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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人花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骨火
“呱。”
小孩子吓倒在地,不一会儿,便有尿水从开裆裤里透了出来。那满脸横肉的男人也吓得双腿没了力气,他松开锄头,颤颤巍巍地抱起孩子,转身就跑。
但他哪里跑得过倪现。倪现的青蛙已经更加高大,迈上一步便可震得地动山摇。他向前走了一步,把男人踩在脚底。咯吱一声响,男人全身骨骼碎裂,痉挛地颤抖着,脸上七窍流血,死相尤为凄惨。
小孩儿见到父亲死去,手足无措,不敢动弹,只好哇哇大哭起来。倪现将头一低,伸出蛇似的红信子,一吐一吞,轻松将男孩吃进了肚里。
“反正只是傀儡罢了,是山洪之神变出来的傀儡。”倪现心道,“当日你们无情抛下我,为何我还遵照按照神识界的律法,过那满是桎梏枷锁的生活??”
“我的儿啊,你死的好惨啊!”妇女瘫坐在地上,双手牢牢抱住了倪现的青蛙脚,生怕他逃走,高喊道,“快来人呐!有妖怪在蛙神池里作孽!”
倪现不屑地一笑,双腿一弹,便从地上高高跃起,飞至数十丈高的天空时,猛地甩了一下脚掌。羸弱的女人便被他直接从高空抛下,摔死了。
咚地一声重响,倪现下落时跳在了戏台前。众人看见他,再也顾不上听戏,纷纷仓皇逃窜。
本该是村子里祥和宁静的一日,却在临近子夜时发生了足以屠村的流血事件。一只怪蛙从田间窜了出来,不知缘由,大开杀戒。
“让你们抛下我。让你们抛下我!”倪现已经在杀戮下迷失了理智,在这一刻,他只想在手心里染上更多的鲜血。
“救命啊!”
“来人呐!”
“有怪蛙吃人啦!”
所有人都乱成了一锅粥,他们四处逃窜,不敢停留。
可台上的花旦像是什么也没看见似的,依然眉目含情,笑脸盈盈,身段儿比女人要妖娆万分。他继续用婉转的调子唱着:
“霞光万丈祥云开,
飘飘荡荡下凡来,
神仙岁月我不爱,
愿作鸳鸯比翼飞。”
第63章第六十三章
障目本想动手解决了神庙内这两个麻烦人物,在这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一哄而散的吵嚷声呼救声。
他皱起眉头,心觉不妙,连忙飞了出去。
屋内火光浓郁,鸢室仁趁着障目离开,连忙从怀里扯了一块绢帕覆在谢升的眼睛上绑好。
谢升松了松头上的绢布,道:“不要绑得太严实……”他小声在鸢室仁耳边道,“只要有一点儿光线透过眼睑,我的幻影虎爪就不会失效。若出了什么麻烦,我还能用虎爪自保。”
鸢室仁知晓谢升的幻影虎爪依靠眼睛感受到的光线发动,就任他调整绢帕的位置了。
但他有些着急。之前谢升的眼睛被寒冰泉水冻伤,尚未痊愈,此番又被火光灼瞎了眼,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复原。
谢升察觉到了鸢室仁的担忧,道:“我正在用周身五行气力调养双目,你莫慌张。”
屋外的哄闹声越来越响,鸢室仁转头望着半开的窗子,看见了仓皇逃窜的村民,又若隐若现地瞄到远处有一个巨大的身影。
鸢室仁挡在谢升身前,道:“外面出事了。”
谢升问:“障目去哪了?”
外面刀光剑影一闪,一个孩童在附近尖叫出声,霎时有道献血溅到了神庙的窗户纸上,面前猩红一片。
鸢室仁:“有东西在外面杀人,不是障目。”
障目不知从何种污秽之地形成,全身涌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气息,但神庙附近那个正在杀人的怪物,并没有让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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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身体不舒服。
“那会是谁?”谢升迟疑半响,猛地顿首,“难道是倪现?!”
“呱,咕……呱。”
窗外响起来的叫声十分应景。
看来谢升猜对了。
月光将一只巨大的青蛙映照在了窗户上,前方立即出现了好大一团阴影,压抑之感逼人。
“是只青蛙,多半是他。”鸢室仁握起了一只小拳头,“看样子,他正在屠杀柳果村的村民。”
谢升此时将全身的灵息运送至头颅以调养双眼,鸢室仁口中的“屠杀”让他体内的运息一时混乱,他大喝一声:“不好!”
