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的崛起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我的长枪依在
“是!”李星洲一一记下。
等说完之后,老皇帝再也忍不住,捂着额头痛苦道摆摆手,“你先回去忙吧”
李星洲行礼告辞,回头的时候见田妃连忙给他按摩太阳穴。
出坤宁宫的时候,雨小了很多,皇帝是真的老了,没了几年前的锐气,连这样的大事也没杀人,当初前任武德使朱越满门死得早了。
皇上大概也注意到杨洪昭报告的因为禁军士气低下,军纪涣散才导致的失败,脸色阴晴不定,因为当初冢道虞就拼死劝谏过禁军的士气问题,可被他直接贬谪庶人,如今不只是打皇帝脸,如此大败,已经伤及国本了。
虽然损失惨重,但三路大军接近二十万,如今岐沟关外的中路军加右路军还有十万人左右,杨洪昭被责令回京,可大军不能没人管,所以魏朝仁接手,但撤走神武军后,岐沟关一带就只有魏朝仁的关北军,还有岭捷军了,拢共该有五万人左右。
皇上的决策还算果断,所谓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何况是几万粒。
耶律大石的人并不多,如果西路军在安定那场只让杨家军去打,把禁军都去了,哪怕人数少,取胜的概率也很大,杨文广可是和辽人在三交地带对抗几十年的老将,麾下的杨家军也有吩咐的对辽人作战经验。
可几万人的阵型中,突然大批人逃跑,那还怎么打
目前粮草补给也是巨大的数目,每耽搁一段时间,对朝廷都是巨大压力。
景国虽然富庶,可经不起长时间折腾,如今已到五月下旬,出兵已经接近三个月,李星洲问过度支使薛芳,景国大约能支撑到年底十一月左右。
还有六个月左右,看似时间很多,其实六个月并不多,这时候如果耶律大石固守南京,只要金人不出手,不前后夹击,他守六年李星洲都不觉得奇怪。
难道又只能像当初北宋一样,花大笔钱求金人帮忙打吗。
“北方许久没消息了,何兄弟路途中可曾听说一二”江州最好的酒楼,一位青衫公子看着窗外雨水,他对面还坐着一位棕衣公子,一位紫袍公子。
这青衣公子正是参家如今年纪轻轻的家主参吟风。
因为在上次朝局斗争中,参吟风和其叔父参林大义灭亲,果断站在平南王那边,后面的事人尽皆知,副相及其党羽被一网打尽,羽承安自己冻死在流放途中,其女婿参胜,也是参吟风的大哥也被流放。
随后参吟风得到官身,其叔父参林调往禁军中任职,参家在平南王府的扶持下,一举成为稳定的江州第一大商,可谓风光无限。
棕衣公子大笑:“你说什么屁话,你以为我真傻,会往打仗的地方跑命是我自己的,我可怕得很,不过这年景真是太乱,金国跟辽国打仗,我国跟辽国也打仗,夏国自己打起来,还有我去的蒙古诸部,天下乱成一团,到处都是兵荒马乱。”说着感慨的喝了一杯。
这人正是何昭二子何煦,也是何芊的哥哥,副业经商,到处游历各国。
“蒙古诸部”紫袍公子好奇的问,他正是谢临江,因上次站在平南王那边,一跃从宁江府小吏成为判官,在宁江府仅次于宁江府知府和同知。
而判官王珂,也从判官升为宁江府同知。
何煦点头:“我本想着去那边卖些东西,蒙古一代铁和盐都很值钱,只要运过去,能卖中原数倍。”
“你胆子真大,连私盐也敢卖。”
“嘘,我可不想死,再者我爹给钱不多,我也没办法,到处跑总要赚点盘缠,不然我早饿死在路上。
而且我还收了平南王的银子,受他嘱咐为他打听一些蒙古诸部的情况。
结果我才到乌兰巴托就不敢北进了,蒙古各部现在已经打起来了,整个草原乱成一团,听说草原上出了一个强大的部落,各部联合攻打还被打败。现在正在一一清算,很多人吓得往西逃。”
“为什么往西”
“据说西面有一个同样强大的部落叫乃蛮部,具体什么我也不清楚,草原西面我没去过,那里更乱,各个部族林立,谁都不服谁,隔三差五就会流血。
本来答应平南王为他打探各部情报的,可才到乌兰巴托就兵荒马乱的,也不敢北进,只好又折返回来,实在惭愧。
对了,还有西夏!
