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小合鸽鸟子
像不入流的赝品碰上真货,他本来就应该做好被羞辱的准备。
他羞怯,低着头不看任何人,认命般等陈亦心将他仅存的一点尊严撕碎。
可陈亦心没有对他说,而是问周逸一:“你想当厨师?”
“oui!”周逸一点头,“我已经会做幸福鱼了。”
“那你要说服父母吗?”
“不用啊。他们只希望我开心,活得自在点。”周逸一如实道,不解这和刚才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陈亦心又问邵佑驹:“你刚刚说他缺钱?”
“挺缺的,他父母的赌债……但那能算什么理由,都是成年人……”邵佑驹还想再说,就看到邵安走过来,他识趣地闭上嘴。
邵安不知道前景提要,路过时更是没打眼过旁边的祝萧,见到邵佑驹也只是疏离地一点头示意。陈亦心看样子是还有话要讲,他就体贴地站在旁边。
“如果自由即选择,那就根本没有自由,从出生开始,父母就不是自己选的。大家都是投得好胎的人,把另一个人的不幸、自由和选择做谈资,高谈阔论lalibertéestlechoix(自由即选择),挺何不食肉糜的。毕竟我们都不能选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
陈亦心起身,垂眼看着还坐着的人,心平气和:“如果给我祝先生的父母,我不可能坐在这儿。”
邵佑驹被陈亦心说得哑口无言,陈亦心见他也没和邵安多聊的意思,跟着邵安去了晚宴会场。
他们坐在最中间那一桌,能最近距离看到台上一件件展品被一锤定音。陈亦心没什么兴趣,等徐茵茵的尼采铜像拍出个好价钱后终于坐不住,在邵安耳边低语一声后起身离开。
他一路没有回头,只有在进洗手间的拐角才余光瞥到身后的邵安,不由勾着嘴角一笑。
他们进了同一个隔间,陈亦心搂着邵安脖子亲吻,一吻过后邵安捧着他的脸,轻声道:“别闹。”
“那我不出声。”陈亦心吐着气息没用声带,声音吹到邵安耳边酥酥的,“你快一点就好了。”
人都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邵安不可能不心动,但还是克制着,觉得在这里做太荒唐。
“你不觉得刺激吗?”陈亦心继续在他耳边说,手指在他包裹着腹肌的衬衣上流连,“机不可失。”
邵安拒绝不了已经跪在马桶盖上,弯着腰要松他皮带的陈亦心,就在他手指轻轻抓住陈亦心柔软的发根时,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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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隔壁有撞击的声响。
肉体撞上大理石隔板的沉闷的声响,以及一声不受控制地闷哼。
隔壁有人。
“别管。”陈亦心听到了,但不为所动,他已经握住邵安下面,正要俯身含住,他听到隔壁一声呵斥。
“叫啊!”
陈亦心想这个人是真的缺德,虽说现在不会有人来洗手间,但是这玩得只是个情趣,这样一个地方逼着身下的人叫出声,渣男。
陈亦心被隔壁弄得没了心情,坐在马桶盖上等他们完事。邵安慢吞吞地整理好,然后也跟着听墙角。
本来是图个乐,那个上面的像说单口相声一般自顾自地辱骂,程度远超dirtytalk,陈亦心听不下去要离开,朝邵安比了个嘴型,说隔壁的人没品。
但没品归没品,总不能道貌岸然去打扰,坏了人家好事。陈亦心也只想换个洗手间。
走到门口遇到单纯想来解手的周逸一,陈亦心又一本正经逗他,里面有大人办事,不要进去。
就在这时,只听见隔间里一声嗤之以鼻的轻笑
“他那么帮你说话,是不是给自己留条后路,怕有一天变成你这样的玩物,打了自己的脸。”
陈亦心听了眼睛一眯,挽过邵安的胳膊,还是打算走。周逸一有点踌躇,但也听陈亦心的话,不打算进去。
如果没有那声惨叫,他们也早已离开。
如果那声惨叫没那么凄冽,在被堵住嘴后依旧绝望地泄出来,周逸一也不会去敲门。
如果那个施暴者没有被激怒后说“你怎么就不能和那个陈亦心比”,邵安也不会瞬间暴戾到踹门。