只有倪现还被蒙在鼓里:这座宁静的村子根本不是什么障眼法变出的景象,村子里分明都是一个个有血有肉有情感的大活人。
巨大青蛙的脚掌一踩一个准儿,所到之处血流成河。青蛙似乎对鲜血的味道一点儿也没有反应,他对障目的障眼法坚信不疑,以为这就是一群会跑会跳会流血的逼真傀儡。
“救命啊!”
青蛙按住了一个少年,用掌蹼向下狠狠一勒,少年的脖颈便折断了,两只眼睛瞳孔蓦地绽开。青蛙将歪头的少年丢到一侧,继续去抓旁边逃窜的小姑娘。
鸢室仁连忙变出花藤,藤条迅疾爬向前方,用倒刺在青蛙的脚蹼上一扎。青蛙疼得缩回了脚掌。不过他没有放弃,迅速张口伸出一条冷血红舌,眼看着就要将小姑娘卷入口中,鸢室仁的藤条连忙卷住了他的舌头。
鸢室仁大叫道:“你这个疯子!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这些都是大活人,是供奉你的柳果村民!!”
此刻的倪现早已疯魔,哪里能听进鸢室仁的劝告。他向鸢室仁斜睨一眼,自己扭断了舌头,嗤笑道:“放你娘的狗屁。你也是神灵,怎么会感受不到我的神息已经消失?这些根本都是没有性命的傀儡,就算我全杀了,也不会违反律法!”
“我就是要杀了他们!以解我心头之恨!”
倪现竟飞快从喉中长出了一条新的舌头。他大张血口,继续扑着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鸢室仁没有办法,只好从身上甩出更多花藤,群魔乱舞似地涌向了这只疯狂的青蛙。
谢升捂着眼睛,黯然道:“他的良心已经被障目蒙蔽了。得想办法让他相信我们。”
青蛙鼓了鼓嘴巴,好像更加气愤了。他的眼里拢聚着许多仇怨,不论见到谁都像是杀父仇人。这时陡然感到全身一紧,肺腑都压卷在了一起。他回头看去,原来花神的藤条已经缠上了他的肚皮,这些藤条上还带着倒刺,即便他自恃蛙身铜墙铁壁刀枪不入,也裹得他难受极了。
鸢室仁仍是神灵,而倪现几乎已经没了神格,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障目身着紫黑蹭跑悬在空中,咧着嘴角嘻嘻笑着,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他方才一直没有出手,现在看见鸢室仁已经彻底制住了倪现,竟抬手一挥,放出道暗箭,刺伤了一个抱着襁褓婴孩的妇人。
“你莫要添乱!”鸢室仁飞出更多道藤条冲天,想要勒住障目的手,但都被障目躲开了。
“呱咕……咕呱。”青蛙不信命,仍在花藤的缠绕下挣动,且挣动的气力越来越重,像是连这些密密麻麻的倒刺也不顾及了。
谢升双眼尚未恢复,只能凭借鸢室仁一人稳住场面。他不但要应付青蛙,还得应付天上那个难缠的障目。
看见如此多而秘籍的诡异花藤从神庙内蹿出,自然有许多人不敢跑来避难。殊不知,眼下的神庙是留过村内最安全之处。
没想到的是,竟有两个小伙子“不知好歹”地跑来了神庙,他们没多看谢升和鸢室仁一眼,便冲到青蛙石像跟前磕起了头。
受制的倪现疯狂地挣动着身躯。蛙身滑溜,最容易挣脱,鸢室仁的花藤眼看就要捆不住他了。
小伙子们点燃了香,眯起眼睛跪在蒲团上,口中不断念叨“蛙神保佑、蛙神保佑”,接着将燃香放入炉中。
鸢室仁的余光瞄到这股香雾悠悠飘了起来,盘旋着飞到了石像之间,又飘出窗外穿进了青蛙的鼻息。
花藤团团缠绕下,青蛙的身躯明显一顿。
鸢室仁思绪活络,当即叫了出来:“倪现!你感觉到供奉了吗,有村民在供奉你!!”
蛙神怔神半响,徐徐抬起头来,朝天上的障目望去。他看向障目的眼神复杂而沉寂,有疑惑,有怅惘,还有那么一丝的生不如死。
好像在那么一瞬间,障目专程为他设下的“障眼法”全都消失了。他得知了本该知晓的一切。
悬在空中的障目站不住了,他起了与鸢室仁玩一玩的心思,眉间一凛,直直飞向神庙。
鸢室仁灵光一现转头对谢升道:“快!谢升,把蛙神雕像毁了!”
