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交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夏素吱
方其文并不执着于此,他更想说的是:
“你今年来我们家过年吧。”
得,盛之梧觉得自己误会时喻苏了,这大概才是时喻苏的终极目的,怕自己孤单给自己找个温暖去处。真是中国好室友啊。
还能怎么办呢?要是说“不”,小朋友估计得一晚上呆客厅可怜兮兮地望着自己,盛之梧只好说,好吧,但我大概要快吃团圆饭了才能赶到你们家,我之前还有事,要是晚了你们就先吃,不要等我。
方其文笑了,眉开眼笑,迷人心窍。
有了能和盛之梧一起过年的盼头,方其文的寒假着了色一般,学习或是干活心情都缤纷。临近过年更是快乐地操着心,东西买得够不够呀,客房的被子洗得干不干净呀,年夜饭做什么呀。
盛之梧却是一直灰灰地忙碌,到年关膜材料确定下来全组才得以放假。他二八回爷爷奶奶家三十回来,果然如所说的,赶到方其文家时天黑了透。
挺过意不去的,让方其文一家在年三十等一个没血缘关系的人吃年夜饭,所以盛之梧还是给每个人都买了点能用上的东西,拎了大包小包。
方其文嗔他一眼,盛之梧笑笑和每个人打招呼,看到方继庆脸上皱纹多了,祝铃秀头上白发多了,一年未见的方意如胖了许多,看自己的眼神客气疏离了,值得庆幸,在技校磨练了一学期的方其武少了稚气,他本就高大些,这会儿确有几分男子汉的气概了。
这一年年的。
打完招呼才坐下,盛之梧看着满桌的菜又笑了大半都是自己平时爱吃的。
饭桌上祝铃秀很激动地罗列了这一年来家里好的变化,什么文文读高中了小武读技校了,意如在广东越来越稳定了,家里再攒一年钱可以做房子了,等等等等,期间也感谢了盛之梧对家里两个孩子的帮助,又对未来一年做了展望,
全家越来越好,这是祝铃秀朴实的期待。
很多很多年没有在大年夜感受过团圆气氛的盛之梧结结实实地感受了一次,团圆里裹着喜悦、幸福、希望、爱。他不自觉地就和方继庆碰了很多次杯,到后面都有点儿晕,待吃完年夜饭大家各做各的事去了,还坐长板凳上发愣。
方其文洗完碗回来看到盛之梧耷拉脑袋,想他喝多了,琢磨着要不要搀他去楼上休息。可他走近后盛之梧倏地抬起了脑袋,笑了一下,说:
“开心。”
再英俊明朗的人喝醉了也是傻的,方其文看盛之梧傻乎乎,用了商量语气问:“要不要扶你上楼,你去歇着?”
盛之梧又往外蹦了句:“成长快乐。”
再才思敏捷的人喝醉了也是会胡言乱语的,方其文准备叫阿爸来把盛之梧弄床上去,刚走开一步却被盛之梧攥住了:
“走什么?聊会儿天?哎你手腕怎么还这么细,半年了不见胖。”
方其文扭头瞪大眼睛:“你不是……醉了吗?”
“谁跟你说我醉了,这点酒。”盛之梧“啧”了声,“对了你知道‘成长快乐’吗?一种含片,据说可以补很多维生素,帮助小孩提高记忆力。”
方其文没听过,也不太关心,他比较关心有理有据又天马行空地说着话的盛之梧到底有没有醉,分辨了会儿没辨出来,只好说:“不知道。我们要在主桌上包饺子了,你要不要坐到椅子上去。”
盛之梧在长板凳上坐正摇头:“不要。我也要包饺子。”
盛之梧还攥着方其文手,这话就很像醉鬼耍赖,可之后盛之梧的饺子包得一个个都漂亮。方其文对比着自己样貌普通的饺子想,这人大概在艺术方面有独特的洞察力,这人到底醉没醉啊。
方继庆祝铃秀本来想一直陪着,方其文说我陪着就行,我还要等放鞭炮。盛之梧听明白夫妇俩习惯早睡,也附和着方其文说是啊是啊。
饺子包完正堂就只剩方其文和盛之梧两个人了,盛之梧听着方意如房间传来喧闹,问:“你不去看春晚?”
“我不爱看电视。”方其文摇摇头,“你要去看吗?”
“你不去我肯定不去啊。”盛之梧站起来走了两步,“去年就听你说过你们过了零点要放鞭炮,你要一直守到零点吗?”
