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巢鸟
“呵,你不用担心,我私自回来要不了多久就会魂飞魄散,如果不是找不到小芸也不会来找你,所以你知道小芸在哪儿吗?”长平帝死时还不过半白,现在看来却是满头霜华。
白霖不明白一只来去自如的鬼又为什么会找不到自己想找的人,还是他单纯想过来给自己替个醒?
可惜都不得而知了。
长平帝的思绪越来越乱,白霖从他话语中隐约听明白了他们是在寒食节相识的。
人相遇与相识有时并非是同一天,他们就是如此。
那时范芸身着天青色的袍子,撑着伞走在蒙蒙细雨中,薄薄的一层油纸伞被柳枝无情划过,好像无声接受着一场拷问。
他走到桥上,看着早已等候自己多时的人,问得不是长平帝为什么明知故犯还要提拔他,而是操着有些戏谑的语气道,“臣不想戎马一生,也不求名垂千史,只望善始善终,老了还可以活着看这一蓑烟雨,放任平生。”
第121章逃命(二十八)
长平帝一生阅人无数却从未见过这么一个人,气质干干净净得,撑伞行走在细雨中然后气定神闲地把新写的诗卖给卖弄风姿的风尘女子。
被发现了就回身笑笑,笑如朝阳,不见阴霾。
长平帝早已忘了范芸中进士时的文章为何,初见时那人一身灰衣,躲在人群中不起眼,不惊鸿。
封了官,谢主隆恩,无他事,躬身告退。
殿外又是急雨,范芸望着天,平静的神情闪过一丝孩子气的不满,他的背影天生在这锦衣玉袍间显得格格不入。
那是他在宫中见过唯一不一样的色。
范芸入朝为官七年,没有重大功绩,后人显有闻。
长平帝总能在宫外护城河河畔看到他,范芸也无一次惊慌,说话语气更是毫不在意以下犯上。
只是长平帝那时只顾着喜欢忘了降罪。
范芸对他以下犯上,对他不恭不敬,却也从未让他摸清过自己的心意。直至他死,长平帝都不明白对方是不是为了故意迎合自己的话而选择的。
范芸曾经说过,“爱慕如昙花一现让人暂失理智,但正如花有花期,人有寿终,总有一天,一切感情都会淡化,陷于无有。”
他不明白这个人明明只是个书生,为何会有如此心智,将一切看破又自甘陷入其中,受尽折磨。
“你可曾真心爱过朕?”困了就有枕头,范芸何其聪明,万乐帝刚有动作他就来碰长平帝的逆鳞。
可惜他那时愚钝。
杨柳依依时,往日垂钓时,长平帝仍旧是一个人,像个坠入爱河不知天高地厚的二郎,闻着愚蠢至极的问题。
范芸的目光一如既往得平静。可他的动作却暴露了他的品行。
他抄起一块石头把长平帝踹倒在地,骑上去拿着石头就砸。
范芸一边砸一边骂,“他奶奶的,你看你爷爷我喜不喜欢你?你tm想让爷怎么喜欢你?趴那让你来一遍春宫吗?”
如果不是为了保他,谁想唱尽天下白脸?
长平帝让他砸懵了,这一懵愣是到最后尸骨都凉了才反应过来。
范芸死后他让人为之招魂,可除却意外招来的恶鬼,他们再未相遇过。
范芸之所以要杀范锦生是因为他不想再被自己的父亲控制,或许是这几十年的陪伴终于让他恢复了些神智,先下封印破除他彻底消失不见。
长平帝四处寻找无果,疲惫地顺着护城河走。
不知走了多少圈,他看到一个人手中握着一把不曾撑开的伞,头顶的月映在河中,应了古人那句何处春江无月明。
看着那人背影,曾经种种历历在目,那人坐在烟花地指挥身边一群美女磨墨,唯他一人笑得像个孩子。等到长平帝来了,他笑嘻嘻地冲他道,“咋,白兄来了?”他一击掌,“太好了,我可算抓到你的小辫子了。”
或是那人站在宫墙下,一手将整个伞斜过去,一手轻拍他的肩,“陛下,下雨了,你不打伞就出来是稀罕我吗?”
