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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染金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闻笛
姒玉桐问道:“祈殿之中,莫非将有大事发生?”
梁逍点头道:“不错,礼部正在准备一场大祭。”
“大祭?”
“诸位也知道,时下民心动荡,流言四起,所以,建帝便责令礼部兴办大祭,届时桃花遍野,神恩遍播,所谓‘天地将覆’的讹传便会不攻自破。有相熟的礼部主事告诉我,这一次大祭,就连九鼎也要征用。”
“九鼎?”柏云峰奇道,“那可是国之重器,一直安放在皇城中,从来没有给寻常百姓看过啊。”
“是了,所以才格外谨慎,最近的闭城,增兵,都是为了保证大祭的秩序。”
“如此说来,大祭的日子已经定下?”
“虽然尚未正式下诏,但合同的工期只有一个月,我想举办的日子应当不会太远。”
众人面面相觑,这个消息虽然不小,却也算不上大,禹国乃神裔之国,每朝天子都要祭神祈天,不过例行公事。这一次无非是办得更隆重,为了保持秩序,保护九鼎的安全,闭城增兵也无可厚非。
柏云峰道:“往好处想,如此一来,我们进兵的理由便更加充分了,大祭哪有皇子不参与的道理。”
梁逍将扇子一捻,道:“说的是,所以我认为这是喜讯。”
柏云峰点点头,转向身边的姒玉桐,却见后者眉头微皱,露出忧色,问道:“大哥,你莫非有顾虑?”
姒玉桐一怔,并未立刻作答,柏云峰改口道:“若是有隐情,我便不追问了。”
姒玉桐摇头道:“既与各位同舟共济,便应当坦诚相待,隐情倒说不上,只是这九鼎就连我也从未见过,不有些好奇。”
梁逍将眉毛一挑,道:“连殿下也没见过,那一定是了不得的东西,看来这次能开开眼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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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桐被他的悦色感染,便也起愁容,轻笑道:“梁先生说的是。”
梁逍点点头道:“我的事由便交代清楚了,阿瑾姑娘,你又是为何而来?”
阿瑾一直埋头不语,听到自己的名字,终于鼓足勇气,开口道:“我是来求援的,前不久,魔教袭击了我们栖身的地方,绿竹院。”
第148章侠者无名(七)
姒玉桐闻言,惊道:“还有此事?如今天水帮的弟兄如何了?”
阿瑾答道:“人都平安无事,暂且转移到安全的地方,不过一场惊斗,将杜云家的院子都毁了。”
姒玉桐舒了一口气,随即皱起眉头。其余几人早已从她口中听说天水帮的功绩,脸色也纷纷沉下。
姒玉桐接着问:“那绿竹院不是很隐蔽么,魔教是如何找到的?”
阿瑾摇头:“我也不清楚,我们从云梦泽离开后,一路都很小心,应该没有被人盯梢才是。况且,我们前往绿竹院暂躲的事,也没有外人知晓。”
柏云峰沉吟道:“会不会是狱中之人泄露……”
他的话一说出口,众人皆露出惊色,随即将视线投向狄冬青。
后者抿着嘴唇,并未开口辩解,倒是姒玉桐插话道:“云峰,莫要忘了正秋师父是主动向我们坦白,主动要求入狱的,他若是想要背叛我们,大可不必如此周折。”
柏云峰神色一滞,随后垂下视线,点头道:“我明白的,我的意思是,或许是他的无心之举,或许是那个叫南晏七的俘虏走漏了风声。”
柏秀川也叹道:“难道我们的看守还不够严么……”
姒玉桐思虑片刻,再度转向阿瑾:“不论如何,魔教的人手应当不多才是,天水帮的弟兄也绝不是等闲之辈,何以落得下风,连栖身之地都毁去。”
阿瑾用力点头,道:“这就是奇怪之处了,那天夜袭绿竹院的敌人,绝不止天星和妖弦,还有他们带来的诸多兵卒,气势汹汹,简直……简直就像是我们在天意谷里遇到的那样。”
柏秀川惊道:“如此说来,我们在天意谷中见到的,果然不是禹昌军吗?”