而门后那个陈亦心并不认识的人也没想到门后的会是邵安,意识到那些话也可能被听到后吓得一下子就软了,哆嗦着说不出话,徒劳地挡住倒在脚边浑身痉挛,下体泥泞不堪混着白浊和血的人。
是周逸一把外衣脱下来裹住祝萧,将人整个抱起,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
“去楼上客房。”邵安将房卡给陈亦心,“让林臻打电话给邵骢思,他会有办法。”
然后他睥睨地看着隔间里的那个人:“这里交给我。”
医院的车来的很快,二十分钟后周逸一把祝萧抱到酒店后门,将人放上担架后目送救护车离开。
酒店内的慈善晚会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体面而优雅,没有其他人会知道这个插曲。
周逸一还算冷静,但陈亦心能看出他被吓到了,揉揉少年的肩膀说了句“人各有命”。
周逸一的沉默让陈亦心涂生某种责任感,他比周逸一几乎大一轮,很适合长辈或是人生导师的身份,正盘算要怎么给周逸一灌鸡汤,人心美好人性本善之类的,周逸一开了口。
“他和你真的很像。”
他们已经回到了房间,是间套房,陈亦心给周逸一倒了杯水,然后坐到他对面。
“我是说脸,他真的挺像你的。虽然给人的感觉并不一样,但光看脸,像的。”周逸一揉着手心,好像那里还有祝萧的温度,耳边有语音在循环播放你怎么就不能和那个陈亦心比。
你好歹还有点演技,他有什么?还不都是玩物。
周逸一鼓着腮帮子,将那杯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全喝完,杯子往桌上一拍,那气魄好像喝的是酒不是水。
“学长你跟我走吧!”
“走?”
“对!回巴黎。”
“léon,家才用‘回’。有留恋的地方才是家。”
“我有能力的,我能说服我父母,这次去了巴黎,邵先生不会像五年前把你带走!”他像个初出茅庐地骑士,对公主说出拯救的话,“我会保护你。”
陈亦心眉头微皱:“穆宁昭和你说的?”
“那不是爱,全盘占有不是爱。”
“他在改……”陈亦心语气宠溺地像哄一个婴儿,都像是邵安该不该其实都无所谓,“不然他今天不会执意要我来。”
“但是他让你耽误了那么多年,五年!他又要用多少年改,你又有多少年继续没有自由没有选择的生活?没有自由没有选择,那不是爱!”
“那你谈过恋爱吗?”
“我”周逸一没说完,房门一响,进门的是邵安。
“你有对一个人,见一眼就爱上吗?”陈亦心问。
他像是没意识到邵安的到来,可那些话是问周逸一,也是在问邵安。
甚至是他自己。
“你有被告过白吗?有做过牺牲吗?有为了磨合而改变自己性情吗?”
“那也不能把整个自己都搭进去。”周逸一站起身,破釜沉舟般看着眼前的人,“lalibertéestlechoix(自由即选择)在你身上也是悖论,你选了邵先生,你没了邵先生以外的生活,也没有liberté(自由)!我知道爱情有很多种,但是没有自由的爱?”
“为什么做那么大牺牲的是你!”他脱口而出:“这不公平!”
陈亦心仰着头看他,没有受周逸一情绪波动,依旧维持冷静:“你替我不值?”
陈亦心问:“你觉得我选错了?”
周逸一看向邵安,僵着脖子点头。
“‘你替我……’‘你觉得我……’”陈亦心喃喃,“谢谢你关心我。”
他拿起手边的以后,起身走近邵安,两人手牵上后他在邵安耳边说:“我们回家吧。”
“陈亦心!”周逸一在后面喊了一声,“你的人生不应该这样!”
“那应该怎么样?”这话像戳中陈亦心的痛楚,整个晚上他第一次露出痛苦的神色,对,痛苦,他问周逸一,像迫切地一定要知道那个答案,“那你说说,应该怎样?”
周逸一给不出答案:“肯定不是……”
“肯定不是逃避世俗,躲到一个安全区里。”他正视陈亦心,“活着就是要面对生活,没有永远的安全区。”
周逸一觉得自己讲地很有道理,陈亦心却摇头。
他还笑,轻飘飘地笑。
“你说没有永远的安全区?”陈亦心问他,“那你有没有被命都不要地爱过。”
他松开了和邵安碰到一起的手,是要和周逸一长谈。
“隔了六大一个区有一条dlemaavenue,那里有一家咖啡馆叫deflotre。”他问周逸一,“你去过吗?”
