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孩子归谁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太紫重玄
被程熙劝回去后,夏昭冥思苦想一举两得之法,想到肤色泛黄两腮清减。
可韩梦柳过得倒是出人意料得顺利:每日随君后及教引学习礼仪及为妃之道,时而与君后谈论诗歌绘画或天南地北的小玩意儿,其余时间皆可自在打发。
君后并未限制他的行动,但他想只要踏出玉晓宫,结果必定不会轻松,是以便安安分分呆着,神变得懒散,连身形都微微宽了。
这日正在卧房看书,门外突然传来不寻常的轻响,他内力深厚,稍一辨别便发觉了。抬起眼,房门打开,果然是夏昭鬼祟谨慎地快步而来。
“阿梦,跟我走。”没有给他任何说话的机会,夏昭将那指节修长的手从书本上抢过来,紧紧攥着快速折出。两个侍从倒在门外,韩梦柳淡淡地瞧了一眼。
“今日丽贵妃请父君及后宫诸君秀听戏,排场很大,伺候的人不少,我们趁此机会,应当没问题。”夏昭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宫中侍卫换班的时间地点他熟悉得很,一路拉着韩梦柳避开各处的人,平平安安来到宫门口,又凭着太子殿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顺顺利利出了宫。
马车狂奔起来,夏昭才得出空闲去看朝思暮想的人,但也仅看了两眼,就将头偏开了。韩梦柳笑道:“太子殿下突然袭击,是要做什么?”
夏昭坐直身体,认真道:“阿梦,我知道你不愿与我……成婚,宫中太危险了,今日我偷偷将你送走,你就走得远远的,再也别回来了。”
韩梦柳起笑容,“那你呢?”
夏昭露出无所谓的神色,“只要你走了,我来个死不认账,再哭诉一二,父皇父君不会将我怎么样的。那几个下人也没看到抢人的是我,没事。”想了想,又笑着加了一句,“你放心。”
韩梦柳叹了口气,定定地望着夏昭,“我看太子殿下清瘦了些,不想却是连脑子都跟着瘦了。”
夏昭莫名地蹙眉。
“你的父皇父君选中了我,我还能跑到哪里去?倒不如淡然面对,叫他们将能利用的地方利用完罢了。”
夏昭急得身体前倾,“阿梦,我知道只要你愿意,就一定能跑到一个任何人都寻不到你的地方。除非、除非你是为了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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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片刻,微红的脸偏开,“要与我并肩作战,才会决定留下,心甘情愿走入局中。”
声音渐低,他意识到自己又恬不知耻了。
韩梦柳早已习惯了此类既是试探又是真情的话语,并未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淡淡道:“太子殿下,你还记得那日御水池边,君后临行前所言吗?”
夏昭回想了一下,“父君说,让我们不要急,静静等父皇安排,一定是好安排。”
“此话便是暗示你我,一个都跑不掉。”
夏昭眼前一亮,原来父君在那时就已有所提示,这与他先前所料也就能对上了。将自己那番关于考验的想法说给韩梦柳,韩梦柳听着听着,若有所思起来。
“君后当真是你的生父?难道不是其他君秀生了你,又记在君后名下的?”
平时听这话,一定以为是玩笑,可今日境况不同,韩梦柳又极认真,夏昭便也认真地答道:“父君自然是我的生父,你何出此言?”
