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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你是重生的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程十七
席间杨氏见女儿虽然强撑着,却仍能看出倦怠之色,就赶女儿回去休息。他们夫妇二人陪着舟山先生。
终于见到了阔别已久的舅公,周暄自是欢喜,然而想到舅公年纪大了,不知这次是否会留下,又不担忧。如此这般,直到很晚,她才睡着了。
翌日,她比平时起的稍晚了些,匆匆忙忙梳洗罢,去向杨氏请安。
杨氏今日看起来心情很好,一瞧见她,就招手笑道:“暄儿快过来,你舅公方才使人说,想要带你出去走走呢。”
“真的吗?”周暄闻言,眼中溢满了笑意,“那真是太好了。”她撒娇问母亲:“那娘亲同意我出去么?”
近些年来,皇后朱氏强调规矩,主张女子娴静,三步不出闺门。故此,周暄出门的次数也有限,是以有此一问。
不过杨氏极少限制她外出,此次更不会。
舟山先生上次来京还是八年前,对京城犹有印象。虽然他对杨氏说,他是要周暄给他做向导,实际上,只是单纯想带周暄出去转转。
周暄还在仔细认真想着去哪里好玩儿又方便,却听舅公道:“你听过说书没有?咱们去听说书?”
说书?京城的确有说书的,多在茶馆酒肆等地。听说讲的都是英雄美人,悲壮缠绵。不过周暄却不曾听过。不止是她,闺阁女子,很少有去茶馆酒肆听书的吧?
然而舅公提起,她还是心痒痒的,踌躇道:“合适吗?”
她是的声音虽然带着一丝不确定,但是眼睛亮晶晶的,显然颇为期待。
舟山先生笑道:“能有什么不合适?”女孩子就该永远开开心心的。
周暄回房换了衣衫,随舅公出门。舟山先生原本想步行,但一来他年岁已大,二来周暄又是女眷,三则路途遥远,只得命人驾车前去。
马车在食客来门口停下,舟山先生带着周暄去了二楼雅间。
所谓的雅间不过是用屏风隔开的房间。说书先生就在二楼说书,面前一尺一琴一扇。说书先生声音亮堂,中气十足。
周暄第一次听这个,颇为兴奋,细细听去,听那先生讲的是先帝统一南北之事。讲先帝最初遭群臣反对,后来梦中得神人相助,翌日醒来果然有富商林万里愿献出半数家产……
这故事周暄也听过的,不过没人这样绘声绘色神乎其神讲出来。她不经意间看向舅公,却见他似乎面带不豫之色。
周暄一激灵,瞬间明白:舅公是南庆旧人,家人皆死于五十多年前的那场战争。听到这样的故事,应该会不开心吧?她心念微转,故意扁了扁嘴,撒娇道:“舅公,我不爱听这个。”
第25章出手相助
“不爱听么?”舟山先生有些恍惚,迟疑了一下,“那我们不听?”
周暄使劲儿点头:“不听这个,没什么意思。”
舟山先生正被说书人的故事唤起了一些不好的回忆,不愿再听下去,但因为是带周暄前来,又不好提前离去。既然周暄表示不喜欢,他也就顺着说道:“既是如此,那咱们换个地方吧。”
两人离开此地,周暄暗暗观察,见舅公的神不若出门时,想他可能还在为往事而伤感,就说起几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糗事,想让他展露笑颜。
舟山先生已是古稀老人,什么事情没见过?此刻哪里还猜不透周暄的用意?他虽不说什么,然而确实感到暖心。
舅公不说话,一脸慈爱地看着自己,周暄停下来,问:“怎么了?”
“你很像你奶奶……”
“啊?”周暄眨了眨眼,她知道舅公口中的奶奶,不是祖母高氏,而是她父亲的生母穆氏。她年纪不大,加上穆氏早逝,很少有人提起,她对其知之甚少。她长的很像祖母穆氏么?
舟山先生笑了笑,仿佛透过她看见了自己的妹妹。当年城破,父母俱亡,十几岁的他背着祖母,牵着妹妹逃难。可惜被人流冲散,再不得见。年迈的祖母很快亡故,他孤身一人,四处寻找妹妹。直到十多年后,才辗转得知,妹妹早已去世,身后只有一子。他与周恕相认,将自己所学倾囊相授,希望妹妹的儿子可以过得好些。
很多时候他都在想,假如当年他握紧了妹妹的手,他们不曾被人流冲散。他的妹妹是不是能活得长久一些,活得快乐一些?
