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星者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竹宴小生
“看样子,她也遗传了宗局的异能。”苏闲淡淡出声,“只是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大家伙都没想到而已。”
郑飞迟疑了一下,又问:“可她没有对我怎么样……说不定只是个恶作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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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是宗局的闺女,他还是尽量往好的方向去想。
苏闲眸光一沉:“不可能,她既然会露出狐狸尾巴,必然是有所行动……至于为什么手下留情,可能是需要你这个传声筒,把消息传给我吧。”
郑飞陡然一惊:“……什么?!”
苏闲没再说话,只是表情愈发的严峻,他再次提速,汽车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只是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
医院已然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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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正则在摄入了大量的安定类药物后,长时间地陷入了昏睡状态,偶尔醒来,也总是头晕头痛,意识模糊,反应迟钝。
他的妻子相当的忧虑,可她不知道,这正是宗正则追求的效果。
那种药,他是不敢再吃了,但害怕病症再次发作,只好以另一种极端的方式来钳制自己。
宗沅淇也来过两次医院,只是每次都和他妻子结伴而来,而他自己也是昏昏沉沉的,就那么若无其事地过去了。
但她有意无意地回避同他单独相处的举动,却更让宗正则起了疑心。
他有种预感,那个看起来和宗沅淇一模一样的女孩,也许已经不是他女儿了。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即使在昏睡之中,他还是不可抑制地感到了绝望。
为什么短短时间之内,所有的人和事都变成了脱缰之马?
宗正则噩梦不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状况不断恶化,他的异能似乎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但并不是被削弱,反而有不断增强的趋势。
宗正则在过了三十五岁之后,异能就进入一个相对平稳的水平,没想到在日薄西山的时候,神力的强度,还能再上一个层次。
但他半分欣喜都没有,反而觉得惊悚。
那样暴涨的神力,与他如今这副病弱的皮囊很不匹配。
他甚至开始害怕,一旦超过了上限,他的病躯承受不了了,该怎么办?
就像是水量超过了堤坝所能拦截的极限,一旦过了最高的那个水位,水体必将冲垮堤坝,化为狂暴的洪流。
混乱不堪的梦境就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这意味着,他的梦境已经开始脱离他的掌控了。
宗正则惶惶不安,却只能兀自在梦境里挣扎。
他从未想过,原本最得心应手的杀器会成为困住自己的桎梏。
他经历了一个又一个荒诞而诡谲的梦境,都还算心如止水,毕竟他被称为“造梦师”,虽然因为种种原因疲乏不已,但再可怕的梦境于他而言,也只是小巫见大巫
直到他在梦境里见到何慧琼。
对于这个女人,尽管宗正则不想承认,但必须承认,她的确给他的心底蒙上了一层阴影,但他以为,那是可以遗忘,或是克服的。
可在何慧琼张着血盆大口出现在他梦里,发出怪笑扑向他的时候,宗正则才发现,这层恐惧,原本他以为的要深得多。
她又咬住了他,这一次狠狠地撕了一块肉下来,一边咀嚼一边大声诅咒:“去死吧宗正则!去死吧!”
宗正则捂着鲜血淋漓的脸颊,忽然就猜到自己的病是怎么来的了。
是传染,具体怎么回事他不知道,但他觉得,跟“暗影”的那种名为“破茧”的药剂有关系。
或许那是新的变种病毒。
难怪,他总觉得自己的病症跟之前见过的病例不一样。
他们早就在这么处心积虑地要除掉他……那么,沅淇也是其中一员吗?
不……她不是我的沅淇了……
宗正则恍恍惚惚地睁开眼,却蓦地怒目圆睁,因为他看到,何慧琼在向他扑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还在?我仍在梦里吗?!
宗正则惊恐地躲开,却发现女人跗骨之蛆一般地贴了上来,满心的绝望和惊怖之下,宗正则伸出手,狠狠地扼住了对方的咽喉。
女人剧烈地挣扎起来,她用力地握住他的手,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有话要说。
可宗正则害怕她一张口就是诅咒。
“闭嘴……闭嘴……”他骤然施力,“闭嘴!!!”
