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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镣皇后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孩你过来
王德才跪地禀明,道:“钰国皇室占去大半牢房,只有此处空着,奴才问过大理寺卿,他说那名囚犯受尽酷刑,早已吓得痴痴傻傻,所以奴才敢斗胆自作主张,将花香宫女押往此处,请圣上恕罪。”
花响竖起耳朵,钰国皇帝也被关押在天牢?
陌奕宗昵看蓬头垢面的囚犯,男子立马各种抽风,打滚、撞墙外带啃墙砖。
“这厮犯了何罪?”
王德才顿了顿,道:“启奏圣上,此人潜入后宫,企图染指妃嫔。”
提醒于此,陌奕宗隐约忆起有这么一桩事,原本拖出去砍了完事儿,可是这厮装疯卖傻拒不交代身世背景。
随随便便入得后宫之人,岂能是无名鼠辈?因此,陌奕宗命大理寺彻查,这一晃也过去一年有余,怎么个意思,还未查清?
花响见陌奕宗盯着男子的方向调转步伐,为了替狐影一族打掩护,她一把扯住陌奕宗的龙袍,道:“来得正好!查清是谁放的火没?!”
陌奕宗龙袍一抖转回身,眯眼反诘道:“事到如今,你身上已经背上潜逃与纵火双重罪名,朕就不明白了,你为何还有脸面大呼小叫?!”
“倘若是我纵火杀子,我为何还要冒死相救?!你认为说得通吗?!”
“或者是欲盖弥彰,又或者临时手软良心发现!朕真懒得跟你废话,王德才!让她死个明白!”
“是!”王德才上前一步,面朝花响,正色道,“经调查,七王爷的寝室之中,确实存在大量的干薯蔓残骸,这便是诱发火势迅猛的主因。今日清晨,侍卫在花圃之中又挖到将近五斤的薯蔓,试问这该如何解释?其次,圣上为了保护你母子二人,特意叮嘱侍卫在小筑四周加强警戒,莫要说什么纵火,恐怕连只苍蝇想飞进去都会给拍死在院外,由此便可以排除外人纵火的可行性。至于院中,只有七王爷、你和宫女惠儿三人,当然,不排除凶手是惠儿可能性,但是作恶总要有个明确的动机吧?……反正她至今仍处于昏迷当中,据御医分析,在出事儿之前,她曾服过迷药。假设,她就是凶手,试图畏罪自尽!那么按照常理而言,服毒岂不是死得更干净?为何要让自己昏睡?”
此番叙述完毕,明显指出花响的嫌疑最大。
并且,陌奕宗已经“帮”她想好了心理活动,毕竟是亲生子,良心发现呗!
“虽然我不愿意相信这便是真相,但是此刻我可以断定,凶手一定是惠儿。”
陌奕宗冷哼,道:“怎么?你还想往一个快死的宫女身上推?”
她拖着镣铐怒然起身,道:“你宁可相信是我也不愿意相信是她吗?!”
“她与你无冤无仇,王德才身为御前总管!还时常亲自犒劳她,所以你来告诉朕,她为何要烧死弄盏?!”
“我刚从火海之中救出儿子就被你推进大牢,你让我告诉你什么啊?!我问你,你敢放我出去吗?!我自己去查!”
陌奕宗注意到她的手,血迹从白色的绑布中渗出来,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这便是闯入火海的代价。
“可以在我的眼皮底下布局之人,也只有惠儿。陌奕宗,我知晓你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但是我希望你可以让我把话说完,”她缓缓情绪,心平气和道,“的确,先放火,再假意相救,更容易令我逃脱罪名,可问题是,我会傻到将那些用不完的薯蔓埋在花圃里吗?纵使是我埋的,那么种在墙边的白薯呢?我为何不一并埋起来?难道专门留着让你发现?你我皆懂得用兵布局之道,我会做得这么不干净吗?还有,我承认我恨你,也曾一度无法面对这个孩子,可是小弄盏毕竟是我的骨肉,当我听到孩子凄厉的哭声时,不瞒你说,我只想救下他,并未考虑自己能否逃生,再者,倘若我真是那般阴险狡诈之人,以你的机警睿智,会把我弄进你的后宫吗?”
她的真实身份,后宫妃嫔无一人知晓,也算是帮她找到一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她相信,陌奕宗只是因为儿子险些遇害,暂时被怒火冲昏头脑,待他消气,他也会发现其中疑点重重。
思及此,花响暗自一怔,为何,她会相信他?根据又是什么?
