,您不说要什么,我哪知道什么合您的口味呀?再说我这小摊小点的,也没什么好菜拿得出手。要不……您换别家儿?”
话是这样说,其实是怕他付不起钱吃霸王餐吧?
这样的人,沈逍遥小时候在街头流浪的时候见得也多,不过比那些一言不合就抡菜刀板凳赶人的暴脾气要客气点儿,但本质都是一样的——
无非凉薄。
“这个够不够?”沈逍遥从袖中夹出从花金弓那里揣得金条。
“!!”
金光闪闪的,那小贩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怕是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回过神之后,又连连点头:“够了!够了!”
别说买酒食,买他这摊子都够了!
“客官这两壶自家酿的酒您先饮着,稍等!我这就去给你备我们家的拿手菜!”
那店家忙不迭地走了。
沈逍遥自斟几杯,总觉得尝不出什么滋味。再后来,他干脆不喝了,举起瓷杯,又只是用一只眼睛百无聊赖地盯着空荡荡的杯底看。
“呀!这位公子,一个人喝酒呢?”
一个女人不知什么时候坐了过来,殷勤地与他打招呼。虽说她已经上了年纪,倒也挺会打扮自己。即便隔着一张桌子,沈逍遥也还是能嗅见她身上那股浓烈的脂粉味。
那女人道:“瞧你这仪表堂堂,气度不凡的样儿,想是哪户有钱人家的公子哥儿吧?”
公子哥?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他。
沈逍遥不答,那女人便全当他默认了:“敢问公子今年贵庚?有妻室不有?”
妻室?原是个说媒的。
沈逍遥:“你觉得呢?”
媒婆道:“我看是有。毕竟哪有男人这么晚出来,这样衣冠不整……除非是……”
“除非是?”
“除非是被老婆赶出来了!”
沈逍遥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媒婆一拍桌子:“瞧!我说中了不是?”
“啧啧啧……要我说,娶妻啊,就该纳个贤惠点儿的媳妇儿,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像那种含着金汤匙长大的贵胄小姐呀,矫揉造作,取不得。恕老身多嘴一句,您家内人想必脾气……也不怎么好吧?”
沈逍遥强忍着笑意:“夫人,您有话不妨直说了吧?”
那媒婆见自己的意思已被沈逍遥猜了个七/七/八/八,倒也不卖关子了:“我就是想问,公子你……”
“你在这里做什么?”
像六月骤降飞霜,清冷寒厉,能激人一个哆嗦。
方思明面色不善,看样子,是正在气头上。
沈逍遥:“这位夫人好像想替我说媒,问我有没有意愿多添个妻妾。”
方思明:“不需要。”
“哎呀!你这人可真是奇怪啊,我是问这位公子,又没问……”
媒婆一嘴的话还没溜完,就被方思明狠决的眼神吓得噎回去了一半儿。她凑到沈逍遥跟前,小声道:“公子,我还是先走了。记住,我是前儿八街六门的李二娘!以后跟哪家姑娘看对眼了,可记得来找我!”
沈逍遥点头笑道:“知道了知道了……”
媒婆就两样好,嘴顺脚快。刚说完,一溜烟儿,那李二娘就不见了人。
瞧那媒婆走远了,方思明才坐到沈逍遥身边。
“以后不要跟这种人那么多废话。”
“怎么能说是废话呢?”沈逍遥把玩着手里的瓷杯,墨发披散,看起来倒有几分慵懒的味道,“她是好心好意想给我纳个媳妇儿的。”
方思明:“你真这样想?”
沈逍遥斜支着头,顺流而下的祈愿灯光在他眼底忽明忽暗,似万千星辰:“我是不是这样想,你心里不够清楚?还是我之前表达得不够清楚?”
“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的是,你方才跟我说得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沈逍遥面无表情地翻扣下手里的瓷杯,“你就当我无病呻吟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不想写荆州的小甜饼了啊啊啊啊啊啊好麻烦
能不能跳过这段直接写之后两个人大婚qwqqqq
☆、疮痍
方思明:“我发现你自入夜起,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有,也没有。”
只是一到晚上,很多事就容易一股脑的涌上来,压得人头疼。
何况,他又梦见了——
韩昭夜袭华山,方思明身份暴露的那一晚。
“我早知他是万圣阁的少主。知情不报,乃是共犯,所有责罚我一人承担,还请掌门高抬贵手,能放过他。”
……
“受了十三道戒鞭还不清醒!那你就跪着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跪多久!”