“嗯。”周逸一知道不合时宜,所以只在心里数那家店的特色。
“五年前我和邵安也去过,那天晚上我刚从波兰回来,邵安是从乌克兰。我们坐在deflotre里,除了我们只有一桌土库曼人。”
“我们坐在那儿,我们在谈分手。”
第十九章
陈亦心不是没想过自己的人生会是什么样,这是每个人都会有的念头,他当然也会思忖。从出生到死亡来临,只要还人还活着,怎么活的拷问就会一直存在。
陈亦心也想过很多活法。他开慧早,对语言的天赋在少年时期就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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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展现。那时候他还在酒泉,父母都是火箭研发的科研人员,朝九晚九后也往家里带大量的外文资料研究。那些资料他的父亲会在床头给他念别人家的父母哄小孩入睡会有摇篮曲和童话,陈亦心从小听的是syn-synchronousorbit(太阳同步轨道)和pogooscillation(纵向耦合震动)。
陈亦心当然听不懂,但是他有感觉。听多了之后他也能念,哪怕什么意思都不明白,他能不借助音标光凭语感读出来。
这种能力同样适用于他之后其他语言的学习。陈亦心对语言有天然的亲切,如同儿时听父亲念科研文献,本应该涌上睡意,他却越来越津津有味。听着听着他问父亲为什么大洋彼岸会有人不说中文。陈父给他讲了巴别塔的故事。
圣经上说人类为了通往天堂,建造了巴别塔,上帝为了不让人类得逞,就创造不同的语言使得人类无法交流沟通,巴别塔的建造也半途而废。
陈亦心觉得这个故事和现实还是有出入:“那爸爸为什么会看得懂英文?”
陈父说:“因为我们有翻译,有了媒介,我们可以通晓世界上活着的死去的所有语言。”
陈亦心问:“那我们为什么没有继续建造巴别塔?”
陈父笑,帮小陈亦心捻好被角:“因为沟通真正的障碍并不是语言。”
那个年纪的陈亦心还不能理解父亲的话,他还那么小,只觉得自己长大后做个媒介也不错。他读《麦田里的守望者》的原文,又把施咸荣和孙仲旭的译本对照来看。他想象有一座建造中的巴别塔,在不同语言之间架桥的是施咸荣也是孙仲旭。
施咸荣说,一个不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英勇地死去,一个成熟男子的标志是他愿意为某种事业卑贱地活着。
孙仲旭说,老先生,有些词句我和您见解不同,您听听我这么翻一个不成熟的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某个理由轰轰烈烈地死去,而一个成熟的人的标志是他愿意为了某个理由而谦恭地活下去。
陈亦心听他们文邹邹地争辩,只得在书边的空白处写下原文:
themarkoftheimmaturemanisthathewantstodienoblyforacause,whilethemarkofthematuremainisthathewantstolivehumblyforone.
他写了又划掉,划掉又写,直到那页纸上没有任何空白。那天晚上他坐在自己房间的窗头看了一夜,尽头是像无尽沙漠的黄土坡,不像记忆里的家乡,尽头是海。
后来在课堂上,老师让同学们上台念自己的读书笔记,有人看的是余华的《活着》,那人的结束语念的像朗诵
啊,不论命运让我经历苦难还是幸福,我都要像富贵一样《活着》。
陈亦心在学校里不是话多积极的人,但游离于集体之外的陈亦心听到那句结束语,第一次有反驳的冲动。
他当然没有,但他的心里有声音在说,不是这样的。
如果命运给什么都全盘接受而不是反抗,那活着有什么意义?