陌奕宗压压太阳穴,其实她说的这些,他在回宫之后便反应过味儿,此番前来,就是想证实他的想法,果然对上了。
然,她千方百计地想逃离他,此乃千真万确。
他无力地扬起手,王德才得令打开牢门,俯首恭请。
陌奕宗步入其中,眼中带着杀气,步步靠近。花响可不想被他打死,于是步步退后,直到脊背贴上墙壁。
他抬起一掌,用力地撞上墙壁,俯瞰遮在胸膛前的花响。
花响则是神色忧戚,问道:“不管你要骂我还是揍我,先告诉我,弄盏如今在何处?”
“在朕那儿。”
花响卡在嗓子眼儿的担忧终于落地,情绪一下子便放松许多。
他的心情刚巧与之相反。
“花响,看着朕。”
“看着呢,讲。”
“查出幕后指使应该不难,那个人也一定会被五马分尸,但是朕要提醒你,一旦你决定反击,这场战争便不可能停止,你日后所面临的,将是更多的、更工于心计的敌人,稍有差池,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天下是陌奕宗的天下,后宫里住的是他的女人,无论真凶是谁,凶手的目的一定是希望有人死于非命,查与不查,活的或者死的,要么是他的女人和孩子,要么是长辈与手足。都说这一家人吧,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可是陌奕宗认为这句话是自我开导的弥天大谎。
从小到大,他所看到的,以及感受到的,只有百态虚伪。
所以他喜欢花响,心直口快,不矫揉造作,这是他不曾见识过的性格。
然而,她只擅长奋战沙场,不擅长斗脏心眼儿,万一趁他出征之时她遭人暗算,届时谁能救得了她?
他的眸中充满焦虑,她竟然看懂了。
“我知晓后宫与朝野息息相关,许多时候,正因为某些官员在前朝的势力够大,后宫亲属才敢胡作非为。我对后宫多少有所了解,没你想得那么蠢。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儿,更不会求你相助,欠谁人情也不能欠你人情。”
又开始不知好歹了!
“你当然不蠢,蠢的是朕!以为你会认命。”
“你为何不在后宫养狮子老虎?因为你知晓它们不属于这里,其实你也知晓我不属于这里,却偏偏要把我关进金丝鸟笼。说句实话,该占的便宜你一点没少占,儿子也给你生了,差不多也该腻了吧?”她垂下眸,无力道,“我不是小女人陌奕宗,也永远成不了你想要的那种贤妻良母。”
“腻不腻是朕的事儿,即使腻得反胃,你也别巴望朕会把你踢出宫,反正朕今年才二十八岁,有得是时间跟你耗!”
她这跟他好好聊天,他不知哪根筋不对又抬扛,真没劲!
“奉陪到底!看谁先把谁逼疯!”
“呵,骑驴看唱本咱们走着瞧。接下来嘛,花香宫女接旨。”语毕,他将掌心移到她的头顶上方,向下一压,迫使她双膝落地。
“杀子之罪,因疑点诸多,待查明之后再做惩处。至于潜逃之罪,证据确凿,犯人已伏法认罪……”
“你给我说清楚,谁伏法认罪了?!”她顽强地抬起眼皮,狠瞪。
“圣旨你都敢打断?!反了你了还,别说朕没警告你,待朕下完旨,你最好给我谢恩!现在,认真听着!”
她果然不再知声,因为嘴巴被他用手捂住。
碍于镣铐的束缚,只能掐他的手背和胳膊!
“嘶!……基于犯人认罪态度较好……嘶……真心忏悔,朕……嘶……再掐?!再敢掐朕一下试试?立马把你扒光!”
花响还真信他能干出这种缺德事儿,于是气哼哼的作罢。
王德才在旁抹汗,头一次见到在“斗殴”之中宣旨的场面。
“朕罚其桎梏之刑,命其劳役三月!”
话音未落,陌奕宗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圣旨下错了!
本想罚她三日,可是让她这一折腾,打了个蒙儿。
帝王家一言九鼎,改来改去更闹笑话儿,他唯有故作泰然。
花响见他目光挑衅,磨磨后槽牙,字正腔圆道:“谢!猪隆恩!”
