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挑灯看你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麟潜
乔鸿影偏过头不搭理,钟离牧低头亲他,拿下巴硬胡茬蹭他,乔鸿影咯咯地笑,抱住钟离牧亲热地拿脸蛋蹭人家脸。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么,萧大人带我吃鱼豆腐。”乔鸿影托着下巴一脸憧憬。
钟离牧沉思了一会儿,“很快了。”
乔鸿影把回中原说成回家,让钟离牧心情很好。
第三十三章蛇魅(一)
乔鸿影软乎乎地趴在钟离牧腿上哼哼,“阿哥,我腰疼着呢…嗯…”
钟离牧大手搭在小乔腰窝上,“你小孩,你有腰吗。”
“怎么没有么…那我屁股和后背中间疼…”
“哼。”钟离牧慢慢揉着,“娇气。”
乔鸿影回过头扬起眼睑,嘻嘻一笑,钟离牧伸手捏捏那张软乎的脸蛋,“我看你穿麒麟服挺好看,之前那身破了,给你重新找了一身。”
乔鸿影重新披上一身暗红贴身的锦衣,领口直至胸口绣着一头张牙舞爪的漆黑麒麟,比之前的更帅气张扬,束起长发,一条马尾神地垂在身后,青铜腰带上挂着桀刺和鹿皮袋。
钟离牧盘膝坐在地上,注视着乔鸿影,身上是自己初进军营时穿的战衣,那时候少年心性,意气风发,轻狂嚣张皆是单纯。
十几年疆场磨砺出老谋深算,只希望乔鸿影经年仍是少年。
帐外忽然骚乱,钟离牧眼底笑意消失,起身掀开帐帘,乔鸿影听力大不如从前,从前方圆的细微动静都逃不过乔鸿影的耳朵,现在右耳大多听不到了,还不如钟离牧敏锐。
一小兵慌忙跑到帐前,“禀报将军!桀奴趁虚而入,与西允合围偷袭!”
乔鸿影心里一凉,“桀族…”下意识抬头望钟离牧,手捻着衣摆,手心冒汗。
钟离牧大手按在他肩膀上,拿眼神安慰:和你没关系。
桀族和西允是大承两大外患,天威营与西允酣战之时过来横插一脚,趁火打劫想要分一杯羹,也并非意料之外。
钟离牧披上银甲提着长歌走出营帐,乔鸿影未穿战甲,更适合轻便灵活的衣服,后腰挂两把桀刺,走在钟离牧身侧。
乔鸿影眉头皱着,一边是断绝关系老死不相往来的桀族,一边是水深火热的藏身之处天威营,不知道这仗怎么打。
钟离牧看了眼手指微微发抖的乔鸿影,低声道,“回帐里,我来应付。”
乔鸿影担心阿哥应付不来,西北绝境,两族各有所长,西允的响箭烈马,桀族的奇药毒蛊,各持绝技盘踞一方。
“没关系…他们从没把我当自己人…我也不会手下留情。”乔鸿影用力握紧桀刺缠着布条的柄。
山坳里三面峭壁,钟离牧选的扎营地易守难攻,并未被敌方围成死路。
天威营这边严阵以待,气势凌人,只可惜易守难攻的地方同时也十分狭窄,很难摆开兵阵,钟离牧站在最前方,冷冷望着对面的敌军。
远处黑压压一片人,风扬起时尽是叮当铃响,都是桀族战士,缓缓逼近。
队伍最前边的是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迦玛,乔鸿影从前的手下。
迦玛看见天威营这边的乔鸿影时,眼眶一下子红了,双手合十用桀语呼喊,“王子!王子!我不相信你投靠汉军,你一定是被挟持的!”
