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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染金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闻笛
卢冬青有些同情地看着他,心道,此人多半是患了疯病,脑子不太清楚,痴人说起梦来。
但他很快听见老板娘的声音自后厨传来:“就快好了,再等一会儿”
随着她的话,果真隐隐有香味从后厨的方向飘出,是肥厚的肉脂入油烹炸的鲜香。
这香味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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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漫入厅堂,使得满堂的客人忍不住吞起口水。
乞丐仍不满足,扯着嗓子嚷嚷:“快点,快点,我的肚子已经饿扁了,再没有红烧肉,我只能活吞跳蚤了。”
他的手插进蓬乱的头发里胡乱抓挠,不一会儿便抓出一只跳蚤来。
他将跳蚤捏在指间,翻来覆去瞧了一圈,真的往嘴里一丢,牙齿一合,咀嚼出咔哧咔哧的脆响。
卢冬青全程盯着他看,在听见咀嚼跳蚤的声音时,背上起了鸡皮疙瘩,终于忍不住别开眼睛。
乞丐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卢冬青深吸一口气,再次将视线投向他,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试图辨出他的身份。
可是他的脸实在太脏,脏得已看不出原本的容貌,别说身份,连年纪都辨不清。
他的嗓音嘹亮,吐字铿锵有力,若不是刻意伪装,至少年纪应该不大。
终于,老板娘从后厨钻出来,一路小跑,手上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烧肉,焦红色的肉皮又软又烫,随着她的脚步轻颤。
她在乞丐对面停下,将发烫的碗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面前,又在碗沿上架了一双筷子。
乞丐连谢也不谢,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处满意的哼声,呸的一声把嘴里的跳蚤碎壳吐在地上。
他一手端起碗,一手抄起筷子,不顾滋滋的热气,夹起大块的红烧肉,囫囵地往嘴里吞。
他的吃相粗鲁野蛮,汤汁溅得倒处都是,他不管不顾,一边嚼一边念叨:“嫩倒是挺嫩,就是盐太少,还不如我身上的跳蚤咸。”
这话一说出口,老板娘的脸已经拧成一团:“别……别说了。”
世上怎会有人拿红烧肉和跳蚤比味道。
食客们的食欲迅速消退,转而捧起自己面前的清汤面和水煮白菜,至少,清汤里没有脏兮兮的东西。
只有一个人除外,便是卢正秋。
老板娘退到师徒两人的桌旁时,卢正秋将她喊住,迫不及待地问道:“刚才那种红烧肉还有没有卖?怎么卖啊?”
老板娘挑起眉毛看着他:“你要买?”
他点点头,“我们赶了半个月的路,已许久没能好好吃顿肉了,”说到此处,随手往身边一指道,“我这小徒弟还在长身子呢。”
卢冬青:“……我此刻并不是很想吃肉。”
卢正秋和善道:“好徒儿,不必勉强,为师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挨饿的。”
卢冬青:“……我没有勉强,是真的不想吃,师父若是自己嘴馋,直言也无妨。”
卢正秋:“……”
老板娘的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摇头道:“不管你们谁想吃,我也没得卖了。”
卢正秋闻言,惊讶道:“为何?”
“今年入冬,镇上养猪的农户搬走了一大半,有钱也买不到鲜肉,今日最后一点都在刚才那碗里了,连我自己都没得吃呢。”
听了此话,卢正秋黯然神伤,一面摇头,一面感慨:“唉,老板娘,你自己都没得吃,却要舍给一个乞丐吃,你可真是菩萨心肠。”
老板娘长叹一声:“哎呦,我可不是菩萨,他才是菩萨,他是我们店里的活菩萨。”
听到此处,卢冬青按捺不住好奇,插嘴道:“活菩萨是什么意思?”
“活菩萨就是活菩萨,是从妖魔手里保佑我们平安的意思。”
老板娘的话音刚落,店门便被人踹开了。
来人气势汹汹,临门就是一脚,可怜的柴门重重地撞在侧面的墙上,留下哐哐两声厉响。
一个壮的汉子跨进门槛,肩膀上扛着一个长棍,支起来足有一人高。他一边昂首阔步,一边将长棍抡起,棍头在空中划出一条凌厉的大圆,砸在离门最近的空桌上。

伴随着一声闷响,腐朽陈旧的木头桌子被他生生敲断,桌面和桌腿碎成支棱的碎块,向四面崩开。
酒馆里的客人发出一阵惊呼,纷纷跳起来,往屋子深处躲去。
卢冬青脸色一沉,问道:“是来打劫的吗?”