轻微的“咔哒”一声,女人的颈骨错位,脑袋软绵绵地歪到了一边,再也没了声息。
宗正则好半晌才缓过气,后知后觉地发现她已经死了。
他触电般地回了手,女人的尸体“砰”的一声落在了地上。
“阴魂不散……”宗正则喃喃出声,他忽然觉得病房里很冷,于是拉开拉窗帘,夕阳的余晖斜斜地透了进来,越过他,映在了尸体的脸上。
女人的面容一点点地显露出来。
宗正则呆呆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然后开始颤栗。
他亲手扼死的,根本不是何慧琼,而是他的妻子。
“啊!!!”
隔壁病房的霍被惨烈的哀恸声惊醒,他听出那是顶头上司的声音,立时跳下床,顺便从枕头下抽出了枪械。
他拖着还没恢复好的病体,踹开隔壁房门的时候,发现里头安安静静地躺着一个断了气的女人。
而宗正则,已然不知去向。
第199章末路
一个发了疯的强大异能者,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宗正则有多强,霍很早就见识过,他曾以为“孤岛”里的异能者应该很难找出更胜他一筹的人了。
可他忽略了,他见识过的只是那个严肃自律的宗正则,而不是现在这个癫狂疯魔的宗正则。
前者有原则有底线,后者则是……百无禁忌。
医院里到处都是人,这本来不奇怪,医院里本来就人多,可此时,充斥在病房、走廊以及楼道里的,仿佛已经不是活人,而是游魂。
他们双目无神、表情呆滞,成群结队地穿行在过道里,好似一场盛大的梦游。
霍面对异种的围攻都没皱过眉头,却愣是被一群看起来没什么战斗力的普通人给吓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他知道,他们是被魇着了。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亦是心知肚明。所以现在要去找那个始作俑者。
但他环视四周一圈,并没有看到宗正则的身影。
霍右眼直跳,总觉着要是不赶紧寻着宗正则,事情会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
可走廊里人头攒动,挤满了人,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找不到,要搁平时,这不算个事儿,挤过去就是了。
但此时的霍面对着一群失魂落魄的人,却想起了一句带着迷信色的老话梦游者是不能打搅的。
至于打搅了之后会发生什么,没人告诉过他。
一阵恍惚蓦然袭来,他的脚步竟然真的迟疑停滞起来,但不是因为那句不知真假的老话,而是因为异能。
宗正则暴走的神力,犹如失控的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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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迅速地泛滥成灾,一波又一波的涌来,他亦是无法避。
眩晕的感觉越来越严重,自己的意识正在一点点被夺走,霍很清楚,再这样下去,他迟早也会成为“游魂”中的一员。
他咬了咬牙,从腰间抽出匕首,狠狠地扎进了左臂。
胳膊登时血流如注,剧痛蔓延,却是令霍浑身一凛,头脑暂时清醒。
可就在他下定决心挤进人潮的时候,却惊诧地发现那些梦游者全都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无数道视线聚在他面上,莫名地令霍毛骨悚然。
他们的反应很古怪,就像是正在做梦的人……突然被惊醒了一般。
霍陡然一惊,下意识地握住了枪柄,而几乎是同时,一个身穿病服的人发出一声怪叫,猛然向他扑来。
他似乎是只领头羊,紧接着,其他人也跟着一拥而上,霍心知不好,可偏偏带病之身,无心也无力跟他们纠缠,无奈之下,只好开枪。