我去的时候就是走兴庆府北上草原,本来好好的,结果没几个月,回来时就打成一团,西夏皇帝都被打到西凉府避难去了,不得已我只能绕道走太原,所以才来江州,这两年也不知怎么了,到处打仗。”何煦摇摇头。
“可惜了,你要是从山海关回来就好,还可以告诉我们一些北方战局,这雨下成这样,二十多天没休息了,正令人心急如焚。”谢临江道:“恨不能自己就投笔从戎,北上报效国家。”
“你还是算了,我见过打仗,就是多一万个投笔从戎的书生,该打不赢还是打不赢。”何煦摇摇头。
“你什么话”谢临江不满。
“噫”何煦突然皱眉,“我想起件事,七八天前我路过太原的时候官吏告诫我外面有大量溃兵,让我小心些,我害怕还请护镖的,城里跟人交谈也听说很多溃兵在太原一带游荡,有些还落草为寇。害得我花重金请了镖局,还好我请了,出太原后一天能遇到三四次溃军,多多少少不等”
“这和战事什么关系”参吟风给他们两倒酒,然后道。
“仔细想想啊,这些溃军哪里来的太原北面是三交重镇,代州、保德、宁化,别说溃军,辽国大军百余年怎么都过不来,那溃军哪里来的”何煦似乎突然发现什么。
“你是说”
“只可能是我们自己的军队,不会是西路大军溃败了吧”何煦有些不敢置信的道。
“不可能!三路大军连战连捷,先锋奇袭已经控制南京,皇上都下旨改名燕山府了,战报总不会错!”谢临江激动到。
“那这么多溃军哪来的”
三人沉默下来,楼外雨还在下,但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们心头升起,甚至令他们都不敢深想。
“不会真败了吧”
五百四十五、议论对策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战败的消息很快,最先是从江州一带传过来的,其实比枢密院的战报还要快了很多天。
只不过最初消息在开元府传开的时候只有少数人说,多数人是不信的,朝廷都说了大军节节胜利,哪会败呢,再说皇上都改辽南京为燕山府了,那必定是已经大局已定
说辞差不多都是这些,各种文人义士歌功颂德,图个痛苦,跟风的也不少,所以胜利的事仿佛已经板上钉钉了。
不只是民间,连朝堂也是如此,有时隔三差五议事,对北方战事的讨论,说着说着就会变成谁功劳大,谁该赏赐之类的,又有奉承讨好几位主帅的,但居然有半数还是批评的。
有人说杨文广残暴无度,有人说杨洪昭拥兵自重,浪费钱粮,有人说魏朝仁作战不利,居心叵测
这些人远在千里之外,却个个如有神通,可不要小看这些无中生有的攻击,古往今来多少名将就是毁在这样的口舌之中。
这几乎是无解的命题,将在千里之外,无法为自己辩解,朝中大臣可以恣意诽谤编排,可能是私仇,可能是文武对立,最多的是担心武将立功,在政治上压过文臣,所以必然会有一批人在集体利益驱使下联合起来诽谤。
如果遇上耳根子软的皇帝,天天有人这么说,很容易就会信了,历史上这样死的武将不在少数。
直到战败的消息传来,第二天上朝的时候,皇帝并没有掩瞒,而是直接让福安当着众人的面宣读三份战报,一时间,众人哗然,很多人脸色都变了。
之前就一直弹劾主帅的人,如今有了实实在在的把柄,更是义愤填膺,开始对杨洪昭,魏朝仁和杨文广穷追猛打,口诛笔伐,在这些人看来,战败这一事实远远比不上搬倒几人重要。
德公则脸色完全黑了,太子目瞪口呆,仿佛慌了神,温道离只是叹了口气,温道离资历比不上杨洪昭等人,但他是打过仗的,之前还更皇上说过,就担心杨洪昭太过谨慎,没想一语成谶。
朝堂上还在吵成一团,有人维护杨洪昭,有人责骂杨洪昭,有人在劝解,但关于如何解决和面对当前难题,没人说话。
有人是一心只想扳倒杨洪昭等人,有人则是装糊涂,知道这种关头,谁还能拿出个主意
比如汤舟为那胖子,看似他说得激烈,可李星洲细心听了一下,说的都是“对对对,刘大人说的对。”“昆此言有理”“这么说来好像也是。”之类的话,还一脸凝重表情。
他差点笑出来,不得不说,这是个聪明的胖子,至少在明哲保身这点上没人比他聪明,这种时候皇上要是问起谁能拿出办法呢。
这死胖子啊,为人处世确实自有一套。
最后是德公站出来稳定大局,“陛下已经发旨北方,杨洪昭有罪无罪,等他回来再说不迟,当下紧要是议出个章程来,如何应对北方局势”
德公如定海神针一般,他一开口,众人也不吵了。
“现在是国运系于一线的关键时刻,北方不只有辽人,还有金人”德公语气肃然,话音也高了三分“光一个辽人已经如此能对付,那金人呢
金人就驻扎在居庸关,山海关,连西面大同府也在他们手中,你们有些人只怕连居庸关,山海关,大同府是何地都不知,只知道搅弄口舌,结党攻伐,祸乱朝堂”
