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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这是你们的系姓始祖,升仙太子姬晋,这是你们的分房始祖王世珍,都是上好的紫檀木啊,只是不晓得,好不好烧着呢”

    “我来试一试”

    “住,住手”王该四肢着地,趴在地上,急促穿着粗气,身躯弓着,面上不复从容,满是狂乱之色。

    驴脸头领的火把缓缓接近系姓始祖的灵牌,王该砰的一声趴倒在地,只有左手倔强高高举着,“莫要动我祖先,我,我去,我去神都”

    驴脸头领将太子姬晋放回原位,连连摇头表示费解,挥手下令,“晓事便好,带上他,即刻起行,返回神都”

    像是刮了一阵风,一众黑衣汉子,将王该和他的两个儿子裹挟上了马车,一阵呼啸,悠忽之间,策马驰骋而去。

    祠堂里横七竖八趴着的王家众多头面人物,惊魂稍定,都是身躯发软,良久无人爬起身。

    “诸位族老,眼下当如何是好”王昱是壮年后进,定定神,便能站起身来,一一搀扶众多上了年岁的前辈,很是彷徨不安。

    “如何是好宗族为大,王该一意孤行,不自量力,当另择妥当人选担当族长,并即刻书信神都,向新安县公做出解释”有个白胡子的族老,腿脚颤巍巍站不稳当,口中却相当硬气,“王昱,你有两子在神都,担当中间人传信,再合适不过”

    “正是此理,能者多劳”当即有不少人附和。

    “这……”王昱身上一阵冰凉,王该才走,便已被宗族抛弃,他也被拎了出来,能解释清楚,求得权策谅解,那自然是再好不过,若是解释不清楚,这些人,怕也会抛弃自己,让自己做个替死鬼。

    “祖宗牌位在上,再要迟疑,便是不肖子孙……”那白胡子族老厉声一喝,端的义正词严。

    “嗖嗖嗖……”

    话未说完,羽箭如同飞蝗,将他全身扎成了刺猬,哐当一声倒地,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快些,快些趴下,隐匿身形”王昱却是说晚了,他的那些同族长辈,动作比他利落,都已经各寻掩体,躲藏了起来。

    只是羽箭仿佛长了眼睛,还站着的王昱毫发无伤,躲藏起来的人却纷纷中箭。

    “嗖嗖嗖”这次飞进来的,却是火把,祠堂各处角落,火势轰然而起。

    那些未受伤的族老们动如脱兔,起身就要向外头逃窜,却露了行迹,羽箭如影随形,将他们全数放倒在祠堂门槛以内。

    “还不快走”一个冷冽的女声呵斥声传来,呆滞的王昱如梦初醒,赶忙拔腿朝外,虽遭烟熏火燎,狼狈不堪,却再无羽箭袭击。

    “出了何事”一骑快马带着大队官兵奔来,为首的,赫然是并州大都督来冲。

    “都督,都督快些救人呐……”王昱扑上前来,连声求救。

    来冲看了他一眼,嘴角诡异一笑,“放心,有本官在,定保你王家祖灵不灭”

    大手一挥,兵马官差一拥而上,但却只管抢救灵牌和族谱,或死或伤的族老们,却是不顾。

    王昱亲眼见到,有个族老躺倒的位置不太合宜,挡道碍事,官兵一脚将他踢开,被熊熊烈火吞噬。

    “都督,这……”王昱眼前发黑,脊背发凉。

    “升仙太子灵牌至重,此间都是他的后人,为护祖而死,死得其所”来冲若有深意。

    王昱一时呆住,半晌无言。




第五百九十九章 南衙南衙(二十一)
    卫尉寺,少卿张易之的签押房。

    “砰”的一声,一方箕形白瓷端砚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伴随着一声愤怒的咆哮。

    卫尉寺上下闻声惊异,言行都谨慎了几分。

    张易之在公署,向来以不苟言笑,阴沉稳重著称,也因此,卫尉寺上下,虽明知他是面首佞幸,但却仍有几分敬意在。

    今日银青光禄大夫张昌宗急匆匆来访,便出了这等咄咄怪事,也不知出了何事。

    “董氏胆敢如此,我有意为她遮掩,她却恩将仇报,断我臂膀”张易之面孔森然,每句话都像是牙缝中挤出,愤怒到了极点,他苦心招揽的西域能人异士,一夜间伤亡殆尽,岂不令他痛煞。

    “五兄,既是她不仁,我等何妨不义,便将她的阴私抖搂了出去,瞧瞧东宫的热闹,且看那贱人落得何等下场”张昌宗更是义愤填膺,双手握拳,恨恨地在桌案上砸了一记。

    张易之瞟了暴躁的弟弟一眼,情绪奇迹般的平和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冷声道,“不,我们在朝堂根基不稳,不宜在此时再树强敌”

    “你,去将此事禀报陛下,借着这个由头,多要些钱帛来,着手募集年轻壮男,以备使用”