然而人生没有如果。
周暄摸摸自己的脸颊,轻声道:“可是爹爹说我长的有点像娘亲。”她对自己的容貌并没有明确的认知。
舟山先生只笑了一笑:“像,都像。你娘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比你活泼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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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恕与夫人杨氏是青梅竹马,杨家与忠勇侯府的别院相邻。舟山先生不止一次见过淘气的杨家姑娘。他还记得,杨姑娘不像杨府的主人那么神秘,是个灵动讨喜的小丫头。
周暄莞尔,不是第一次听说母亲年轻时淘气,现在还能隐约看出一些。
舅公问她想去哪里玩儿,她偏着脑袋想了想,她去过的地方不多,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合适的来。
舟山先生看她为难,笑道:“算了,还是舅公带你去好了。”
他本欲带她去京郊半月湖,但考虑到时间不早,周暄又有午睡习惯,就干脆教人赶着马车往东市去。
东市聚集了各种人,有美丽的胡女,有杂耍艺人,有做各种小生意的摊贩。周暄何曾见过这些?她和舅公在酒楼临街的雅间撑开靠街的窗子,看街面上的杂耍艺人变出各种花样。
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连声道:“舅公,真好看!”
舟山先生只是微笑,这孩子被父母娇养着,想来是没看过街头杂耍。
周暄正看得兴起,却听下面街上一阵喧闹声。周暄循声望去,见一群人正在对一个男子拳打脚踢,口中还呼喝着什么。
舟山先生面色微变,正要出言阻止。却有人早了他一步。
阻止的人是个年轻姑娘,轻纱遮面,身形曼妙。她从轿中走出,娇声喝止了这一切。
周暄却是低声道:“是她!”
“你认识?”
周暄点一点头,怎么会不认识?虽然那人脸上遮着轻纱,但看身形,确然是万安伯家的大小姐林樾蓉无疑。
街道上,在众人的注目下,林樾蓉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她高声道:“这位好汉欠你们多少钱?我替他付就是了。何至于当街打人呢?”
如果她没看错的话,那个被打的男子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无敌将军焦亭。虽然他现在落魄,但是在后来,新皇登基后,他可是凭着自己的本事荣宠一时,和路征一文一武,是新皇极为看重的臣子。
有道是,贫贱之交不能忘。焦亭如今正落魄,她此刻帮了他,他必会心生感激。
她十分爽快,要丫鬟付了那群人所说的银钱,又命丫鬟拿出一些钱财赠予焦亭。
焦亭初到京城,却因水土不服而生病,花光了钱财,又欠下债,被客栈的店伴数落打骂。他又不能打那些丝毫不会武功的店伴,原想着忍耐下来,挨这一顿揍。等身体好了,或卖艺或做苦力,将欠下的债还上就是了。却不想,有一个衣饰华贵,天仙样的姑娘出手不但出手相助,还慷慨赠银。
焦亭茫然之余颇为感动,呆呆的,任丫鬟把匣子塞进他手里。
店伴骂骂咧咧散去。
林樾蓉道:“常言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这位好汉不用介怀。这些钱财只管拿去使用就是。”
焦亭怔怔的,只说了句:“在下焦亭,谢小姐仗义,不知小姐家住何处,改日焦某定然加倍奉还。不过这些,小姐还是拿回去吧。”
林樾蓉并不去接匣子,而是转身回了轿子,边走边道:“焦大哥尽管先使着,不必急着还。还有,我姓林。”
“林?”焦亭呆愣了片刻,“难道是富甲天下的万安伯家的小姐?”出手如此阔绰,排场也不小,莫不真是万安伯林家的姑娘?
