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心如明镜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樱似雨
此时,白晴朗早已将战场清空。冰面上横七竖八倒着数十具尸体,却没有一具能靠近谢所在位置的三丈。
重剑插过一具尸体,牢牢地钉在冰面上。白晴朗似乎并没有拔出它的意思,反而走到离谢不远处的一颗树下,倚着树干,坐在旁耐心等待。脸上,衣袖,手心上那些原本会让他愉悦又空虚的血渍,再也引不起他半点注意,他静静地注视着谢,目不转睛,就像世间再没有别的事比这更重要。
谢身体的抽动渐渐停下来,脸色更加的苍白,仍旧没有转醒。
凤齐见他有所缓和,原本紧绷的手臂也松了起来,就连那颗攥紧的心也平缓了许多。正当他准备继续缝合血管时,一股剧痛忽然从胸口扩散开来,就像有人活生生地将手插入他的心房,五指用力捏紧他的心脏,狠狠地,一寸一寸地,想要将他的心房从身体里面拖出来。凤齐几乎无法呼吸,口鼻都拼命地张着,试图从外界抽取一丝空气,供给那颗几乎要爆炸的心脏。
握着银镊的手在颤抖,明明看准了位置,也无法将药线穿过血膜,凤齐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如同躺着的谢那样苍白。
白晴朗见事有突变,一个跃步,停至凤齐身旁,看见凤齐右手探入自己怀中,取出一个玉色的小瓶子,却无力扒开瓶塞。他一根一根掰开凤齐紧扣在瓶身的手指,盯着对方的眼神:“是这瓶药?”
凤齐再不甘心,也只能点头。
白晴朗将瓶塞拔开,把药丸喂给对方,掌心贴在他的背部,缓缓助他运开药力他曾经多么的想让这个人死,可是此刻他却在做着挽救对方生命的举动。
人生际遇总是如此变幻莫测,充满了恶意。
凤齐缓过气的第一件事,便是继续拾起银镊与金针,缝合血管。
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骏马的嘶鸣,刀刃的轻响,还有那招展在空中的靛青旗帜。
白晴朗凝视着越来越近的那队人马,手掌摸上重剑的剑柄,将那柄巨剑从冰面上拔出,被重剑贯穿的尸体以一种近乎被腰斩的可怜姿态翻滚着。
他摸着重剑,眼中流露出的杀意,直到看到那片靛青中,有一团粉色的身影,一摇一晃。白晴朗眯起眼,看清了那个少年的容颜,以及他身后,那个穿着繁重衣裳的万花弟子。白晴朗瞬间改变了主意,反手将重剑回腰侧,低头看了谢一眼,嘴唇微微开阖,像是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离开。
雪白的衣摆上溅了些许血渍,他毫无在意,只是踏着被寒风卷起的雪片,一步一步,走进雪林深处。那镶着红边的白衣,最终融化在这片广阔的冰原当中。
白晴朗的离去,浩气盟接应的到来,都丝毫没有让凤齐分心,他就像手艺冠绝天下的绣娘,一针一线,缝制着只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绝世绣品。
叶嘤老远就看到白晴朗背影,转瞬不见,他止住一同前来的众人,自己翻身下马,然后按住想要一同下马的方醒的动作,对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动。
独身走到谢面前,叶嘤看着聚会神拉线,打结的凤齐。他未发一言,只是熟练地跪坐在旁边,用烈酒洗过双手,配合凤齐,两人共同完成这份艰难的救治。
有了叶嘤的协助,凤齐的进度快了许多,太阳还未落山,主要血管基本已经缝合,剩下的便是肌腱。
镊尖从一团血肉中准确地抽出需要缝合的肌腱,一根又一根雪白的肌腱从鲜血和粉色的肉块中被拉出,与被断开的手掌中的肌腱一起,在药线的穿插下,慢慢合在一起。
等二人将手腕外皮再缝好,除了手腕处那一圈缝合的痕迹,几乎让人无法看出,这只手腕,曾经完完整整地,被砍下来过。
剪断最后一根缝合的药线,用白绫将伤口安稳包扎好,凤齐才敢真正的放下心来。银色的小镊从他手里滑落,跌在一旁,凤齐不去管它,只是握住谢那冰冷的左手,将它贴在自己的脸颊之上。
直到此刻,他的眼泪才敢落下来,透明的水珠顺着脸庞,滴落在冰面上,无声无息。
真想杀了你。
大概没有人想得到,那样温柔的眼泪下,凤齐心中不断盘旋的,却是这个几近疯狂毁灭的念头。眼泪一颗又一颗地流出眼眶,就像不要钱一样,他握着那只包着白绫,一片冰冷的手,不肯放开。