……
与现下江南初夏予人暖意的风截然不同,华山的风向来凛冽无情,所过之处,万物不长。像被砺石漱洗过得利刃割刺在身,所有感官都被吹冻至麻木。
大雪纷飞,遮天迷地。日升月落,暮去朝来。
不记得自己跪了多久,鲜血顺着脊背的曲线滴溅在地,如墨描宣纸,在皑皑白雪上瞬间晕染开来,似于枝头俏丽盛开的红梅。
霜华染白了发,细碎的冰晶凝上轻颤的眼睫,再后来,连血也被冻住。一切都被铺天盖地的白色所掩埋,不留半分痕迹。
余毒未清,衣着单薄地在雪地里跪了三天三夜。再醒来,已落得一身残疾。
但凡习武之人,都最是看重一身本领,更何况天资卓绝的沈逍遥。一身根骨惨遭折煞是何等的打击,可想而知。
入门以来,沈逍遥一直是被师尊长辈青睐有加的得意门生,凭着过目不忘之能,当初于江湖更成了名动一时的禀才少侠。
只是这少侠犹如昙花一现,不久便销声匿迹,归于平寂,为后来所起之新秀彻底代替,再没有人记起。
十三道戒鞭,被大雪掩埋的那三日三夜,六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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弃置与不公,一辈子的腿疾。
从云端跌进泥沼,一朝坠地。
说来可笑,都不过是他咎由自取而已。
都不过,为了一个方思明而已。
……
待了半晌的好菜上桌,沈逍遥却是一筷未动,只不断灌着酒,辛辣的滋味从喉咙直烧到心底,又灼上眼眶。
方思明只是在旁一言不发地看着,桌上横七竖八翻倒的酒坛愈摆愈多。
起初还不觉得。最后一滴酒喝光,沈逍遥本想再去拿些来,谁知酒劲上头,还没走出两步,便如蹒跚学步的稚子般差点栽倒在地。
方思明见势三两步上前,将人稳稳接住。
“你醉了。”
沈逍遥趴在方思明的怀里,迷迷糊糊地想:醉了么?
可为什么他还能感觉到背上的伤在痛?
六年来,一直在痛。
……
方思明扶着沈逍遥再回到客栈的时候,已过子时。店里没什么人,大厅还剩下一盏烛台,掌柜的还挑着灯,在台前记账。
见到有人进来,那掌柜忙迎上前招呼:“二位客官……哟,这是怎么了?”
“没事。”方思明解释,“只是喝醉了酒,麻烦送些热水上来。”
沈逍遥臂上受伤,本是沾不得水的。可他滚了一身风尘不说,现下还浸了满身酒气,实在是不清理不行。
衣带解下,身上的衣物被悉数扒除。
方思明拿巾帕沾过热水,小心避开沈逍遥臂上的伤口,替他擦拭身子。
冰凉的指尖带着巾帕温热的湿意,每抚过一寸,都带起一阵无可避的颤栗。
沈逍遥觉得自己快被逼疯了,周身滚烫,像烧红的烙铁。尤其是那人的手顺到脊背的时候,伤口被悉数抚弄的感觉在被酒麻痹的混沌中逐渐明晰,让他几乎生出一种错觉——
所有的苦痛都被他怜惜,好像经年不可诉说的感情都得到了回应。
方思明正在疑心是不是自己下手重了,却见沈逍遥转过身来,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沈逍遥借力将方思明拉倒在榻上,像捕猎的雄狮,将猎物死死摁在爪下。他粗暴地咬扯开方思明的领扣,上下其手,强制剥下对方的衣物,一件件毫不怜惜地抛出帐外。
“沈逍遥——”几乎是恶狠狠地一声叫喊。
他敢这样折辱他?!
他竟然真的敢这样折辱他?!
方思明眼中杀意顿起,正欲出手,谁料沈逍遥的态度却在此时骤软了下来。
“不行……”
沈逍遥抬手捂上隐隐作痛的额头,像突然被谁从身后打了一闷棍,脑中恢复了些许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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