他们总是在雨中相见,好像注定一生只有别离,没有欢喜。
月下的人影越来越淡,长平帝看着他,愧于向前,恐于后退。
“白兄,人生若只如初见,早见晚见还得见。看我背影许久,我美吗?哈哈哈…”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蓦然回首,天地失色。
长平帝愣愣地看着啊,想起范芸曾以暖床的,喂食的,穿衣的自称,忍俊不禁,泪流满面。
“我…”
“陛下过来。”范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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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既往以下犯上。
即使已过几个春秋,仍若梦一场,醒来仍旧现世安稳,岁月静好。
可曾再见,何为故人
第122章心愿(一)
禁城之上愁云密布,群龙俯望。
大殿上两人一坐一立,神态自若。
“殿下,我这里没有您要找的人。”女皇端坐在龙椅上,淡淡地瞥了眼躲在死角里瑟瑟发抖又犹豫不决的太子。
来不及再次直视大司命,她已被无形扼住咽喉,提了起来。
太子想要冲出来,被她的眼神再次震慑住。
大司命并没有太在意这只角落里的老鼠,他阴沉着脸看着女皇,态度还算客气,“陛下,请问太师去哪里了?”
“太师?不记得有这么个人,最近朝中触怒龙颜的人很多,可能是说错话被一并拉出去斩了吧。”女皇呼吸不畅却仍镇定自若,把每一句话都说得清清楚楚,哪怕下一刻就会死去,她也毫无惧意。
大司命自不会仰视她,他在殿中渡着步,曾经那个众人为之疯癫的位子他也坐过,曾经这样富丽堂皇的殿堂他也住过,但他徒有这天下,却没能抓住那个人。
“我来找你,是为两件事,第一,要人,第二,人间百年,天界千年会有一场天祭,作为祭品的人必须要心甘情愿受死。之前人界死得都是皇帝,我想你也不能例外。”
“如果我心有不甘呢?”
大司命看了她一眼,脖颈上的力道突然送了,女皇从天而降,狠狠地摔在地上。
“呵…废话真多,神与你相比拥有的那只能用无法想象来形容,随便挑出一样做筹码你都一定会接受。”大司命顿了顿继续道,“身为这天下的掌控者,你应该也猜得出眼下民间祸乱的始作俑者,如果你死了,你儿子会继承你的位子,你的王朝也会继续风调雨顺下去,如何?”
“如果我仍然不甘心呢?”女皇坐在地上,一手捂着自己的脖颈,“性命啊,对于我从来都只有一次,我凭什么这么无私?”
大司命脸上明显露出不悦的表情,他走过去抓住女皇的手直接把她扔进身后出现的黑洞,谁知女皇的身体竟是直接从黑洞中穿了过去。
大司命没有理会她,面上也无甚意外。他走到死角对仍然不敢做声的太子道,“去找阮卿珏,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闭嘴!”像是早已猜到女皇会接话,大司命脾气更加恶劣。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动怒,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只是心有不甘,为什么唯独这次天祭指定了祭品?他拥有杀人于无形的神力,依旧不能毁掉那破玩意。
黑龙从天而降飞入高堂,将女皇衔进嘴里飞走了。
大司命冲着太子屁股给了一脚将他踹进黑洞,由自颓废地坐倒在地。
这里没有人会看到他,自也看不到他凶残疯癫后的另一面。
他极力让自己做一个恶人,逼阮卿珏躲得越远越好,这样他才不会接近真相,可曾经他不是个好皇帝,如今他也代替不了东皇处理不了天祭。
他一手捂住双眼,仰倒下来,“爹,我该怎么办呢?”
或许当局者在事情刚刚发生时不会明白这一切的动机,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真相。
什么计划都没有就敢以死转移身上的神力,这种不怕死的性子大司命永远也学不会。
但他知道,就是因为身上多了这份神力。他才能从这场意外天祭中幸存。
可是爹…失去神力的你又该怎么办呢?
