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巢鸟
陈澈跪地陈述,抬头时发现阮卿珏正看着他,带着几分好奇。
白霖并未注意,问道,“范锦生那里可有进展?”
“我们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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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范锦生儿子范芸生前的居所,里面发现很多与考试相关的文稿,经查实确实出自他本人之手…臣还在范芸家中找到与凶器类似的笔,每根笔上都有刀痕,臣妄图猜测拼凑,拼出一句话,“人是我杀得。””
“够狂。”阮卿珏坐起身,原本光洁的背上伤口纵横。他将手搭在白霖肩上,“听我的吗?”
“这算赎罪吗?”白霖一本正经地问着。那双太过认真的眼落在他的伤口,是皇室不该有的愧疚。
阮卿珏却全然不接受,对陈澈道,“向各药铺发放廉价退烧草药,告诉他们这是上天对你们不忠于君王的惩罚,如果忠心可鉴,自会药到病除。”
阮卿珏冷着脸说完这些,就强撑着站起来,换了身衣服推门就走。
京城尽万人,没人有时间分清这其中谁是真病,而谁又是出于恐慌。
白霖道了句执行,快步去追阮卿珏。
第112章逃命(十九)
短短一周的时间城中又死了数十人就算白霖故作波澜不惊,神情也渐渐显露担忧。那日他推门而出,面对满院夕阳却看不到阮卿珏身影,他没来由的恍神。
陈澈早些授命调查阮卿珏无果,终于忍不住问道,“臣斗胆问一句…这位阮公子究竟是什么人?”为了博取信任行苦肉之计的人那么多,你又是为什么信任他?
“天上神?我不知道。”白霖唤了宫人给他备马,从小教养,磨炼出的那颗波澜不惊的心,好像被强行扯下了一层皮,露出鲜血淋淋的真相。
他想,一条链子果然什么也锁不住,但如果再在他心口插上一把刀呢?把他关进天牢里,就算他是神仙也插翅难飞。
白霖让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长这么大都从未对谁上过心,却在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身上一而再再而三的摔跟头。
“殿下?”许是愣神久了,陈澈小声叫他。白霖一时有些尴尬,他强压思绪,目视远方,可惜这江山美景无一入他双眼。
“我和你说过,我在梦里见过他。他一个人站在衣冠冢前,无字碑上沾着的血早已干涸,还是曾经有人在上面伏过。我看不见那里面葬得是谁,但我就是感觉那个人应该是我…他的表情很平静,却给人一种下一秒会和死者一起躺下沉眠的感觉。后来他在碑前从身体里掏出一个东西,血淋淋的心被他安放在地上…”
哪怕是死,心也会永远跟随…
“我看着他死去,身体却出现在令一个地方,那里雪白如雪却一无所有,那里是生命的开始却无情无欲。”
那一刻他终于相信,只要阮卿珏想走,他就一定拦不住他,如果阮卿珏想要消失,他用尽余生,天涯海角也外不会遇到这个人。
“我就想这么一个人,或许以头抢地,跪得大雨倾盆时,磕得血流如注后又哭得声嘶力竭。但大雨初歇,洗去碑上血迹,他又会装作一个好像一切都不曾经历过的看客,任人评说。”
“殿下。”看着太子走火入魔的模样,陈澈忍不住出声提醒。可白霖已经听不进去了,他说,“陈澈,你说如果我挑了神仙的脚筋,他还跑得了吗?”