这一次,是断一只手。那下一次呢?他是不是还来得及救下这个人,亦或是只能看到对方冷冰冰的身体。
你答应让我留在你身边,你答应过不会为任何人受伤,这些都是骗人的话吗?凤齐眼中的情绪变换,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此刻的暴戾心情。
“有些事,就算被怨恨,也不能手软。”叶嘤用烈酒洗去双手血污,看着凤齐,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话,像诱惑,又像是发自内心的忠告。
他抬起头,看着跳下马超自己飞奔而来的粉色少年。
少年轻盈的步伐,和记忆中那个穿着蓝白道袍的身影,融为一体。
---------------------------
[剑三]心如明镜台 分卷阅读79
---------------------------------
……断肢再续的视频真的……太凶残了,lz表示累不爱
ps这手术真心复杂啊,一个人完成这个……大家请当做艺术加工!请不要科学理智思考(喂)
因为被吐槽字数再超标就要被抽,lz只能缩了,希望不会影响剧情tut希望25w字内能够把正文和番外一起搞定啊
第40章下
浩气盟的人临时做了一副担架将谢抬了上去。
凤齐站起身,却发现一直跪着的双腿因长时间血脉不畅,已经麻木,动弹不得。他抬起头,看着众人将谢自他膝边搬开,缠着白绫的左掌被小心翼翼地放置在担架上,破碎的衣袖卷成一团,一起塞在担架上,红艳艳地全是血。
冰面上还残留着一滩残血,冻成渣。
凤齐缓缓地将手指贴在那些鲜红的冰块上,像抚摸情人的肌肤,只感觉到刺骨的冷。他试图抽回手指,却发现指腹已被粘在冰层之上。他用力撕开,谁料指腹的表层竟粘在冰面。
“痛……”十指连心,凤齐下意识地将手指含进口中,喃喃自语,“好痛……”
他看着谢的担架越来越远,那自谢身上散发着,跳跃的,不肯认输的光芒,离他越来越远。指尖那被撕裂的疼痛已渐渐缓和,可是心口那股痛苦,怎么也无法平息。
这种几乎要吞没他所有理智的痛苦,侵蚀着他的身体,从撕裂的指尖开始,一寸一寸,剥开他每一处皮肤。他对谢的眷恋和思念,通通化作满含毒液的蛇牙,潜伏在肉体的深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露出狰狞的面目,将两人拖向无尽的黑暗深渊。
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他却无法阻止,也无能抗拒。
他茫茫然地随着浩气的人马回了营地,隐约间听到有人低声说着谢又立下功劳,恐怕等真正的密信送到盟主手上,他此回便能升任匡正太师了罢,还有人说,看冰原上留下的那些剑痕和尸体上的伤口,可见他对太虚剑意的领悟,又进了不少,此役之后,谢在纯阳当代弟子中的地位,再无人可以取代。
凤齐的手心贴着谢苍白的脸颊,任帐篷外北风呼啸而过,卷走那些无足轻重的言语。
床铺边放置着一个火盆,里面哔剥地烧着炭火,将帐篷内的寒意驱散,火光将谢的脸渐渐映出红的光,让凤齐看着,极为欢喜。
忽然有一阵寒风吹了进来,端着一碗白粥的少年蹑手蹑脚地钻进帐篷,然后连忙放下帘子,挡住寒风。少年脖子上金色的铃铛发出叮当地悦耳响声,伴随着他好奇的笑脸。
“凤师叔,师傅让我给你送午膳。”
凤齐本能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分出丝毫注意力在对方身上,仍自坐在谢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躺着的人,仿佛少看一眼,也是诀别。
方醒像已习惯照料这样不听话的人,熟练地将碗放至一旁:“凤师叔,你已经在旁边守了三天了,这三天里你才睡了几个时辰,吃过几口饭。要是这位道长醒来的时候你正好饿晕了,那可怎么办。”
凤齐自己便是大夫,明白的本就比他要多。只是有些事情,当真是只有自己遇上了,才能体会到那种寝食难安的心情,知易行难。
谢还没有醒,凤齐细心地用棉絮蘸水,在他有些干燥的嘴唇上擦了一遍,然后才转过身,伸手取过床头的白粥。这碗粥像是刚熬好的,还冒着热气,粥面上洒了些许白糖,看起来非常可口。他拾起青花瓷勺,挽了一勺送入口中。
没有均匀搅拌砂糖的下场就是让他品尝到了何谓甜到发苦。
方醒原本背着手看着他,忽然见他皱起脸,姣好的眉眼几乎打结,慌忙地趴在他旁边,小心翼翼地道歉:“凤师叔对不起,是不是我又把咸盐当做砂糖给弄混了?”
