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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一声令下,天下扰动。

    神都本地的商贾占了地利,最先反应过来,原先便操持外贸的,自不必说,股本雄厚身家万贯的坐商,也起了掺和的心思,纷纷涌入通商府,想要借着这股东风,得个先机。

    渐渐的,有人打探出消息来,这通商府是两个主事的,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管进门,一个管法纪,张昌宗在宫外的住处登时车水马龙,热闹非凡,想来这两兄弟,可以大发利市了。

    立下了框架,权策观察了几日,看清了这三个郎官的深浅贤愚,随即出手调整了通商府的人事,保留一人,撤换了两人,将博学鸿词科状元王之贲安插了进去,确保衙署如臂使指。

    太平公主府,权策身后跟着两个小尾巴,眼巴巴跟着他,百般哀求。

    这是郢国公薛崇简,还有万和县主薛嫘,薛崇简十岁了,薛嫘只有八岁。

    两人缠着权策央磨,定要跟着武后去嵩山玩耍一遭。

    太平公主就在不远处,歪靠在坐榻上,只管瞧热闹,也不开口解围。

    “大兄,都说嵩山的启母冢有灵,崇简要去给母亲祈福呢”薛崇简的理由很孝顺,他面容俊秀,性子与权竺仿佛,都是次子,上头有长兄遮风避雨,没有遇到过波折,都是醇厚温文,脸上总挂着笑意,像是一只精致的小白兔,人畜无害。

    “大兄,迢迢要去玩儿”薛嫘理直气壮,翘着红艳艳的嘴巴耍小性子,自幼与权箩玩耍在一处,却抵不过李裹儿一年多的熏陶,有几分刁蛮模样。

    权策有些头疼,一左一右牵着他们的手,向太平公主走去,口中耐心安抚,“不是大兄不带你们去,陛下东行封禅,礼制繁琐,可是磨人呢,由半山到封禅台,要步行前往,山势陡峭,你们二人还小,没有气力,怕是受不住”

    “大兄自嵩山回来,便带你们去南郊放纸鸢可好”

    薛崇简使劲儿点了点脑瓜,神情带了期待和雀跃。

    薛嫘嘟着嘴却是不好打发,转而面向太平公主问道,“母亲,大兄说的是真的么”

    太平公主忍着笑点头。

    “那大兄你也不会带迟迟姐姐去么”薛嫘又转回来问。

    权策坚定摇头,薛嫘这才作罢,神情怏怏的,脸蛋上都是失落郁色,我见犹怜,“母亲,那女儿去晨光苑瞧瞧外甥儿可以么”

    如此情形,太平公主也不忍再令她失望,招手唤来管事,护送她过去。

    权策身量高,视野宽广,薛嫘才转过月亮门,便雀跃蹦跳,像只欢喜的小鹿,哪有方才闷闷不乐的模样。

    不禁哑然失笑。

    肩头一沉,太平公主的下巴放在了他的肩头上,见状也是哭笑不得,“这小东西,性子也不知捡的谁的,古灵精怪,可是会做戏呢”

    权策不答,只是斜着眼睛看她,意思再明显不过。

    太平公主大发娇嗔,玉臂轻挥,在他胸膛上捶打了好一阵,权策用了些力气,将她箍在怀中。

    她轻叫一声,身子一软,“母皇让你遴选随扈皇族子弟,你要带谁”

    “安乐郡主李裹儿和信阳王武崇敏,寿昌县主和郑镜思”权策先将自己牵线的两对儿说了,“再有寿春王李成器和高阳王武崇训”

    “哟,你这个媒人可是上心”太平公主含笑打趣,继而紧了紧手臂,“若是你有意,崇胤的婚事你也料理了可好”

    似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推开他,“好像王家大郎的亲事也是你选定的,小一辈儿成亲或者议亲的,好似都与你有干系”

    权策以袖掩面,他并不愿意承认自己这个隐藏的了不起的成就。

    “咯咯咯”太平公主娇笑不停。

    “殿下,权郎君,回纥部首领吐迷度、吐蕃没庐氏协尔求见”香奴远远站定。

    太平公主不大乐意,“这些外藩,真是烦人得紧,不见可好”