乔鸿影指尖颤抖,迦玛是纳其送到自己身边的仆人,当年迦玛因为身体有疾又年纪大了,被纳其嫌弃,纳其就把人扔到了乔鸿影身边。
乔鸿影对寥寥无几的身边人一向是真心相待,冒着风雪去崖畔采药给迦玛治病,换来一颗沧桑赤诚的忠心。
乔鸿影攥紧拳头,沉默半晌,用桀语回应,“我没被挟持。我就是背叛了桀族。”
迦玛愣住,虬枝似的苍老黝黑的手捂住脸,浑浊的眼泪从指缝渗出来。
乔鸿影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站着,尽管心里不忍,但不可能因为这些改变两方对峙的局面,家族与信仰之间,总是要选一个的。
更何况一开始就是桀族生生把乔鸿影推到了汉营。
钟离牧打断两人交流,随后漠然道,“叫他们领头的出来。”
想拿旧人攻我家小孩的心,没门。
旁边的翻译兵用桀语朝对面喊,“钟离将军叫你们领队出来说话!”
一身穿银铃虎皮的高个少年骑马走到阵前,目不斜视,看着钟离牧。
钟离牧挑挑眉,乔鸿影瞳心骤缩,深吸了口气。
“鬼瓦纳其奉可汗之命带乔鸿影回乞尔山听候发落,钟离将军交出那小叛徒,我们自会撤退,不打扰你们与西允的争斗。”纳其眼神挑衅,丝毫不惧直视钟离牧的眼睛。
领兵抓人的竟然是纳其。
翻译兵在一旁把话解释给钟离牧听,一旁的乔鸿影无措地望着钟离牧,被钟离牧伸手揽到了身后。
钟离牧有自己的考量,别说自家小孩不可能拱手让人,叫人带回去折磨蹂躏,就算是今天把乔鸿影交出去了,桀族必然还是会倒打一耙,和西允合攻天威营,比起向大承索要的钱粮,乔鸿影的命对他们来说一文不值,不过图个师出有名,借机出兵罢了。
钟离牧冷笑,“你们要的筹码太贵重,恕我给不起。”
乔鸿影站在钟离牧遮挡下的阴影里,犹豫和胆怯一扫而光,仿佛不管事情如何,总会有个人站在前面,把自己保护的很好。
纳其抽出腰间一支短笛,在手上敲了敲,“将军真的不考虑么?是一个小情人的命贵,还是你们天威营上千个士兵的命贵。”
乔鸿影突然怒了,朝纳其大喊,“你敢召蛇魅!你会遭天罚的你!”
纳其摊摊手,“孑然一身,也没人挂念我,我不怕。”
钟离牧手里一松,“小乔!回来!”
乔鸿影猛然挣脱钟离牧的手,冲出天威阵地,双手抽出两把桀刺,猛扑向纳其,“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刹那间,两方队伍几乎同时出动,迅速交锋,陷入一片混战。
乔鸿影身体一甩,右腿狠狠踢向纳其手里的短笛,纳其自知不是乔鸿影的对手,露出苦涩一笑,骤然吹响了短笛。
尖锐悠长的笛声霎时盘旋在战场中,乔鸿影一腿扫过,短笛应声碎裂落地,纳其被乔鸿影扫下了马背,狠狠摔在地上,尘土飞扬,乔鸿影瞪着血红的一双眼睛死死掐着纳其的脖颈,两人滚作一团。
“阿弟!你做什么揪住我不放么!你放我一条生路不行么!为什么害我!为什么做得这么绝!”乔鸿影双目含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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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歇斯底里地狂吼。
纳其被掐得脸色涨红,断断续续地说,“我放了你…可汗会放了我么…”
“那你走不就行了!做什么来抓我!”