既然村民的供奉没有飞到障目身上,就说明此时他已经对神庙和神像有所松懈。也许金钟罩似的防护,已经不存在了。
劈神像对于谢升来说并非是头一遭,他记得神庙内的石像位置,于是高抬起一只手,降下了滚滚雷电。
轰隆一声巨响。
电闪雷鸣从空中直劈而下,亮花了众人的双眼,闪电劈开了神庙的屋顶,坠落在蛙神雕像上。
镀银的蛙神石像轰然碎裂。
障目停下了疾飞而来的身影。
蛙神回头看向那个被雷电击中的神庙,心中漾出了几分苦涩与痛楚,五味杂陈。
幸存的村民们见那只青蛙不再有举动,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踉跄着跑回了家。
神庙里的那两个小伙子看见这番雷劈的情景,也吓得跑开了。
鸢室仁回花藤,将谢升从地上搀扶起来:“你怎么样了?”
“说来奇怪,刚刚降下一道雷电,我的眼睛竟然像是突然疏通了一样,现在差不多能看清了。”谢升摘下绢帕,睁开眼睛。
绢帕上面血淋淋一大片,原本的样子都已经看不清。考虑到是鸢室仁的物品,谢升不舍得扔,于是顺手揣入了怀中。
“那就好。”鸢室仁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混乱的情形现在已经被我控制住,蛙神倪现也停了手。”
谢升向窗外望去,看远处时眼前稍有那么一丝模糊:“蛙神知晓了?”
“大概是。”鸢室仁垂下头来,笑得有些疲惫勉强,“活着的村民都逃走了。”
至于死了的,谢升已经看清楚了。他们的尸身都躺在地上,缺胳膊的少腿的,流干了血的,还有折了头的,应有尽有。
倪现的庞大身躯已经缩小到了半人那样高,他停留在原处,不说话,也不动弹,只是在一片血腥弥漫中呆呆地站着,望向夜空。
障目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里里外外破败冷清的情形,叹了口气:“你们终于如愿以偿了。”
谢升问:“什么?”
障目长袖一挥,外貌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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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数崩塌,又变回了原先那一缕黑雾:“原以为我看得足够通透,可是我怎么也没料到,倪现竟会对所谓的傀儡下手。他比我想象得还要自卑、还要疯癫。如今村民们经历过了这一遭,以后恐怕再也不会供奉这只青蛙。”
鸢室仁明白障目所言何意。今夜他们被一只巨大的青蛙追赶、屠杀,之后又有雷电劈向神庙,像是天谴。即便没有证据指向这只青蛙是他们长久以来敬畏的蛙神,日后他们也不会再继续供奉。
人们的敬畏之心坚也坚固,脆也脆弱。牢固时可供奉你三百年,脆弱时你甚至不及心底的恐惧怨恨。神心匪石,皆可转也。
原本倪现只丢了一段时日的供奉,现在则全丢了。
“没有了这尊神像,没有了村民的供奉,怕是也等不到威州百姓赶来的那一天了。”障目说得到豁达,可鸢室仁却听出了他心里的埋怨。毕竟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连凿山放洪的本儿都不回来。
“再会。”障目像是没事人一般就想往村外飘,这时倪现突然回过了神,朝障目凶狠地扑了过去。
“快把蜂针还给我!”倪现目眦欲裂,眼睛里满是交缠的红血丝,他胡搅蛮缠地拦住了障目的去路,喊道,“我、我不能再对不起他了。你快把蜂针交出来!”
此时的倪现也就只会这些三脚猫的功夫,黑雾一飘便穿过了倪现的身体。
障目不屑地笑了起来:“现在开始想起充好人了,之前和我一起演皮影戏的时候做什么去了?你须得记住,你的朋友成锋,是被你自己的自私与贪欲害死的,与我无关!”
鸢室仁和谢升也跳到黑雾跟前。鸢室仁道:“成锋本无辜,我们必须要救他,障目,请你教出他的尾针,这是他的命根子,你不能就这么拿走。”
黑雾停在那里,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你们凭什么拦住我?你们拦得住我?!”
倪现额头青筋暴起,背上的花纹又黑变红,与凹凸不平的皮肤彻底分隔开来。如今他什么也没有了。失了神格的绝望,被欺骗的不甘心,还有欺骗友人的自卑和懊悔,都在这一霎那爆发了出来。
他怒吼道:“我要和你同归于尽!”