姒玉桐道:“可是,除了禹昌军,还有谁会听他们摆布?魔教为了役使五溪人,花了许多周章,是因五溪寨偏僻闭塞,才让他们钻了空子,轻易得手。如今扶摇清风在江湖中已是臭名远播,短时之内,不该有那么多人上当才对。”
梁逍也附和着她的话点头:“奇也怪哉,不是禹昌军,也不是百姓,难道是泥做的鬼兵不成?”
柏秀川的脸色一白。
姒玉桐接着问道:“阿瑾,后来你们是如何脱困?”
阿瑾答道:“我们带着昏迷的五溪人一路逃走,逃入西岭山,多亏在山中遇到一位侠士出手相助,才摆脱追兵的纠缠。”
姒玉桐奇道:“侠士?不知是何方神圣。”
“嗯……”阿瑾一面回忆,一面道,“三四十的年纪,模样有些沧桑,使着一柄沉甸甸的钢刀,身手了得,起先不愿透露姓名,后来才说出名字。”
狄冬青从旁插话道:“他是不是叫赵吉?”
阿瑾惊呼:“你怎么知道?”
柏秀川也跟着惊呼出声:“啊,原来是他。”
他们都记得西岭镇上的际遇,赵吉在与他们辞别后,便独自深入山中修行,没想到竟无意中救下天水帮众。
狄冬青将赵吉的身份简单讲给阿瑾,后者连连点头,末了感慨道:“难怪他能找到那么隐蔽的藏身之所。”
姒玉桐追问道:“诸位现在藏身何处?”
阿瑾从随身的行囊中取出一张纸,匆匆展平,递给对方,道:“我都画在这里了。沿着西北方向的深入,有一座溶洞,是大禹治水之后留下来的,赵吉大哥将我们带去那里暂避,但山中毕竟不能久住,而且不知何时会被魔教发现,所以我才来求援。”
姒玉桐望着她:“你希望江渝发兵救人?”
阿瑾急得顾不得礼数,攀上她的手臂,吐字飞快:“不仅救我们,还有五溪人,他们之中的几位已有苏醒的迹象,可惜药材的储量不够,若是能将他们带到这间医馆,再调养几日,说不定就能醒过来,他们一定知道很多关于魔教的线索。”
她一面说,一面望着柏云峰,毫不掩饰眼中的急迫。
柏秀川也转向他:“哥,我们应当救他们。”
柏云峰在弟弟肩上一拍,又冲阿瑾点点头,道:“自然应当。百姓遇悍匪袭击,官府自然有救人的义务,于情于理,都应发兵。”
“太好了!”阿瑾喜极而泣,终于放开姒玉桐的手臂,眼中泪花闪动。
姒玉桐也长舒一口气,转向柏云峰,道:“多谢你们。”
“大哥客气了。”
他从阿瑾手中接过地图,细细审视了一会儿,道:“我大约知道方向了,待我与父亲禀报,便去整顿守军。”
柏秀川却打断他道:“哥,这次不如让我去吧。”
“哦?”柏云峰望着他道,“难得你会主动请缨。”
柏秀川的脸颊迅速涨红:“我本来就与那位赵吉有几分缘,所以想试一试……”
“你不怕和鬼兵打起来吗?”
“不怕!”
狄冬青瞧见柏秀川故作勇敢的模样,心下一软,便上前道:“不如我与秀川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柏云峰的视线扫过两人,宽厚的手掌在兄弟肩上拍了拍,道:“行,那就由你们两个……”
话音未落,突然门外砰的一声,一个圆滚滚的小孩子将两扇门扉撞开,满头大汗地跑进屋内。
是肖荣,钟琪也跟在他身后,停下脚步,咬着嘴唇,怯生生地审视满屋的大人。
瞿影迎上前去,在两人面前蹲下,道:“不是让你们在门外守着,怎地突然闯进来。”
“我我我……”肖荣语无伦次,直到瞿影轻拍他的背,才使他冷静少许,支支吾吾道:“有……有急报,非得现在说不可。”
“急报?”
“来了一位军爷,已……已在门外候着了。”
瞿影闻言一惊,将视线投向门外,果然瞧见一名守军站在门廊尽头迟疑不前。
屋中的其他人也瞧见了来者,柏云峰挥手道:“让他进来吧。”
钟琪点点头,回身冲那士兵招手,将他引进门,后者刚迈过门槛便停下脚步,似乎不敢看柏云峰的眼睛。
柏云峰问道:“究竟发生何事?”