“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叛徒!你是汉桀两脉,我不是…我是桀人,我只能忠于可汗!根本没的选…”
纳其眼睛布满血丝,疲惫地说,“你比我幸运多了,你有家了。”
乔鸿影微怔,纳其趁机把手心里攥的一颗药丸塞进乔鸿影嘴里,直接捅进喉咙里,猛然打挺翻身把憋红脸咳嗽的乔鸿影甩下去,忍着浑身疼痛跌跌撞撞站起来,那匹马飞快略过身边,纳其抓住马鞍顺势上马跑了。
回过头轻蔑一笑,“优柔寡断的贱骨头么,等会毒发,要了你小命。”
随即头也不回决绝地走了。
乔鸿影怔怔看着纳其的背影,感觉脸上落了一滴水,以为是掉雨点了。
后来发觉,可能是谁的眼泪。
舌头一卷,刚刚藏在舌边的药丸从嘴里掉出来,掉进手心里,药味浓郁,乔鸿影知道这不是毒药,是解毒丹。
无数褐色的毒蛇蜿蜒朝这边汇聚,把天威营的临时营地围拢成一个死圆。
身后马蹄踏地震响,乔鸿影站起来轻轻一跃,钟离牧从乔鸿影身后疾驰而过,揽着乔鸿影的腰把人带上马背,放在自己背后。
天威营已经有数十将士被赤沙蛇咬伤,倒地抽搐,危在旦夕,一时间士气快被冲散了。
钟离牧扫视四周失去抵抗能力的天威兵将,攥着缰绳的手爆出青筋,乔鸿影从背后紧紧抱着钟离牧,“阿哥!别着急,这不是九巴蛇,不过三天不会出人命的,我能救他们!”
钟离牧回过手,用力握了一下乔鸿影的手,“好。”
很快,六位传令兵策马汇聚到钟离牧身边,一旦战斗开始,钟离牧身边就会汇聚越来越多的传令兵,一是战术使然,二是保证将军的安全。
乔鸿影回头对其中一个传令兵道,“点火驱蛇,把这个涂在火把上。”一边解开腰间鹿皮袋,把一小包粉末拿出来扔给传令兵。
尽管夜晚易于隐蔽,桀族偷袭大多不会选在夜晚,因为夜里需要点火照亮,蛇魅畏火,也怕桀族人随身携带的沉丝虫口涎,中原驱蛇的雄黄在这根本起不了作用。
传令兵望了眼钟离牧,钟离牧轻点头,转头对另一个传令兵道,“情况有变,叫卫落立刻回援,一组战术作废,用第二组。”
“是!”
两个传令兵迅速撤开,突然,一个传令兵飞快策马赶过来,焦急道,“将军!西允狼兵在东边围剿,响箭阵埋伏,齐副将阵亡!”
钟离牧猛然抬起头,“现在谁在压阵?”
那人也遍体鳞伤,悲怆道,“营里有自己人反水,陈、柳、田、云副将全部重伤,现在无人压阵了!”
钟离牧额头渗出大颗汗珠,紧攥缰绳的手被一只冰凉细弱的手扶住。
乔鸿影镇静道,“我来压阵。”
第三十四章蛇魅(二)
前有桀族毒蛇围攻,后有西允狼兵响箭埋伏,声东击西的打法不可能是一拍即合,必然是早有准备。
西边战火纷飞,桀族与天威军混战,毒蛇吐着猩红信子在地上隐蔽处若隐若现,一时整个营地都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血染上枯草,空气中都是浓重刺鼻的血腥味。
“抓紧了。”钟离牧抓着缰绳直视前方冷冷嘱咐。
乔鸿影回头望去,身后已经焦黑一片,到处是冒着黑烟的着火的营帐,满地残肢断臂,有天威军的尸体,也有桀人的尸体,纵横交错。
滚滚浓烟中,一个满脸焦土烫伤的桀人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在地上痛苦地爬,浑身浴血,迦玛腹上插着一把天威营的军刀,挣扎着缓缓朝乔鸿影伸出手,嘴唇翕动,浑浊苍老的眼睛里映着乔鸿影的影子渐渐远去。
乔鸿影紧咬着牙,颤抖的手伸出去,在视线里和迦玛的苍老焦黑的手重合,再转瞬之间分开,什么也握不住。
可能成长只需要一瞬间,那一刻,乔鸿影知道了什么是战争,什么是异族间的博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是每个种族的劣根,不管今天乔鸿影站在哪一方,都是错的。
钟离牧回手握住乔鸿影冰凉的手,声音淡漠,“对不起,配不上你的是我。”
乔鸿影用力攥紧钟离牧的手,温热的身体透过衣裳透过银甲温到钟离牧脊背上,无声地安慰:我还在呢。
黑鬃战马朝着东边飞奔,燃着酥油的火箭擦着耳际掠过,差一点就燎掉乔鸿影的头发,乔鸿影紧紧抓着钟离牧腹前的战甲,黑马狂奔,仰天长嘶纵身一跃,越过着火的刺篱,载着两人朝被西允埋伏围攻的东边奔去。
黑马突然发出一声痛苦哀鸣,地上一根细线突然绷紧,锋利的金属细丝咔啦一声割进马蹄里,黑马猛的翻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马背上两人被强劲力道甩了出去,钟离牧一把搂过乔鸿影,把人压进自己怀里,“别动!”