第123章心愿(二)【修】
再见前世种种后,阮卿珏眼前仅剩黑暗,片刻光明从头顶洒下,阮卿珏微眯起眼看着头顶无声出现的巨树,树上的人垂眸静坐,像是已经等待他很久了。
风轻轻扬起那人脸上的面纱,阮卿珏看过他的模样,道,“东皇?你来不会只是想告诉我,东皇死后这千年,我狐假虎威了吧。”
阮卿珏看他不答话,神情渐渐慎重起来。“从东皇死后,黑蛇入魔再到大司命入轮回,这一切是不是就已经结束了?”东皇缓缓睁开双眼,与他一模一样的容颜带着岁月推移的疲倦。阮卿珏继续道,“这一千年的时间我一直在重复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为什么我一定要死,为什么每次发生的事都离不开大司命,现在因为你,我斗胆猜测。其实……跳脱这个空间,我根本不复存在对吗?无论是众神的危机还是强行逼我成为东皇,如果仔细推敲,根本就没有切实的根据支撑,你强行支配着每个神按部就班你的计划,偏偏并不了解这些神的本性……但我不明白,你做这些,究竟是为了什么?”
东皇飘然落下,捏住他的下巴让他对上自己的双眼,冰冷无情的声音响起,“你觉得作为一个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是什么?我为了那些神失去了那样东西,所以我想看看究竟值不值得。只是可惜……不值。”他放开阮卿珏,道“我并没有支配除你以外的任何人,他们想要什么,选择什么都是他们一厢情愿。”
“那大司命呢?为什么……”
“大司命入轮回前一夜是一个节点,从那以后无限轮回,但可惜一切都早已是定局。”
入轮回前一夜……
阮卿珏仔细回忆着那一夜,却如何也想不起来。东皇弯下身捧起他的脸,“你是我在这个世界塑造的一个终点,你的记忆是我心筛选的,绝对出任何纰漏,你想从中找到真相,我又怎么可能让你如愿?不过知道自己根本不复存在了,再经历什么也就不会心痛了吧……”
言罢,眼前景象瞬间分崩离析。
千丈水底,阮卿珏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拘束着自己的结界外,赤松子,祝融等一干天神跪在身前,沉声道,“恭迎东皇。”
阮卿珏撑起身坐直,一时竟不知今夕何年,他是一个终点,那这些人又是什么?有人轻轻伏在他耳畔,让他重述他说过的话,“你们就这么确信醒来的是东皇太一的欲而不是阮卿珏?”
“世上从未有阮卿珏一人。”有的,只是另一个准备被扶持上去的傀儡,这就是东皇后悔的原因。
他用人类最珍贵的东西换来的,却是一帮依附他生存的食人蝼蚁。
阮卿珏看着这些人,放弃似地松懈下来。
“那你们现在这样,是怕我不肯做回东皇?”
这等囹圄自然是困不住东皇的,但巧得是他早先把神力给了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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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自己剩下这点远不如妖力使得顺手。
而他那点妖力…
啧啧,只够忽悠人的。
“臣等不敢。”
那就忽悠吧。
阮卿珏垂眸提剑,将结界斩做两半。
“不敢?都敢囚禁众神之主了,你们还有什么不敢?”阮卿珏抬眼冲着众神微微一笑,“忘了告诉诸位一个好消息,你们的东皇没有回来,回来的是你爷爷阮卿珏!”
剑尖寒气逼人,他提剑就斩,寒气将众神逼退数步。
他用剑刃拂过掌心,任由血顺得剑身淌下。原本雪白的剑身饮过鲜血竟然活了一般,一声剑鸣后生生在水下再现了一次冰天雪地。
如果在没有什么转机的话他就要装不下去了。阮卿珏心中惨叫,人生何处无意外,他是不计划就做事,但至少他装得出胸有成竹的样子,可他现在这样分分钟跪地的身子也不够他装逼的啊…
“阮哥,我助你!”赤松子不知站在哪里,喊了一声后人群中突然乱做一团。
一时各色仙术神力齐齐施展,场面混乱无比。
真是意外…
不过…果然和他想得一样呢。
乱做一团的天界一定会有人重新整理,他只是鱼饵,现在鱼上钩了。
阮卿珏站在一旁看热闹,嘴角沁着笑,眼睛却格外冷漠。
他想着,打吧,都打死了才好。
都打死了就不会脏了曾经的诸神了。
突然,一直拘束着他力量的枷锁分崩离析,阮卿珏来不及疑惑已被人一把抓住,冲出水面。
第124章心愿(三)
“呼…”
阮卿珏跪在地上用双手撑着身子。水珠顺着碎发向下不停地淌。将他拽上岸的人又马不停蹄地催动法阵将人送去自己故居。
看上去好像有豺狼野兽在后面追着一般。
山之上,蓐轻咳出一口血来,“安全了。”
阮卿珏还维持着跪地的姿势,“究竟怎么回事?”