老板娘却打了个哆嗦:“不,不是打劫的,是恶鬼……恶鬼又来了。”
卢冬青睁大了眼睛:“这哪里是恶鬼,分明是一个人。”
老板娘仍是摇头:“傻孩子,这人已被恶鬼吞了魂,附了身,你们也赶紧往里躲吧。”
听了这话,卢冬青不由得定睛凝神,仔细瞧向那不速之客。
那人的神情确实不大寻常,嘴角流着口水,眼皮耷拉着,浑浊的眼珠深陷在眼窝里,对周遭的环境全然不在意,只是在酒馆里缓缓巡视,似乎在寻找什么。
很快,他不再转头,只是盯着一个方向,浑浊的眼睛短暂睁大。
他已找到了目标,并迈开大步往目标走去。
他的前方是个瘦弱女子,瞧见他的眼睛,吓得摔了手里的碗,哆嗦着想要跑,哪知脚下发软,没跑出一步便摔在地上。
她的手在地上一通乱扒,终于撑坐起来,顾不得衣衫凌乱,将细瘦的身子缩成一团,双手抱着脑袋,一边蹬腿一边往桌子底下缩,口中不住求饶:“别杀我,别杀我……”
然而,恶鬼再一次抡起棍子,将脆弱的木桌敲得稀烂。
碎木片劈头盖脸地砸在女子的头顶,在她的手腕上刮出一条血痕。她不敢擦拭,只是紧紧闭着眼睛,浑身发抖,抖得像是风中的残叶。
恶鬼无动于衷,再一次举起手中的长棍。
长棍裹着风,眼看就要落到女子的头顶。
女子终于发出一声惊叫。
卢冬青按捺不住,起身意欲出手。
“住手”
一个洪亮的声音抢了他一步。
声音从角落里来,那活菩萨乞丐一边喊着,一边腾地站起身,把手里的空碗摔在地上。
瓷碗与地面撞出的响动,比桌子还要清脆得多,响亮得多。
响声落下的时候,乞丐已不在角落。
他已越过半间厅堂,挡在恶鬼的面前。
第24章扶摇直上(一)
卢冬青总算明白活菩萨是什么意思。
在乞丐摔碗的时刻,老板娘非但没有发怒,反倒抚着胸口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只要他出手,危机便已度过。
乞丐站起身时,身形显得更加瘦小,背影罩在一张破布里,头发蓬乱,后脖颈上盖了一层污泥,活像是麦田里的稻草人。
他的动作却比稻草人快得多,像一阵风似的来到恶鬼面前,动了动沾着红烧肉酱汁的嘴唇,问道:“怎么又是你,还在做春秋大梦呢?”
他站的位置不偏不倚,刚好挡在恶鬼和女人之间。恶鬼全然不理会他的质问,试图从他身边绕过去。
他也没闲着,像一条尾巴似的追着对方的脚步,恶鬼往左,他便往左。恶鬼往右,他便往右。他像是一块黑胶皮,黏在面前,怎么甩也甩不掉。
恶鬼发现绕他不过,恶狠狠地吼了一声,目光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用视线将他烧穿。
他并没有被烧到,反倒饶有兴致地凑到恶鬼面前,用两根手指掀起对方的眼皮:“仔细瞧瞧,真不记得我了吗?”
恶鬼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
“唉,”他摇摇头,“看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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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挨的打还不够重。”
他正说着,忽然脚边被人拉扯,他回过头,发现方才那女人竟爬到他的背后,用麻杆似的手指抓着他的裤腿:“别……别……”
他回过身,将两手往腰间一掐,厉声训斥道:“这人打你,你还帮他,你是不是傻?”
在他暴露出背影的瞬间,对面的恶鬼便已经出手。
恶鬼虽然神色混沌,动作却很娴熟,将长棍向前顺了少许,五指捏住中段,绕着手腕抹了个圈,陀螺似地打起转,在近身的范围内横扫而过,掀起一阵罡风,其中一端棍头径直切向乞丐的脖颈。
棍子扫得快,乞丐的动作更快,风卷到耳畔时,人已经跃了起来。
他的身形轻捷异常,保持着背向的姿势,一只手按住恶鬼的肩膀,纵身倒翻,身体在空中翻出一个近乎完美的圆,在恶鬼身后飘然落地。
恶鬼的棍子扫了个空,气急败坏地转回头,然而,腰扭到中途却突然停滞,整个人僵在原地。
恶鬼壮的身子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保持着令人啼笑皆非的滑稽姿势,一动不动,只有手指微微颤动。
食客们的眼都盯直了,瞧见此番情形,已存了满肚子疑惑,人群中冒出疑问声:“这……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是恶鬼突然抽了魂,离了身?