“啊”乔鸿影尖叫一声,整个人被攒成一团裹进一层银甲里,被两只温热的大手护住要害,紧接着就是一股沉重的冲力,两人重重摔到地上,钟离牧带着怀里人滚了两圈,后背猛然撞上营帐的拉线的木桩。
一股腥甜温热涌上喉头,整个身子骨架都被撞散了,钟离牧眉头紧皱,揉了揉怀里人的头,哑声问,“受伤了吗?”
乔鸿影粗喘着气,忍着浑身震裂般的麻木勉强道,“没事…”
不过短短一瞬,两个人同时翻身跃起,相背而立,钟离牧长歌出鞘,青墨剑身寒光毕现,乔鸿影背对钟离牧,双手持桀刺,冷艳的一双眼睛闪过一丝凶光,像盯着猎物的野狼,望着包围过来的西允狼兵。
足有三百西允狼兵在此埋伏多时,让桀族和东边的狼兵声东击西吸引火力,剩余的兵力全部部署在中途,目的就是围杀这两个最大的威胁:
一个虬冥杀阵的活阵眼,一个以一挡百的美艳少年。
一旦杀死,一劳永逸。
钟离牧低声道,“打开缺口你先走。”
乔鸿影背靠着钟离牧,舔了一口桀刺刃上的血迹,轻声道,“从刚刚开始我就是阿哥的副将了么,我听说副将丢下主将逃跑,是要砍头的么。”
钟离牧皱皱眉,“你真不听话。”
乔鸿影咬着红绳重新束紧了长发,不满意地撅嘴,“你乱讲,我好乖的。”
周围西允狼兵挥舞着弯刀逼近,包围圈里外数十层,水泄不通,领头一人大喊,“这两人的头,悬赏十斤黄金,百头牦牛!”
乔鸿影小声嘀咕给钟离牧翻译西允话,“阿哥他们好小气的,杀了我们才给那么一点点东西么,西允最讨厌了…”
钟离牧轻叹一声,“快脱身,去格衣山哨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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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卫落会合。”
“是。”乔鸿影答应的一瞬间,整个人即刻扑了出去。
速度快到在身后能看到一串虚影。
啊啊啊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吼,乔鸿影右臂从背后锁住扑过来的一个狼兵的脖颈,右腿肌肉绷紧屈膝猛然一顶,只听两声脊椎爆碎错位的闷响,那狼兵直接瘫倒在地上口吐白沫。
乔鸿影顺势摔下那狼兵的尸体,狼兵手里牵着的野狼张开满是尖锐利齿的血盆大口,一口咬上乔鸿影左手小臂,乔鸿影痛得咬牙,左手用力一掰,那野狼上颌咔嚓一声碎裂,右肘猛击那野狼的细腰,连续几下,野狼直接腰椎断裂毙命。
钟离牧周身内息涌动,锐利剑风掠过之处血肉开绽,霎时逼退周身狼兵三丈,乔鸿影趁机回身翻跃,在钟离牧剑身上借力,双手挂在钟离牧脖颈上,身子猛然一荡,双腿带起凌厉疾风将钟离牧身后的狼兵扫出阵外。
趁着周身狼兵击退的一瞬,钟离牧剑入鞘,默念了一句阵诀。
地面突然出现一道黑白圆环花纹,黑白中心正各在两人脚下,黑白花纹化成两条虬冥应龙图腾,各自游进两人身体之中。
乔鸿影眼前一黑,脑海里浮现从未见过的影像。
这是阿哥眼中的战场。
脑海里是清晰的俯瞰画面,没有颜色,一片灰白,每个敌人和掩体的位置都一清二楚,每个西允狼兵行动的轨迹都在灰白的图像上划出预判红线,完全可以预测每个人,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进攻。
