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心如明镜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樱似雨
白晴朗接过瓶子,往手心里倒了一颗药丸,听话地服下。
谢见他吃了药丸,才放下心来,将怀中凤齐交给白晴朗:“带他走。”
“道长哥哥你带凤齐哥哥走吧……”白晴朗好像这才回过神,一手抱着凤齐,一手小心翼翼的抱起谢的断掌,像担心弄疼他一般,眼泪终于止不住得掉下来。
“带着引灵蝶,我早晚会被追上。你赶紧带他走,顺着这条路往下,是浩气盟的营地…你将自己的脸遮起,别让人看到,有人问的话,你说是我让你去找叶嘤。”谢冷静地吩咐着白晴朗,似乎没有将对方的眼泪放在心上,“凤齐若受伤,你刚刚服下的那颗药丸,便会让你知晓什么叫生不如死。”
白晴朗丝毫没有被他的话吓住,只觉得头越来越疼,每一寸溅到谢血液的地方都像火焚烧。他痛得厉害,也哭得厉害,却不肯听谢的话速速离去。
山腰处忽然传出欢呼声,谢知晓是敌人打通山路,正往此处赶来。
已是紧急关头,容不得半刻拖延。
谢将白晴朗拖到马匹身边,眼看山腰动静越来越靠近冰桥附近,已是转眼即到,他拎起白晴朗的领子,几乎勒死对方:“我不会死。”
“骗人…”白晴朗的眼泪将脸上的血迹冲淡,辟出两条泪痕来。
谢一运劲,单手将白晴朗推上马鞍,然后狠狠击打马臀。
白晴朗下意识抱紧凤齐和断掌,另一手抓住缰绳,那匹黑色的牝马则因吃痛,飞快地往冰桥断面方向奔去,只是轻轻一跃,便跳过断面。这时候白晴朗才反应过来,勒住缰绳,转头看着谢。
谢站在彼端,脸上露出难得的微笑,看着白晴朗和凤齐,开口道:“我等你们回来。”
白晴朗低头看看手中凤齐,又抬头看看谢,终于下定决心,调转马头,咬牙夹紧马肚,飞驰而去。
恶人谷的众人已登上山顶,纷纷围住谢。
“有人跑了。”
“派人截住他们,若是密信在他们身上便糟了。”
“谢,你也有今天!”
各式各样的嘈杂声音顿时灌满此地。
谢看着白晴朗远去的身影,嘴唇微微地张阖,似乎说了一句对不起。这句对不起,不知是对凤齐,还是对白晴朗所说,亦或者两者皆具。
身后杀气腾腾。杀了谢,能够得到名,还能得到利,这天大的好处,谁不想要。
谢的断腕还藏在衣袖当中,偶尔流出一些血,可他早已浑身都是血,这些许血迹,怎能引人注意。谢持着问心,缓缓转过身,面对众人。
那狂嚣的气焰和讥笑声像射着阳光的薄雪,突然融化。
谢冷眼看着面前的众人,不惊不惧,问心划破突来的寂静,在冰桥这十尺方圆之地,布下了一层又一层的剑气,稍有触及,那破空的剑鸣便让人汗毛倒竖,一阵心惊。
“谢在此,谁敢越雷池一步。”
谢站在桥头,满脸血污,就连身上,也处处都是伤口,可他眼中放出的,却是不熄的战意光芒。
谢生平,没有退字。问心剑下,不留亡魂。
恶人谷原就都是亡命之徒,一时为他震慑之后,骨子里那股悍不畏死的性子便纷纷激出,哪管谢平日里有多少凶名,手头有何等血债,立刻团团涌上。
终将碧血酬知己,敢提肝胆笑昆仑。
昆仑的万丈冰原,终于不再是单调的一抹白。
骨肉,残肢。漫天血雨中,为这昆仑山巅,增添了几分颜色,娇艳动人。
美妙的景色,动人的哀嚎。
天空开始下起雪,透着粉红色。让人猜不出,这下得究竟是雪花,还是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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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给自己一个良心er的buff
滚去睡,困死了,努力恢复日更节奏中~~~~~~
第37章
雪越下越大,冰凉的雪子打在面庞上,又冷又硬。
白晴朗顾不得这些,夹紧马腹,拼命策马狂奔。那些血红的,炙热的东西透过他的脸,他的衣服,一个劲地往身体里面钻,彷佛要将他整个人都燃烧殆尽,才肯罢休。