花纹从蛙背上升起,变成了刀尖的形状,浮于空中。
谢升伸手挡在倪现前,他的脸色倒是非常淡定:“我们家曾请观音菩萨降服了一只瘟神,他现在正被关在达摩洞。即使供凶神恶煞度化的达摩洞数量有限,但我既然请过菩萨一次,就可能请第二次。也许我现在抓不到你,一会儿等我去南海……”
黑雾顿了顿,语气沉闷下来,闷哼道:“不就是一根破针吗,我还你!”
飘渺的雾气间光一闪,谢升抬手接住了障目丢出来的蜂针。
“这次真是太亏,此地比我还要晦气,再不来了。”障目气冲冲地飞向了高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那个在戏台上扮作七仙女的花旦。
待障目周身那股令人难受的气息退去,鸢室仁道:“不用想办法降服它?”
谢升摇头:“阿仁有所不知。虽然他并非灾神瘟神,但他也需要汲取人间歹念用作成长的养分。这种东西根本无法彻底根除,因为人间歹念从七情六欲中生出,他的养分源源不断。有一个瘟神在达摩洞内吃斋念佛,就会有第二个瘟神出现。除非他的为所欲为到了不休不止的程度,才会有上仙或是菩萨前来镇压。”
这些妥当的、不妥当的道理,谢升早在这几百年里看开了。
倪现看见了月色下那些凄惨的尸体,如今已然无地自容到不敢插话。过了好一会儿,他实在憋不住,道:“我的朋……我的故交成锋还等着这根蜂针救命。”
“呵,我知道。”谢升笑得略有些讥讽的意味,他很少这样真心实意地嘲笑一个人。
三人一同走到神庙内室,倪现打开结界。谢升将蜂针放在了成锋尾部,用灵力将它们融为一体。
“我有守卫律法的职责。”谢升突然从怀里拿出了一只布袋,对准了倪现,像是要把它进去,“这是天砚山抓捕恶徒用的驱鬼囊,请你跟我回天砚山,到时我会将你送上天庭,让天官依照你犯下的罪孽秉公判处你的刑罚。”
“等等,谢升。”鸢室仁指了指成锋,“蜂神还没有清醒的迹象。”
成锋死气沉沉地躺在原处,不论是绵长的呼吸,还是死前的挣扎和颤抖,都消失了。
倪现眉头蹙起:“丢失蜂针对于蜜蜂来说几乎就是丧命,如今他奄奄一息,并非插回蜂针就能痊愈。我知道天池的神水可以救他性命,我想……”
“你想逃?”谢升脸上倒是不怎么在意,他趁着倪现说话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丢了一粒丹药入他口中。
倪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谢升按住嘴巴送进了肚里。他惊呼:“这是什么?”
“不论你想不想逃,我给你一月时日。在这一月里,你可助成锋去天山续命。一月过后,这丹药会让我的驱鬼囊追踪到你的位置,将你入囊中。听懂了吗?你得为你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我明白了。”
倪现唇色苍白,望着没了气息的蜜蜂,眼里蓄起许多眼泪,却一滴也没敢流下来。他自知罪孽深重,不好意思在对方面前委屈哭泣。
倪现抱起成锋,转眼间就消失在二人的视线之中。
临走时,他道:“多谢侠士成全。”
谢升对鸢室仁道:“这种人我见多了。别人伤他时他永远记得,他伤别人那都是情有可原。阿仁,以后千万别和这样的人做朋友,到时候朋友做不来,反而还伤了自己。”
若非这位蜂神在凡界确实已难回天,他也不会多留倪现一个月让他到处折腾。既然他想悔改,就让他悔改吧,到时应得的刑罚一个都少不了。
“嗯。”鸢室仁的神思早已飘到了别处,见倪现离开,他才开口:“今日你召雷毁神像的时候,好像十分熟练。”
谢升不知怎么回事心里竟有些心虚:“什么?”
鸢室仁琢磨道:“发动雷电劈毁神像实在太气力,不如直接一掌劈去。可见你不由自主地选择了雷电,因为习惯了。”
谢升当然要否认:“瞧你说的。我一介小妖哪来这样的神通,天天劈神像。我不要命了?”
“说的也是……”
见对方反驳的有些道理,鸢室仁便不再瞎猜。
“走吧,我们回去。”
此时此刻,柳果村里躺着数十具面目全非的死尸,身旁是雷电劈焦了的神庙,身后则是一片清净的荷塘。荷塘里养着几只神蛙,发出咕咕呱呱的叫声。
“呱”
不过,到了明日,它们就不再是神蛙了。
作者有话要说:
每次发文前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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检查一两遍,但是每次都有错误看不出来,所以第二天写新一章之前都会再回头检查上一章。(抱歉啦不是真的更新。)
第64章第六十四章
夜风微凉,两人踩着祥云在天上飞了一会儿,用余光扫着大好河川在足下浮光掠影。鸢室仁问:“需要再去威州看一看吗?”