    张昌宗讷讷良久,几度要出言反对,对上张易之的威压视线,终究没有开口,哎了一声,用力跺了跺脚,“那董氏,就任由她逍遥不成”

    “哼”张易之冷哼一声,“暂且忍耐一时,我待会儿便去见她,她要平安过得这关,须拿出诚意来才行”

    张昌宗闻言,心知又是一番黏黏糊糊的利益交换,心中愤懑,用力一甩袍袖,转身出门而去。

    张易之面沉似水,在签押房枯坐良久,神色变幻,平复纷乱心绪。

    半晌,他打开签押房大门,迈步出来,已是一派从容淡定。

    “本官有要事外出,尔等且各安公务,休得懈怠”张易之肃声道。

    “是,少卿”众属官齐声应和,底气不足,卫尉寺本就是冷衙门,并无多少公务,宴饮祭祀,有鸿胪寺,伴驾护卫,又有东都千牛卫,他们能做的,便是两头协助,凡事充个场面,并无实质事权。

    张易之威严地点点头,迈着四方步,走出衙署。

    “张少卿行色匆匆,可是有甚要紧事务”张易之闷头疾行,前头传来一声清冽的问话,抬头一瞧,正是上官婉儿,她身后带着一队从人,最前头的两个宫女,都捧着个漆盘,上头有个白瓷盅,也不知装的是什么物事。

    “见过昭容,不过是些琐屑小事,不劳动问”张易之顿住脚步,强自按捺胸中急躁,“昭容若无吩咐,请恕下官告退”

    “咯咯咯,婉儿自是不敢耽搁少卿,只是陛下一番心意,少卿还是先用了才好”上官婉儿何等精乖,早听出他的不耐之意,却仍是稳稳挡在前头,“这是陛下赐下的酪樱桃,深秋时节,这新鲜果子极为难得,少卿有大福缘,还请享用”

    张易之闻言,赶忙整了整衣冠,躬身谢了恩典,双手接过瓷盅,也不用调羹,仰面倒入口中,又看了看另一个宫女捧着的托盘,信口问道,“敢问昭容,另外一份……”

    “这一份啊,是赐给新安县公的”上官婉儿笑吟吟地道。

    张易之听了,并无多大反应,只是侧着头望着前头远处。

    上官婉儿见状,微微侧了侧头,若有深意地问道,“瞧着少卿颇为急切,可是遇到了棘手之事若少卿不嫌弃,尽可道来,婉儿或可帮忙参详一二”

    张易之收回视线,摆摆手,“多谢昭容美意,六郎才接了族人到神都,拖家带口,杂事缠身,昭容想必还要去上林坊传旨,少陪了”

    “少卿请便”上官婉儿微微躬身,目送张易之快步远去。

    她的脸色随之难看了起来,一边迈步向宫外行去,一边思忖。

    她深耕内宫,耳目众多,控鹤府在宫外遇袭,死伤惨重,自是瞒不过她。

    张易之今日的表现,也大失从容之态,他最重仪表形态,绝不会像方才这般粗鲁进食,他对争宠之事极为敏感,听闻另一份酪樱桃是赐给权策的,放在以往,绝不会这般不咸不淡,只顾着要离去。

    要么是控鹤府办事不利,连个董氏都拿捏不住,非但没能抓住把柄,反倒损兵折将,要么是控鹤府抓住了董氏的把柄,但董氏又飞速反制,令张易之不敢发作

    无论哪种,她的如意算盘,都是要落空的了。

    思量间,到了宫门外,上官婉儿踏步上了马车,连声催促,“酪樱桃不耐久搁,快着些”

    赶车的内侍自是奉命唯谨,马鞭抡得溜圆,飞快奔驰。

    新安县公府,书房。

    上官婉儿打着有密旨传达的旗号,得了与权策独处的机会。

    “这是怎的了忙忙慌慌的,唔……”权策话未说完,上官婉儿便飞扑上来,整个身子揉在了权策怀中,温热双唇,堵住了他的话头。

    缠绵许久,上官婉儿衣衫凌乱,扶着双膝站起身来,喘着粗气道,“张易之行径可疑,恐有变故,须另行设法补救”

    权策拥着她走到坐榻边,“莫要忧虑,雁渡寒潭,必留其影,张易之不复从容,显然此事并未揭过,尚有我等施展余地,我稍后便令绝地等人行动”

    上官婉儿娇娇嘟起红肿的嘴唇,靠在权策胸前,自责道,“都是婉儿的不是”

    权策柔声劝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人力有时而穷,些许差错,在所难免,我犯下的错处,又何曾少了”

    “婉儿说得才不是这个”上官婉儿翻了个白眼儿,“你是婉儿郎君,婉儿若有捅破天的本事,郎君也当早有本事补天,婉儿深信不疑”

    权策被她夸赞得,微微有些脸红,好奇道,“那你何故自责”