临街的酒楼二楼,舟山先生亦道:“是林万里的孙女儿?”虽是问句,却用着肯定的语句。
周暄点头:“是万安伯家的姑娘。”
舟山先生哂笑,不再说话。
晚间周恕夫妇并周暄陪着舟山先生说话,期间,杨氏小心翼翼地道:“舅舅,侯府那边递话,说侯爷想见见您。”
舟山先生神色微变,沉默不语。
周暄莫名其妙,忽听父亲道:“暄儿先回去休息吧。”虽然内心好奇,周暄仍是起身施了一礼,告辞离去。
她走出厅,远远瞧见一个人提着灯笼缓缓走来。她笑了笑:征征……
第26章灯下夜谈
夜色如墨,路征孤身一人提着灯笼悠悠然走来,瞧见周暄,笑了一笑,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周暄早回过神来,福了一福:“路哥哥好。”
“怎么不进去?”路征往前一步,踏上了台阶,距周暄不过尺余距离。
檐下的灯笼发出光亮,将人的身影拉的长长的,路征干脆熄了手里的灯笼,放到一边。
周暄答道:“爹爹娘亲还有舅公在里面说话,让我回去休息。”
路征听出她话里的一些小不满,又是一笑:“哦,原来是这样。”
他猜想,里面的话,他多半也听不得,就继续站在檐下,问周暄:“那你这是要回去休息吗?”
周暄点头:“嗯。”她寻思着,现下还早,她可以回去看会书,再沐浴休息。她看看路征,忽的想到,她这一走,路征岂不是要孤零零地站在这儿,等舅公他们说完话?
她咳一声,细声细气地问:“那路哥哥呢?是要等一会儿吗?要不,咱们说会儿话?”
路征的确不打算就此返回,他点头,欣然同意:“好啊,不过你想说什么?”
灯光下,姑娘秋水样的眸子闪烁着细碎的光芒,流光溢,不外如是。他忽然有些好奇,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平时都喜欢说些什么。
周暄瞧他一眼,见他微微含笑,眼神认真,她心里欢喜,说到今日与舅公上街,先去酒楼,后去东市。酒楼的说书人声音特别大,东市街头的卖艺人身手了得……
路征边听边点头,接道:“很多年前,我也见过很的杂技……”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像是你说的堆罗汉,可以堆的很高很高……
周暄奇道:“在东市看的吗?真能叠那么多人?”
路征手微微一顿,停了片刻,才道:“不是东市,是很早以前了……”
早得有时候他都要怀疑,那是真的还是梦境了。
他们两人在外面漫无目的地闲聊着,厅中的三人已结束了谈话。舟山先生不愿与忠勇侯见面,这个想法多年不曾改变。周恕自不会勉强他。
杨氏无意间看向外面,瞧见了正交谈的女儿和路征,下意识咦了一声。
这一声惊叹,一则是因为路征此刻来访,二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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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看得出来,女儿和路征相处得不错,甚至可以说相谈甚欢。
多年前,这俩人一起学过,一起玩儿过。近一年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们单独相处。她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是仿佛能感受到他们的轻松与愉悦。
舟山先生也随之望了过去,看向灯光下,不远不近,站着的正说话的少年男女。
路征平日看着老成,然而也不过才十七岁。昏暗的光芒从灯笼中流泻出来,使他的侧脸看起来稚嫩了些。他正含笑瞧着周暄。灯光蹂碎了洒进了他的眼眸,亮晶晶的。
而周暄,花样的年纪,花样的人儿,她微扬着头,说着什么,煞是可人。
舟山先生瞧了会儿,便移开了视线,说道:“他们俩感情不错……”
杨氏一颗心砰砰直跳,告诉自己,女儿年纪还小,恐不懂男女之情……
舟山先生道:“这俩孩子倒挺般配。”
周恕摇了摇头:“不会……”
杨氏亦道:“他俩小时候一块长大,阿征懂事,待暄儿跟亲妹妹一般……”她为自己的胡思乱想而感到好笑。
对啊,他们小时候感情就不错的。阿征为人和善,谦恭有礼,对暄儿一直挺好。
周恕却像是有些遗憾,叹道:“若是路家跟咱们家不是姻亲,他们俩在一起,倒也是桩不错的亲事。俩孩子都很好,可惜了,阿玉嫁给儿,若暄儿跟了阿征,岂不成了换亲?叫人笑话的。”
大周风俗中,诚然亲上加亲不错,但少有这家的妹妹嫁到了那家,那家的妹妹反嫁到这家的。这种事情,有人戏称为“换亲”,除非是穷得娶不了媳妇儿,或是特殊情况,很少有人家这样做的。
杨氏嗔道:“又说胡话了!”