方其文也站起来:“是啊。你待会儿困了先上楼睡就好。不用管我。”
盛之梧对这话不满,抬手敲方其文脑袋,没轻没重的:“我肯定陪你呀。我就是好奇,还有三小时,漫漫长夜你就坐这发呆?”
方其文痛得顾不上回答,一直揉头,盛之梧看了说:“刚敲痛了吗?要不我吹吹痛痛飞?”
盛之梧作势要靠过来,方其文想着盛之梧一定还醉着,一溜烟跑到院子,喊着:“待会儿有烟花看啊。”
盛之梧笑得坦荡,一点儿不像刚逗过人玩。他踱步到院子里,恰好赶到今晚第一束烟花。
是东南方向,方其文仰脸看得入迷,盛之梧非要出声干扰他:“你喜欢烟花?”
方其文还是仰着脸:“喜欢。”
“为什么喜欢烟花?”
“漂亮啊。”
“嗯?还有呢?”
“什么还有?没有啦。”
“你喜欢烟花就因为它漂亮啊?然后可以看一晚上?”盛之梧笑,“你的喜欢真简单。”
“难道应该很复杂吗?”烟花放完,方其文疑惑地看着盛之梧。
盛之梧没回答,岔开话题,问他“你觉不觉得你姐胖了些”“小武在技校学得怎么样”,又扯了些有的没的。他有些惊讶地发现这样的一晚上真过得还挺快,快得甚至想扯着时间,和它商量着走慢些。
临近零点,放烟花的人越来越多,他们没再回正堂,就一直杵院子里。盛之梧看方其文仰脑袋都不累的,想一年快过了啊,自己要不要也像祝铃秀一样总结总结生活,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变化。
盛之梧想得有点出神,以至于猛地回神时,夜深的寒冷被感知得特别清晰。他下意识抬了抬手,仿佛这样能暖和一点,却不小心触碰到了身边人的衣角,有一些情感在这时趁虚而入了。
这情感长相是约莫半个月前方其文的笑,被丢了小石子似的漾开。它趁虚而入却气势汹汹,丝毫不觉得自己不合理不正当。
盛之梧在被它说服前还想着负隅顽抗,他尝试把之前总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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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点加上一个方其文,结果是方其文融进了那每一点里,不别扭不突兀,盛之梧心里的弯弯绕都被假设中的方其文抚平了,瞬间没了抵抗外界的优势。
要说还有什么,就是盛之梧不甘心事情怎么都像时喻苏说的那样发展了呢,可烟花声近了,斑斓落在方其文的眼睛里,盛之梧望着那斑斓想凑近看看最好能给一个亲吻时,不甘心都是散的,一挥,就不重要地没了。
盛之梧想明白,喜欢很简单,我喜欢方其文。
就忍不住等不及了,不愿挨到零点再宣告,零点的仪式感比不上这句话本身蕴着的向内窥探而后正视自己的心的勇气的丁点儿。一轮烟花从热烈到冰冷的时间已经足够长,盛之梧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只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方其文,我刚确定了,很确定,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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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之梧轻轻抱了方其文一下,很轻,很不冒犯,原意是想安方其文的神,却好像毫不意外地适得其反了。
鞭炮最后是盛之梧放的,像是某种交接从此方其文的责任都可以放心地交给盛之梧了。方其文想不到这一层,他在轰轰烈烈的爆竹声中呆站着,他的世界还停留在零点前。
最后还是各回各的房间睡了,像博弈的中场休息,都不得休息安稳。
失眠对方其文而言是罕有体验,他每天从早忙到晚,头沾着枕头就是下“立即入睡”的命令。可今天不一样,这一天还没忙完,他不认识“喜欢”这个词似的,从脑海中调取着所有与之有关的信息。
方其文很快分辨出来,有一种“喜欢”是阿爸阿妈对他的喜欢,想到这点时,他几乎在黑暗中更黯淡了几分。
当然也还有另一种喜欢,阿妈常对他说的,“过两年给你找个喜欢的姑娘作媳妇哩”。他由句意推断,这种“喜欢”是说出口了就成了一对儿,然后会结婚,组建家庭,李凯总说他喜欢班花,大概是同一种。可这都是男女之间,男男之间呢?