脑中浮现了许多未曾见过的纷杂场景,漫天的血雨像没有尽头,那一具具尸体倒在血泊当中,死得痛苦万分,睁大的双眼里全是仇恨,如枯枝的手指拼命朝他伸来,似乎要将他一起拉入这泥沼地狱。
“不要…”头疼得厉害,白晴朗几乎拉不住缰绳,夹着马肚的腿也松开来。
那匹牝马一个颠簸,他便抱着凤齐从马背上被甩下,得了自由的牝马撒蹄便自顾自地跑走。
凤齐也滚落在一旁的冰面之上,宽大的衣袍和发丝散开,眉头轻轻地皱起。
白晴朗在地上滚了一圈,怀中放着的谢断肢从衣襟滑出,朝崖边滚去,眼看着就消失在断崖边缘。他心里一惊,猛力一扑,几乎半个身体滑下断崖,才将那只左手紧紧握住。
甫摸到那冰凉而毫无生机的血污手掌,白晴朗脑中又是一道惊雷,劈开他的头骨,闪电如蛇游弋在他的脑髓当中,一张稚嫩甜美的面庞悄然浮现。
那张面容鲜活青葱,轻盈的眉眼间充满生命的光,正是花苞半合,欲吐芳菲的美好瞬间。
“不…”白晴朗死死掐住手中的断肢,几乎要将这失去活力的残缺肢体再度捏断。
少女的面容越是鲜活,白晴朗的心中越是痛苦,他无能为力地趴在那冷硬的冰面上,就好像有千百把刀子割在心尖,一寸一寸,血肉模糊。
是谁……是谁的笑颜如此熟悉,熟悉得他根本不敢去想。
少女弯起眉眼,露出欣喜的神色,嘴型一张一合彷佛在呼唤着他。白晴朗脸色全然发白,不敢细听。却见少女那星光似的瞳孔中忽然流出两道长长的血泪,致的肌肤上也瞬间浮现密密麻麻的刀痕,一刀压着一刀,将那如细瓷如白玉的脸庞割得残破不堪。少女像是不知道这样的剧痛,犹自张阖着嘴,一声又一声地呼唤。
“哥…哥哥…”
“哥哥……救我……”
声音越来越大,白晴朗就算捂住自己的耳朵,也挡不住这声声泣血哀唤。他痛苦地放声嚎叫,在这冰面上打滚,就连刚才那样紧张的断肢跌落在冰面之上也顾不及,只能用头去撞击石块,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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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全然都不管用,那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哀戚。
“晴明!”
有寥寥数只栖息在树枝上的尸鹫不动声色地看着地上的动静。它们靠着天生的本能察觉到,此刻在地上挣扎的那具身体虽然还在剧烈地动弹着,却毫无半点生机,浓郁的死气笼罩在他身上,为这难得的美食增添了可口的香味。
它们彼此间并不交头接耳,也不性急地冲下去,享受那具美味又怪异的身体。尸鹫们半睁半闭着眼皮,极富有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这具肉体散发出它们所熟悉的,腐烂的,鲜美气息。
那一道道狰狞的刀疤流出腐烂的脓涎,肉屑与血水漫天飞舞,只有少女痛苦的表情,越加深刻。流泪的少女举起左手,拼命地伸向前方,纤弱的手指胡乱地扭曲着,以一种常人不可置信的方式,就像所有的指节被人生生敲碎过。
白晴朗脑中已是一片混乱,双眼之中全是骇人的血丝,瞳孔紧紧地缩起,盯着前方的空无,如走火入魔。
少女带血的手掌越来越靠近他的面庞,几乎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白晴朗趴着,侧脸贴住干冷的冰面,恍惚地伸出手,试图抓住对方。等他当真握住那只手掌,眼前的少女再次露出甜美的笑容,就连脸上那些翻卷出的刀痕也温柔起来。
虽是满脸骇人的伤口,此刻的少女,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美好。她看着白晴朗的脸,如繁星明亮的眼眸里充满了灿烂的希冀:“哥哥,不要报仇……”
怎么能不报仇!白晴朗眼中全然都是恨意,手掌用力紧捏。
掌中紧握的人就像被打碎的镜面,碎碎裂开,消散在空中。
“晴明!”白晴朗一声痛哭,猛然生出力气,从冰面上抬起头,定睛看来,却哪有少女的踪影,只有自己手中,握住的一截残肢。
“啊!!!”