众人咋舌之时,卢冬青却看得一清二楚,这人并不是自己停下来,而是被捆缚在原地的。
他的臂上,肩上,腰上,都缠上了银丝,银丝细得像头发,泛着微小但灼目的亮光。
这样的银丝,一定在烈火中百般淬炼,又在冰水中百般浸泡,才变得如此柔韧,如此凛冽,如此致而致命。
银丝的末端,连着一只铃铛。
铃铛就夹在乞丐的两指间。
方才乞丐翻身一跃,并非只是为了躲避棍棒,也是为了给自己制造足以施展的余地,将这些银丝从铃铛里放出,缠绕在恶鬼的身上。
银丝虽然坚韧,但终究没有支点,不够稳固,因而恶鬼的手脚也只是被定住短短一瞬,便开始挣动。
银丝也动了,缠住乞丐手脚的银丝开始扭动着后退,表面闪着粼粼的光,像是覆着湿滑鳞片的灵蛇一般,钻回属于自己的洞穴铃铛里,只留下一条尾巴,勾住恶鬼的左腿。
在恶鬼重获自由的同时,乞丐扬手一扯,银丝便牵动了对手的大腿根,仿佛牵起一只提线木偶那般轻松,恣意。
乞丐的身子已转过大半,左腿却被签向完全相反的方向,终于失了平衡,反身一摔,后脑勺重重地磕向地面,砰的一声,酒馆跟着抖了三抖,连天花板上的尘灰都震落下来。
这铃铛里的功夫,实在是四两拨千斤,巧哉妙哉。
乞丐拍了拍手,铃铛已藏得没了踪迹,他在蹲下,用脏兮兮的手指戳那人的鼻孔:“这就完啦?该不会摔昏过去了吧?也太不经打了……”
话音未落,恶鬼突然睁开眼,腰上发力,鲤鱼打挺似的跳起来。
棍子还在他手上,他双手擎住两头,用力拔向两侧,竟从粗糙的棍身里抽出一柄短刃来。
刀刃上溢出阵阵凉意,乞丐也跟着抽了口凉气。
原来他并没有真的昏过去,他只不过是闭着眼,为的就是等到这一刻,等乞丐放松警惕,毫无防备地接近他身边。
他使出全力扬起手臂,擎着银光闪闪的刀刃,直取乞丐面门,眼看就要得手。
可他的刀刃却在中途改了方向。
乞丐还安然蹲在地上,冲他歪头一笑,扬了扬手,露出手心里的铃铛。
从铃铛里伸出一根细小的银丝,正缠在他的手腕上。
他的手腕被银丝紧紧箍住,一阵麻痛过后,五指间的力气便被卸了个空,别说挥刀,连抓住刀柄都很困难。
他的手指虚虚地散开,刀刃从指间跌落,擦过他的面颊,当场割出一条长长的伤口。
他的肩膀一颤,终于彻底失了力,眼皮向上一翻,仰面昏迷过去。
不断有血从他的脸上的伤口里淌出,血色并不似寻常那般鲜红,反倒泛着紫黑色,仿佛是在黑夜的幽沼里浸泡过一般,浓稠而粘腻。
他的身上有一股极为阴寒的气息,没有来得及调匀,便随着稠血一同溢出,
卢冬青敏锐地察觉到他身上的变化,不由得大惊失色。
习武之人常年修习内功心法,从外在的吐息到内在的经脉,渐渐与常人生异,周身常有气息环绕,犹如一层看不见的屏障。
这人方才的气息聚齐于一处,却突然涣散,像是脓包被戳破,脓水淌得到处都是。
脓水也淌到卢冬青脚边,那股阴寒的气息仿佛掺在水里的冰渣,令他感到没来由地熟悉。
这样的寒意,在他开始习武时便常常陪伴着他,常常环绕在他授业恩师的身边。
这样的寒气,深入经脉,纵然日日服药调养,也始终无法驱除。
他万万想不到,自己苦思冥想,魂牵梦绕,百忧难解的谜题,竟突然间有了线索。
乞丐还蹲在那人的身边,一面举着手,一面转向议论纷纷的人,委屈道:“不是我动的手啊,是他自己举起刀子,偏偏割了自己的脸,我能有什么办法?”