“天祭突然出现要灭尽天界所有神,部分惧死之神趁群龙无首,欲挟天子以令诸侯,白帝正好将计就计进行围剿。”蓐靠着树滑坐下来,惨白的脸像是受了什么重伤,但只是靠肉眼打量,实在难以看出。
“之前在京城闹混乱立威望的也是他们?那你呢?”
“我…自然与白帝一道。”原本蓐就是面无表情,现在再加上神不佳,一时好比刚从黄泉里爬出来的恶鬼。
阮卿珏心中略做权衡,还是将锁心咒解除一事说出。
蓐看上去像是疲惫到了极致,也没有再隐瞒他的意思,道,“锁心咒为五帝神力所化,解开了无非就是说明有人死了,至于是哪一个,或许要不了多久就能知道了吧。”
他又呛了口血,“小阮你暂时先不要出去,在这里好好休息几天…”
“你们为什么一定要我成为东皇?”阮卿珏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蓐。
他这样子很像是在质问。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逃过天祭。”蓐眼中是越发昏暗的世界,“就像你又为什么一定要逼着空桑做回大司命后还把自己的神力给他,我们只求万无一失。”
蓐并不知道空桑连大司命的转世都不全是,他只是大司命转世的一点欲。
没有人知道欲的力量有多薄弱,想要在掐死正主的同时接管控制整个身体,这更是从未听闻。
可他至少让空桑做到了。
“小阮。”蓐抬起手,示意他靠近些。不知为何,蓐今天有些奇怪,说出的话更是无比古怪。他说,“你又怎么知道我会不会像你喜欢大司命那样,喜欢你?”
阮卿珏微微一愣,被蓐的手按着头揉了揉,他接着说,“转世神失去了曾经的记忆,再也不可能做回曾经的神。虽然依旧披着一模一样的皮在这世间游荡,但真得什么也回不去了。”
“你闭嘴。”虽然不知道蓐想干什么,但阮卿珏知道自己怕什么,也知道自己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后会失控变成东皇。
他不惧怕成为另一个人,但他同样厌恶成为另一个人。
蓐绝望地看着他,“这次天祭的祭品不是一个人,而是整个天界。”
阮卿珏猛地看向他,眼中只剩震惊。
第125章心愿(四)
天祭以天界千年,人界百年为限,神,人,鬼各请一人自愿祭天。但如果天祭示警指明要讨伐众神之命,那就是天罚了。
可是从古至今除却盘古开天地后曾经提过只字片语外,从此再无人听闻。
阮卿珏面色凝重地看着蓐,曾经不羁的一双眼再看不出什么倔强来。
蓐知道眼前这个人再也不是阮卿珏了。天界众神尽无数心思,世世做尽恶人折磨他,到头来,换得的这个结局又能否称得上一句心满意足?
蓐捂着心口强咽下一口血,身子像落叶般坠落,似是要大睡一场,再无醒时。
院中的枫叶落了满地,火红的叶好似来不及等到盛夏一展生机便无声死去。阮卿珏枯坐在落叶中,脸颊被落叶擦过,好像落下一滴泪。
他双眼清明,这举世却再无一物能入他眼帘。
空留意识又有什么用呢?过去的自己还是不存在了。
身后的茅屋被风吹开了门,阮卿珏抱着蓐进了屋,原本空落落的屋中一尘不染,高榻木桌一一浮现。
他无声还原着曾经的记忆,一根红线被他小心缠在小指,却再也不见另一端。
他说不清为什么要弄一条红线系在手上,也不知为何看到蓐会越发不安。
有什么声音无时无刻不在他耳畔说着,来不及了…
来不及了…
天应了他的声,往日的宫阙如流星般陨落。五帝之一的颛顼来不及被人所遗忘便已消失在云海中。
只是屋中的人并未回应这天地哀恸。一手扶过地面,原本还在混战的众神被迫强行转移,分散世界八方。
阮卿珏被力量反噬,口吐鲜血。
那双清明的眼仰视天空,默默思索。
止静,大司命将女皇扔在地上,俯视脚下。
受阮卿珏神力波及天界宫阙微微晃动。
这说明他们终究还是成功了。这世上从此再无阮卿珏,而得他神力,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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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能与之抗衡的自己,又该怎么办呢?