“大晚上的去威州干什么?”谢升已经将祥云扯到了回天砚山的路途上,“我们回家了。”
鸢室仁顿了一顿:“依照你的性情,我以为你会带些粮食为他们充饥。”
谢升则一脸轻松:“我们已经帮他们赶走了障目。现在没了障目的术法支撑,威州的洪水应当已经退去了。接下来该轮到他们凭自己的双手重建威州,再说,他们那边有山有水,山林里还有野果子和走兽,不会轻易饿死。只是,阿仁,你想过去帮忙吗?你想去的话,我陪你去。”
鸢室仁否认:“不必。”
他虽是受人敬畏的神明,但很少主动操心其他地界的事情,这次来威州主要也是为了成锋。成锋是一位曾教导过他的前辈,突然受难失去神籍,鸢室仁觉得自己理应前来看一眼帮一手。如今成锋获救、威州退了洪水,他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再呆下去了。
这么一想,鸢室仁倒觉得自己的性子有些凉薄寡淡,若非遇见谢升,他肯定比现在还要信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条处世原则。
谢升低头兀自想了片刻,决定把一直压在心底的话告诉花神:“你有所不知,遭遇这种大灾大难,你若想帮,也得有讲究,要么是善心来得快去的也快,只给灾民施舍一顿饭食,要么就得日久天长地施赠,公平公正地打理好全城人的粮食,每人每天分发多少都得安排妥当。”
鸢室仁扭头看他,满脸疑惑:“为什么?”
谢升煞有介事地叹了口气:“这种老好人我做过,每次都要多出一大堆烂摊子。比如,若你施赠时无法一碗水端平,那么这些饿到没了理智的百姓便会在私下里拉帮结伙,抢夺病弱人士的粮食;还有,若你只施舍了那么十余日后中断了,有些习惯了好吃懒做的百姓还会怨你,骂你假慈悲。”
额前的碎发被吹乱了,鸢室仁将它们理到耳后,神色迷惘:“原来这么复杂。”
“当然。”谢升对此深有体会,“其实我经历过的大灾大难并不多。就和你说一件几百年前发生的一件事吧。我在庐城为那些身残志坚的百姓发放了几十袋粮食,第二天,发现有许多老弱妇孺的粮食都被那些体格健壮的抢走了。我心里气愤,但又不好将那些人找出来痛打一顿,于是又重新多送了几十袋。几日后他们吃完后来寻我想让我多施舍一些,可是当时天砚山上出了一些麻烦事,爹娘把粮仓内的粮食全搬走了,我便对他们说家里已经没有余粮。结果后来我才知道,有几人前脚刚迈出去,后脚便骂我鳄鱼流眼泪,假慈悲。你说,他们坏不坏?”
鸢室仁不禁心疼他:“坏,掏心窝子的坏。那以后就别帮了。”
“那不行,这是两码事。各人自扫门前雪也是不对的。”谢升摆手笑了笑,“帮还是要帮,但也不能白帮。好比上次孔望山来的那些百姓问天砚山讨粮食吃,我十哥便告诉他们,须得在一张借条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约定之后天砚山有什么人手不够的时候,他们必须过来帮忙。我在山下种的一片稻谷,现在还让他们帮忙打理着呢。”
“……嗯。”
听到这儿,鸢室仁突然又不心疼他了。
谢升这下算是打开了话匣子:“还有一件事,不知道阿仁你在威州郊外的山丘上有没有看出问题。”
鸢室仁:“何事?”
“当时那个大娘丢了一对传家宝耳铛,其实我已经从百姓的神情中锁定了几个可疑的偷盗之人,但是都没有当场戳破。”谢升的面色略有些复杂,“我看大娘待他的小叔子像是对儿子一般疼爱,但又听见村里有些人在暗地里乱嚼舌根,恶意揣测他们之间的关系。我听大娘的口气,好像是要把这对耳铛留给小叔子娶媳妇时作聘礼,若真的把盗贼当场揪出来,这些狼心狗肺的盗贼失了面子,定会在日后对大娘和小叔子的关系大肆宣扬一番,到时他们可能失去的不止是耳铛,甚至可能连家乡都住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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