韩梦柳靠在坐榻上,长睫在眼下投出阴影。
纵观诸事,夏昭以为那些是考验,他却始终觉得,那是建平帝在利用各样灾劫令夏昭学会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中秋夜宴和伪制龙袍,是教他如何对待强有力的兄弟、如何使用亲近有能的臣子、如何预知对手动向、如何处变不惊;而此次赐婚,就是在教他如何控制有机会煽起动乱的潜在敌人和……如何处理感情/事。
这些,是无论多少书本和多么厉害的太傅都不能直接教传授的。
建平帝手段虽粗暴,却是真真正正将夏昭看得极重。
因而建平帝此次所打的如意算盘是:如今夏昭喜欢他,他对夏昭可有可无,那么成婚后最有可能的状况,就是在他可有可无的态度中,夏昭从失望到伤心,从伤心到麻木,从麻木到厌倦,直到对人与人之间最珍贵难得的感情失去期待。然后,他这个韩平之子在新一代成熟帝王的眼皮底下,莫说兴风作浪,能不能安生过活都是问题。
也正因此,他韩梦柳,只是侧妃。
果真父母之爱子,必为子计深远。
而君后虽一直站在夏昭这边,也更明显地表现着对夏昭的宠爱和期待,但从他第一次见到君后时就觉得,那样没有丝毫不妥的行为,像是不断提醒着自己“太子是本宫的孩子”才做出的,并且更像是操控着这枚棋子,下棋之人唯一的念头,就是要让这棋子成为棋盘上最终的赢家。
这实在不像生父所为。
但是这些,还是暂时别跟小太子讲了,于是他只避重就轻地回了一句“觉得君后似乎并不是特别关心你”。夏昭并未多虑,也只回了一句“父君的性子本就平淡”。
片刻后韩梦柳道:“太子殿下,下令停车吧。此次就当是我这个未来的侧妃陪着殿下出来玩了一趟,散过心就该回去了。”
夏昭望着韩梦柳,沉默良久,终于叹了口气,起身敲了敲车门。
二人走出车厢,京郊的青山绿水映入眼帘,纷扰俗事瞬间消散。
夏昭在水边站定,望了望四周山势,“这里与我们曾经住过的地方很像。”
“太子殿下好眼力。”韩梦柳站在夏昭身后一步之处,“我倒没看出来,觉得山山水水都差不多。”
“你去过不少地方,大概是看惯了美景,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我虽为太子,从小锦衣玉食,可去过的地方却不多,当真心痒。”
韩梦柳配合地笑了一下,夏昭便道:“阿梦,若有机会,你可否陪我去看看别处的景致?去那些你觉得好看好玩的地方,你可以给我讲。”
韩梦柳没有回话,夏昭的身影明显忧伤了一些,敏感的心弦再此被拨动,他又颇为恬不知耻地郁郁地问:“阿梦,平心而论,你是真的不愿与我成婚的,对吧?”其实,他问出来并非是想得到答案,因为真正的答案他太清楚了。可之所以仍然要问,就是因为心存侥幸。
毕竟真正喜欢的,又有谁愿轻易放弃。
“阿梦,我从前高傲骄纵,心中除了父皇父君容不下任何人。是你让我改变了,我不会再变回去,无论今后遇着什么,都不会再变了。”回过头,韩梦柳一身琥珀色长衫,静立于郊外傍晚暮云之下,仿佛一幅绝美的画。
也罢,他不愿离开,必是有自己的打算。如今固然危险,但好在有自己在,无论怎样也能保护他。
他、阿梦、依依,他们的命运已然连在一起,怎么都分不开了。
九月初十大吉,大齐太子夏昭迎娶身为庶民的侧妃韩梦柳,诏告天下,普天同庆。
洞房花烛夜,夏昭在粗壮的喜烛红光中望着韩梦柳无双的面容,心头一时喜、一时愁;一时利落、一时纠结。
“你……若累了,就休息吧。”说完端正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
与他衣衫轻擦的韩梦柳感受得到那故作淡然的呼吸中隐藏的局促,无奈低叹一声,侧身搂住夏昭的腰,双唇轻轻压上去。夏昭呼吸一滞,身体微抖,翻身将韩梦柳压在床上。
鞋袜坠落,红衣交缠,满室皆为尊贵的金红之色。
百里外的小镇,太子大婚的消息在街头巷尾传遍。
如想阁尚未开张的空旷大厅中,李怡拍案而起,“才几日没见,怎么竟这样了?!”