第113章逃命(二十)
阮卿珏出了府邸拐进死角,徒手在空中画出一个法阵。他身子一虚,已一脚踩在青山脚下。
他伸手凭空轻扣三下,一道通体雪白的万丈巨门出现在面前。
巨门在一声悠扬的钟鸣后缓缓打开,无数神女跪在山路两侧,低头行礼。
“恭迎东皇。”
无视周遭风景,阮卿珏脚踏香草铺成的地毯,省去山路迂回,如履平地般登上山顶。
山顶大树遮天,根系通地,如巨笼般将整座山囊括其中。阳光尚好,树影斑驳,碧绿叶片无风落下,似无情,又在突然袭来的风中婉转,似有意。
一只仙鹤飞来,将碧叶衔住放在阮卿珏手中,再回首已是一杯热气腾腾的清茶。
“东皇远道而来疲于奔波,本君未能远迎,还望恕罪。”大树下堆积的落叶无风而起,旋转间勾勒出一道人形来。
那人束发白衣,浮云萦绕身侧,一双眼睛如水,却不容任何东西落于其中。
他一躬身,惊起万山同鸣。
阮卿珏面上无悲无喜,如同一块未开化的石头,受着众人顶礼膜拜,独自直立在这天地间却又形同虚无。
“无妨,云中君近来面色疲惫需多加修养。”他话中亦听不出情感来,就如行走在五行之外,一切皆与他无关。
“京城混乱已起,无需急于向外扩充。苍蝇一物有伤众神颜面,不可再用。人与人最喜争吵不休,你大可找着替罪羔羊。”
“是。”云中君起身,“东皇,鬼界已将人选定好,不知天界与人界…”
“真命天子以死祭天乃历朝历代之天命,无需更改。至于天界你们自行选择吧。祭者死后加封圣名,送奇珍异宝,三界同敬之。”
他缓缓向来路又去,身后众神齐齐下跪,“恭送东皇。”
第114章逃命(二十一)
烈日炎炎,京城的药铺前,人们早已排成长龙。阮卿珏茫然地睁开惺忪睡眼,鼎沸人声突然涌入大脑。
疼…
阮卿珏用力揉着额角,只觉眼前景象仍在天旋地转。他揪着衣袖用力嗅着,分明没有酒气却好像喝了好几天的酒,站都站不起来。
他又歇了半晌,一手撑地欲站起来,却被掌心东西咯到。他低头一看,哭笑不得。
或许是他这副模样太狼狈了,有人竟把他当成了要饭的。
他想了想,还是将铜板好。
京城有三家大药铺,位置分散。阮卿珏决定逐一去看一遍。
夕阳西下,他寻了个板凳坐下,结过老者的药碗。
因为时间已完,他到最后一家药铺时铺前已无人。
看着手中黑乎乎的药汁,阮卿珏生生被这股药味熏得作呕。
他随口一问,“大夫,这药真得管用吗?”
医者是个耳顺之年的老者,摸着山羊胡慈祥地笑道,“公子,人生病,无论又什么药,治多久但终究是会治好的。但若是病在心里,除非有一日茅塞顿开,不然必定一生疾病缠身。”
“那心病又该用什么药来医呢?”
这城中人因恐慌而病,又该怎么做才能平他们心中恐惧?
“大陈朝历经上百年,一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现在苦难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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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想报国家养育之恩,就相信天子的旨意吧。”
“那如果天子也错了呢?如果这是神灵的降罪呢?”
医者双眼浑浊,泪水欲出。
愚人当真愚昧吗?同一片天空下,又有谁看不破天机?
“老夫活了这么久,受恩于这天地皇室,现在灾祸肆起,老夫又怎么能扰乱忠国之心呢?如果天子真得错了…没了他,我们又还剩下什么呢?”
医者枯坐藤椅,双眼渐渐合上。他眼角皱纹如千丈沟壑,无一平复。
风带上医者衣袖,露出他手臂上溃烂的伤口。
阮卿珏却执意躬身行礼,不去看,不去默认。
人已死,心却忠。无论这一世皇室如何昏庸无道,这片故土都是他们的家乡。天子,终究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阮卿珏?”
白霖站在他身后,被汗水打湿的发贴在额头上。他等不及人回头就上前用力把人抱住,好像这样就可以抱住一辈子。
第115章逃命(二十二)
白霖并未问他去了哪儿。只是一而再再而三地确认他的完好无损。阮卿珏被他看得忍不住想怼人,又怕他翻脸不认人,只得忍着。
白霖终于回目光,道,“城中病情稍有遏制,但远水解不了近渴,我必须要找到那个散播病毒的人问清楚。”
“哪怕对方是神?”阮卿珏问。
“我想知道神是冲着父皇去的还是整个陈朝,如果是前者,不劳神仙动手我自己就可以,如果是后者…”白霖目光闪过一丝狠毒。其实如果当真是因为前者,众神一般只会放任人类自相残杀。
这样大动干戈,必然是因为后者。
“你要干什么?”白霖虽然不是大司命,却和那个人一样不服天不信命。阮卿珏心中揣测他的想法,这人大抵是要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了。
他神情越发凝重,白霖突然把手放在他额头上,道,“你退烧了?”