他尽量避开了致命部位,目的只是让对方失去行动能力,但他身上毕竟只有一把枪,子弹也是有限的,不想全浪在这些人身上。于是打伤了数人之后,他撞开人群,强行辟出一条通道,想要尽快逃离这波“游魂”。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些人突然间狂躁失控,八成跟他流的血脱不开干系。
可在这个情境下,他实在想不到别的方法。
好不容易挤过了走廊,身后又传来一阵古怪的动静,霍回头一看,登时头皮发麻。
也许是走脱他这个唯一的猎物,这群攻击性奇高的“游魂”,开始自相残杀了。
手上能抓到的任何物件都成了武器,实在找不着,赤手空拳加一口白牙,照样投入战斗。
一群人的撕斗,很快就见了血,而血腥味刺激了人们的凶狠,于是场面愈发暴力。
这样的恶性循环让霍头痛不已,但他并没有过多停留,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如今的清醒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宝贵得很,他必须在局势彻底崩盘之前找到宗正则。
至于之后该怎么做……霍目光一沉,攥紧了手中的枪。
一开始他对于宗正则的所在毫无头绪,可很快,他就从那些□□控的木偶中看出了一点端倪他顺着楼梯,越往上走,楼层越高的人就魔怔的越厉害。
他大致能猜到对方的位置了。
一路上摆脱了不知道多少“梦游者”,霍到达天台的时候,已经快站不稳了。
他本来就还在养伤,先前为了避被宗正则的梦境之力波及,他被迫自残,血流了不少,现在全身气力乏的厉害,身体状况相当不妙。
不过,比起这些看得见摸得着的痛楚,更让霍心慌的是,他越接近宗正则,人就浑浑噩噩的越厉害,他不得不停了下来,但并不是为了休整,而是再一次摸出了匕首。
可在他第二次自伤之前,眼前一花,宗正则无声无息地现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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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闲和郑飞赶来的时候,情势已经相当糟糕,陷入噩梦之中的人们被心底的各种阴暗面所缠绕,激发出了性格里的戾气,变得好勇斗狠,暴厉恣睢。
医院里铺着的白瓷砖已经被血染红了,满地黏糊糊的血泊,红的发黑,隔几步地上就躺着个满脸血的人,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冲天的血腥气扑鼻而来,郑飞差点吐了,但他不想在苏闲面前失态,只能强忍着。
苏闲望着那些面目狰狞斗的死去活来的人,一颗心直直地往下沉,他知道宗正则一定出事了。
他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原来他们并不是简单地要让宗正则去死,而是要他身败名裂。
看起来,他们已经做到了。
无论这桩血案背后的真相是什么,这么多的伤亡,宗正则无论如何都难辞其咎。
接下来该怎么办?
苏闲听到身边的郑飞在惶恐地发问,他侧过脸看了他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发现口袋里的通讯器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发现是霍给他留的,讯息只有三个字,很简单,但很关键。
“在楼顶。”
苏闲抬起头盯着郑飞:“宗局在楼顶,我要马上赶过去,你留在这里,让那些人安静下来。”
郑飞张大了嘴:“我、我做不到啊……”
“用异能。”苏闲神情严峻,“我听说,你的异能是声波攻击……搞定这些人,应该没问题吧。”
“可是……”郑飞依旧忐忑不安,“我控制住不好,怕一不小心就过度……”
苏闲用力地握了一下他的肩,语气一反常态的冷酷:“不管怎么样,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听我的,一切由我负责。”
“可是,你要是在这栋楼里,也会被殃及到的……”
“没关系,一切就看你了!”