舟山先生嗯了一声,不再说话。他也不过是看方才画面很好,随口一说罢了。
时间不早了,周暄冲路征道:“路哥哥,我得回去啦。如果爹爹他们一时半会儿不结束谈话,你也早些休息吧!你之前住的院子,我娘还给你留着,定期有人洒扫。天晚,可以歇在这儿的……”
她的习惯早已养成,该休息时必须休息。所以,恐怕不能陪着路征等了。
路征并不意外,他只道:“我提着灯笼送你一会儿?”
周暄笑眯眯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她狡黠一笑,指了指檐下的灯笼:“到处都是灯笼,还是在我自己家,我还能迷路不成?”
路征点头:“这倒也是。”
正说着,来接周暄的丫鬟提着灯笼赶了过来。周暄冲路征摆摆手:“再见。”就转身离去。
路征盯着她的背影瞧了一会儿,不知怎的,竟觉得有点无趣。他微微叹了口气,忽见周恕走了出来。
“阿征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晚饭可曾用过?”
问题有点多,路征少不得一一作答。
周恕道:“进来吧!先生在等你。”
路征瞬间肃了脸色,大步走了进去。
他师从舟山先生,加上自己之前所学,被今上看重。他们的主张,有的被皇帝采用,有的则没有。他也曾写信给先生,但是纸上所书,终不如面谈详尽。如今先生进京,或许该与先生长谈一番。况且,先生待他很好,不亚于至亲。将近一年不曾见面,他也很思念先生。
然而先生行事独特,到京后做的第一件事,竟是带着周暄去听书、看杂耍。
路征原以为,他会好好休息,缓解一路奔波的疲劳。然而,到底是猜错了。
舟山先生并不问路征的来#意,开口就道:“你还是夜猫子习性!不过,既然来了,那你倒是跟我说一说,京城有什么不可不去的地方。”
路征笑,好吧,这会儿都算夜猫子了。
第27章湖面偶遇
京城中不可不去之处,路征回京将近一年,也略略知晓。虽不明白先生为何不问生在京城长在京城的周伯父却问自己,但还是如实说了。
舟山先生边听边点头,记在心里。然而当路征说明来意时,他却摆手道:“朝堂之事,不必对我这山野之人讲起。你自幼聪慧果敢,见识不同于常人,又有慈悲之心,我信得过你。”
路征在他身边待了七八年,他自认对路征的人品学识十分了解。舟山先生原是南庆人,少年时国破家亡,颠沛流离寻找胞妹之际,心有感悟,著书立说,名扬天下。先帝曾数次请他入朝为官,被他拒绝。今上继位后,又多次邀请,还曾派大皇子亲自去请,舟山先生就让路征替他入朝。
路征年少,未来还有无限可能,而他已垂垂老矣。而且,虽然南庆灭亡五十多年,但他终其一生都是南庆旧人。他纵观历史,游遍天下,知道当年统一是大势所趋,知道南庆末帝暴虐荒淫,可说到底,他仍是南庆人。
见先生如此,路征只点了头。先生的心结他也知道一些,家国旧梦,是先生心中的痛。
想缓和一下气氛,路征笑道:“方才听周家妹妹说,先生今日带她去看了杂耍?”
他话一出口,厅中就安静下来,周恕夫妇交换了一个眼神。路征瞬间就察觉到了气氛的变化。他颇为诧异,他不过是随口一句话,想转移个话题,怎么感觉氛围不大对呢?他回想了一下,这句话似乎也没什么错啊。
周家妹妹?这称呼不对?
舟山先生哈哈一笑,说道:“是去看了会杂耍。”又说起东市的盛况,继而不着痕迹转了话题。
路征听了会,想着夜深不好久留,就寻了个时机,提出告辞。
周恕夫妇自然想留他在此地歇息,然而路征甚是坚持。周恕夫妇只得随他。幸得本朝商业发达,夜间并无宵禁,且街上时不时有巡行的兵士,周恕夫妇倒也能放心。
翌日舟山先生仍带着周暄出门,甚至为了出行方便,还说出可改装之类的话,周暄既喜且怕,又有几分跃跃欲试。
当日先帝曾有一妃,喜爱男装,先帝爱之。宫廷内外,争相效仿,一时竟成盛况。及至今上临朝,今上不爱此道,于是此风渐消。
杨氏小时候淘气,也曾身着男装爬上墙头去打枣子。不过如今的她,比之当时不知稳重了多少。舟山先生都开了口,她无法拒绝,就默许了。然而仍不了叮嘱女儿,在家里穿着玩儿罢了,别出去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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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暄再三保证,绝对不会惹事。杨氏这才吩咐让人去给女儿做两身男装。
当然,衣服不可能一天做成,短期内周暄想改装随舅公出去也不能够。
舟山先生采纳了路征的建议,带周暄去了城郊半月湖。
半月湖形似半月,水清见底。湖边的柳树下,拴着三三两两的船只,年过半百的老者看守着船,供人租赁。
舟山先生租了一条小船,递给了周暄一支船桨。
他生在江南,又踏遍山水,对此毫不陌生。而周暄还是第一次握着船桨,觉得很新奇。
她站在船尾,初时拿着浆胡乱地划,后来渐渐看出了点门道。微风拂来,她的心情也随着发丝飞扬起来。
舟山先生称赞她聪明。
周暄笑了笑:“都是舅公的功劳。”
舟山先生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大笑。他名穆行舟,她这话倒像是一语双关了。
正说着,忽听一个惊喜的声音道:“令,周姑娘?”