“……”陌奕宗干咳一声,跨出牢门,面朝王德才使个眼色,继而阔步离去。
待圣上走远,王德才按照圣上的意愿,和颜悦色地询问道:“劳役种类繁多,看在您是七王爷生母的情面上,杂家给您安排一个清闲活儿?”
“别以为我不知晓你跟陌奕宗一个鼻孔出气!他耍狠,你和稀泥,不就是想让我服软儿求饶吗?我还偏不!最累最苦的活儿随便招呼,我自当锻炼身体!”
哎哟喂真够不开窍的!给她台阶都不带往下出溜儿啊。
不待王德才再开口,她猛地挥起拳头虚晃一招,即刻吓得王德才逃之夭夭。
“圣上说得一点都没错,你,你就是不知好歹!”
伴随飘远的话语,牢狱铁门紧闭,恢复一片死气沉沉。
她早已精疲力竭,两腿一软瘫上草席。
男子朝她挥了挥手,道:“方才,谢了。”
花响无谓摇头,昏昏欲睡。
“喂,你帮我一个忙,这个忙对你,对我,都有极大的好处。”
“哦?说来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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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镣皇后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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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狐影的历史
男子谨慎的张望四周,继而向前牢房外侧贴了贴,道:“方才听你与陌氏皇帝一番争吵,我发现他对你颇为重视,所以……”
“打住,这段儿跳过去,我们之间的恩怨你根本不了解,直接说重点吧。”
“既然你在他心里有些分量,就把我的真实身份透露给他。”
花响原本困劲儿十足,此话一出,不由清醒七分。
“听闻你装疯卖傻一年有余,为何又要这样做?”
“无论是受刑还是关押,当然有我的用意。目前只要你把我供出来,便可以将功折罪,早日与儿子团聚,成交不?”
花响几乎没有犹豫,回道:“靠出卖他人换取利益这等龌龊事,我没法答应。”
男子真没想到她会一口回绝,再次打量眼前的小丫头,或者说,重新认识。她虽然看似弱不禁风,但目光中透着坚毅。
“你有病吧?首先,我与你非亲非故,江湖义气就不必了,拜托!其次,是我出的主意好么?我还能害我自己啊?”
花响索性爬起身,正色道:“我并非听到好处便心花怒放之人,所以你应该首先回答我的问题,我自有一番评判。”
男子喟叹,道:“好吧我实话实说,我想让陌奕宗把我推出午门斩首。”
“你是死是活,我压根不关心,只是你若死了,我会失去一种逃跑的方法。再者,你大可自己招供,何必要通过我?”
“你是不是上过战场?”
“这与你无关。”
“你这丫头一开口便是逆毛儿呛碴儿,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我不是求,是等价交换,倘若你能将我带出后宫,我敢保证,你不会后悔。”
“好大的口气,我看你充其量是一名武将,不过如今的你,已从武官转为皇帝的女人之一,你留在后宫,估计还能让我蹭到一点儿好处,一旦潜逃,陌奕宗岂能由着你逍遥快活?届时你便是人人喊打的通缉要犯。”
“别绕弯子,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何要让陌奕宗知晓你的身份,又为何不愿自己道出实情?”
狐影,乃是最神秘且最古老的夜袭组织。他们擅长用毒、伪装、暗杀、盗宝、营救等秘密行动。狐影族人各个轻功了得,常年隐居密林山中,久而久之便自成一派,并且,狐影拒绝任何王朝的管制。遥想五十年前,是狐影一族最横行霸道、也是最声名狼藉的末端时代,只要出得起买命钱,狐影居然可以周旋于敌对双方之间,毫不犹豫地收取两份巨额酬劳,再将双方逐一暗杀。
正因为狐影极其缺乏仁义道德,终于引起众怒,诸国联手设下圈套,将其一网打尽,狐影就此遭遇灭顶之灾。
“既然你知晓我是狐影,那应该也知晓我们臭名昭彰吧?”
“名声是糟糕了点儿,但纵使是如今提到狐影,依旧令人闻风丧胆。”
“所以啊,我希望可以挽回狐影在江湖中的声誉。”
五十年过去,当年那些死里逃生的老弱妇孺们,经过繁衍生息,逐渐重新壮大狐影一族的势力。原本做个安分守己的猎户也不错,可无奈的是,狐影的身体里流淌着狂傲之血,让他们靠打猎为生?或者让他们放下刺刀拿起镰刀?皆是发自内心的不甘愿!