杜松风微微斜眼瞟他,隐忍的目光中藏着不满。
此事还需从李怡和杜松风初到留仙镇的那一日说起。
第48章新婚腻歪小日子
留仙镇从前不叫留仙镇,而是叫喜田镇,到京城驾马车需近四个时辰,到宝禾县近一点,只需一个来时辰。喜田镇地方小,种植单一,百姓的日子算是安稳,但富裕就谈不上了。两年前新镇守上任,终于另辟蹊径,彻底改了旧况
喜田镇小而秀丽,新镇守便保留其自然野趣,规整山山水水,令其成为仿佛大金砖的强县包围下一块澄明的小碧玉;喜田镇有几家做豆腐的老手艺,镇守将他们聚在一起研究数月,推出不同制法、形貌、口味的豆腐宴十大种十小种,可供多人宴席、两三人小聚或一人独品,配合喜田镇后山上的甘泉,又演绎出许多养生之法。
这么一整治,临县及京城有不少人过来寻趣,外地人到京城也喜欢专程来此歇脚,镇中种地的百姓越来越少,店铺越来越多。后山上的甘泉由官府管控,每日限定饮泉水的人数和碗数;豆腐宴供不应求,为保品质定量售卖。
至此,喜田镇摇身一变,成为了京城边上最为清新的所在,镇守上报朝廷改镇名,“留仙镇”三字又为其增添了一层飘荡荡的外衣,气质更加升华。
如今京城第一勾栏如想阁也看上了这块宝地,大东家亲自来谈,反复保证绝不搞庸脂俗粉的奢靡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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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窑子也必定含蓄风雅,以和留仙镇美名。
李怡踏下马车,望着眼前清新明丽的景致,大大地吸了口气,“留仙镇果真名不虚传。”
“是挺漂亮。”杜松风点点头,“与我家别院那边的景致不同。”
“但地方太小,一个白天就走遍了。”
“地方偌大反而没了意趣。”杜松风认真地说。
“嗯,倒也有理。”李怡牵起杜松风的手,“走,去住处。”
留仙镇太小,为如想阁制作的木器饰品、服饰首饰等将在两家宝禾县的工房进行,然后分批运过来。因此二人难两地奔波,偶尔再回个京城,住客栈不大方便。况且也算新婚,想要过些腻歪的小生活。李怡便提前托人赁下了一个小院,不带仆从,只定期请人洗衣清扫,平时两人随手小小地拾即可。吃饭要么是在外面酒楼,要么就自己随意折腾一些,亦很有趣。
李怡将这想法告诉杜松风,杜松风本就不喜人多,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就答应了。又觉得李怡想得周到,自己却没出力,内心有愧,便认真地表示,做饭他会一些,要求别太高就行。李怡听了十分高兴,觉得自己娶杜松风真是娶对了。
镇西小院不大,只一间堂屋、一间卧房、一间书房,另有厨房耳房厕房各一,正适合两人住居住。院里砖地平整,有水井有石头桌凳花架,古朴自然,室内家具简单典雅,皆被擦得明亮发光,被褥床帐等是李怡专门从恒庆元运来的新货。
杜松风看着床上整齐摆放的大红描金鸳鸯被褥,脸微微热了一下。
李怡顺势将他一搂,嘿嘿笑了两声,“一路奔波,先小睡一下,再出门觅食如何?”
杜松风的脸顿时更烫,在李怡怀中小小地扭动了一下。李怡弯腰将人打横抱起,一同滚到大红床帐里,很快便响起了婉转勾人的叫声。
今日清晨坐上马车,中午在车上简单用饭,未时到达留仙镇,确实是一路奔波。因此事后二人皆疲累睡去,美梦香甜。
李怡醒来时酉时刚过,枕边杜松风不在,但外袍等都在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挂着。他便出了卧房往书房去,推门开,杜松风穿着中衣执着笔凝眉坐在案后。
“你干啥呢?”
李怡绕到杜松风身侧,盛夏天气炎热,杜松风的中衣松松系着,袖子挽起,一眼可见颈下大片肌肤与两段雪白的小臂。往下望,踩着木屐的双脚修长白皙,露出的一截脚踝十分好看。
果真如梨似桂。
杜松风不知李怡这些遐想,扭头认真道:“算账,算一下此次与如想阁的生意能赚多少,明日才好与他们详谈。等我算完了你再看看。”微笑了一下。
杜松风平日里笑得不多,李怡对他笑起来的样子也有些陌生。而今一看,他笑起来的时候,往日平淡的眼神仿佛一下便映入了明月星辰,一侧嘴角边的梨涡很浅很浅,令他的笑不是像孩童那般可爱,却有自然余韵。
李怡又口干舌燥起来,账单什么的根本无法入眼。他夺走杜松风手中的笔,拉着人站起来。莫名的杜松风身体一翻,被压在案上。李怡埋下头去,熟悉的体温将杜松风笼罩。
“你……”
种种震惊与抵抗很快淹没在李怡的热情中。
毕竟睡了一觉,神头很足,此番欢会比方才更要激烈,书案这以冷硬见长的特殊场所更增添了不少刺激。
于是,黄昏出外觅食时,李怡满面舒爽满身喜气。杜松风也挺舒爽,只是舒爽之余,还有些小小的不满与羞愤。
留仙镇最好的酒楼里,慕名点上豆腐宴,漂亮的碟子端上来,有清汤素白的、有与虾肉做在一起浇了蟹汁的、有卤的、有酱的、有烤的,还有将豆腐制成面皮包饺子的。
李怡夹起一枚豆腐饺子端详,“我虽对豆腐无感,但到底是特色,应该尝尝。”放入口中认真地咀嚼,“嗯,口感细腻,只是略寡淡。”
“我觉得挺好。”杜松风小口喝着清汤,“都是自然滋味,我不喜那种折腾得太过的。”
“那不如等你我开了商号,也开家酒楼,请个做豆腐宴的厨子?”