自由即选择,正是因为人能独立做出判断和思考,所以在选择中掌握生活的主动性。一味的接受只是肉体活着,而不是自由。
陈亦心相信他有主动性,他有接受也有反抗,于是他开始出走。从酒泉到青海,到川藏和北疆,然后回到江南。再后来他在欧洲,技术移民后的父母和他通电话说太空旅行的可行性,陈亦心的有生之年肯定能从飞船上看到整个地球。
陈亦心说好啊,挂了电话,看着越洋号码沉默,他没有说他对太空旅行没有兴趣。这几年下来,他对欧洲,对曾经去过的地方,都没了兴趣。
陈亦心重新去看《黑客帝国》,基努李维斯演的neo吞下他注定会选择的红药丸成为救世主。还有《西部世界》,黑衣人在游戏里一次次重启,企图逃脱因果循环带来的命中注定的选择,然后一次次失败。
如果说自由即选择,此刻的选择又是由过往的经验和上一次选择推衍而来,人生这场不能重启后退的游戏追根溯源到生命的诞生,第一个选择你的出生决定权不在于你。
如此一来,接受和反抗都是一种注定,如此再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论调,也能读出一种宿命感。
他又想到富贵的故事,以前他看不起富贵的随波逐流,接受时代和时间给他的命运,现在他在自己手臂和肩上摸索,想找找有没有牵着自己的木偶线。
他其实羡慕富贵,甚至觉得他是英雄。罗曼罗兰说英雄主义是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旧热爱生活。他羡慕富贵明知自己没得选,还努力活着。
你以为你的选择出自自由意志,事实上所有的选择都是因果循环,而第一个因是你出生在什么样的家庭,之后的接受和反抗都是结下的果,直到死亡来临。
陈亦心觉得自己可笑。人是思维不透明的生物,所以造成了选择的偶然性和主动性的假象。他汲汲追求生活的真相、活着的意义,是为了从偶然中找到必然,现在看来不用找了,一切皆是必然。
人性复杂是一回事,但再复杂也有理由,有解释,有因果。
人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确定。
陈亦心想到自杀,死亡对于他而言不是什么缄口的话题,他唯一能想到靠近自由的选择是自我结束生命,并不是因为这个选择违背因果循环,而是它能终结因果循环。就像电影里经常会出现的台词,我没有赢,但我也没有输。
他同样开始躁郁,抵挡自杀的诱惑让他开始失眠和抑郁。他用未来来宽慰自己,只要活着,你可以做出贡献,同传,老师,笔译……你会留下一些影像,文字和记录,会有人记住你,你来过。
可陈亦心渐渐也无法用这些说服自己,他没有办法为了这些理由活着,他宁可跳入一片海,他选择结束,他轰轰烈烈为自己死。
当死亡在脑海中千千万万遍预演,他遇到邵安。
他一进教室就注意到那个人,混血,帅,白。
傲。
陈亦心想知道那个人的名字。
不止是名字。陈亦心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瞥过,心却像开出一朵花。
他知道那个人也在看自己。
陈亦心从没对任何人动过心,关于自由和选择的辩证耗他全部的力,爱情于他而言并没有“价更高”,以至于没有人入过他的眼,而头一回有了感觉,他也是迟钝地反应过来,哦,这是不是一见钟情啊。
然后陈亦心拿出名单,垂眼一笑。
笑给那个人看。
陈亦心不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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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知道自己笑起来,就是春风和山洪。
然后他听到那个少年说,我要你记住我的名字。
好啊。陈亦心说。
然后他胸口流淌着从未有过的炽烈。
柳暗花明般,他体验到从未有过的主动性。
是假象,陈亦心对自己说,可出口的却不是这一句。
好啊,他说,那你也要记住我的名字。
陈亦心眨着眼,他还是笑,从未有过的心满意足地笑,他眼前有看过的书,走过的路,拨开那些选择,他眼前是邵安。
不死了,陈亦心想,如果和邵安的相遇也是因果中的一环,那活着就是值得的。
他对邵安说,恋爱的恋拆开,陈、亦、心。
两人的交集是教科书般的命中注定,邵安通过陈亦心的好友添加后,第一天的聊天内容还留在那个旧手机里。
是陈亦心问邵安,你单身吗?