凤齐待咽下那口粥,才摸了摸少年的头顶,安慰道:“不是你的错……只是我没有想到,原来太甜了,只会让人觉得更加苦涩……”
就像感情,用尽所有的力气去爱一个人,到最后,却觉得痛苦疲惫。
方醒抬起头,看到凤齐的脸,明明是微笑的表情,不知道为何,却让他觉得非常的难过。
“你有喜欢过一个人吗?”凤齐突然开口问他,然后转过头,凝视着躺在床上的人。
这个问题真是耳熟得很,好像在不久之前,有谁曾问过自己……凤齐对着沉眠的谢,笑了出来,那个时候,自己心里想的是谁,眼中看到的,又是谁呢?
方醒听到这个问题,顿时涨红了脸,食指指节扣着下唇,像小姑娘一样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所幸,凤齐看起来也不像是真的在等他的回答,他就着谢的眉,谢的眼,一口一口,将那甜得发苦的白粥咽下喉咙。
“喜欢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想要把自己所拥有的都奉献给他包括自己的每一滴血,每一口气。”
方醒莫名地看着对方,他毕竟还年轻,不能明白凤齐话语中那浓厚又粘稠的甜蜜,也不能明白那甜蜜的背后,又是何等的阴郁和悲哀。他模模糊糊地想到,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正是要将自己的所有都奉献给对方吗,正像他自己,早就已经决定,要为那个人而活。
“可惜,他不要。”凤齐平平淡淡地又接了一句。
他的语气并不强烈,甚至算得上有些轻飘飘,可是方醒却从这句简短得只有五个字的话语里,察觉到一种难以用语言诉说的沉重,还有一丝隐藏在阴暗中,像毒蛇一样,蠢蠢欲动的危险气息。
方醒觉得自己一定是弄错了,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对方,看着这个不熟悉的,他应该称之为师叔的年轻人。柔和的笑容,倦怠的嘴角,轻缓的举止,将床上的人照顾得无微不至。
是错觉吧,方醒对自己说,然后拾好碗勺,向对方告退,他隐隐约约地觉着有些害怕。
掀开帐篷的厚厚门帘时,寒风从方醒衣领灌了进去,冷得他打了个寒碜,将领子紧紧攥住,防止再让冷风倒灌。鬼使神差地,走出帐篷,放下门帘之前,他又看了一眼帐篷里面。
冰原上的帐篷为了防止冷风灌入,除了门帘,并未设有窗口之类的采光方式,帐篷里面光线向来是昏沉黯淡的,只能靠着茶几上的油灯,还有床边的炭盆那几乎算是微弱的光芒。
这些光就像被磁石吸引着,铺洒在谢身体上,将他毫无血色的面容镀满金红的光晕。
明明只是一臂之隔,坐在床尾的凤齐,就像隔绝了这光芒一般,置身在黑暗之中。那些金红的,温柔的,活泼的烛光,那些微弱的,黯淡的炭火,无法突破那层层叠叠的黑暗,只来得及飘到他面前,就像被肉眼看不见的屏
[剑三]心如明镜台 分卷阅读80
障所阻碍,消失殆尽。
无尽的黑暗,比昆仑的深渊还要寒冷,隔绝希望,然后一步一步,侵蚀向那微光的存在,像一尾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吞噬自己的猎物,悄无声息。
微弱的烛光轻轻地颤抖,将那巨大的影子映照得狰狞可怕,不可抗拒。
方醒急忙放下门帘,心底深处传来恐惧的战栗。明明一切都很正常,身上的裘衣也裹得厚厚的,可是那种从脚底升起的寒意还是让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寒颤。
忽然有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他的后颈,吓得他几乎打碎手中的粥碗,方醒惊慌地转过头,只看到那乌黑的外套,雪白的里衣。他抬起头,看到自己的师傅,站在旁边。
“师傅……”方醒不安地拉着叶嘤的长袖,小声地,朝最信赖的对象求援。
直到他看清叶嘤的表情,与帐篷里面那片黑暗如出一辙,让人无法出声的恐惧。
--------------------------------------------------------
感觉超意识流的一段(笑
走这种风格一定会扑街吧!