阮卿珏一愣,任由他那只手在额头上贴着,反复验证。
他的烧为什么退了?
这绝对不是那碗加了料的药的功劳。如果真得要妄加猜测,那只有可能是他自己自愈了,但是为什么?
他究竟去了哪里?
白霖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欣喜,阮卿珏目光却越发暗淡,他有太多不明白,连自己的不明白,又如何说给别人听?
他猛地抬起头,眼前景物飞速变化,星辰斗转,世间生灵生死更迭,生生不息。
他头中一阵刺痛,向后倒进白霖怀中。
白霖接住他,却像一尊石像般全身冰冷,无声无息。
眼前景物终于定格,身后人突然消失又出现在门前,向院内走来,对着身边的虚无道,“这里就是凶手范芸的住处,之前有人在这里发现了与凶器相似的毛笔。”
荒凉的院落只有一棵枯死的大树,一抹影子从树后窜出来,刺向白霖。
阮卿珏提剑划出一道剑气,将毛笔斩作两段。终于,万物从失色中觉醒,声息亦再此时复起。
那影子佝偻着腰,被刚才那道剑气击中摔在地上,一捧白纸从天而降,那人接机逃跑。
“刚才那人是范芸?”白霖只是眨眼的时间,就发现阮卿珏又习惯性地站在自己身前,为自己挡住一切危险。
他想,阮卿珏凭什么就认为自己不会伤害他?
“应该是。”阮卿珏随手捡起一张地上的废纸。纸上的笔迹苍劲有力,挥洒自如,与这世俗有万般格格不入,又被迫只能蜷缩于这薄纸间。
一夜秋雨更寒时,谁家初晓捣寒衣。一穷二白落雪笔,何日换来锦华衣。暗夜无声买薄纸,文比圣贤成他意。此番天下鄙人事,谁人知我独悲戚?
“文采不错,可惜是个死人。”白霖淡淡道。这天下可怜人数不尽,他却最讨厌文人这般期期艾艾。
“怎么死的?”也就是阮卿珏这样不经世事多年,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人才会一副好奇模样的满地捡纸。
“他杀,你也可以理解是长平帝杀得。”
“哦?”阮卿珏停了手里动作,手一撑坐在屋中满是灰尘的桌子上,“你准备用这个把柄逼万乐帝退位?”
第116章逃命(二十三)
可是凭什么,万乐帝可是和这件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有证据,是他逼着长平帝杀的这个人。”
白霖说话的时候目光格外冷漠。一场冤案,知道这件事的人大多已经一只脚踏进了土里,还有谁会关心真相?
只要他想,什么样的说辞不能把那个人从那个位置上拽下来?
“是什么?”阮卿珏来了兴趣,看着他问。
“和我一样。”图那个位子。
多可笑,现在不问世事,只顾吃喝玩乐的万乐帝也想要这个位子,如果曾经是小玩,那坐上那个位子就是大玩。如果曾经他只拥有弹丸之地,那他现在坐拥整个天下。
阮卿珏摸了摸下巴,他问,“那你又图什么?”
白霖未答,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我爷爷,也就是长平帝当年很看重他,不过最终还是不得不赐他一把皇帝剑,送他归西。所以当皇帝还是很重要的,只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别人抢不走。”
多数人当皇帝可不是为了一生操劳过度,最后累死在龙椅上。他们更享受荣华富贵,更享受坐拥天下的气势。可这些都不是一个平庸的人受得住的。
阮卿珏打了个响指,一小团火焰在他指尖跳跃,照得他的侧脸也阴郁了许多。那张集天地万物之灵而生的脸,致到无懈可击却也在此时被黑夜拉扯的有些扭曲。
他在这人世间流连许久,遇见过无数次大司命的转世,却没有一次是那个人。转世生为凡人,注定鄙贱,注定难以跳脱红尘,注定一生碌碌无为,平庸而终。
这世上终究再无那人,只身站于生死之交,生生死死,无一错乱。
“我怀疑刚才那个人不是范芸。那个影子看上去要佝偻一些…太子殿下。你觉得如果你心爱的人死了,你会把他葬在哪里?”