方其文觉得自己听过些方家村妇女的闲话,可那些妇女往往用词刁钻古怪,态度暧昧,她们彼此间能明白对方深意,方其文回忆起来却不能确定她们谈论的是否是自己此刻想的,她们的看法又是如何。不过他很快想起了时喻苏说过的,他的弟弟和他们的朋友,一个大学教授,男性,是恋人关系。
恋人关系。这仿佛是第二种“喜欢”的归宿。男人与男人之间也可以到达的归宿。
方其文并不确定男人与男人拥有这种关系是否合理,他只是盲目相信着,大学教授这么做了,它肯定没错。当然他以后会知道,这无需用合不合理或是对错来度量,这就是一件自然的轻飘飘的事,发生了也就发生了,没什么特别的。
在方其文孜孜不倦颅内探索“喜欢是什么”时,盛之梧也并不能睡着。之前在爱人闪烁的眼睛前潦草略去的问题此刻全部卷土重来,自己的变化,方其文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自己对方其文的态度,爱的概念,爱的责任,家的概念……
有些盛之梧分析文献般地分析清了,有些他还想不透彻,尤其牵扯到“爱”与“家”的问题,他总想到他不愿称之为父母的父母。他知道自己不是盛峰,方其文的性格也完全不同于他的母亲,可爱呢?爱会有不同吗,还是终究会走向一样的结局?
晨光熹微时盛之梧终于睡去,正月初一在村里是享福的日子,所以也没人打扰他。他醒来时方其文坐在床前的凳子上发呆,看着像坐在那儿很久了。他开口:
“这次房里没放火盆。”
方其文闻声回神,看到盛之梧侧身躺着,看着自己。他红了脸说:“快吃午饭了,我来叫你。”
盛之梧看眼手机,刚过十一点,离吃午饭还有一会儿,方其文的事儿应该不止叫自己起床。睡前想过的那些问题涨潮似的又扑过来,他想起推测出的“方其文也喜欢我”,心里好笑自己也是会这样自恋的,再往前些想起自己随着烟花的表白,对眼前这个人的喜爱再次占据所有情感的上风。
这样对自己不利的形势,盛之梧偏躺在暖和的被窝里,有些过分地藏住一些倨傲一些焦灼,耐心地等方其文开口。
方其文确实还有事,他思考了一晚上“喜欢”,急于与向他抛出这两个字的人讨论。但他怯,组织了半天语言到嘴边还是散了,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你昨天晚上说‘喜欢’……”
盛之梧笑:“是啊,我昨天晚上说喜欢你。”
这直白让方其文更怯了,他想逃:“你一直醉着……”
盛之梧不给他逃,逃了万一追不回来:“没醉就是认真说的,醉了就是酒后吐真言,你选哪个都行。”
方其文遗憾又松了口气,眼睛一闭,心一横:“是哪种喜欢?”
“你觉得呢?”
方其文腹诽盛之梧狡猾,又惶惶地忖度着该如何展现自己的探索结果。其实他心里大致清楚,谈话进行到这一步,答案该是自己向往的那个陌生可能性,但虚无感自始至终没消失过,他还是给两人留着后路:“阿爸阿妈对我的喜欢。”
盛之梧眯着眼断了后路:“不是。”
方其文不吭声了,盛之梧想自己是不是有点残忍,小朋友一看就不识七情六欲,自己赶着他面对。可小朋友不小了不是吗,他得面对。
可盛之梧到底心疼他,无赖般等了半天还是自己开了口:“你还记得你时叔叔说他弟……”
“我记得。”方其文出声打断了。
盛之梧吞了声,他不知道方其文打断是因为昨晚把这事想好多遍了。十拿九稳的那一不稳突然有些扎眼,他不太确定方其文是害羞还是不乐意,越想越觉得指不定是不乐意,毕竟方其文的道路从遇见自己前到遇见自己后都是要娶个好媳妇。
被窝有些凉,许是哪处漏了风,盛之梧努力权衡利弊时觉出很深很深的失落与难过,才进一步确定了自己大概是很喜欢这个小朋友的。这么一想利弊就变得不重要,他需要激烈地表达自己,哪怕而后重归无事发生过的平静。
“就是那种喜欢,互相尊重,互相宠爱。你有空看点爱情小说或电视剧就能明白个大概了,说不定方其武懂的都比你多……不过我刚想到,我比你大了十二岁,我现在快三十,等你三十的时候我都……”
“盛之梧,我喜欢你。”
盛之梧又一次吞了声,这次有点懵。
方其文说了什么?