那人低着头,道:“少爷,今早轮值的弟兄发现,南晏七和卢正秋已不在狱里。”
柏云峰神色一滞,快几来到士兵面前,提声问道:“你说什么?不在狱里,那在何处?”
“应当是……是昨晚,趁夜逃走了!”
第149章侠者无名(八)
消息像惊雷般炸开,使得众人一齐怔在原地。
柏秀川的脸色煞白:“怎会如此突然,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姒玉桐只是摇头,追问道:“逃走的究竟是哪个?”
那士兵答道:“两个人都不见了,牢房的锁被细丝撬开,细丝大约是鞋子里的。”
瞿影也跟着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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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撬开了锁,门口还有重兵把守,怎能轻易逃走,莫非守兵都睡着了?”
士兵吓得膝盖一软,险些跪下:“大人,我们绝没有玩忽职守,他们是从一条蹊跷的暗道逃走的。”
瞿影一怔:“暗道?”
士兵连连点头:“是,南墙外有一间废院,院子里有一口水井……”
瞿影一惊,立刻将目光投向柏云峰,后者也望着他,道:“那条水渠不是几年前就用黄泥堵死了?”
瞿影道:“是的,是在修筑监牢的时候,我亲自动的手。那条路本来就是个纰漏,竣工之前就已经堵上了。”
士兵一肚子苦水无处倾泻,道:“少爷,我们真的不知情啊,今早发现人不见了,把院子翻了个底朝天,才瞧见井里藏了一条路。”
众人面面相觑,方才被吓得脸色苍白,一直坐在地上的肖荣突然跳起来,操着稚嫩的声音道:“啊,钟琪,你还记不记得那张地图。”
他身边的女孩儿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高声道:“对!我想起来了!监牢南边的废院,冬青哥还指着地图的标记,问我们是什么地方。”
柏云峰忙迎上前,问道:“你们所说的地图还在么?”
钟琪怯生生地仰起头,望着他道:“那天冬青哥走后,把地图匆匆丢在桌上,我就进匣子里了,应当还在的。”
“去找出来。”
“是。”
钟琪踮着脚尖,趴在柜橱边胡乱翻了一阵,翻出一张泛黄的纸,摊在众人面前。
歪歪扭扭的墨迹勾勒出市井的轮廓,而一片红色的秋叶标记,像伤疤似的烙在上面。
士兵的手指颤抖,指着标记道:“就是这个方向。”
众人一齐转向狄冬青。
姒玉桐的语声也在颤抖:“冬青,你真的去过那里?”
狄冬青的脸上还带着几分茫然,像是一个刚刚从睡梦中惊醒的人,手无寸铁地面对着众人的包围。
目光尖锐如剑,夹杂着震惊,同情,不解和质疑,划破他的体肤。
而其中最为明亮的,当属两个孩子的眼眸。
小孩子对眼下的事态一知半解,只是睁大明亮的眼,望向憧憬信赖的人,天真地期待着他的肯定。
他的舌头几乎打结,他从未学过说谎,也全然不擅长。
在众人的目光中,他点点头,答道:“是。”
*
监牢设在城西是有缘由的。江渝地广人稀,本来就有不少空置的院子,西边一带背山背阳,风水不好,闲置的土地尤其多,柏侯爷索性下令将此处改作监牢,以平白浪。只是如此一来,周遭的气氛变得更加阴森肃穆,除了守军和囚犯之外,鲜少有人接近,常年萧条寥落。
监牢的院墙比旁处更高,墙头上锐器排布,冷锋冲天,每一支都是一名无声的守卫,时时弘张律法,警刻世人。
近年江渝世道太平,明火执仗、作奸犯科之人越来越少,这个时节,南晏七和卢正秋是仅有的两名囚犯,现在,亦是人去牢空。
轮值的守卫数人,急的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在空牢里团团转,直到柏云峰一行现身,才镇定下来,自发排成两行,等待斥责和惩处。
柏云峰并未惩处他们,只是急急地赶到水井旁边,蹲下身观察井中景象。
在没有盖成监牢之前,这里曾有两间毗邻的院子,共用一口水井,故而井底的暗渠彼此相通。直到监牢落成,才被黄泥彻底封堵。
此时此刻,封堵用的黄泥散落在井口边,还带着新鲜的潮湿气,想来被掘开没有多少功夫。
对于一个成人而言,掘开这样一口井,实在算不上难事。
狄冬青没有辩白,他实在没有可以用来辩白的托词。
他说不清这口井是什么人凿开的,为何地图会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更加说不清,自己从这条暗渠潜入监牢,为的不是放走囚犯,而是为了与斯人诀别。
克服万难,触犯禁忌,只是为了一次诀别这样的托词,又有谁会信呢。
所以,他宁可不说。他不说,别人便会以为,昨夜他偷偷潜入此处,将囚犯放走,而不是拖着一身倦骨,沉沦在噩梦中。
阿瑾已怔怔地望着他:“冬青大哥,你何苦这样对自己……”
梁逍也在一旁摇头叹气:“心魔啊,心魔。”
瞿影尚且冷静,快步踱到柏云峰身边,道:“少爷,万一魔教知道五溪人的藏身之处,我们岂不是晚了一步。”
柏云峰眉头紧皱,沉吟道:“我明白,得尽快发兵救人。”随即转向身边的弟弟,“秀川,你还能带兵么?”