第41章上
谢睁开眼的时候,大约是半夜时分。
簌簌的雪落,那声音既轻且淡,绵绵密密,几乎是人耳无法捕捉的温柔。就是这样的声音,将他从沉眠中惊醒。
炭盆中偶尔哔剥爆开火花,金红的小小火焰敲打在铜盆边缘,很快地消失。
天地俱静。
谢的目光从帐篷顶落在床边的凤齐身上,他趴在边缘,睡得很不安稳,眼周呈现出乌青色,不知熬了几天。喉咙干得难受,嘴唇却没有裂开,谢视线越过凤齐,看向帐篷那不被火光照亮的黑暗。
左腕疼得厉害,手腕以下部分毫无知觉,就像不存在。或许以后都无法执剑,那瞬间他脑海中滑过这样的念头。很少有人知道,谢的左手剑,并不逊色于右手。他没有后悔,凤齐完好无缺的,趴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谢还记得倒下去之前,凤齐的怒火,就连视线模糊的自己都印象深刻,丝毫不会认错,那没顶的愤怒,使得自己一瞬间觉得,就这样晕过去了不用面对,也不错的想法。
他生气了,该怎么办?哪怕出剑的气势再如何一往无前,到这个时候,谢也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炭盆中的火星突然窜了出来,几乎要吞没凤齐光滑如墨的发梢。谢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要挡住那朵火舌。他的右手刚伸出,凤齐便如自噩梦中惊醒,猛然抬头,注视着他。
谢看到凤齐的眼眸,那是完全深不见底的漆黑,逐渐映出自己散发苍白的身影,随即那片漆黑中的阴翳像被炭火驱散,寻了个更隐秘的所在隐藏了起来。他本能地察觉到危险,又理智地将它当做错觉。
凤齐微微侧头,看着谢,并没有急着开口。
雪似乎大了起来,有些许雪子敲打在牛皮帐篷上,发出“蓬蓬”的轻轻响声。
谢想开口道歉,脑中回忆起的却是凤齐最后说的那句话。他就像突然误闯灯罩的飞蛾,找不到出口。
凤齐就这样默默看着拼命想要说话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谢,忽然笑了出来,一如往昔。
谢看到那温和的表情,终于松了口气,酝酿在胸口的歉意也随之而出:“对……”
致歉的话语刚出口,凤齐便打断了他这句话:“不用说。”
不用说。是因为两人之间不需要说这句话,还是因为,即使说了他也不会再相信?
凤齐似乎并不在意,他将一旁的油灯拨亮后,笑着问谢:“渴了吧,要不要喝口水。”等对方点头后,他小心地扶起谢的上半身,让对方靠在自己怀中,然后取过茶碗。
喝够了水,谢又有点困意,凤齐将他平缓地放回床铺之后,眼底浮现一层水汽,眼皮开始打架。明明眼睛几乎要睁不开了,还犹记着拉住对方的袖子不放。他嗓音里带着困顿,却不忘说一句:“睡床上,别趴着。”
凤齐顿了一顿,看着谢安然入睡的脸庞,脸上浮现出难以形容的表情,像被折磨了很久的囚犯,忽然判决了死刑,说不出是解脱多一些还是绝望多一些。修长的指尖摸上腰间,然后解开束住层层宽衣的腰带,绣满繁复银丝的外套随之落地。
他掀开厚厚的棉被,躺进了谢的身边,两人之间几乎没有缝隙,紧紧地贴在一起。
披发的道士已进入沉眠,烛光下的脸颊不再是当日的惨淡,在鸦黑长发的映衬下,反而显得莹白。淡粉色的唇瓣因为刚喝过水,透露出湿润的光泽,诱人采颉。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道士看不到的时候,凤齐卸下脸上的笑容。他用手指卷着谢的散发,一圈又一圈,凑近鼻端,细细嗅了一回,只闻到了熟悉的药香。他小声地呢喃,许下承诺,没有人听得到,却无比认真。
叶嘤掀开帘子进帐篷的时候,凤齐正在给谢换药。方醒听到去凤师叔那,找了个借口便遁了,满心的不乐意,他觉得不笑的凤师叔可怕,可是见到了在谢面前笑得温柔和善的凤师叔,好像更可怕了。
叶嘤有时候会想,答应谢的交易是不是错了,看到现在的凤齐,就如同看到那时候的自己,想要拉他一把,想要推他入深渊。矛盾的想法反复在心中浮现,又一次次被按下。看到凤齐痛苦的表情,叶嘤的心里,偶尔会生出快意。这种快意源自于对他自己无能的怨恨,他将这种感情卑鄙地投影在凤齐身上,通过对凤齐的冷眼旁观来折磨自己,又慰藉自己。他没有想到的是,在未来的十年里,这样的痛苦一再的反复,一再的加深,甚至到了他再也无法面对的程度。
有点亏欠这个师弟啊……叶嘤看着凤齐走出帐篷,无所谓地想着,然后坐在谢身边,随意地看了眼谢的气色:“真想把你绑回去好好研究一下,受这么重的伤,居然能恢复地那么快……”
谢没有说话,也没有将叶嘤的话放在心上。
叶嘤难得良心发现,捻起床边果盘里的苹果,用小刀熟练地削皮,一边开口问谢:“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对凤齐很不公平?”