“只怕不好做。”杜松风认真道:“菜单上写着,唯有留仙镇的甘泉,才能点出这样的豆腐。”
“噱头而已。”李怡不屑地扬眉。
杜松风朝四处看看,压低声音谨慎叮嘱:“你小声些。谁不知道是噱头,可真没了这个噱头,不就是不好做么?”
李怡不置可否地耸肩,又道:“那就请个专会做豆腐的厨子到家。再不济,留仙镇离京不算远,隔三差五来吃一顿,顺道散心,也不错。”
杜松风恍然明白过来,原来李怡竟是这个意思。
他有点感激有点感动,不久前被李怡强压两回的愤慨散去了一些,席间更数次主动将自己面前的菜夹一些到李怡碗里。
吃完了饭,二人在暮色中散步消食,李怡仍是自觉地牵着杜松风的手。留仙镇上店铺们亮起灯,笼罩在月色下,比之京城街道的富丽喧嚣,更多了些淳朴恬然。
“唔,我想跟你说个事儿。”杜松风小声开口。
李怡觉得自己近来仿佛活在人生巅峰中,爽快地应:“怎了?你说。”
牵着李怡的杜松风的手掌紧了紧,“唔,今晚我要好好睡觉。”
李怡一愣,暂没说话。
“还有,”杜松风再道:“以后你要……那个,要先同我说一声,等我答应了再……”
“噗嗤”一声李怡笑了出来,杜松风不明白怎么如此严肃的问题竟会惹得他笑,就当街站住,静静地望着李怡,一副“不好好回答就不让你走”的架势。
李怡无奈,“好好好,今晚让你睡觉,我也得好好睡觉啊,谁能一天到晚只干那些事情。但话说回来,今日也才两回,你我年轻,又是新婚,这很正常。”
“不是新婚,哪有新婚。”
李怡更无奈了,“好好好,不是新婚,是新订婚。就差一个字,你咋这么较真呢。”
就差一个字,但意思截然不同,杜松风心中默默地想。
“那……”抬头再望李怡。
李怡索性握住他两只手站好,“后一件事嘛,也不是不能答应你,就是有些麻烦。比如我想同你欢好,要先征得你同意,那若是你想与我欢好,是否也要先征得我同意?”
杜松风下意识就想说我不会首先想要与你欢好,但转念一想,但凡与李怡欢好他都很投入,也的确曾经梦到过这事,便自觉很诚恳很公平地说:“嗯,是这样。”
李怡嘴角微微一扯,“那么,假如你次次都不答应与我欢好,而我次次都答应与你欢好,我岂不是很亏?这又该怎么办呢?”
杜松风想这话也有理,略一思索,就想到了一个自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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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好的办法,“不如这样,拒过一次,则下一次必不可拒;若非要拒,则需用两次额外的同意来交换,你觉得如何?”
李怡努力克制住嘴角的颤抖,“好,的确是好方法,就这么办。”
拉上杜松风继续朝家走,李怡眼中放出狡猾的光。
扭头一望月色下杜松风那张终于解决了大事的平静安然的面孔,哎,是该说他吃得太饱一时失了智,还是该说他正直到傻呢?他简直快要被他乐死了,还得憋着不出声,让他以为是自己胜利了,哈哈哈。
同住首日,李怡不想显得太无赖,夜里安安稳稳地同杜松风盖着同一床被子单纯地睡。为保持形象,他睡中还操着心,没有肆意地翻来滚去,连衣物都平整地挂在架子上。
翌日一早,二人神饱满穿戴齐整,巷口吃了早饭,雇了车夫架上马车前往留仙镇最繁华的东街。尚未营业的如想阁三层楼门外,他们踩着点下马车,阁中正巧迎出来一个人。
李怡与杜松风抬眼望去,皆心头一震。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一章小甜甜,珍惜吧,毕竟又要开始搞事儿了,哈哈。今晚加一更,赶9点以后来看就有啦~~
第49章生意出师不太利
年轻男子身材修长,一身水墨暗竹纹深衣,外罩薄纱银衫,领口与大带处两道红纹滚边,宛如立于水中的丹顶鹤。墨色发丝半束,一双桃花眼天生带笑。睫下延伸处恰到好处的泪痣,缱绻着无限风情。
面白而瘦,肤润如玉。
论起漂亮,同龄人中唯有韩梦柳能与之一拼。
杜松风尚未在心中感叹完,就见李怡自动上前两步,讶然道:“竹歌公子?”