周暄望去,赫然是泾阳侯世子宋愈。他一身青衣,立于船头,见到周暄,他眼中是遮掩不住的喜意。
不等周暄回答,他又向舟山先生行礼:“宋愈见过舅,见过舟山先生。”
他今日告了假,到半月湖散心。他父亲泾阳侯忙于政务,又觉得他已长大成人,已很少管他。
婚事不顺,在忠勇侯那里又无进展,宋愈心中郁郁不乐,想起前世周暄曾说半月湖的种种好处,就告假来此。只是没想到,他竟在此地遇到周暄和舟山先生。真是意外之喜。
一时间他几乎就要忘了他们还没有婚约。他甚至差点脱口叫出她的小字。然而他到底还是清醒过来,客气地唤她“周姑娘。”
舟山先生瞧他一眼,以眼神询问周暄,此人是谁。
周暄把头轻轻摇了一摇,这人跟她是没有半分关系的。至于为何在此地见到,她也不知道。
舟山先生年高德劭,对后辈一向扶持看重。宋愈表现得又颇知礼,是以,尽管他不知道宋愈是谁,仍含笑点头致意。
宋愈久闻舟山先生之名,前世亦曾以晚辈的身份拜会舟山先生。对其某些见解,他也是佩服的。而且其弟子路征,自称只学到了先生的一些皮毛,就深得帝心,更何况先生本人了。
宋愈当即向舟山先生讨教问题,眼神却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周暄身上。
她面染红霞,不知是被兴奋染就,还是因见他而害羞。这种健康的红晕,是在婚后很少见的。
他看得清楚,有一根头发在她脸颊旁飘啊飘,他的心也跟着晃晃悠悠,舟山先生说了什么,他也没真正往心里去。
舟山先生看在眼里,皱了皱眉,虽说少年人被美色所动是在情理之中,可是当着尊长的面如此,却也太失礼了些。
宋愈终于回了目光,对舟山先生道:“先生需要船夫吗?”
他觉得他该给周家各路长辈留下好点的印象。周暄最终会是他的妻子,这些长辈终有一日,也会是他的长辈。
怕舅公答应,周暄轻声道:“舅公!”
舟山先生背对着她,摆了摆手,冲宋愈道:“这倒不必。”
他是来放松心情的,若真需要船夫,何至于带着周暄亲自划船?
“如此,那……”宋愈正要再说什么,却听舟山先生道,“公子自便,咱们就此别过吧。”
宋愈还未答话,就看着那船越行越远。
事情的发展出乎他的预期,他不焦躁不安,甚至还有些后悔。若是当日在公主府,他没有提醒她,而是等她落水就去救,肌肤相亲,是不是就没这么多波折了?
第28章岁月静好
然而,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上一世,他已亏欠她良多,这辈子他不能再伤害她。
可是,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越行越远啊。
他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特殊情况不妨用些特殊手段。只要他没安坏心,结果也令大家满意就行。
也许,他可以不那么君子。
将船靠岸后,舟山先生才问周暄,方才那人是谁。他有些纳闷,他很确定没见过这个人。莫非是周暄曾向那人提起过他?可看周暄的神情,似乎也不大像。
两人弃船上岸,将船还于船主。
周暄轻声道:“是泾阳侯家的公子,之前曾有过数面之缘。”她忖度了一下,又道:“是个有些奇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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