下去抓人?还是继续当个恶人让他不敢回来?
看着一片死寂的天界,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是空桑的时候,阮卿珏曾经看着朝阳,意味深长地说,“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第126章心愿(五)
那日蓐有些话并未说清,后来仔细想来以他能为毁一道祭天圣令,也不是不可能。
他们尽心思才让他逃过天祭,是死也不会再让他知道救天界的方式。可是无巧不巧,他现在既是东皇,又不是东皇。
徒有记忆,却并没有逆天改命的能为。如果有朝一日一定要靠自己违背天祭,那就只能靠自己拿性命垫了。
再看蓐,只能用一句话形容,那就是不太好,身上无伤无痛,但神力一直流逝。
阮卿珏自认为自己是个粗人,实在是学识浅薄不懂医术,不然也不至于死马当活马医。
可惜除了吊命,他也没什么办法。
阮卿珏心有惆怅却面不改色,看着院中一派秋日景象,落叶成霜却无人大理,他叹了口气。
几只鸟雀在叶间觅食,被他一弹指打中,在地上打了个滚灰头土脸地飞走了。
他现在心中还憋着一口气,一口无知百年的气。可是他还来不及发泄出来众神就已经受到了报应,让他实在无力作为。
他不想一日转醒,大千世界只剩下他一个人。可现如今如果无所作为,那这很有可能就是结局。
反观众神,其中已无几人不曾转世,转世者坠无限轮回,无论如何也不会想起初时得记忆,这样天界自然也不复曾经。
可他仍是舍不得。
或许说来他这样纠缠不清太过优柔,只是想这天地间原本是一片混沌。现在哪怕是一只飞虫飞过都让人难以忘怀,何况是活生生的人。
“小阮…”
阮卿珏仍是不动,愣愣地看着窗外。
蓐看着他,心中空落落地。于心不忍一把握住他的手,“阮卿珏!”
“啊,哦!你醒了?”阮卿珏猛地回神,脸上闪过一丝喜悦。这本不该是一个神该拥有的,可他却挣扎出了原本的束缚。
第127章心愿(六)
“你…”蓐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见惯了人一丝不苟束发官衣的模样,再他看此时散发亵衣的模样,阮卿珏一时竟有些不习惯。
他替人往上拉了拉被子,又有些尴尬地退至一边。垂下的手来不及躲闪被蓐一把抓住。
他低头看着阮卿珏小指上一段红线,被阮卿珏下意识地了下手。气氛更加尴尬起来。
“那个…阮某几百年来视众神为仇敌,现在心中有愧,恐区区一句告罪不值诸神心血。”
“小阮…”蓐顿了顿,露出一丝苦笑,“你分明是不愿听我说话。这样搪塞你倒是没怎么变。”
“阮某不敢。”阮卿珏垂眸乖巧地站着,眉眼间的不羁化作了挽留不住的流水,他究竟还留有什么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我们试了无数办法,唯有这一种可以让你以东皇的力量觉醒,也唯有这样才在天祭面前留有生机。我自觉有愧于你,但万般情感面前,生死为大。”
“生死为大?”阮卿珏卸去力气,一手捂着双眼仰天大笑,“生死为大?就因为你们贪生怕死才会降下天祭,因为你们身陷轮回不复曾经,凡人才不再供你们为神。一样有血有肉,一样七情六欲无一短缺,究竟谁又比谁低贱一等?”
他止了笑,眼角尚且含着泪。
“你们是有多高尚才让我一人独活啊!”
他还是没有说出自己没有恢复神力一事。如果天界众神都死了,他也一道。
直至最终一切恢复平静,阮卿珏拢了拢垂在身前的发,冷漠如往常,“阮某愚钝,不解众前辈晚辈之厚爱,但往后再干涉阮某私事者,阮某决不手下留情。”
他再次用力将手从蓐手中抽走,“多情者是我,一心一意还活在过去的人也是我,不劳你们心。”
第128章心愿(七)
天边又有星辰陨落,不知这次死得又是谁。
阮卿珏陷入梦境,想起小时的天界除却显少有人登上的止静外皆与人间无异,云绕山巅,鸟翼遮天。他时常被东皇领着,拜会各色仙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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