    上官婉儿垂下头去,脖颈上爬起一片红潮,“好容易得个出宫机会,却,却碰上身子不爽利……”

    权策闻言,见她羞涩窘迫之状,不由哈哈大笑。

    上官婉儿大发娇嗔,扭着身子不依不饶。

    没几日,神都传出个大消息。

    东宫太子侧妃董氏退婚,废弃了与茂陵杜氏的婚约。

    却并没有让太子妃韦氏得逞,新定的姻缘并不是京兆韦氏的小娘子。

    而是张昌宗和张易之的隔房二兄,张昌期的女儿。

    此举似是意味着东宫势力与二张势力,有合流之势。

    石破天惊。



第六百章 南衙南衙(二十二)
    万岁通天元年八月初一,朔日大朝。

    权策穿着紫袍吉服,腰束玉带,头戴金冠,腰间佩戴者湛卢宝剑,这身打扮,非他所喜,稍显收身,显出他的虎背猿腰,平日宽袍大袖,玉韫珠藏的温润之气悄然不见,尊贵满身,强势绝伦。

    他阔步走出府门,在门前站定,抬眼看了看天空,昏黄阴沉,并不是好天色。

    秋色已深,晨风有些刚硬,吹得他披散在背后的满头青丝,飘扬飞舞。

    权策跨上玉逍遥,催马前行,微微有些不习惯。

    往常都是绝地在左,占星在右,现在绝地仍在,占星却缺席了。

    袭杀控鹤府西域番僧,无字碑付出了不小的代价,死伤数十人,占星也不慎遭了暗算,身中剧毒,经蒯世金和咒日一同诊治,已无性命之忧,却须调养许多时日,不能到权策跟前听差。

    “主人,谢娘子传出消息,昨日夜间,东宫有变,皇太子李显以侧妃董氏犯口舌、乱尊卑为由,将她囚禁起来,平恩郡王李重福彻夜长跪,为母求情,天明时分,太子怒气稍平,释放了董氏,还严令东宫上下,不得走漏消息”

    花奴拍马上前来,在马上微微侧身,向权策禀奏密报。

    权策微微哂然,色厉内荏,外强中干,说的就是李显这类人。

    董氏私底下算计李重润的事情,定是暴露了。

    东宫本就危机四伏,董氏的行径有可能引发内乱分裂,李显一怒之下做了处置。

    但一觉醒来,发觉现在的董氏和李重福,与二张兄弟结下姻亲,已然今非昔比,并不是他可以随意处置的,相反,还要加以笼络,所以,清早便撤回了命令。

    他甚至不敢让张氏兄弟得知此事,特意下达了封口令。

    “据闻,太子释放董氏之后,意欲返回寝殿,却遭太子妃韦氏逐出,颇为狼狈”

    “可笑”权策冷声点评了一句,又蓦地觉得不对,“既是东宫封锁消息,这些阴私细节,瑶环又是如何得知的”

    “谢娘子特意提点了,消息是从安乐郡主殿中流出来的,似乎有刻意散布之嫌,她得报之后,已然采取动作,封住了传播源头,知情之人应当不多”花奴很是迷惘,她看不出散播这种消息,对安乐郡主有什么好处。

    权策眉头微微皱起,安乐郡主这样做,唯一的解释,便是她在表明立场,她站在母亲韦氏那一边,看不惯李显的软弱作派,更不将李重福这个奴儿放在眼中。

    李裹儿生长的环境未变,父亲暗弱无能,母亲嗜权如命,想要逆转她的人生轨迹,谈何容易

    权策轻轻叹了口气,不再多想,转而对绝地问道,“张放,还健在否”

    “主人放心,属下以性命担保,他定能平安踏入宫门”绝地说得斩钉截铁。

    权策点点头,面如清水,不再有波澜兴起。

    于张放而言,入宫的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但今日,却格外漫长。

    在今日之前,步步惊心这个词汇,在他眼中,只是文人矫情,故作惊人之语。

    亲身经历了,才知道古人遣词造句,精准之处,登峰造极。

    自从与董游见过面,遗失了密信,他先后遭到了投毒、色诱和暗箭刺杀,幸好有相王殿下派来的得力人手,不仅助他屡屡化险为夷,还成功将密信夺回。

    这几日,他一直在这些强人的团团护卫之中,连家人都不得见,过得可称憋屈至极。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张放从来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董氏要杀他灭口,他偏就要张口揭开她的真面目,撕咬下她一块皮肉来。

    他有证据在手,足可以一击必杀。

    更何况,他身边环绕的强人们也说了,相王方面,是支持他的。

    朔日朝会将至,董氏非但没有收敛,反倒变本加厉,意图阻止他登殿上朝。

    登车离家以来,一波一波的暗箭刺杀层出不穷,手段越发强横,他身边的相王人马迭有死伤,这个阵仗,绝不是董游区区一介金吾卫主簿所能策动,想来是东宫在发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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