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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染金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闻笛
就连狄冬青也能看出,这樽鼎中已不再宿有任何灵力。
他将视线重新移回师父脸上,用带着颤意的声音问:“方才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息壤已与你的身体融合?”
卢正秋缓缓点头,细微的动作使狄冬青的心迅速抽紧。
他想起师父说过的、关于夏草与冬虫的那些话,夏启渊寻找息壤,是为移魂准备不朽的躯壳,而这个使命本来是属于天星的,却被卢正秋夺走。
他用做梦似的声音问:“师父,你早有这个打算,是不是?你之所以放任魔教跟随我的行踪,便是因为你并不害怕息壤被他们找到,你早已决定亲自代替天星,你……”
卢正秋看不到他的脸,但却听见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竭力吞下哽咽的声音。
年长者代替他开口道:“别担心,或许息壤能够蚕食我的身体,但他决无法夺走我的魂魄,因为我已将魂魄藏在别处。”
狄冬青再度抬起头,问道:“在哪儿?”
“在这里。”
卢正秋的手顺着青年人的肩膀一路向下摸索,来到前胸的位置,用指尖轻轻按压在心口。
心口的鼓动几乎停了片刻。
狄冬青的手颤抖着,慢慢覆在胸前,一根一根抚过对方的手指,拢在掌心,缓缓执起,贴在自己的脸颊上。
卢正秋的手上还残留着污垢的泥土,指尖蹭过青年人棱角分明的下颚,留下一阵粗糙的触感。他不由得缩回手臂,口中低声道:“别,很脏的。”
然而,他的手腕便被对方牢牢捉住,以不由分说的力道,重新按回它该在的位置。
“……我的,是我的。”
青年人像是全然没听见他的警告,只是稍侧过头,将脸颊枕进他的手指间,同时阖眼。
长而乌黑的睫毛翕动,年轻固执的脸颊上浮起无上满足的神色。
卢正秋再没有做声,此时此刻,在他们之间,任何话语都是多余的。
两人再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静静地站在一处,一个缱绻在另一个的手掌心。
手指上的触感细腻而鲜明,像盘结的蛛丝,牵动着胸膛的每一次起伏。卢正秋的心剧烈悸动,鼓声几乎要冲破胸膛。他第一次发觉,原来片刻的依偎所带来的甜意,竟胜过一切拥抱、亲吻和缠绵。
此时此刻,流淌在他心间的情愫早已超乎欲念。欲念是火,炽热却短暂,易燃易灭,稍纵即逝。而他的冬青是灯,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一盏,在黑暗中长明,或远或近,永不消逝。
他的手在冬青的脸颊上摩挲,掌心传来微微的刺痛,他诧异道:“冬青,你是不是生出了胡须?”
“是么?”冬青也露出惊色。
“只有一点。”
“连我自己也没察觉。”
他沉默了片刻,微笑道:“看来我的冬青长大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语气有多柔软,他听上去几乎像是被爱意冲昏头脑中的普通人,喜悦使他忘乎所以,飘然自得,使他几乎相信,自己也能够享有无上的幸福。
这样一盏灯,任谁能够不贪恋。
“冬青,我恐怕……”
他试图开口,却只吐出几个零星的字眼,便没能继续说下去。
他等待了许久,冬青却没有作答,他在恍惚中惊觉,原来就连那几个字也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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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停留在喉咙深处,并没有真的吐出唇舌。
人世依旧残酷,就连片刻的温存也不允给他。
他的耳畔敏锐地辨出一串脚步声,来自卓英怜。
夏启渊之所以将卓英怜称作妖弦,并非因为她的身法武功,而是因为她的脚步声。