冰原上传出巨大的哀嚎声,伤痛不堪,就像山里的狼王痛失幼崽。那声音回荡在树林里,将在旁围观的尸鹫惊吓得拍打着翅膀,远远地飞离此地,它们不明白,为何原本已如同死灰的这个人会突然爆发出如此强大的气息,那种感觉可怕又惊心,就算是长年以腐尸为生的恶禽,也不敢靠近此地。
什么都想了起来,却痛得几乎什么都不愿想起。
白晴朗从来没有后悔过双手染血,离开藏剑山庄。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只是,他比谁都明白,就算报了仇,白晴明也不可能再回来的这个事实。
为什么是晴明,为什么偏偏是晴明……他只是很想……很想再做一次,妹妹还活着的梦……
梦终归要醒。
只有死亡才是唯一不醒的归梦。
白晴朗已没有眼泪,他手指冻得毫无知觉,就连腰间轻剑剑柄那鳄皮缠手的纹路也摸不真切。
一声清响,轻剑出鞘,寒光映在雪地当中,闪着灼灼金芒。
这剑之后,梦便再也不会醒。
白晴朗眼中早已失了神采,楞楞地坐起身,手执青锋,送往自己颈边。
有情剑身流光溢,隐隐颤鸣。
眼见那剑刃贴上颈端,蓦然横地里插入一脚,将他手中轻剑踢飞,然后将白晴朗踢翻,靴底踩在他的胸口。
拦住白晴朗的人竟是凤齐。他陡然落马,额头撞上路边石块,反让他提前醒来。凤齐右腿有疾,踩在白晴朗身上,并不十分疼痛。可是他额头被石块划破,鲜血顺着脸颊流了半张面孔,再加上因为谢而生的怒气,让他此时此刻看起来像是地狱来寻仇的恶鬼,骇人无比。
白晴朗对上凤齐几欲发红的双眼,一时间居然动弹不得,甚至觉得胸口那脚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凤齐怒火攻心,踩住白晴朗的胸膛,右手微微翻转,指尖便不知从何夹住三枚刺穴金针。他挪开脚,左手粗鲁地拽着白晴朗的衣领,将人生生拉起。
金针抵住白晴朗的颈侧,几乎要刺入经脉。
“想死我自然会成全你。”凤齐此刻,恨怒怨憎忧,五味俱全,却寻不着正主,只好迁怒到眼前之人身上,“死之前,先同我去救人。”
听到救人二字,白晴朗彷佛才回过神,那没有焦点的瞳孔渐渐清晰起来,然后合上眼。白晴朗不管脖子上那可致命的刺痛,此刻他的脑中混乱太多,冲击太多,他只能注视着那片混乱中唯一的一片湛蓝衣摆。
渐渐地,那片衣摆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绪,将混乱和悲伤,愤怒和绝望盖住。
白晴朗睁开了双眼,那眼中依然是疯狂,神态却已是平日的白晴朗。他拨开凤齐几乎要刺入自己血管的金针,开口:“救人可以,先把解药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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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在思考这章前面要不要注明一下血腥残忍慎入,后来想到,大家都是经历过凶残的前面的考验的勇者,应该不用说明,而且我觉得我已经很克制了(喂,你想写成另外一种意义上的n18么!!!)
这章写得真心累,感觉很多东西不能写得太清楚,不然又得爆字数……然后心情也略有些阴暗……
诶,只能说,二少这节奏真是……旧社会受害者典型啊,要是这事发生在民国,二少一定是投党从军,专杀地主老财的正面形象了(别坑爹!)