“身边…”白霖看他目光还有些空洞,顺着自己的猜测走进院中树下。
枯死的树枝在风中瑟瑟发抖,如垂死的老人,睁着混沌的双眼支撑自己看这世界的最后一眼。
阮卿珏走过来,蹲在白霖身边,一手撑地,“太子殿下,这世上像我这样糊里糊涂出生的东西有很多,这些人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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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是黑的还是白的,所以再遇见这样的事,劳烦叫上我,不要脏了您的手。”
他手臂用力,掌下立刻裂开百丈沟壑,一口棺材原本被黑暗包裹着,今天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他没给白霖决定的时间,以手作爪凭空一抓,自有气流托着棺材向上浮起。
棺材被他平放在地上,身后突然伸开一只手扣住他的肩。
第117章逃命(二十四)【修】
或许是因为神是比乌龟活得还久的生物,所以连睡觉也比人类长了很多倍。
阮卿珏将手背搭在额头上,丝丝冰凉倒是让自己清醒了不少。他的双眼依旧无法视物。
他猛一起身,被脖子上的锁链又拉了回去。
“救命!绑架!!!!”阮卿珏手脚也被束着,瞎着双眼乱吼。他当然不知道大司命就坐在床边,让他一嗓子吼得耳膜都疼。
大司命轻哼一声,“你叫也没用,伏羲出去了。”
“……”阮卿珏惊讶地睁着他那双没有焦距的眼。他以为屋里没人才胡乱叫叫的。
“大司命?”
“嗯。”
“我记得你说你不记得我是谁了,我告诉你咋们其实一点也不熟,就是路人关系。”阮卿珏并不知道自己在作死。
“是吗?”
“是是是,你看我是妖你是神,咋们井水不犯河水…”他沿着床榻一阵摸索,可惜横竖也没摸着边。反被大司命抓住,“你可以继续胡说八道,但我不保证你这只手还能不能正常工作。”
阮卿珏手下意识一缩,整个人都被大司命拉进怀里。
“大司命,苏婉姑娘会伤心的…啊!”
他没想到,大司命会卸了他一只胳膊,但很快又给他按上。
大司命捏着他的下巴让他不得不完全靠在自己怀里,“疼吗?”
“疼…”阮卿珏从未见过下手这么狠的大司命,惨白着脸愣是没敢炸刺。
“你昏迷了两个月,期间我和苏婉去了月老庙解了红线。方式不及你那般血腥,但从此以后我们也算是没什么关系了,至于那个赌注……她说是她赌输了,无论再轮回多少次她都会输,因为她的敌人是个世世让着她,不爱惜自己性命的混蛋……”
只是不知为何,红线解除后少司命莫名红了眼,一个人走出庙堂时拜了次天……就好像这几世的机会,都是天给得一般……
大司命将被子拉过来被他盖上,“爹,你身上的锁只有我能解开,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不准你离开我罢了。听伏羲说当年白霖也这样对过你,你很生气。我不介意你恨我,如果可以你随时都能来杀我,但只要我还活着,就不会再让你受伤。”
阮卿珏张了张嘴,从始至终插不进一句话来。
大司命让他躺下,“爹好好休息。”
他体贴地给他掖掖被子,既没有问他自己曾经的记忆,也没有问他在剑冢发生了什么。
他好像个被大火带去一切的孩子,好不容易从废墟中找到一个盒子便再也不肯松手。
第118章逃命(二十五)
“再告诉您一点,在下的鼻子和狗是亲家,这点药量还是闻得出来的。”不等白霖说话,他继续道,“太子殿下,退后。”
谁知白霖不退反进,捏住他的下巴就吻。阮卿珏想咬,嘴中只剩血腥。
白霖不松手,飞蛾扑火般拥抱他。
“别这样,阮卿珏,不要变…”
阮卿珏让他说得头疼不已,体内神力暴走寒冰如利剑般从地面上冲出来,将棺材刺得四分五裂却生生停在白霖面前。
他粗重地呼吸着,双眼几乎可以滴血。
范芸的尸体从棺椁里摔出来,半白的头发散了一地。
无论什么时候,阮卿珏都不会伤白霖,可白霖保证不了一辈子只爱阮卿珏这一个人。
曾经的大司命可以为了他拼死拼活和那群顽固不化的老不死的斗智斗勇,可白霖不能。
阮卿珏崩溃地看着这一切,脑中只剩混沌。
他想,自己一定回疯。
再这样下去他都不想活着了,可是当他看见地上突然显出的起尸阵时还是马上做出反应。
一根通体墨色的笔穿透空中无数薄冰掉在白霖脚边。冰凌如泪,纷纷落下。
白霖诧异地看着他,踏着地上的笔冲过去扶住他。“你究竟怎么了?!”