乔鸿影只停滞了一瞬就理解了阿哥的意思,手中桀刺翻飞,不用再自己思考,脑海里的影像就是清晰的耳目。
好厉害…
钟离牧脸色苍白,身体被虚汗浸透,虬冥两仪阵极其耗心力内息,汗湿的手掌抓住乔鸿影的手腕,低喘道,“撤。”
乔鸿影点点头,掩护钟离牧从守卫最薄弱的位置突围,两人从密不透风的狼兵包围里杀出一条血路。
夜里寒风刺骨,卫落和萧珧在斑驳野地里摸索,身上全是荆棘刮出来的血道子,身后是穷追不舍的西允狼兵和响箭手。
响箭拖着尖锐尾音混乱落在周身,卫落搂着萧珧,护着要害躬身钻进密林里,借着混乱枯树掩护,两人轻功不错,转眼间隐没进密林枯草之中。
不知为何,西允围攻突然变得极有目的性,不惜一切代价围杀卫落一个人,卫落与西允王谈判破裂,对方即刻翻脸,卫落的部队和西允东部落直接冲突,后来到了钟离牧的撤回哨塔换用第二战术的命令,军队分散撤退,卫落带着萧珧与军队分开撤离引开对方注意。
终于甩掉了追兵,两人坐在树下歇了口气。
“珧儿,有事没。”卫落半跪在地上翻看萧珧浑身上下有没有重伤。
萧珧疲惫地靠在树根底下,一身黑衣尽是斑驳殷血的伤口,半眯着眼瞥卫落,伸手挑挑卫落的下巴,嘴角一扬,露出唇底的小红痣,“老子没事,瞅把你急的,心疼二爷了?不错,挺上道。”
“啧,咋能不心疼呢。”卫落找了个地方跟萧珧贴身坐下,拿兜里药布缠自己身上几处见了骨头的地方,勒紧了止血,一边骂个没完,“妈个唧巴了这帮操蛋的西允犊子…我这十几年摸爬滚打习惯了,二爷您这细皮嫩肉的还是回您京城指点江山去,跟我受这罪不值当的。”
萧珧不耐烦地捡了个草枝子叼着咬,“怎么呢,还不兴爷打个仗,保家卫国呢么。”
“你打个鸡儿仗啊,你见过战场么你就打仗。”卫落点着萧珧脑门数落,“你要是缺个胳膊少个腿儿,你们家老爷子得直接一拐杖给我肺子打出来。”
萧珧嘴角一勾,“不能,我们家不兴打媳妇的呢。”
“去你妈的…小崽子,我真后悔当初教你武功,你好好当个小密探玩,多好,多安全捏。”卫落使劲搓搓脸,一脸沮丧往树上一靠。
萧珧继续咬草枝子,不说话。
卫落沉默半晌,慢慢道,“珧儿,要不,咱俩散了吧。”
萧珧吐了草枝子,眼睛望着远处,“你他妈再说一遍。”
“你追着我跑了六年,图啥呢。”卫落疲惫地揉着眉心,“我陪不了你,我根本就给不了你想要的。你是少爷,我是将军,咱俩就不是一路的。”
……
“不可能了。”萧珧声音淡淡的,“六年我都等了,不差再几年了,都等习惯了。”
“卫落,你挺混蛋的你。”
……
“你就是欺负老子喜欢你。”萧珧眼眶红着,吸了吸鼻子,“上都让你上了,你说甩我就甩我,我不干…”
“哎,咋又吭唧上了还,跟小乔学坏了都。”卫落撑起来把萧珧往怀里一揽,“宝贝,我真不是那意思,你天天跟我这提心吊胆的玩儿命,有意思么,你这一身伤,你不来能有这伤么。”
萧珧仰头靠在树上,声音闷闷的带着鼻音,一手抓着卫落领口,垂着眼瞧着,“我等你退下来。你要有别的相好了,老子就一个个剁了他们。”
“珧儿你可真气死我了…”
……
一道冷箭从身后急速射来。
“珧儿!”卫落一把拽过萧珧,把人按进怀里夹在胳膊底下护着头和腹,涂着药汁儿的箭头擦过卫落手臂,血肉嘶啦一声,萧珧反手扔回四把飞刀,冷箭来向发出一声惨叫,接着是尸体落地的闷响。
“快走!”