出挑的美男对李怡暖人地一笑,“李公子有礼,正是在下。”
他们认识?
杜松风有点震惊,不是说如想阁的东家先前只找了李重诺,李怡并未参与么?
进入馆阁,空荡荡的大厅中简单摆了些桌椅。三人落座上茶,侧门里传来香甜之气,一轻纱女子踏莲步款款而来,坐在竹歌身侧。
勾栏女子从不避人,十分大方地对杜松风一笑,杜松风便打了个颤这女子的妆容打扮中规中矩,可容貌着实美艳,明明只是浅笑,却让你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而且这女子左眼下也有一颗泪痣,使得那一笑除了温柔甜蜜,还晕着若有若无的柔弱。突然间,杜松风想起来了。
这几年京城勾栏品美榜上头把交椅,一直就是如想阁的竹歌公子与蔷舞姑娘。竹歌与蔷舞皆带泪痣,大小位置几乎一模一样,如想阁对外称这一对乃天赐美人,风云无双。
杜松风一向对这些不感兴趣,一时没想起来。如今更不禁疑惑:他们为何会在留仙镇?又为何与李怡相识?难道是……
心不由地揪在一起。
“这位是蔷舞姑娘,如今负责留仙镇分馆女倌,算是副执事。”竹歌给蔷舞斟上茶,对李怡与杜松风道。
蔷舞纤长素手执起茶杯,朝竹歌翻了个好看的白眼,“什么副执事,你这位真真正正的执事大人就莫在我脸上贴金了,担当不起。”秀口微张,侧首悠然喝茶。
竹歌宠溺一笑,“当日评选新馆执事公平公正,你败于我,不是也自己说了甘拜下风,难道心里还过不去?”
“怎么过不去了,我是那等输不起的人么?只是不想再接客罢了。”蔷舞一双杏眼略露无奈。
竹歌微笑着劝道:“东家虽让你再接客一年,但也允了你只要教出好姑娘接班,其余就都随你,所以才说你是副执事。这不也让你来参与生意了么?新馆开张,头绪多如牛毛,若只叫你一人应付,实在太辛苦了。我初上任,正需有你这样细致的人辅佐。好了,不能叫贵客在此晾着,牢骚还是稍后同我一人发吧。”
“哪里有发牢骚。”蔷舞小声嘀咕。
李怡顺着话头便道:“原来竹歌公子是分馆执事,恭喜恭喜。”
竹歌颔首相谢,“在下多亏大家赏脸帮衬,做事情绝不敢有丝毫马虎。”抬眼望向李怡,轻飘飘道:“东家对在下说,今日与恒庆元李大掌柜商谈,不想来的竟是李公子。”
李怡听出其中深意,立刻笑道:“是这样,我爹那边杂事太多,实在分不开身,因此这桩生意由我来办。各样主意我都拿得,跟我爹绝无分别,你们放心。”
竹歌将杜松风看了一眼,为难道:“只是先前东家千叮万嘱是李大掌柜,如今突然有变,我们……当然,于在下看来并无分别,只是东家有令,所以……李公子莫怪。”
“理解理解。”
一般恒庆元接了生意,会根据生意大小,安排李重诺、李怡或铺中柜台各掌柜接洽,除非是如景澜那般高官才会提前询问知会。如想阁的生意,少东亲自前来已是很可以了。李怡真没想到竹歌如此较真,心中已经烦躁,却仍维持着笑脸将规矩再次讲清。
“……所以说,十分重要的生意,才会由我爹或我出面,以表重视。先前贵东家找了我爹,就以为会是我爹来谈,实际并非如此,各大商号也都是这样。”
竹歌与蔷舞相互看了看,竹歌终于勉为其难地点头,“原来如此,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了,竹歌居然又加了句“但是”,李怡烦躁地摆着笑脸听他继续扯
“毕竟东家交代过,在下想,还是得先回禀东家。在下初上任,不得不小心谨慎,实在是……”
“无妨无妨。”李怡心想你要回话就快回吧,能行就行不能行就早点说。他一向喜欢快人快语做事爽利的,最终无论能成与否都不闹心。现在净在没用的琐事上瞎掰扯,即便竹歌公子美名再大脸蛋再漂亮,也不禁让人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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