    权策含笑摇头,“吐迷度敬献了一千勇士,没庐氏协尔没有带那许多人,也给了个五百人的包票,如此忠诚藩属,天朝当有回馈,不可令他们寒心”

    太平公主眼珠一转,颇为不信,“你权大侍郎的回馈,他们可不一定消受得起”

    权策笑而不语。




第五百六十一章 金银金银(十五)
    万岁登封元年二月初二,武后起驾,出神都,赴登封,封禅中岳嵩山。

    权策呈上的皇族第三代随扈名单,武后诏准,另外加上了皇太孙李重润,令相王李旦、梁王武三思、定王武攸暨、千金公主及安平王武攸绪等人随行,皇太子李显留京监国,以宰相豆卢钦望和欧阳通两人辅佐。

    事实上,随行的还有卫尉寺少卿张易之和通商府供奉张昌宗兄弟二人。

    两人以朝官身份随驾,但却一直被武后留在自己的銮驾上,金黄色的车驾咯吱咯吱摇晃,时常会有异样的声音传出。

    许是佳节封笔,纵情声色的日子过得太舒坦惬意,武后渐渐有些沉迷其中,不可自拔了。

    相王李旦等人都是乘坐銮舆,相隔甚远,不受影响,但权策和李重润等年轻一辈,还没有到那个年岁,都是策马随行,声声入耳,很是尴尬。

    他们是随扈,虽不用持刀抡剑,肉身上场,但也不宜擅自远离,无人追究便罢,若对景时候被有心人提起,那就是心怀怨望、大不敬之罪。

    权策勉力清心,思索起了公务。

    通商府整合基本完成,各府道、州郡的外贸行商,大多都是消息灵通之辈,得知了通商府的变动,哪里还能坐得住,不等地方官员的布告施压,便早早启程,云集神都洛阳。

    来都来了,自然不会轻易就走,拿到外贸执照,只是第一步,逗留神都,托门路走关系,挥洒钱帛套近乎,试图争取通商府新的掌权者欢心,不说有所偏向,只求有个风吹草动,能有个知会,都是好的。

    更重要的,是稽查和管制律令,此令包罗万象,刑罚严酷,几乎样样都要管,但迄今为止,却没有任何一条明确的令谕传出,要管制外贸交易对象,总要指条明路,谁家能交易,谁家不能

    仿佛一只大手自云中伸出,将大周四境的外贸行商手脚都按住了,西、南、北三条繁忙商道,往日人喊马嘶,车马络绎,通商府成立,却陡然一空,大批财货在各地货栈堆积如山,却无人有胆量敢擅自行事。

    折财事小,丢命事大,主掌此事的,是大名鼎鼎的皇族第一人权郎君,这人有文武之名,声誉颇佳,颇得民间文坛追捧,但掀开表面,却也是权势煊赫,手段强横,历数过往,犯在他手中的,无论朝官、勋贵还是门阀,绝无容情,何况区区行商,有几条命可供他玩耍

    李重润拍马上前,与权策并辔,压低声音道,“大兄,我在东宫听到些消息,有些外藩借着关系求到父亲面前,说是您主政通商府,压迫商道,致使外藩民生凋敝,长此以往,外藩即便怀有忠心,也难以”

    权策勒了勒玉逍遥,落后李重润半个马头的身位,没有直接回应,“太孙殿下,今时不同往日,情分可留在心中,称呼还是改一改吧”

    论起品秩,皇太孙与亲王地位等同,但毕竟是可能的未来皇帝,自有君臣分际在,权策可以与定王武攸暨世叔贤侄相称,相处随意,甚至与魏王武承嗣结仇交手,但却不宜托大受了李重润的兄长称呼。

    李重润神色有几分失落,抿嘴戚然露出一丝笑意,“是,权侍郎……方才我提及的,你还须妥善应对,有此动向的,很是不少”