苏闲重重地拍着他的肩,郑飞的嘴唇动了动,还想说些什么,可一晃眼,上司已经不见了。
他在原地怔忡了一会儿,咬了咬牙,挪动着僵硬的步子,朝那些“游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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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闲刚到天台,就发现霍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举着枪,抵上了太阳穴。
他眼神涣散,动作僵硬,一看就没有了自主意识。
在他扣下扳机的一瞬,苏闲蓦地将他扑倒,子弹险险地掠过霍的头皮,擦破了一片血肉。
为了避他继续□□控,苏闲索性将霍打晕。
可他还没来得及起身,脖子猝不及防地被勒住,呼吸险些被阻断。
情急之中,他抓起霍手中的枪,抵住背后之人的小腹,开了一枪。
宗正则闷哼一声,胳膊上的劲道有所松动,苏闲屈起右肘,重重地向后撞去,对方雪上加霜,痛苦地弓起腰,他趁机彻底地摆脱了对方的钳制。
本想用一颗子弹彻底地制服宗正则,可苏闲却倒霉地发现刚刚他用掉的正是那支枪的最后一发子弹。
无奈之下,他只好把枪掉了个头,枪托狠狠地甩在了宗正则的额角上,他顿时头破血流。
鲜血漫过他的眼角,把他的双眸映的更加赤红,苏闲在这片浑浊的红里窥见了自己渺小的影子。
宗正则双眼发直,怔怔地看着他,他的法令纹愈发深刻,头发亦是灰白相间,整个人暮气沉沉,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岁。
“那是霍啊!”苏闲五味陈杂,沉声质问,“你怎么下得了手……”
宗正则对于他的质问恍若未闻,仍然是那副表情,苏闲知道,他大概率已经没有神智了,否则不可能对霍下手。
也好,苏闲闭了闭眼,既然这样,那他也没什么顾虑了,反正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一副驱壳而已。
或许杀了他,比让他这样行尸走肉一般活下去,要更仁慈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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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扔了空枪,拔出匕首,正要狠心刺进他的心脏的时候,宗正则的嘴唇动了动,忽然叫了一声。
“苏闲。”
那声音平静中透着一股悲凉,一点都不疯魔,让苏闲握着刀的手颤抖了一下。
而他的动作也因此迟缓了一下。
就这样,他被他的老师抓住了机会,宗正则蓦地抓住刀刃,同时用头狠狠地撞向苏闲。
苏闲被撞的头昏眼花,却仍是紧握着匕首,而薄刃的另一端握在宗正则手里,二人一时僵持。
看起来似乎是势均力敌,可苏闲知道自己落在下风他的意识一寸寸地被攫取,他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地被拖入宗正则的梦境里。
他的视野已经是一片模糊,连宗正则的脸都看不清了。
他是真的神智全无了吧……
尽管知道自己已经命悬一线,但苏闲没有多少恐惧感,反而生出了几分怆然,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宗正则。
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他备受敬重,功绩赫然,为这座城市奉献了一辈子,临到头,却是以这样狰狞的面目死去。
这太不公平了。
可能他们这种穷途末路的人没有资格去计较“公平”这种东西。
苏闲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但那并不是眼泪,而是鲜血,他的鼻腔、耳孔、口腔同样溢出了鲜血。
宗正则亦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身下的建筑物隐隐在震,门窗玻璃碎裂的声响模模糊糊地透进他的耳膜里。
是郑飞。
宗正则缓缓地倒下,沉沉地压在他的肩头。
苏闲隐隐约约听到他在念叨。
“对不起……给你留了个烂摊子……”
他口鼻之中的血液渗透了苏闲的衣领,他清晰地感觉到宗正则的血在一点点地变凉。
苏闲望着苍凉的夜空,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匕首刺进了他的后心。
凉风掠过,洒了一地的热血,终究是冷透了。
第200章浮木
钟云从一直在试着醒来,但可能是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的缘故,他的神力不断地被禁锢,并且在逐渐失去与外界的联系,不仅无法再对他人进行感知,而且连肖隐的神力都无法再沟通。
他就像是被装进了一个玻璃瓶中,还塞上了瓶盖。
钟云从觉得自己的死期快到了。
他自然是恐慌不已,一来是还有很多事没有做,而且桩桩件件的,没有一个是不重要的;再来就是……他毕竟还年轻,才二十出头,还想继续谈恋爱,蹉跎人生。
苏闲还在外边等我呢。他心急如焚地想道,就算死,也要再见他一面才能安心合眼。
不过依照他对自己的了解,真见了他,估计就更舍不得死了。