花响无奈摇头,道:“现今与五十年前有着天壤之别,不再是诸国鼎立,而是陌氏王朝独霸一方,与其在江湖上打拼赚点辛苦钱,倒不如投靠陌奕宗,反正他的国库充盈得很,养谁不是养。”
她会这般口是心非的劝导,确实存在私心。目的如初,以便潜逃。
男子显然不领情,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道:“狐影心高气傲,做不了唯命是从的锦衣卫。至于我的目的……我就不告诉你。怎样?”
挑衅的言语,激起了花响的好胜心,她垂下眸思忖不语,脑中飞速旋转,良久,悠悠地扬起自信的眼眸。
“我来猜猜看好了,你此行确实并非暗杀,就是奔着坐牢而来,你要向全天下人证明,新一代的狐影,不仅沉稳老辣、能伸能屈,甚至可以在陌奕宗的眼巴前儿上蹿下跳,当然,这只是挽回实力与口碑的第一步。待陌奕宗下旨将你推出午门斩首之时,你便实施第二步,在众目睽睽之下顺利逃脱。如此一来,目睹这一幕的陌氏百姓,自会神乎其神地传播开来。就这样,狐影重出江湖的消息,算是铺天盖地的放出去了,且从表象上看,狐影与陌氏王朝已成为不共戴天的敌人。接下来便是第三步,这一步,便是狐影期待的结果,消息流向四面八方,那些势单力薄的附属小国,会因为狐影的回归,重燃匡复之心,以至于不惜挥洒银两,雇佣狐影暗中瓦解陌氏王朝的势力。对吗?”
男子目不转睛地凝视她,不敢相信这般精准的走势分析,会让一个小女子有条不紊的整理出来。
此刻对她已不是另眼相看,而是刮目相看。
“你听过一句话没有?女子无才便是德,你也太缺德了。”
花响提眉挑衅,道:“看来被我料中了,倘若陌氏是大树,那么附属小国便是数不清的蚂蚁,在蚂蚁啃大树的过程之中,的确可以让狐影海捞大一笔,嗯,计划不错,我从精神上支持你。”
虽说计划被她识破,但是他依旧安之若素,至于为何不担心此女是派来试探他的细作?……其实他也说不好,或许只是凭借此女与陌奕宗之间的争吵,以及她三句不离“逃跑”二字的迫切态度吧。
花响看穿他的心思,又道,“你也算光明磊落了,并未当即否定我的猜想,礼尚往来,我也报个身份给你,方才提到的战败国钰国,我效命于那里。”
“你是敌国的人?陌奕宗胆儿够肥、口够重。”
在这一瞬,彼此之间萌生些许欣赏之意。
“我姓夸叶名乘风。”
花响停顿一下,道:“花响。”
夸叶乘风今日真可谓,一口一个吃惊。
“我去,居然在陌氏王朝的天牢里,结识到鼎鼎有名的花响将军?”他毫无诚意地抱了个拳,笑道,“失敬失敬。”
“倘若我未记错的话,姓夸叶者,乃是狐影之中的王族。”
他搓搓下巴,不解道:“你究竟多大?为何对狐影这般了解?”
“二十七。”
“切,你有十七就不错。”
“……长得年轻,就是二十七。”
“随便随便,那我比你小一岁,日后叫你花大姐。”
“花大姐”是瓢虫的别称,明摆着不信。
“既然都聊开了,敢问花大姐愿不愿帮小弟一把?”