柏秀川点头道:“能。”目光不自觉地往狄冬青的方向去。
瞿影立刻拍上他的肩膀,道:“二少爷,我陪您同行吧。”
“就这么定了,”柏云峰替他答道,站起身转向众人,“秀川和瞿先生去整顿兵马,我和大哥赶回去禀报父亲,梁先生,麻烦你向附近的眼线打探两个逃犯的风声。”
“好嘞。”梁逍应道。
柏云峰最后转向狄冬青,顿了片刻,才道:“狄少侠,阿瑾姑娘,请你们二位先回医馆等候吧。”
他的措辞客气,语调却强硬不容置喙。
狄冬青又怎会听不出。
他的视线不禁飘向监牢的后窗,他想起那一夜冰冷的窗棱,冰冷的月光,和冰冷的房间里唯一的火烛跳跃。
如今,仅存的烛火亦已熄灭,微光不再,只余下一团苍白的灰烬。
不知何时,阿瑾已来到他的身边,轻轻扯着他的袖子,低声道:“冬青大哥,不要再糊涂了,若是再糊涂下去,便真的什么都没了。跟我一起回医馆去吧,求你……”
女孩痴痴地望着他,翘首期盼他的回答。
他听见自己说:“好。”声音却像是出自陌生人之口,回荡在深深的水底,渺渺的远方。
第150章侠者无名(九)
弘义医馆很空荡。
歇业的招牌仍在门口挂着,过路人似乎从空气中嗅出了腥风血雨的味道,不约而同地绕开这片是非之地。
弘义医馆周遭却并不空。
街巷的角落中,暗藏着许多遮遮掩掩的视线,好似夜空里的冷雨,眼看不见,却真真切切地打在身上。
视线来自柏府府兵,其中不乏熟悉的面孔,为了掩人耳目,府兵都身着布衣,伪装作寻常人,但锐利的视线却是无法伪装的。
狄冬青呆在房中,感到冷雨般的视线落在肩头,每一道目光都在讥嘲他的境遇。
他本是为了领帅众人而来,如今却沦为被众人看守的对象。
倘若他无法洗脱嫌疑,用不了多久,恐怕便会被关进监牢中去。
他并不害怕监牢,但他害怕自己从此失去自由。他若堕落,真相亦将一同离他远去,加诸于他的圈套和阴谋,从此将再无见光之日。
那张画着秋叶标记的地图是何人所绘,为何会恰到好处地落进他手中。
南晏七又是如何从监牢中逃出升天。
他只觉得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有一双眼睛正牢牢地盯着他,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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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看不见对方,他举目四顾,只见茫茫黑暗。
在这样的黑暗中保持清醒,就像在激荡的怒涛中保持平稳一样,实在是一件痛苦又艰辛的任务。
阿瑾比他更幸运,因为她已经睡着了。
他在阿瑾的水杯中加了一丁点促眠的药草,女孩儿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臂伤尚未痊愈,身心本就疲惫,一经催化,很快便陷入熟睡。
药草本是安神的,可她的梦境却并不安宁。她在梦里仍旧辗转反侧,口中喃喃不止:“冬青大哥,不要走……不要……”
女孩像是预感到了什么。
而女孩的预感总是很准的。
狄冬青踱到床边,将她身上的被褥仔细盖好,低声道:“对不住了,我终究不是你喜欢的大英雄。”
他把麒麟剑拿在手中,掩上卧房的门扉,转身往回廊尽头走去。
二楼的回廊尽头有一扇后窗,正对着一条幽暗的小巷。
从后窗跳下去,便会落在小巷中央,以他的身法,不会留下任何脚步声,因而几步之内,不会被盯梢的兵士注意到。
至于几步之外,走出巷子后的情形,连他也没有把握。
他还是抬起手,搭上窗销。
在他施力拉动之前,从他的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牢牢扣在他的腕上。
“你要去哪儿?”