第38章下
凤齐与白晴朗赶回冰桥断崖的时候,距离他们离开,不过是一盏茶功夫。这短短的时间里,谢是如何守住那十尺宽的桥头,他们不得而知。
他们站在断桥彼端之时,只看见那覆满白雪的松针上缓缓滴落着温热血液,地上已倒卧着好几具尸体。
谢手中持剑,立在高处,凌云的道冠已被震碎,过肩的长发被狂风吹得猎猎,扬在空中,遮住了那入鬓的眉,锋利的眼,带血的脸。
白晴朗无端想起第一次见到谢的时候,他正站着一片尸山血海当中,天青色的道袍干干净净,一丝血腥不染,就像耸立在碧空中的华山雪峰,背后蓝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与此时不同的是,眼前的谢那身代表浩气长存的天青道袍,早已被鲜血染遍,既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远远地望去,竟像是穿着恶人谷的衣裳,红得夺目,艳得刺心。
从今往后,白晴朗再也无法否认,不管是怎样的谢,在他生命中,都将成为无可取代的存在。
谢持剑的手臂已在颤抖,可他的脊背却依然挺得笔直,如论剑峰的那颗青松,如战场上那杆不倒的旗帜。
还站着的人并不少,他们明知道谢已是强弩之末。几次交锋,对方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始终不倒,可是己方的人,却是越来越少。谢的凶名,在恶人谷的人士心中,早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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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种,此时此刻,再度被激发,竟吓得众人不敢一拥而上。
“再来。”谢抬起头,乌黑的发丝被风撩开,此刻他脸上流露出的,是战意蒸腾的灼烧,是对那一剑挥出的执着。
他那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颊上,陡然透出一股病态又不祥的绯红,就像是落日下山前那抹最灿烂的红霞,要将所有的生命力燃烧殆尽。他的双眼充满了渴望与热情,彷佛生命的全部意义,都诉诸于这一场敌我悬殊的战斗。
他的眼前,没有敌人,只有剑。
鲜血如何,伤痛又如何,自己性命如何,他人性命又如何,终归不过是剑底浮云,不值一。
问心缓缓指向天际,剑身轻轻颤抖,有龙吟自天际而来,浩然庞大的剑意铺天盖地,笼罩整个空间,就如仰头可见的星辰,无处不在。
在场的众人只觉一股强大的压力陡然出现,震得心头隐隐作痛。就连空中飘荡的雪花,也仿佛承受不住这股压力,远远地离开了这片范围。
忽然,空中有星子落下,流光划破天际,那道星辰拖着长长的明亮的辉芒,明明白白地印刻在眼前。直到它出现在近无可避的距离,众人才看清,这竟是一道剑光。
一道没有人可以躲过的剑光。
有谁能阻挡星辰的轨迹?没有人能够阻挡。
当中剑的那个人颈项中多了一道血线时,他眼底烙印下的,仍是那道美丽而不祥的星光。
一剑书尽苍穹意,八荒挽破日月心。
就在众人皆为此招所撼,不敢动弹之时,持剑的谢,看似永远不会倒下的谢,忽生意外,一泓血雾自他全身伤口喷薄而出,洒满全身。
有头脑灵活反应迅速的人已拔刀扑向前方的谢,眼看那刀刃已要砍入谢的身体,后方忽然出现一股庞大的气劲,将雪花倒卷吹入战圈。
啸声响起,等那人一记迎风回浪,迅速退回原位,他先前所站立的位置,已是插着一柄巨剑。
长五尺七寸,宽一尺零三分。
重剑无情,人命。
见到重剑,在场的众人俱是一惊,尤其是刚刚躲开的那人,脸色煞白,几乎被冷汗打湿衣衫。
白晴朗带上凤齐,转眼之间便由冰原越过断裂的冰桥,停至谢身前。他放开凤齐,右手搭上重剑的剑柄,昂然环视了一周。
被他那疯狂的杀意扫过身体,众人不由地打了个冷颤,白晴朗的可怕与难缠,恶人谷的每个人都明白,比起这些来,更让人头疼的,是他的不可理喻。
现在,白晴朗站在谢身前,站在一个浩气敌人的身前,甚至摆明是要保下对方的姿态,让同样身为恶人谷一员的他们,只得面面相觑。
他们要说什么,骂白晴朗疯了,叛出恶人谷?所有人都知道,白晴朗早疯了。
“白少爷,你当真要让我们难跟谷主交代?”终于有人开口确认。
白晴朗反手将重剑归腰侧,神色轻松自如:“白某怎会让诸位难交代呢。”
他往前走了两步,甚至嘴角微微弯起,露出温柔多情的笑意,那俊朗的容颜何曾看得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疯狂:“因为…死人是不用交代的。”
死字方才出口,轻剑锋芒出鞘,尽掩天光。
凤齐走近谢,面色冷然。
谢眼帘早被鲜血打湿,眼前几乎是模糊一片,可是鼻端那熟悉的药香却让他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何人,纵然他看不清凤齐此时的表情……也许有时候,看不清,才更容易面对。
“阿齐,我…”
话未尽,谢便觉身上一阵酸麻,原本模糊的视线立刻陷入黑暗当中,身体一软,倒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有一声痛苦的叹息。
“你以为,你此刻的道歉我会听,骗人的解释我会信吗?”