第三十五章暮光(一)
“这帮瘪犊子怎么追这么紧了…往北走。”卫落嘶嘶地吸冷气儿,萧珧被护在身底下,摸了摸袖里的飞刀,总共剩了不到十把,剩下些杀伤力不够的飞针,正在心里计算着消耗,后脖颈温热湿润,滴水似的。
“卫落你大鼻涕流我脖子上了。”萧珧抬手抹了一把后颈,一手猩红鲜血,心里一沉,从卫落胳膊底下转过头,“伤哪了?”
卫落低喘,声音里夹着痛苦的呼吸,“流个鸡儿鼻涕啊,你爷们差点让孙子们给镖死。”
“没死就成,赶紧走,我没刀了。”萧珧右手从后边伸出去,环住卫落的腰,撑着人腰间甲胄,本来是被卫落护在身体底下,现在变成萧珧架着卫落胳膊,把大部分重量都卸到自己身上,“哨塔不远了,撑着点儿。”
两人在夜色隐蔽下在密林里穿行,身后乱箭纷飞,擦着耳垂腋下飞过去,每一步都在跟天争命,不知道下一步是不是就直接被后边的散箭给贯穿了后心,戳出个透明窟窿来。
血滴一滴一滴淌进萧珧后背的衣裳里,滚烫的热血温着萧珧后背,逃着逃着,萧珧鼻子一酸,用力抓住卫落的右手,十指相扣,哽着声音道,“别流血了…我晕血…别流了…”
卫落的声音越来越虚弱,“认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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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咋没听说过你晕血…”
“我、我就晕你的血!”萧珧咬咬牙,袖口里滑出两把飞刀,拇指一捻,把薄铁刀片分开,反手逆着冷箭来向飞出去,两声惨叫淹没在密林深处。
袖里还剩四把飞刀,用完就彻底手无寸铁了。
胳膊上的伤口开始渗出发黑的血,萧珧嗅到一股极淡的药味,回头看卫落伤口,伤口边缘血肉已经发黑发紫。
“妈的…箭头上涂了毒了…”萧珧后牙咬得咯咯响,两把飞刀落进手心。
卫落嘴唇发白,按住萧珧的手,“憋着急,没事,问题不大。飞刀留着保命呢,我不在了你得活着,你小子是督察。”
“这问题还不大呐,你心真他妈够大的。”萧珧从腰带里翻出个药瓶,倒出颗翠绿的药丸塞进卫落嘴里,“萃毒丹药,我就这一粒儿,老爷子一共就做了两粒儿。”
卫落叼着那丹药凑到萧珧旁边,“喏,给你咬半拉去。”
“我咬…老子想把你鸡儿咬下来…”萧珧一手掰着卫落的头,偏头把嘴贴上去,舌尖一顶,把药丸戳进卫落嘴里,逼着人咽了。
密林中闪过几道黑影,霎时十几个手拿弯刀的西允人围住去路,再转身,后路也被同样的弯刀手切断,卫落扫视周围一圈人,每个人太阳穴上都烙着一只睁大的眼睛图案,身形魁梧,散发着冷峻戾气,手中弯刀刃带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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