    权策有些诧异,他整合通商府未久,外藩不至于立时有感,能察觉此中凶险的,应当不多,怎会有许多人找到东宫去

    李重润自是看到了权策的困惑,不自然地移开目光,似有难言之隐。

    权策福至心灵,东宫里,除了太子李显和太孙李重润,还有个话事人,或者说,还有个真正的话事人,太子妃韦氏,这个女人却不是安分的,断不会眼睁睁瞧着权策按部就班,走完他规划好的步调,能找些麻烦,拿捏些筹码,她总是不会放过的。

    权策侧头看了看旁边的銮驾,希望张昌宗除了办事,也能将通商府的情形吹个枕头风,让他尽早得个全盘陈述计划的机会,夜长梦多,再好的谋划,也敌不过太多人算计。

    “啊呀……”銮驾中突兀地溢出一声绵长的娇呼。

    李重润脸颊腾地涨红,咬了咬腮帮,颇有些愤懑怨恨之意。

    权策有心劝说几句,却不得其便,默默记在心头,定要寻个适当的时机,让他收敛一些,宫中不比外头,一言一行,无不落在有心人眼中。

    环顾不远处,寿春王李成器、信阳王武崇敏、南阳王武崇训都是面红耳赤,他有些庆幸,事先将唯一的外姓臣子侍御史郑镜思安排在了后方,没有近身随扈,若不然,他们这些皇族贵胄,怕都没了面皮。

    晓行夜宿,一日一夜。

    嵩山在望。

    武后并未直接登嵩山祭坛,而是在山脚下的登封行宫暂住,这处行宫是少府监去年建成的,武后上次来嵩山,住在中岳观的精舍里,少府监正巧金银多得没地方使,便以有偿形式,征发大量民夫修建了这处行宫。

    武后头一遭到此,兴致勃勃四下观赏,见此地布局精巧,雍容奢华,颇为满意,尤其喜爱阆苑中一处花园,此地梅兰竹菊具有,也不知是怎生调理的,恰好在此时翠竹青葱,三样花朵同时盛放。

    这等号令百花、扭转节令之事,对了武后的胃口,凤颜大悦,便在此地设宴,随驾的皇亲俱得列席。

    “母皇,大郎却是个能干的,通商府千头万绪,旬日功夫便梳理清爽”宴席中,相王李旦提起了通商府的话头,“许是大郎威望太盛,管制明朗,却无实令颁出,大周的外贸商道,可是都断了,那些外藩,都还想着闹腾……”

    “呵呵,却是不自量力,有天朝威严在此,他们又能如何”

    好一番明褒暗贬,笑里藏刀。

    “此事朕有所耳闻”武后瞥了他一眼,一句话带过,“权策,听太平说,你喜用竹荪,行宫中备了颇多,便赐了给你”

    “谢陛下”权策躬身谢恩。

    李旦很是坐蜡,尴尬地笑了两声,却不肯放弃在武后面前难得的表现机会,又说起了寿春王李成器新学的乐理本事,李成器少不得被拖出来表演了一番。

    宴席散去,武后召见权策,密议良久,才放他离去,上官婉儿拟了旨意,传回神都。



第五百六十二章 金银金银(十六)
    神都,太初宫,双曜城,东宫。

    皇太子李显试着将桌案上的一份文牍拿走,却遇到了阻力。

    “爱妃,母皇旨意已下,此事,怕是耽搁不起”李显没有用力道取胜,苦笑着道,“大郎行事,总是环环相扣,大多能和了母皇的心思,这次也是如此”

    “哼”太子妃韦氏冷哼一声,素手一扬,将那份文牍扔了出来,胸前急剧起伏,气怒未消。

    李显陪着小心靠了过来,双手扳着她的肩头,恳求道,“爱妃,我虽受命监国,母皇却留了豆卢钦望和欧阳通在京,一个是相王弟的人,一个是大郎和太平的人,颇多掣肘,远远未到行事自专之时……你先前的运作,便放弃了也罢”

    韦氏拂袖而起,脸颊有些扭曲,“哼,这次算他没有福分,总有一日,他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摇曳着冶艳的腰肢,穿花拂柳而去。