她行走时,脚步声细得像是踏在琴弦上。
她说,那是她抛下父亲,从家中逃走时所使过的脚步,若是没有这样轻盈的步伐,她早已死在江湖武人贪婪的刀剑下。
她的人生何尝不是一段孤弦,或进或退,或鸣或断,从来都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卢正秋将怀中的肩膀推开,强迫自己站稳脚跟,一如往昔般,伸开一只手臂,挡在徒弟的面前。
至少,在他亲自动手之前,他决不容许任何人夺走他的灯。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在师徒两人动手之前,魔教的使者已被第三个人拦住去路。
卓英怜的脸上也浮现出诧色。
她决然没有想到,这个伤痕累累的人还活着。不仅活着,甚至神抖擞,毫无中毒的迹象,就连小臂和手指上的外伤亦已不再淌血。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出这人的名姓:“沈昭云。”
第200章剑挑乾坤(三)
被叫到名字的人扬起嘴角,露出不加掩饰的笑意,神色看上去分外从容,看上去全然不像刚刚死过一回。
卓英怜并不信邪,出手直取对方右臂受伤的一侧。然而,沈昭云当即后撤了半步,躲开她的攻势,以守势作为佯装,冷不丁捉住她的手腕,向背后扭去。
两人的距离极近,是考验手脚功夫的时候,卓英怜借着腰身轻盈,出手的幅度极大,反倒给了对手可乘之机,一面将她的细腕扭至背后,一面将藏在袖筒里的暗器抖出来,抖落在地上。
卓英怜试图反击,腰腹处却被沈昭云用伤臂卡紧,牢牢地钳住,全然动弹不得。后者一面将落在脚边的暗器踢得远远的,一面抱怨道:“卓小姐当真是计谋多端,方才为了驱散你的戾毒,我不得不装死一回,害了一身的伤,我可不敢再上第二次当了。”
卓英怜几番挣扎,眼看脱身无望,索性冷笑了一声:“看来你并没有看上去那般愚蠢。”
沈昭云敛去语气中的玩笑之意,跟着道:“你也没有看上去那般明,天星不会再听你摆布了。”
卓英怜偏过头去,看到曾经的同伴躲在沈昭云身侧几步开外的地方,紧密地注视着两人间的缠斗,眼神里带着几分怯意,也带着几分刻意为之的凶恶,看上去简直像是个普通的小孩子。
卓英怜只短短瞥了一眼,便移开视线,道:“罢了,如今息壤已经被卢正秋夺去,留着他又有何用。”
沈昭云将目光转向身后的师徒两人,提高声音道:“冬青,你的师父这般英明神武,你怎地从来没有与我提起过?”
卓英怜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只是冷冷道:“果真是英明神武。卢正秋,你欺瞒了我,也欺瞒了他们,就是为了自告奋勇充英雄。但你别忘了,息壤是上古神器,灵力之充沛,全然不是你我所能驾驭,就算你暂时保住性命,没有幽荧元神的支撑,你又能弥留多久呢?”
卢正秋并未回答她的话。
倒是狄冬青心下一惊,立刻向身边人,看到对方的脸色确实一片苍白,索性将手指偷偷搭上对方脉搏,顿时大骇不已。
他研习医术多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紊乱奇诡的脉相。
他想起沈昭云的话,天星的身上也曾展露出这样的异状,是他的母亲窃取息壤为他续命的结果,天星所接触的不过是卢正秋的零头……
想到此处,他的心下急切如焚,没等师父开口,便迎上卓英怜的视线,迫不及待道:“就算变成泥,他也是我的师父。”
卓英怜冷笑一声,眼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
她的目光仍旧盯着昔日同伴的脸:“况且你既已私吞息壤,夏先生绝不会放过你。这都城已化作一片狱海,你以为自己能逃出升天吗?”
出乎她的预料,卢正秋非但没有怯意,反而淡淡道:“我不逃。”
“你打算等死?”
“我打算去找夏启渊。”
卓英怜不禁怔住,隔了许久才喃喃道:“你疯了么?”
卢正秋接着道:“英怜,这世上的许多事都并非表面所见,更多时候与你看到的截然相反。退便是进,弃便是守,离便是聚。”
“这就是你用九年时间悟出的道理?痴人说梦,聊以自慰罢了。”
“对你而言也是一样。我会代替天星去找夏启渊,所以,你的任务已完成了。你没有失职,更没有食言,你何必还要与我相争呢?”