卢冬青甚至没有听清众人议论的内容,他只觉得耳畔嗡的一声,在回过神之前,人便已冲了上去。
第25章扶摇直上(二)
在卢冬青尚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时,酒馆里已经爆发出一阵骚动。
眼瞧着拦路鬼被乞丐打倒,缩在角落里的食客纷纷逃窜着夺门而出,将没吃完的饭菜弃在桌上。更有甚者,趁老板娘没瞧见的功夫,连饭钱也不付,趁乱便溜。
老板娘的余光其实早已瞧得一清二楚,只不过无心去追,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乞丐身上,实在无瑕旁顾。
乞丐与人起了争执,十根手指插在头发里,痛苦地抱着脑袋,口中咿咿呀呀地呻吟。
和乞丐争执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被恶鬼逼入桌下,又被乞丐搭救的女子。
女子瞧见恶鬼在自己面前受伤倒下,非但没有逃走,反而发出可怜的嘤嘤声,手脚并用地爬到那人身边,趴在那人的胸口哭了起来。
她头发凌乱,泪如雨下,时不时地抬起头瞧着乞丐,口中不住哭诉:“你……你怎地下手这样重……”
乞丐从未见过如此不可理喻的人,似乎拿对方没有一点办法。只能瞧着她干瞪眼:“这事不怪我啊。你男人被恶鬼附体了,我是为了帮你好不好。”
女子不听他的话,仍旧啼哭不止。
乞丐明明救了人,对方非但没有感激他,反倒怪罪他,任谁遇上这档子事,都难觉得委屈。
乞丐从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只不过无法对一个弱女子动手,天大的委屈也只能憋回肚子里。
他实在憋不了太久,脸色愈发难看,突然站起身,掀翻了身旁的木桌,又随手捞来一只碗,重重地摔在地上。
桌倒碗碎,一通乱响,女子听在耳中,吓得又是一哆嗦,像兔子似的缩成一团,老板娘见状,急忙将乞丐拦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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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劝道:“我的小祖宗,息怒,息怒,她脑子不太清醒,说的都是胡话,您大人大量,别跟她计较……”
女子闻言,缓缓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的确流露出几分疯相,喃喃道:“桂哥他……他方才……还记得我……”
“他记得你,然后还要三番五次地打你?他莫不是禽兽吧?”乞丐愤愤不平地说。
“他……他没有……”
“没有?”乞丐眉毛一横,突然挣开老板娘的手,上前一步,扯起女子的手腕往上抬。
“啊你做甚么”女子又是一声惊呼,然而乞丐的动作太快,她的手腕已被对方拎过头顶,袖子顺着细瘦的手臂耷拉下去,露出半条光裸的胳膊。
胳膊上挂着好几条伤痕,像是被棍棒抽打过,新伤叠着旧伤,盖在苍白的肌肤上。
“你说说这些伤是哪来的,”乞丐没好气道,“他疯了,你也陪他发疯么?”
女子的泪水已铺满面颊,下颚扬起的时候,冰凉的泪水顺着脖颈淌入衣襟,将她浸湿成一个泪人。她一边抽泣,一边用含糊的声音道:“你不懂,你不懂……我儿已经不在了,若是再没了他,我就什么都没了……”
乞丐哼了一声,总算将她的手腕放开。
上前拉扯:“闺女,你想开点,就算没了男人,咱还不是一样子过活。”
女子盯着老板娘看了好一会儿,冷冷道:“你……你男人明明还活着,你怎能懂我的苦……”
老板娘先是一怔,随后叹了一声,摇着头缓步退开。
卢冬青便是在这时走过来。
他径直越过老板娘和乞丐,在昏倒的男人身旁蹲下,用手掌搭在他头顶试探,转而用两指探寻鼻底的气息,最后捏住手腕,寻找脉搏,彻底看查一番后,才抬头道:“不用怕,他还活着。”
老板娘诧异地望着他:“莫非你是大夫?”
卢冬青匆匆地点过头,转身从行囊中取来一只荷包,一面托起男人的后脖颈,一面将荷包放在他的鼻子底下。
男人嗅到荷包里的味道,铁青的脸上渐渐起了变化,眼珠在眼皮底下骨碌打转,嘴唇也跟着微颤,两颊上慢慢有血色浮起。
老板娘好奇道:“这荷包里装的是什么?”