    李显瞧着她远去,有几分不解。

    权策运作通商府之事,可称防范严密,先是拖着张昌宗做通商府供奉,又在双方会面分权的时候将上官婉儿带上,都是武后身边的亲信人,每一步行事都刚柔并济,光明正大,几乎无懈可击,顺利躲过了韦氏酝酿的明枪暗箭,应当是有福才是,怎会是没有福分呢

    他哪里晓得,韦氏联络外藩,串联拿到执照的外贸商贾,都是引而不发之举,充其量能够给权策制造麻烦,不足以令他一蹶不振,事实上,她本意也只是将这些当作可以交换的筹码,与权策讨价还价,做笔交易。

    她想要的,若李显晓得了,怕要吓疯了去。

    “古今痴男女,谁能过情关”房州毕竟要闭塞一些,韦氏醉心朝中权斗,甚少关注小节,来到神都,才知晓了更多权策的所作所为,令她一日三刮目,尤其是权策的俗曲,给云曦的长缨在手,给太平公主的谁能过情关,还有不知写给哪个女人流传出来的长歌一曲,动人心魄,每每令她辗转反侧,难以自已。

    休说权策相貌俊雅无匹,英姿无双,便是个萎靡丑男,能在她耳边如此浅吟低唱,她也愿伺候枕席,任他取乐。

    在太平公主府权衡的满月宴上,韦氏确认权策不仅与太平公主有染,千金公主怕也已经被他收为禁脔,打定主意要攻略一番,即便不能让他臣服在石榴裙下,也要换来一夕之欢。

    可惜,她的计划还未完全展开,便已胎死腹中。

    “二位宰相,母皇自登封连夜发了旨意回来,本宫有意立即召集有司宣达,晓谕外藩使团,不知二位意下如何”李显将旨意举在手上,神情威严肃穆,但却没有将旨意给他们两人看的意思。

    这是小小手段,隐晦表达李显的不满,他是监国储君,操持起政务,却屡遭这两人明里暗里使绊子,他的人马王方庆遭权策排挤出鸾台,成了着名的虚职宰相,在朝声势衰落,无法有效支持他,他的政令,大部分出不了太初宫。

    豆卢钦望眉头紧锁,不肯应声。

    笑话,若是李显拿一份矫诏出来,立时登基即位,相王殿下哪里还有机会

    欧阳通乐呵呵的,一口应下,“既是陛下有旨,正该早日颁行,以免有所贻误,生出枝节,到时候,怕会有人指摘臣等无能”

    这话却是弦外有音,明着说是臣等无能,暗里的意思却是分明,武后的旨意,要是李显未能办好,无能的大帽子,定然是要给他戴上的。

    李显看了欧阳通一眼,轻哼了一声,他是权策的人,能预先得知消息,并不意外,在他心中,权策和太平的人马,还是要争取的,他们二人势力庞大,又很得宠信,不像李旦和武三思有可能问鼎宝座,若是得了他们的支持,定能如虎添翼。

    “欧阳宰相说得极是,此事便劳烦你操持,本宫会安排东宫属官配合”李显面带笑意,以温和的口气吩咐道。

    “老臣遵旨”欧阳通当仁不让,他还担心歪嘴和尚念歪了经,耽误了权策的布局。

    当天下午,宰相欧阳通与鸿胪寺卿邓怀玉、通商府稽查司郎总王之贲会商,比照武后的旨意,拟定了通商府第一道管制命令,指明与各方外藩的贸易对象。

    西域、西南各小藩采买、贸易不受限制,许行商自择贸易方,西突厥与突厥执失部、突骑施部亦同此令,倭国、新罗王国等藩属官制完整,着令所属国严加考察,遴选可靠商贾名单,大周外贸行商,借以为参考,开展外贸。

    吐蕃地处高原,西北商道颇有不便,且时有贼匪侵扰,着以剑南道、安戎城比邻之吐蕃部落为贸易对象,铁勒九姓路途遥远,转运成本高昂,且沙暴频仍,不宜深入,着令以最西端之回纥部落为贸易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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