愿望这种东西,自然怎么好怎么来,反正又不一定能实现,可随着身体衰败的越来越厉害,钟云从发现自己的美好愿望不但实现不了,或许还反其道而行之,分分钟就能咽气。
那个关着他的玻璃瓶一天天在缩小,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而在他发现那份焦躁有不知不觉转化为麻木的趋势的时候,他愈发的惊悸。
可惜现实并不由他的主观情绪所主宰,无论他怎么不甘心,他的病情还是在不断恶化,而他犹如一缕孤魂,在悄无声息地消散。
就在他几乎绝望的时候,他忽然梦见了宗正则。
用“梦见”这个词可能不太妥当,毕竟此刻的他只是本体的一抹意志,可他就是见到宗正则了。
钟云从记得自己初始是很高兴的,他好阵子没见到这位上司了,自然而然的,想要跟他打个招呼。
他完全忘记了要跟他计较强行把他带入“孤岛”这件事。
可奇怪的是,他根本无法接近宗正则。
无论走了多少步,他们之间依然隔着一段距离。
钟云从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很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嘴唇却像是被胶水黏住了一般,根本开不了口。
那感觉很恍惚,宗正则始终没有说话,他想说,却不能说。
于是只好无言相对。
宗正则依旧是他记忆里那副模样,冷峻深沉,令人敬畏。
他沉默地瞅了他好一会儿,盯的钟云从心里毛毛的,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又犯了什么错误。
但片刻之后,宗正则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带着柔和的温度,很少能在他脸上看到。
钟云从愣住了。
就在他怔忡的时候,宗正则转身走了。
他突然觉得胸腔的某处堵的不行,他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跟他说,他却说走就走。
钟云从有点生气,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但就跟先前一样,不管他跑得多快,都追不上他。
直到他的身形隐入茫茫雾气之中,再无踪迹。
“不要走!”钟云从终于能出声,可睁开眼,却是一片灰白。
“云从,你醒了?!”耳边是女孩子惊喜的声音,钟云从却好似没听见,他仍旧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上头蜿蜒曲折的裂痕一点点地刻进他的瞳孔里。
“宗局……”他喃喃出声,被动地任由以柔将他浮起,而后者撞见他面上的水痕,比之前更惊讶:“怎么哭……发生什么事了?!”
钟云从缓缓地埋下头,过了许久才低声道:“有一个,我很尊重的人,走了。”
以柔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走了”的真实含义,她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谁,但也莫名跟着感伤起来,同时又有几分意外,心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她没敢问,只是默默地端来了一碗热粥,轻声劝道:“好不容易醒了,吃点东西吧。”
钟云从用袖子抹了把脸,这才重新抬头,环顾了一圈:“其他人呢?”
“那个,我跟张博士轮流照看你,现在轮到我,他去休息了。”
以柔很体贴,一勺勺地把粥水喂到他嘴边,钟云从虽然醒来,但身体并不乐观,低烧还在持续,四肢亦是绵软无力,连抬手都困难。他相当不好意思,不过为了增点力气,还是张口吃了。
但这粥他吃的心不在焉,因而,尽管以柔努力掩饰,还是让他听出了一点异样。
她居然只说到了张家和,而对任杰只字不提,这太奇怪了。
钟云从轻轻地把送到嘴边的勺子推开,直视着她的眼睛:“任杰怎么了吗?”
以柔闻言,手不由自主地一抖,粘稠的米汤洒了一点到钟云从的身上,她急急地放下碗,擦拭的同时连声道歉。
钟云从无奈地叹气:“没关系的,不用瞒着我。”
以柔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而后低声开口:“任杰先前想把谢城放出来,让他带我们回去,可是……张博士不让。”
她一边说一边觑着钟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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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的面色,毕竟张家和是他父亲,这样的做法,总是让人心寒的。
可出乎她的意料,钟云从的表情平静得很,似乎并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然后呢?”他追问,以柔的眉宇之间罩上一层忧色,声音也低了几度:“他好像早就预料到任杰会这样做,在食物里放了东西……之后任杰就不省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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