盛之梧的身体被被子裹着,只露一张脸在外面,懵的样子有点天真,方其文看了就很心甘情愿地又说了一遍:“盛之梧,我喜欢你。”
还有些过于隐秘的小心思没表达:是“喜欢你”不是“也喜欢你”,多个“也”字仿佛是在你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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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前提下我才喜欢你,但我是不需要那个前提的。
不过对于盛之梧而言,那四个字已经足够了。他同时拥有着意料之中的骄傲与劫后余生的庆幸,笑了开怀。然后他起身走到了方其文面前,拥抱他。
其实不算拥抱,因为方其文还坐着,身子僵硬,双手扒拉着板凳边沿,盛之梧把他的脑袋揽在自己怀里。盛之梧太开心了,要冲出胸膛的喜悦又驱使他蹲下,仰头在方其文的睫毛上献了一个吻。
盛之梧的嘴唇只轻轻碰了他的睫毛一下,轻得像不曾触碰,可方其文到吃饭时都还是迷迷糊糊的。他全身又酥又软,眼睛像被油纸覆住,看东西都朦胧,大脑要罢工似的,惫懒得无法运转,只有心脏逆反得很,猛烈地一直跳动着。
啊。这是喜欢还是被喜欢的感觉啊。
盛之梧笑着看方其文魂不守舍,心里想这恋爱接下去怎么谈,想了想觉得好像也不需要什么变化,两人多待在一处就很好了。
于是盛之梧住三天的计划变成了住到正月初六,然后带方其文回s市。那会儿方继庆祝铃秀要开工,方意如也要回广东,方其文回s市,方其武回技校住着,也是恰好的安排。
正月里大家都懒懒散散,方继庆去邻居家下象棋,祝铃秀到处串门,看别人打麻将。方其武有时赖在方意如房间看电视,有时去找杜大妈的侄子大城和他一起看电视,间或聊几句修车。方意如也见不着人影,好像总是在睡觉,有时也听见她笑语婉转地打电话。
方其文和盛之梧待在二楼的客房。盛之梧盘腿坐床头,想拉方其文也来坐着,方其文不肯,执意黏小板凳上,还是盛之梧作势要把他抱上床,才躲着坐到了床尾,和盛之梧面对面聊着天。
“是你姐又在打电话吗?我还以为这种房子隔音效果会很好……我看你姐用的手机还挺好的,怎么不让她每次回家时给两个弟弟带点新鲜东西?”
方其文听了会儿,觉得不是隔音效果不好,是方意如笑得太大声了。他低着头说:“我跟我姐一直不太亲,我弟和我姐还行。小时候她喜欢看电视,我喜欢看书,我们总没什么话说。后来她出去打工,每年回一次家,更没交流机会了,所以她想不到买东西也是很正常的。”
盛之梧笑:“你说是说不亲,话还是在维护她。”
方其文脸红着摸摸鼻子,也笑。盛之梧看他害羞情态,忍不住问:“你们村是不是有很多姑娘想嫁给你?呃,或者说是不是有很多和你妈妈一样年纪的妇女想把女儿嫁给你?”
方其文没懂盛之梧的深意,老老实实回忆起有没有这样的事。盛之梧看方其文竟然陷入了沉思,颇为无奈:“哎,你怎么还想起来了?”
方其文迷茫:“不是你问我的吗?”
盛之梧被逗笑:“那你想清了没?”没等方其文回答,又自行把谈话拐回正道上,“我那么问是,夸你长得好看。”
“啊。”方其文脸又红了。
“啊什么呀。你长得好看不是很多人公证过吗?我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这小朋友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的,真好看。”
方其文听这话怪怪的,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谢谢。”
“哎,和你开玩笑总能意外获得超出玩笑之外的效果。”盛之梧笑得不停,“一般不都会生气地反问‘谁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吗?”
方其文不生气,盛之梧笑他就开心,但他还是顺着盛之梧的意思波澜不惊地问了:“谁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嘴巴不是嘴巴啊?”
盛之梧的笑没止住,他向前探着身子去拉方其文。方其文怕他摔着,配合地被盛之梧拉着到了他面前,听到他说:“谁的都是,你的特别好看。”
啊。方其文又开始朦胧了,这是喜欢还是被喜欢的感觉啊。朦胧中他又听到盛之梧问:“你知道五点取样法吗?”