连白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嘶吼着说话,无法掩饰的哭音让他说不清自己究竟在为什么难过。
他究竟该怎么拥有这个人?
阮卿珏半跪下来,让白霖看那具执出毛笔后就呆愣站着的死尸。
“人死后,三魂上天,七魄如地,如果舍不得,就可以像这样锁着他的魂魄,让他做个恶鬼。只可惜这样多半都没有意识,□□还可以,其他怕是智力不够。”
阮卿珏垂着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他仅剩的光。
白霖心中只顾着担忧,连院门口什么时候多了个人都没发现。
第119章逃命(二十六)
范锦生打着伞,因为修为尚浅而畏光。
阮卿珏被白霖半揽着,无打采地看着范锦生,向曾经那样邪魅一笑,伸手冲着范锦生脖子比了个手刀,“老先生说话前可要走脑子,不然你儿子能死第一次就能死第二次。”
范锦生被他说得生生打了个哆嗦,本就单薄佝偻的身子也愈发弯曲。他甚是埋怨地看了白霖一眼,“两位爷想要我做什么证?”
阮卿珏在他手背上拍了拍,笑容越发陌生。白霖听到他说,“放心问,有什么事爷替你顶着。”
白霖还想问什么,被阮卿珏干脆把嘴捂住。阮卿珏问,“操控范芸杀人的人是你,为什么?”
“是。”范锦生将目光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昔日万乐帝逼长平帝退位,无事就让吾儿尝刀子的滋味,长平帝无能连吾儿都保护不了,我就逼他回来,没想到他那么倔…他不肯回来,被人杀死在城外,我将他的尸体带回来,炼化他,一来可以让他陪我,二来还可以杀光曾经折辱他的人…我儿子天性仁慈,如果不是家中贫寒不然是注定一生都不该止步于此的。”
“那你为什么要攻击当今太子?”
范锦生的目光原本四处游离,此时定格在白霖身上,声音不无恶毒,“太子殿下,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此行的目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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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皇帝是个废物蛋,你想要接机逼万乐帝退位,可惜你和你爹一样,虽是混蛋却没那个脑子…你就算今天坐上那龙位,也离死不远了。”
“当今万乐帝昏庸无道,在下略有所作为自认为比万乐帝强些,何况我想要夺位是路人皆知的事,在下无意遮掩,望老先生相助。”
如果不是为了平息众人之口,破案本身又有什么意义?逝者不复,活者又能如何?
人都是冷漠的,如果不是触犯了自己的利益,没有人会来多管闲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高傲如皇族,终究视草菅人命如儿戏。
阮卿珏看着白霖接过范锦生递来的一把刀,干涸的血迹凝固着那段时间,永不重来。
无论一个人生前如何,这世界都再与他无关。
第120章逃命(二十七)
“太子殿下,这把刀…臣知道了。只是这样陛下真得会让位吗?”陈澈双手捧着盒子,跪在地上问。
白霖的目光从未从榻上昏迷的人身上离开过。刚才他眼睁睁地看着阮卿珏晕倒在自己怀中,却又像是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苏醒。
他握紧阮卿珏的手,虽然一切都是徒劳,但他还是舍不得松手。
屋里的温度低了很多,屋檐下的灯笼轻轻晃动。
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推开门,走进来。
陈澈拔刀护在白霖面前,被那人一拂袖摔了出去。
来者金丝冠束着发,黑色的长衣上绣着一条金龙。他弯腰从地上捡起那把刀,缓缓出鞘。
“这就是杀小芸的那把?没想到那个贻害万年的祸害真得死了。”他转头看向白霖,“孙儿好雅兴,连亲爹都不放过。不过一人强更有人上人,你又能狂几时呢?”
“你来做什么?”幼时模糊记忆中的人影与之交汇,白霖没想到长平帝真得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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