卓英怜睁大眼睛望着他。
卢正秋接着道:“其实我明白,是因为你在他面前为我求情,我才受千百折磨。你并不想报复我,因为我是你昔日的同伴,而你的心中尚有情义……”
“够了!”卓英怜厉声喝止他,“你莫不是在说梦话。”
卢正秋转向沈昭云,道,“沈先生,请你放开她吧。”
沈昭云耸耸肩,果真松开了卓英怜的手腕,向后退了少许。
卓英怜攥起五指,又松开,她不敢相信自己真的重获自由,而卢正秋就站在她面前,触手可及的距离外,双眼黯淡无神,姿态全无防备,苍白瘦削的身影看上去脆弱不堪一击。
可在两人之中,输家却是她。
她沉默了许久,终于勾起嘴角,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你这种满口道理的聪明人。”
卢正秋一怔,道:“你若放下旧恨,未尝不能够重获新生。”
卓英怜慢慢地摇头,目光短暂地扫过天星,很快又回,从喉咙深处泄出一声叹息:“那孩子或许可以,但我已经太迟了。”
她眯起眼睛望向头顶的天空,低声道:“若是这世间只有恨,该有多好。”
天空依旧是铅灰色,乌云从四面八方滚滚而来,带着狰狞的面目,压在千家万户的屋檐上,就像人世中的遗憾与哀愁,挣扎与困苦,永远横亘在头顶,从未减少半分。
卢正秋上前迈了一步,摸索着抬起手,搭上她的肩膀,道:“英怜,别”
卓英怜将他的手甩开。
沈昭云也怔住了,他的目光尚且尖锐,她看到卓英怜的手指间,分明还攥着一根银针。
银针并未藏于袖口,而是埋在指甲的缝隙中,她常年拨弦引弓,手指也较之常人更加纤长,仿佛附了魔似的灵巧,原来,使乐声清萧苍劲的秘密,竟深深埋在她的体肤中。
沈昭云实在难以想象,将锐器嵌入血肉的痛楚该有多深重,多长久。经年累月的痛楚如藤蔓一般在她的身体中盘踞,滋长,化作她的力量。
血丝顺着她的指尖淌出,在她白皙的手背上汇成一条漂亮的红线,竟胜过一切金银饰器,将她惨淡苍白的生命装点成一段瑰美的旋律。
她所憎恨的,究竟是世人,还是自己。
沈昭云已无从得知,因为她已将那银针刺入自己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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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丝从细瘦的颈上涌出,而在皮肤下,深紫色的斑纹也渐渐漫开,爬上她的肩膀,下颚,胸膛和脊背,像一朵艳丽的花开在她的身上。而后,她缓缓闭上眼,仰面倒了下去。
人虽枯熄,花却依旧蓬勃地绽放着。
沈昭云瞧着她的尸身,长叹道:“原来妖弦的名字叫做英怜,也实在是个可怜的人。不过,她一生诛杀武林正道无数,也算得偿所愿了吧。”
卢正秋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抿住嘴唇,下一刻,他感到手上一热,五指被人轻轻攥住,放在掌心摸索。
幸甚,装点他生命的不是血作的弦丝,而是一双温暖的手。
他在黑暗里感到一阵释然,他的灯就在身畔,将他包裹在温暖的怀抱中,驱散来自上古神祗的暴虐与愤怒。
如此,纵使此身灰飞烟灭,也无遗憾。
废院短暂地陷入寂静,远处的兵戈声变得更加清晰,擂动着院中人的耳鼓。
叛军和禹昌军的冲突已演变为血战,尚无停止的迹象。
北方的苍空被天火染成一片红色。
沈昭云来到师徒两人面前,道:“正秋师父,你当真打算去找夏启渊?”
卢正秋点头:“我知道在哪里,他已将计划透露给我们,在皇城的下方,还藏着一座地宫,是放置九鼎的秘密场所。”
“地宫?”沈昭云大骇,“可九鼎不是已运送到祭坛,当做礼器使用么。”
卢正秋摇头道:“那些是假的,只是普通的铁器罢了。真正的九鼎是烛照元神留在人世的东西,一直由皇族在暗中保管。”
沈昭云瞠目结舌,隔了一会儿才问:“那地宫的入口又在何处?”
卢正秋叹了一声,道:“这就要仰仗你们的帮助了,凭我一个瞎子,怕是找不到的。”
沈昭云皱眉道:“但你的身体还吃得消么?”
“不用为我担心,”卢正秋淡淡道,说罢转向狄冬青,“你还记不记得羽山族那半本医谱。”
狄冬青啊了一声。
卢正秋接着道:“扶摇清风既是风廷坚所制,他一定已参透移魂之术的玄妙,所以我想,万物有生便有灭,有进便有退,只要依照他的法子,未必不能将身外之物除去。冬青,你不是一直说,要为我解去身上的寒毒么?”