方其文想生物里学过的,还没来得及点头,柔软的触感已经贴上额头了。
额头。左脸颊。右脸颊。鼻尖。下巴。
盛之梧“取最后一点”时把方其文下巴挑高了,这会儿微微放下些,两个人的唇倒隔得不远了。盛之梧看方其文眼神无措又迷离,心里办学术讲座似的想,怎么办呢,人到底是体内化学物质的奴隶,反抗,反抗有什么意义呢。
就这么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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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喻苏有幸且不幸地成为了除盛方外知道他俩关系的第一人,虽然他一点儿不惊讶,甚至有些不耐烦:“要不是我,你们俩一屋檐下和睦共处三百年都滚不到一个床上去。”
“现在也没滚。你是不是除了那地儿其他器官都坏死了啊?”盛之梧挑眉,“哎,听你话的意思,你早想到了我这次到文文家过年,会重新认识自己?”
时喻苏不以为意:“不是这次也是下次。我给你们制造机会就行。”
“月老?”
“滚。”
盛之梧笑:“我一开始还以为你是担心我过年孤独。”
虽是自己搭的桥,时喻苏此时还是陷入了“兄弟一生一起走,就我一个单身狗”的烦躁中:“都行可以无所谓。你有没有正事儿啊?我这还忙着呢。”
“有事。我在想要不要叫上祺佑还有你弟……”
“什么我弟?有宋祺佑在该是‘宋祺佑的男朋友’,哪轮得到从属我?”
“好好好,叫上祺佑还有他男朋友一起吃个饭,也算是我和文文关系确定……哎,这么说还有点不好意思。”
“我觉得暂时别吧,我看文文挺内向的,和我们一起吃饭八成吃不舒坦,等他再适应会儿再说。”时喻苏一身鸡皮疙瘩,“还有你,我他妈不想见到你。”
盛之梧真实地不屑:“谁当年大言不惭说自己是‘s市第一纯情’,flag立得活该混迹风月场十年找不着一个真爱。”
时喻苏准备挂电话了。
盛之梧福至心灵:“你是不是一直有一个爱而不得,那些年在守身如玉就觉得自己特纯情?”
时喻苏挂了电话。
于是吃饭的事被暂时搁置,盛之梧和方其文在s市过着二人世界。正月还没过去,盛之梧下班时带回几张大红纸,方其文问他做什么,盛之梧笑着揉他脑袋:“剪窗花。去年没剪成,答应了要补上的。”
饭后盛之梧剪了好几个式样的花,贴窗上真还挺喜庆。方其文一开始坐在旁边看,后来变成了坐在盛之梧怀里看,盛之梧的胸膛与他的后背紧密贴合,脑袋架在他的颈窝。
盛之梧在剪两小人手牵手,方其文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蹭得他完全凝不了神,低低说了声“别动”。方其文不动了,很窘迫地问“可不可以坐边上”,盛之梧听了手上动作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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惩罚似的咬了下方其文的耳垂。
咬只是轻轻一下,很快就变成了舔,盛之梧明显地感觉到方其文软成了一滩。他引领着小朋友从背对自己到跨坐在自己腿上,从耳垂舔到了嘴唇。
陷入了亲密关系盛之梧才发现,自己特别喜欢亲密接触,几乎希望每时每刻都牵手,拥抱,亲吻。
比如清晨方其文洗漱时,盛之梧喜欢从背后环住他。有一回盛之梧看到洗漱台上有两管牙膏,方其文在用那管看着用完了的,就环着他摇摇晃晃地问:“那不是你新拿的?怎么不用新的?”
“这还有点没用完。怕你挤不出来,就先给你拿了支新的。”
盛之梧听了就俯身啄方其文的脸蛋儿去了。
再比如晚饭时,盛之梧发现方其文只吃蔬菜不吃肉,就给他挑了几块瘦的:“你现在还在长身体,该多吃点。”
方其文夹回去:“你不是喜欢吃吗?工作那么辛苦,喜欢就多吃点。”
盛之梧又夹回去:“你最近是不是开始看电视了?看的还是广告?”
两人夹来夹去不知道多少来回,盛之梧先认输:“好了好了,别闹了,净吃对方筷子上的口水了。”
方其文小小声:“我又不嫌弃……”
盛之梧接着身体力行地验证了方其文所言是否属实。
这是一天天,模样都很像,现在的和过去的,过去的和未来的,可又总有不一样,显出每天的独特性。
方其文尝试可乐鸡翅的那天,成功遥远地撩到了坐在盛之梧旁边吃午饭的小朱。小朱看那色泽闻那味道一个没忍住感慨了句“嫂子真是太贤惠了”,感慨完才想到老大是不想承认嫂子的完了完了这下怎么补救,结果看到盛之梧不但没介意,还笑着说“尝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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