自己招认,那叫怂蛋。被人告发,顶多是点背儿,不伤声誉。
因此,他一直在等一个可以在陌奕宗面前说上话的罪臣,却不曾想等来一个女人。
呵,还是一位美艳的敌国女将军。天意,绝对的。
花响沉默片刻,道:“帮,但前提是……”
“我保证,不出一个月,我便带上族人回来救你。”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夸叶乘风撩开脏乱的长发,露出一张泥泞,但英俊的脸孔,继而笃定应声。
“我以已故父亲的名义保证,绝不食言。”
花响歪头相望,哟,脏是脏了点儿,但无法掩饰夸叶一族的贵气与儒雅,可见血统是多么重要。
提到王族血统,她躺倒在地,默默思念儿子,早知如此,真不该把时间浪费在逃避儿子的问题上,真郁闷。
…………
翌日晌午,王德才奉旨提人,劳役三月。
花响手上的镣铐被卸下,脚上换了一副重量稍减的,相对便于行走的脚镣。
跟随王德才离开前,花响与夸叶乘风互换眼色,就此达成共识。
走出昏暗的天牢,明媚的阳光险些刺伤她的双眼。她刚欲遮挡,一把油纸伞在她头顶撑起来。
她颇感意外,王德才则是没好气道:“别看杂家,杂家只懂得一心一意侍奉圣上,至于其他人,皆是奉旨行事。”
这话再明白不过,花响下意识地咳下喉咙,推远伞柄,不屑道:“小恩小惠,不稀罕。”
王德才无奈一叹,欲言又止。
真想劝她仔细想想,她的夫君并非寻常百姓,也不是普通的王孙贵胄,而是拥有富饶疆土的大帝王。这位帝王足以只手遮天,足以拥有无穷无尽的美女。他若是一跺脚,辽原都得颤三颤。所以王德才特想骂花响是榆木疙瘩,圣上绝非一般人,却愿意为她做到这份儿上,这不是爱,又是什么呢?
两人徒步前行,唯有脚镣声哗啦作响。
“王公公,等干完活儿,我想见一下陌……圣上。”
王德才眼前一亮,听听这懂礼数的称呼,哎哟喂,莫非开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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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镣皇后 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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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苦役
“杂家可以帮你问问,不过你也知晓,圣上日理万机的。”王德才自然要帮主子端着点儿。
花响应了声,又问:“惠儿醒了吗?”
“这事儿你就别管了,圣上自有公断。”
“公断?我猜他多半已经查到真凶是谁,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关于火灾之事,惠儿顶多是个帮凶,花响虽然答应陌奕宗不会闹大,但也绝不会放过真凶。
“啧,懂事儿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怎么又较上劲儿了?”王德才蹙着眉,“我再跟你说一遍,宫廷跟小家小户不一样!不是大老婆推你一下,你便可以转手扇对方大耳光子的事儿!朝廷的事儿,是最大的事儿,更是你担待不起的事儿!”
“你才小家小户、胡同串子呢!我学习礼仪教条的时候,你!……”花响察觉自己说多了,幸好及时刹住车。
王德才多精明多油条,挑起半边眉,追问道,“你六岁随父奔赴沙场,你爹乃是武将,教你礼仪?”
“不行吗?我毕竟是女儿身,迟早要嫁人,不学嫁得出去吗?”
“我看呐,最多学到一点皮毛,否则……”
“别数落个没完没了的,你主子矫情,你比他更矫情!别扯闲篇儿,赶紧走吧。”花响吃力地加快步伐。
暗自祈祷,但愿这无意间吐露出来的大实话可以蒙混过关。
…………
王德才将花响领到劳役之地。皇宫劳役分为两种,其一、因犯错而被关押的妃嫔们,软禁在某一个处,做一些整理废弃杂物或打磨灯台、建筑工具、炊具的工作;其二、进宫只能先从劳役做起,多为太监,他们可以在规定范围内自由活动,平日从事搬运、协作修补砖墙等工作。
花响便是分配到刷油漆的工作。王德才安排她刷油漆自然是考虑到她行动不便的问题,况且能坐下干活的可能性比较多,如此墨迹三个月,应该可以忍受。
他将花响交给监管太监,不忘叮嘱其照顾花响,而后便匆匆返回圣上身旁。
在管事儿太监当中,监管役使干活儿的算不得什么肥差。他们常年游走于水泥沙石之间,这辈子基本与升官发财无缘,见到与宫里走得近的大太监,还要跟三孙子似的点头哈腰,这心里不免泛酸别扭。
“既然王公公帮你垫了话儿,你就负责粉刷大东头儿的那堵墙吧,那里挺安静,就是安静得过于清净,你可有异议?”
花响看得出眉眼高低,看出监管太监满脸假笑,她便也懒得致谢,拎起油漆桶,趟着脚镣,走出老远一段,才走到东墙的附近。
抵达目的地,她环视四周……这里何止清净,简直是荒凉。秋风习习,半人高的杂草沙沙作响。枯竭的水井里发出嗡嗡的噪声,墙上还写有一个大大的“禁”字?
花响靠近墙壁,吹散覆盖在墙体上的灰尘,看到墙面上有一滩陈旧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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