狄冬青重重地点头:“我们去阻止他,找到医谱,然后我一定会医好师父的病,还有眼睛。”
哪怕行遍千山,哪怕穷极此生,他也要找到办法。
第201章剑挑乾坤(四)
阿瑾在一条深巷尽头眺望天空。
天空被两面墙壁挤压成细窄的条形,天火从北边的云层中隐隐露出,仿佛伴随着隆隆的响动,令人胆寒。而来自近处的喊杀声,更令她毛骨悚然。
只有生死厮杀的人,才会发出那样凄厉的声响。
她与残留的义军三十余人,藏在兵营旁的一条巷子里,她忧心外面的战况,不由得探出头向远处眺望,下一刻便被梁逍按住肩膀。
“嘘,别出声。”
她把滑到嘴边的话吞回肚子里,屏住呼吸,向后退了少许。就在她刚刚藏去身形后,两名禹昌军小跑着从旁经过,她听见两人的交谈声。
“若有叛军余党,统统都找出来,交人头上去。”
“就算藏起来的也要杀?”
“当然要杀,你可不知道,方才有个不要命的弓箭手,一箭射到了昭阳殿上,差点就把圣上……咳咳,不能乱说。总之那人已经被乱箭射死了。现在将军有令,如搜出叛军,格杀勿论。”
“但是……”
“但什么是,你是要别人的脑袋,还是自己的?”
“当然是自己的。”
“那就对了。找出别人的脑袋,说不定还能领赏钱。”
“真的还有赏钱吗?看这天相莫不是他们说的九星贯日……”
“闭上乌鸦嘴吧你。”
待两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消失在远处,梁逍才松开阿瑾的肩膀。他的手心已沁出汗珠,嘴上嘟囔道:“好险,好险……”
“多谢梁先生。”阿瑾惊魂未卜,不住抚着胸口。今日之前,她还从未经历过如此命悬一线的境遇。
她与梁逍齐心协力,将五十余名尚未搅入战局的义军集结在一处,这已是留在兵营中的全部人马。
这些人不敢轻举妄动,都躲在深巷中伺机。
她方才注意到,自己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年轻人,目光怔怔地望向远处,神色凝重,拳头攥成一团。
梁逍来到他面前,关切道:“小兄弟,你怎么了?”
年轻人转过头,声线带着颤意:“方才守军说的那个人,多半是我的朋友。”
梁逍一怔,道:“那名弓箭手么?”
“是,能够从城墙外射中昭阳殿的,全武林也找不出第二个。他素来有鹰瞳的美称,十二岁时便在骑射场上赢过我,从那之后我每年都向他挑战,但从来没有胜过……”
梁逍轻叹一声,在他肩上轻轻拍动,以示安慰。
年轻人的眉头反而皱得更紧,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厉声道:“我们究竟该怎么办?我不想作恶,可是,我的朋友都已战死,我总不能继续当缩头乌龟。”
梁逍劝慰他道:“可你要一想,你的敌人究竟是谁,真的是那个老皇帝吗?”
年轻人急道:“难道不是吗?”
梁逍摇了摇头,尚未开口,便一个洪亮的声音道:“梁先生说得没错,我们的敌人不是老皇帝,我们真正的敌人……夏启渊还活着。”
阿瑾回过头,当即惊呼出声:“阿桐姐!!”
来人竟是姒玉桐。
她并未扮作男子,只是穿着一件简单的红裙,宽带紧贴腰侧,袖口束在腕上,胸脯高高挺着,一双凤眼斜飞,虽是女儿装扮,却并无柔弱之气,反倒显得分外英凛。
阿瑾瞧见她,先是欣喜,随后露出诧色:“阿桐姐在这儿,那昭阳殿上的平安郡主又是谁?”
姒玉桐答道:“那是宫女假扮的。”
阿瑾“啊”了一声,还想追问,身边那年轻人却一个健步冲上前来,一把揪住了姒玉桐的衣领:
“好个平安郡主,居然还有颜面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为你拼命,为的是讨回公道,不是为了给你送礼的。你若一心打算嫁人,何苦要连累我们?”
阿瑾急忙上前阻拦:“你,你不要怪阿桐姐,她也没有办法的。若是一开始就表明身份,你还会听她的话吗?”