德公高声骂道,李星洲很少见他这么生气过,跟何昭的坏脾气比起来,德公向来是脾气好的,很少红脸,大军出发后,朝局暗流涌动,但为顾全大局,德公一直周旋其间,调和关系,好让朝中不出事,大军安心打仗。
结果现在战败消息传来,连他也再也压制不住了,回头指着一个刚刚叫嚣要如何处罚杨洪昭等人的吏部官员大骂“说了半天,你可知岐沟关在哪,山海关有在哪
金人两年不到把诺大辽国打得只剩南京一城,你不知道吗大同府金人屠戮十数万你不不知道吗
杨洪昭如何处置,待他下月回京自有分晓,你们现在就记着论,无非是想给他扣上一点大帽,反正他不在,也无法争辩,你以为皇上不知道,你为我老夫不明白吗
大敌当前,国难当头,不思解决进取之策,反而党同伐异,为口舌之争,你们算什么朝廷重臣对得起皇上,对得起天下吗”
德公脸色涨红,年纪大了动怒,大骂之后差点站不稳,李星洲赶忙扶住他,他一通骂,朝堂安静下来。
“王卿说得对,议个应对章程,别说那些无用的。”皇上也面无表情的开口,这一句话,也绝了别人反驳德公的路。
可到议论章程的时候,所有人都安静了,正如德公骂的,一些人连山海关,居庸关在什么位置都不知道,他们怎么议。
不过也有纸上谈兵的,扯些书上的话生拉硬套还能自圆其说,何昭则则直接沉默下来,皇上问他的时候他老实摇头“启禀皇上,臣一时也无对策。”
“那众位爱卿呢,谁有对策”
雅雀无声
皇上又看向他,李星洲其实也很无奈,他没有可行高效的对策,但从来不是谋士,而更习惯领导者,所以他更擅长的是引导人思考。
他拱拱手道。回头道“事要一步步来,饭要一口口吃,首先要确定的是燕山府还打不打”
“你这不是废话,都大败了,还打什么”太子想也不想就道。
他引出一个话题,众人都纷纷思考起来。
不一会儿,度支使薛芳也站出来“皇上,臣觉得不能再打了,国库中的银子起初因南方平叛已消耗得差不多,后来平南王补充进来百万两,但此次出征,三路大军加辅兵,达二十余万,出兵快三个月,已经消耗一半。
如果神武军和武烈军撤退,岐沟关一带只余下魏朝仁的关北军和岭捷军拢共六万于,国库确实还可以再支撑半年以上。可今年入夏之后天降暴雨,连日不绝,道路桥梁垮塌,各地接连传来信报,有役工死在各种天灾之中,粮草运输难度大增,这样下去只怕支撑不住。”
五百四十六、第二代
他才说完温道离和何昭一起站出来。
李星洲摆摆手“一个一个人,两位大人谁赞同不打”
“我。”何昭道。
“那温大人先说。”
何昭脸黑了,不过也没反驳。
温道离着急道“皇上,臣明白薛大人说的苦衷,也明白粮草运输不易,可南京城不能放
请皇上想想,金人何等善战,与我们百余年为敌的辽国在他们手下不过两年。如果金人觊觎中原呢他们才打完仗,打败辽国自己也损兵折将,需要时间补充,但等他们恢复过来,征募大量原本辽国铁骑,加之女真人本就善以骑兵打天下。
到时我们要守如何守
无非只有两处,一处就是燕山府,为最北方之门户,如果没有燕山府,其南面的岐沟关还可以再守。
如果没有这两处,京北平原一马平川,金国骑兵可以直取开元,在想据险而守就要到淮河以南了。
皇上,燕山府就是再难再苦也要拿下啊如果没有燕山府,我景国时时刻刻不得安宁”
温道离一番话说得很多人动容,都小声议论起来。
李星洲也眼前一亮,温道离这老好人看不出来啊。
温道离身为枢密副使,其实常年戍守边关,枢密院十二房,有八房在京城,是日常办事的职能部门,有四房设立在外,都在关键要地,为的时时刻刻能关注战事。
关北路设有关北房,还有剑南路的剑南房,这两个地方温道离都待过,不过没打过什么仗。
而且温道离这人没太多背景,为人处世都是老好人的态度,很少反驳人,李星洲到枢密院后,他身为副使,却将权力都让出来,也没抱怨,这样的老好人李星洲见过,可能到温道离这个高度的还真少见。
如今一看,打铁还需本身硬,不愧是枢密副使,冢道虞的二把手。
他对全局战略的论断是十分正确的,缺少马军的景朝很大可能会跟当初北宋一样,丢了北京,让金人直接南下,那么华东平原一马平川,根本没法守,只能退到淮河以南,争取以长江淮河为依托防御,可这样一来,半壁江山就没了。
温道离一席话让很多人警醒,开始沉思起来。
之后又接连有人出来说话,不过最红得出的意见难得一致了,那就是南京必须打
接下来在李星洲引导之下,众人又讨论了“谁去打”的问题。
其实这个问题几乎没得考虑,现在杨文广败退代州,杨洪昭被召回朝,剩下的就只有魏朝仁了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