邵安说,嗯。
陈亦心说,那我追你哦。
邵安没让陈亦心久追,他也主动,到第二十天,他用很邵家小公子的方式告白。在那前后是他们最快乐的时光,邵安让陈亦心变成一个孩子,他的温柔体贴和爱让陈亦心对他产生缠绵的依赖和羁绊。陈亦心还很少女怀春地问邵安要承诺,你不许和我提分手。
邵安答应,他之前的分手确实也都是前女友提的。
陈亦心对这个承诺很满意,他知道邵安一诺千金,说不会,就真的不会。这段关系里他掌握了主动权,他也能保证自己不会离开。
他去六大的交流是遇到邵安之前就申请的,五月份介绍信都寄到了,都不等陈亦心纠结,邵安就让他安心去,他每个星期飞巴黎陪他。
陈亦心想恋人真好,几天后穆宁昭回国,他们原本就挺聊得来,那天又讲到邵安,他不兴致上头多贪了几杯,没注意到手机没电。确定关系后他就住在邵安那儿,穆宁昭把他送到西临公寓的门口,陈亦心慢慢悠悠上了六楼,脸因为酒意和高兴有些红扑扑地,他跑着从电梯里出来,开了门喊邵安。
但陈亦心都没来得及开灯,就被什么人按在墙边,一只手粗暴地往他后面伸。
“邵安”陈亦心头一回发慌,“你别急啊。”
陈亦心并不排斥做爱,但他还初尝云雨,身子也不够敏感,每次疼痛都要比快感剧烈,如果对方不是邵安,他根本都硬不起来。邵安每回也都极尽温柔不伤着他,他忍不住喊疼,邵安都会及时拔出来,也不舍得让他口。
而他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直接过。手指在穴口按压,不像前戏,倒像是检查。
然后邵安抽回手,没有亲吻和拥抱。陈亦心开了灯,看见邵安背着他要往卧室走。
“邵安你什么意思?!”陈亦心心思通透,“你是怀疑我?”
他一脸不可思议,像大梦乍醒,邵安则没有应声。陈亦心觉得受了侮辱,可等手机插上电,邵安一条一条短信和未接来电挑出来,又消了几分底气。
他和邵安道歉,邵安也和他坦言自己的占有欲。本以为事情翻篇了,陈亦心也注意着不和别人有太多接触,他本来就没什么朋友,这点对他并不难。
但是他是要出国的。
他们要异地恋了。
起先陈亦心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邵安有钱,想什么时候飞过来就飞过来,他规划了很多路线,满心欢喜地想和邵安去他见习过的博物馆,他坐过的火车,上过的游轮,或者是其他没有去过的地方,以前只有他一个,现在是他和邵安。
他的畅想是在一次留学安全报告会后被打破的,邵安陪他也在场,讲防身术的是从维和部队退役的,所以联系了些国外真实案列,讲着讲绕不过女性的自我保护,那人说真遇上劫财后图谋不轨的人,打不过就抠喉咙,吐点东西出来恶心他,如果那人还有企图,就把吐出来的东西再吃回去。
坐在陈亦心旁边的女生听了做了个干呕的动作:“我自己都被恶心到了,这么做还不如被强奸。太恶心了。”
报告结束后陈亦心和邵安往校外走,路上有关心支持艾滋病人的条幅,陈亦心还没被邵安内射过,明明性经验就是和邵安不成功的那几次,他还装风尘地挑逗邵安,我很干净的,没有病。
邵安看着那条幅,神色有些冷淡:“那你出去前我给你买两盒condoms,你随身带着,真遇到有人图谋不轨我又不在身边,也好保护自己。”
这话听着别扭,但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如果邵安没有加上一句:“或许你想约个炮”
邵安没说完,因为陈亦心给了他一巴掌。
陈亦心问邵安;“你是不是想分手?”
“你答应我自己不主动提,所以你用这种怀疑来恶心我,是不是?”陈亦心问,“穆宁昭的事你难道要记一辈子?!”
“对。”邵安说。他也痛苦,他有多爱陈亦心,占有欲就有多可怕。
他们僵持了许久,陈亦心也没说分手。只是从那天起他从西临公寓搬了出来,也不主动联系邵安。邵安来找他,当面道歉也好,短信电话也好,他都不为所动,他这回是真的被伤到,一时半会哄不回来。他开始把邵安从自己的未来剔除,他会一个人去巴黎,旅途中还是一个人。他没把航班信息告诉邵安,是真的打算一走了之。他去意那么决绝,可过安检时还是不争气地回头一直看,想会不会跑过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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