这句话是替凤齐问,何尝又不是替自己问呢,只不过就算谢给了答案,也不是他所需要的。不管怎样的回答,只有从他想问的人口中说出,才有意义。
“叶嘤,世间本来就没有公平。”谢看着那串苹果皮越来越长,“我们都在寻求公平,到头来,所谓的公平,无非是自我满足而已。”
“说的也是。”苹果削完,叶嘤送进自己口中,咔擦一声,汁水溢出。“你总有一天,会为你的自私而付出代价。”
“这是我欠他的,
[剑三]心如明镜台 分卷阅读81
一定要还。”谢伸出左腕,看着上面悉心缠好白绫带,语气中没有丝毫犹豫。
“如果你不欠他呢…你会怎么做?你会为了他放弃你现在的所有,放弃你最大的追求?”
难得的,谢犹豫了一下,不复之前的决然:“我也不知道……”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枕头边放着的问心,那是他毕生的追求,不灭的梦想,能有什么感情,比这还重要?
有些事,本就只有真正发生了才会明白,最重要的是什么,真正放不下的,又是什么。叶嘤也不再多言,只是说了一句:“我会继续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你好好休养身体。”
仿佛一直在外面守着,叶嘤刚走,凤齐便跟着进了帐篷。他没有问两人之间说了些什么,直接捧了一碗热腾腾的药汤喂给谢。
药里加了很多甘草,不算苦,谢由着凤齐一勺一勺,将黑漆漆的药汤送入口中。
昏倒前那个愤怒的,不甘的凤齐就像是一场梦。再醒来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还是那个温柔少言,事事贴心的青年。谢盯着凤齐的笑容,看不穿。
凤齐见对方一直盯着自己的脸,不禁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疑惑地问:“我脸上沾了药渣还是锅灰?怎么一直盯着看。”
谢闻言,抬手摸上他的左颊,用拇指轻轻地擦拭着那不存在的污渍,笑着回答:“我帮你擦掉。”
如果这个笑容是假的,那就让它变成真的好了。
---------------------------------------------------------------
其实今天有点卡文,咳咳,感情戏苦手啊(只有动作片在行……包括爱情动作片
其实故事快接近尾声了,从一开始就是想写狗血文,这样想想,也算是善始善终?xddddddd
第42章下
谢被凤齐栓在了床上,几乎半个月不让下地。身上的伤口好了大半,就连左掌也逐渐恢复了知觉和掌控他趁着凤齐不注意,偷偷下床试过剑,欣慰地发现提剑舞一套太虚剑法不成问题,顺便还去看望了一下大白。
大白腹部的箭伤已好,却因为蹄子折了,迟迟无法痊愈。这在战场上再常见不过,骨折的马很难再奔跑起来,通常的处理方式都是直接杀了取肉,再换一匹能跑的战马。大白是谢的坐骑,无人敢动。也有人探望谢的时候提过送他一匹好马,谢婉拒了对方。
“大白没事。”他看着自己的左腕,那里戴着一串老旧的黄檀佛珠,恰恰遮住了手腕间那道狰狞的缝线。
凤齐为了调理谢的身体,把能用敢用的丹药用了个遍,谢则是凤齐递给他什么他就吃什么,全然没有“是药三分毒”的顾及。
叶嘤偶尔来看他,回去的时候总能顺点药丸什么的,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拿回去给徒弟当糖豆嚼嚼也不错,补气益身。
直到那天下午,东昆仑的雪下得特别急,大片大片的雪花将叶嘤的黑发几乎完全覆盖,恍如白头。他一边拂去肩头的积雪,一边向坐在床边谢抱怨这场雪来得有多不合时宜。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