那语调带着咬牙切齿的恨,凤齐此刻,竟然不知道是恨违背承诺的谢更多一点,还是恨无能为力的自己更多一点。
心底有什么不知名的情绪在蔓延,叶嘤的话言犹在耳。凤齐不管前面白晴朗如何与人厮杀,他抱着谢,置身在这冰冷的战场当中,胸腔中的那颗心,早已比这万载寒冰的昆仑雪原还要冷。
他怀中还藏着谢的左腕,那个本该立刻为谢续上的左腕。凤齐的手指由谢脸庞移至他的右手,还紧握着问心的,完好的右腕。
如果把这只手腕也砍断,是不是就能将谢留在自己身边?如果将谢用最坚固的铁索困牢,他是不是就不会再抛下自己?凤齐的心跳得极快,这个念头美好地几乎要让他无法呼吸。
谢会恨自己也无所谓,所有的爱,所有的恨,都加诸在自己身上就好。只要是谢的感情,一丝一毫,他都不愿落在旁人身上。
一道剑光贴着凤齐脸颊划过,在他面上留下血痕,不轻不重,恰恰将他自妄念中惊醒。他转过头,白晴朗仍自拦住众人,可那一剑,显然是他刻意放了进来,用以警告和催促。
凤齐冷静地擦去面上血迹,恢复正常地将谢放置在冰面之上,然后解开左腕处的布条,问心本是神兵,切口平整,再加上处理得及时,伤口也未被污物弄脏。
凤齐从怀中掏出所需的器具,在冰面上排开。喂了谢半瓶麻沸散,他才托起手腕断面,用牙咬去酒瓶软塞,直接将烈酒浇在伤口断面处。
也许是麻沸散起了作用,谢只是略略挣扎了一下,便不再动静。
烈酒混着血水,落在冰面上,滴答滴答地作响。白晴朗听到这样的声音,心中狂躁的情绪越发膨胀。
凤齐用烈酒擦洗过双手和手中金针,正式开始为谢续上断肢。
针石在握,凤齐的心中,再也不见迷茫。
身为医者,尽量将伤患的病痛减到最低,才是他的天职。
有多爱谢,才会多恨谢。可是再深的恨,也不过是因为,他爱他,如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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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上海回来就开始赶,总算赶上了tut希望质量没受影响吧,摊平,困死了!!!
第39章
天空中的雪片已停了下来,白茫茫的冰原上积了一层薄雪,却盖不住这满地的尸体。掠过林海的呼啸寒风,犹如逝者的亡魂,带着不甘的呼啸,狂卷着吹向远方。
冰面上的血迹稍一冻结,便有新鲜的温热血液浇上,伴随着哀嚎。
凤齐耳中已经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响,像这样缝合断离肢体的治疗,原本至少需要两至三名熟练的同门配合,可是这昆仑地界,厮杀之所,天寒地冻,早一刻将断肢接回,日后恢复的疗效便好一分。现下只有他一人,压力之大,难度之巨,可想而知。
凤
[剑三]心如明镜台 分卷阅读78
齐将手上的血擦干净,又取了最后一颗益气丹,含在口中嚼碎之后喂给谢。
手腕的断口被安置在凤齐膝盖上,垫着一块白绫,经过烈酒冲洗的创面,残血也被洗净。凤齐用手掌护着,点起火折子,将手中锋利的小刀过了一道,然后小心翼翼地拉起那些烂碎的皮肉,一点一点的割去,最后露出粉色的肌肉,鲜红的血管,以及雪白的骨头。
凤齐左手取了一只银镊,过火之后,夹上腕骨旁的皮肉。那肉原本贴着骨头长着,强行被镊子拉开,粉色的软肉被拉伸得几乎薄如纸片。凤齐沿着肉与骨之间,稳稳地落下刀,刀刃反射着银光,将骨头上粘连的肉质一分一分割开,直到那整个断腕处的骨头都与皮肉分离,骨节上的关节囊被生生切开。
刀刃刮在骨头上发出沉闷的沙沙声响,就连不远处正被白晴朗屠杀的众人,都被这轻微又无法让人忽略的声音惊得几乎手软,提不起武器。
凤齐丝毫不受影响,口中咬着一支金针,姿势流畅,神态专注,眼中除了伤口,再无其他。银镊拉出被斩断的脉络,血红的细管和薄膜随着药线的刺穿,勾连,打结,逐渐找回失去的另一半。
缝合血管的时候谢的身体出现激烈的反应,手臂忽然颤抖,正在缝合的那根血管开始痉挛,喷溅出大量血液。冷汗也自他的额际留下,在那满是血的脸庞上冲干净了一道蜿蜒的汗迹。
凤齐眼疾手快,右手放下药线,抽出口中金针,转眼之间便刺入谢肩膀大穴,先行止血。随后从怀里取出一瓶药液,倒在一块叠好的白绫上,他反手将浸满药液的白绫摁在缝合的血管处,不敢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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