卢冬青道:“天香叶。”
天香叶是定气宁神的草药,在冬青常为师父的药汤里,也含有这一味。
老板娘更加好奇:“你莫非是哪里来的高医?”
卢冬青摇头,淡淡道:“只是个寻常大夫罢了。”
“能驱走恶鬼的大夫,我还是头一次见。”
“不是恶鬼,此人身上中了毒,戾毒深入骨髓,才会连神志也一齐蚕食了。”
“世上有这么厉害的毒?”
卢冬青苦笑着点点头,毒的厉害之处,怕是没人比他更有体会。
那女子瞧见丈夫有苏醒的迹象,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立刻扑上去,“桂哥,桂哥”地喊,一遍又一遍,全然不顾旁人,卢冬青去拍她的肩膀,她也全然不予理会。
看来又的时候,心病是比戾毒还要可怕的东西。
卢冬青询问女子无果,只能转向老板娘问:“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为何会身中戾毒?”
老板娘皱眉道:“我也不知,我只知道这两人是夫妇,去年才从山里搬到镇上,我与他们还不太相熟。”
卢冬青皱眉,自言自语道:“这可如何是好……”
卢正秋的声音适时地从身后响起:“老板娘可能不知,但各位应当知道一些线索吧?”
卢冬青一怔,跟着回过头,才发现师父问询的对象正是自己方才搭讪的那一桌工匠。
短短的功夫,酒馆里的人已散去大半,只有七八个工匠还留在店里,听到卢正秋的质疑声,纷纷摇头道:“我们不认识他。”
卢正秋却说:“不对,你们非但认识他,还与他很熟。”
工匠中站出一名高个子,沉着脸,不悦道:“你是什么人,何以一派胡言?”
卢正秋不慌不忙道:“我的话是不是胡言,看看你们的指甲就知道了。”
众人一惊,纷纷低下头瞧自己的指甲。
卢正秋接着道:“你们的指甲上有釉留下的残痕,他的指甲上碰巧也有,而且连釉色都是相同的,老板娘方才说过,附近的瓷窑只剩下一家,我想你们每日在同一间屋檐下工作,怎会不认识呢?”
听了师父的说法,卢冬青也恍然大悟,立刻起身到工匠面前,抱拳道:“人命关天,还望各位将实情相告。”
高个子将信将疑地打量他:“……你们真的不是官府的人?”
“绝不是,”卢冬青摇头,“否则我方才还会出手救他性命吗?”
“你们不是官府的人,又与他非亲非故,为何要出手救他性命?”
卢冬青闻言,也跟着沉下脸,反驳道:“非亲非故,难道就要眼睁睁地无辜的女子挨打受苦?难道就不能够路见不平吗?这世间还有侠义二字,你们怕是已经忘了吗?”
卢正秋从旁轻笑道:“不错,不错,就是这个道理,我的徒儿虽然比你们年轻得多,却比你们更明白事理啊。”
卢冬青一怔,他还是头一次听见师父在陌生人面前夸奖自己,脸上不由自主地发起烫来。
高个子又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发出一声叹息,道:“这里不方便说话,二位请随我来吧。”
第26章扶摇直上(三)
高个子指挥同行的工匠,将人事不省的同僚扛在肩上,依次往门口走去。
一直嘤嘤啼哭的女人也站起来,简单整理衣襟,亦步亦趋地跟在队伍后面。
卢冬青已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回身转向那乞丐,问道:“小兄弟,你要不要……”
没等他说完,乞丐便摆摆手,不耐烦道:“我不去,我只是个乞丐,大侠们的闲事我才懒得管呢。”话毕便扯起嗓子喊道,“老板娘,有没有酒啊,方才说了那么多话,我嗓子都干了”
“烧酒没有,就只剩下半坛子开过封的高粱米酒……”
“米酒也行,快给我端来!”
“好,好,我这就给你拿。”
老板娘的语气中充满不情愿,但还是乖乖转过身,匆匆往后厨去了。
乞丐又坐回到角落里,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继续把玩自己头发里的虱子。
酒馆里只剩下劳苦的老板娘和乖戾的乞丐,实在是一双奇异的组合。
卢冬青向两人的背影各自瞥了一眼,才转身出了门。
队伍穿过萧条的街巷,一路往镇子西头走去,巷子尽头有一条分叉的山路,通向半山腰几幢院墙包围的屋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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