他猛然惊醒,猛地回过头,手已经压在剑鞘上,却迎上一双炯然的视线。
那人穿着他从未见过的衣裳,带着他从未见过的发饰,唯有一双眼睛是他所熟知的,静静地望向他。
他低声道:“阿桐,是你?”
“是我。”
他将手从剑鞘上挪开,低下头,道:“事到如今,我已无颜面对你。”
姒玉桐道:“可你却有胆量逃走?”
他没有辩白。
姒玉桐接着道:“你若是从这间窗上跳下,不可能绕过府兵的眼线,在巷尾的转角处,至少有三个人,他们一定会察觉你的行踪,与你正面冲突。如今你留在医馆,至多不过是有嫌疑罢了,若你逃走,与他们起冲突,便再也洗不清罪责了。”
狄冬青道:“我明白。”
“即便如此,你还是要走?”
“非走不可。”
姒玉桐凝着狄冬青的眼睛,半晌,终于扬起嘴角,道:“看来我是没有办法说服你了。”
狄冬青的目光几度闪烁,迟疑再三,终于开口道:“阿桐,你或许不相信我,但南晏七绝不会是师父放走的。”
说完,狄冬青径直望着她,像是在等待疾风骤雨。然而,姒玉桐只是淡淡道:“这次我信你。”
狄冬青一怔,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顿了片刻,才接着道:“南晏七断去一条手臂,武功也被抑制,绝没有办法独自将锁撬开,放走他的一定另有其人。而师父一定是看到他被放走,才追了上去。”
姒玉桐道:“这个我也明白。不然,我为什么会来帮你呢?”
狄冬青再难掩脸上的惊诧:“你不是来阻拦我的?”
姒玉桐反问道:“你会被我拦住么?”
狄冬青望着她,缓缓摇了摇头。
姒玉桐轻笑道:“我早就猜到了,我认识的狄冬青,若是打定主意要做一件事,便会排除万难,一意孤行。我的武功不如你,固执也比不过你,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做无用功呢?”
狄冬青哑口无言,只觉得鼻子发酸,像是被突入起来的感动填满,他的语气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坚决,反而带着一丝傻气:“所以你希望我走?”
姒玉桐点点头:“我希望你找回你的师父,将真相也一并带回来,我所选的路前途凶险,困难重重,内鬼是一定不能容的。”
“我明白了。”他先应过,很快又摇头道,“不,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
“什么事?”
“你何以断定内鬼并不是我。”
姒玉桐耸肩道:“说实话,我并没有办法断定,我只不过是选择相信你罢了。”
“就因为我是狄将军的儿子么?”狄冬青皱起眉头,“可是,连我也无法在大义和私情之间果断抉择,事到如今,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
他的语气低沉而严肃,姒玉桐却露出微笑,道:“冬青,你师父说的没错,你果真是个死脑筋。”
狄冬青不明就里地看着她。
姒玉桐道:“我相信的不是狄大侠的儿子,而是我的朋友。我若身处你的位置,未必会比你做得更好,私情与大义该如何抉择,我未必比你更明白,这本来就是一道难题,换谁都没办法轻易解开的。”
“可是你却相信我?”
“因为我相信你一定能够找到答案。”
狄冬青再次感到惊讶,睁大眼睛望着他,道:“阿桐,谢谢你。倘若太子之死果真是师父所犯,那么我一定倾尽余生来赎罪。”
他终于说出这句话,像是终于在漆黑的夜色中迈出脚步,脚下是殷实的土地,划过面颊的风裹来一阵久违的轻松与畅然。
姒玉桐冲他挤了挤眼睛,道:“现在谢我还太早,毕竟我还没有出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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