“我……”年轻人一时语塞。
阿瑾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连,几度欲言又止,难掩神色中的慌张。
倒是姒玉桐一脸平静,望着对面愤怒的青年,只是轻叹一声,淡淡道:“没关系,你骂得很对,我的确是错了,所以我才要回到你们之间,为的是弥补我的过错,使你们不要再重蹈覆辙。”
“错?义军何错之有?”
“错在轻慢易怒,这场战局是魔教一手挑起的阴谋。”
“夏启渊已死,还有哪门子魔教?”
“不,他还活着。”
年轻人怔在原地。
姒玉桐接着道:“狄冬青已在追查夏启渊的去向,他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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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抛下义军,只是不得不与你们分开,在暗中阻止魔教的惊天阴谋。所以,我代替他来找到你们,在他得手之前,若是两军继续交战,自相残杀,才正中魔教下怀。”
青年仍不信,放开她的领口,质问道:“所以你要阻止两军交战?”
“正是。”
“你让我们这里的几个人,去阻止泱泱大军?”
出乎他的预料,姒玉桐摇摇头,道:“不,我只是来劝告各位莫要妄动,就算只有我一个,我也会去阻止他们。义军也好,禹昌军也罢,都是禹国的子民,我绝不会坐视不理。”
青年瞪大双眼看着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阿瑾立刻站到姒玉桐身边,挺胸道:“我与阿桐姐一起!”
梁逍跟着踱到两人身旁:“在下也自当辅佐郡主,责无旁贷。”
前一刻还怒气冲冲的青年,以及他身后的五十余名义军,纷纷将视线投向三人。
以三人挡十万,这是怎样的豪言壮语?所谓螳臂当车,不过如此。
但三个人的眼中却没有流露出半点慌张,半点迟疑。
青年凝着姒玉桐的眼睛,沉声道:“郡主,你若赢了,会还我们一片安宁的江湖吗?”
“当然,”姒玉桐点头,“若没有这片江湖,我早已成为涸泽之鱼。这江湖天下,不只是你们的,也是我的。”
青年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我也随你走。”
他的话音刚落,身后的众人便纷纷附和,一同迎上前来,汇入姒玉桐的队伍。
姒玉桐向青年露出微笑,问道:“敢问兄弟如何称呼?”
青年怔了一下,答道:“姓傅名展。”
“好,傅兄弟,我姒玉桐身为皇族之女,今日便是拼上性命,也要拯救万民于水火。也请你将性命托付给我,我绝不会辜负你今日的信任。”
傅展在她的眼中看到火焰。
那是他暌违多年的,凛然而高贵的火,在一名单薄的女子眼中熊熊燃烧。
傅展的心头浮起一阵茫然,他竟不明白,自己当初为何会质疑她呢?皇子也好,郡主也罢,都是那个单刀赴会,抖擞凌厉的将领,六龙桥畔的情形再度浮现在他的眼底,那时候,他在那片高耸的山巅窥见了上古神明的影子。她得了神明的眷顾,她的眼底有这样一团火,不论男女,她都是注定要成为英雄的。
梁逍在一旁摸着下巴,道:“不知郡主有何计谋?毕竟可不能像说服我们一样,说服杀红了眼的士兵们啊。”
“自是如此,”姒玉桐点点头,抖出一张安邑城的地图,在众人眼底铺开。
“我已打探到消息,守军正在死守城门,等待增援。增援一到,他们便会打开内城的大门,正面迎击义军。”她的手指在昭阳殿前方的城门处划出一个圈,“唯有将城门彻底封死,才能阻止两军交战。”
“如何封死?”
“城楼上方有一架墨车,悬臂长而重,是为投石而用。若是将它的悬臂支架斩断,恰好能够砸中悬桥的杠杆,若是杠杆破损,短时之内,城门便无人能开了。”
梁逍接着问:“但如何能够登上城墙?仅凭我们势单力薄,强取绝无可能。”
“自然不能强取。”姒玉桐一面说,一面将手指滑向城墙左侧。
城墙呈弧状,沿着城门两翼向外,每隔一段便有一座兵塔,按照东西方向,各自以甲乙丙丁编号。她的手指落在编号西乙的塔处,重重一点,“我们从这里通过。”
“就算如此,我们势必要同兵塔中的守军会面,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我会争得他们的允许,”姒玉桐道,“因为镇守这座塔的,是柏府的府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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