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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面上缓缓绽开一个大大笑容,望着武崇敏的渐渐棱角分明的脸颊,初见时候,偎依在芮莱身边古灵精怪,再见时,是太平公主府上,他拉着弟弟,怯生生,可怜兮兮。

    权策举起手,抚着额头,“去吧,都依你心意,放手去做,万事有我”

    “多谢大兄”武崇敏深深躬身,退出了书房,没有忍心揭穿,权策举起手的瞬间,他分明看见,他那素来从容,巍峨如山的大兄,眼中闪着潋滟水光。

    “大兄,我和崇行都不要皇家女,你再好生挑挑”

    临出门前,武崇敏蓦地转头,用轻松调皮的语调说道,说完便奔出门去。

    权策怔了怔,武崇敏已经跑远,他才轻轻点头,武崇敏对李裹儿的心仪慕艾,他都看在眼中,一度引以为豪,觉得自己牵了一段好姻缘,而今一切成空,武崇敏的心中,定不像表面那样平淡无事。

    终是他盲目自信,对不住武崇敏。

    权策收拾心情,陪同上官婉儿和李重润一道在府中用了午膳。

    在门前送别二人,权策拍了拍李重润的肩头,再次提醒他,“重润,宫禁不比外头,万万要谨言慎行”

    李重润虽不解,但却对他的管教颇为受用,连连点头,跨上马离去。

    转身面对上官婉儿,权策面上的笑容缓缓收了起来,作拱手状,口中却不是道别之词,“婉儿,将这封信转交瑶环,设法递到御前,来历与宫外韦家人相干”

    上官婉儿侧侧身子,挡住众人视线,素手一抬,作还礼状,电光火石之间将信件收入袖中,面色不惊不变,笑容和煦如春风,“权郎君,请代为向义阳公主、天水公主和安戎郡主致谢,悉心款待,婉儿如同在家中一样,舒适得紧”

    权策又露出笑容,这话意味深长,带着丝丝暧昧,“承蒙昭容青眼垂顾,若是不耽搁昭容公务,云曦和迟迟,想来也乐意到思恭坊走动”

    “婉儿求之不得”上官婉儿挤了挤大眼睛,颇感刺激。

    车马辚辚起行,上官婉儿远去,权策负手立在门前,目送她转角不见,才施施然返回府中。

    翌日,武成殿朝会。

    信阳王武崇敏当朝上奏,以庐陵王府已不复存在为由,请退信阳王封爵,请辞庐陵王府长史。

    朝堂一阵哗然。

    东宫一系的朝臣都是侧目以对,疑虑深重,武崇敏的父亲定王武攸暨,也是眉头乱跳,看了一眼权策,见他神情从容,便安定下来。

    武后慵懒侧坐,精神不佳,听到武崇敏辞官,似是来了精神头,有些戏谑之意,“庐陵王府不在,辞去长史便罢,为何要辞封爵”

    “陛下,崇敏没有功劳,得以封爵,都是因为入了庐陵王府为长史,既是不做长史,自然没有占着封爵的道理,不敢心生妄念,亵渎皇恩”武崇敏对答很是耿直,带着几分愣头青的气质。

    “呵呵呵”武后被逗笑了,扶着腰肢站起身来,“你却是实诚,既是朕的皇恩,该是朕说了算,你的信阳王爵位,就留着吧”

    “既是庐陵王府不在,却有了东宫,若是点你去东宫为属官,你可有异议”

    不待武崇敏答话,权策便排众而出,抢着答道,“陛下,东宫属官,都是冲要,大多以朝中重臣兼领,或是大儒备位,崇敏年轻识浅,不宜幸进,以免耽误政事”

    他这一抢,妥当的将仇恨吸引了过来,让众人,还有御座上的武后,都晓得武崇敏的动作,是有他授意的,恩恩怨怨,也有由他接着。

    果不其然,他一出马,窸窸窣窣的议论声,销声匿迹,只是东宫一系朝臣的目光,更见幽深。

    “呵呵,晓得你疼他”武后缓步下了丹墀,到了权策面前,“让他去相王府做长史,该算不得幸进了吧”

    武后离权策很近,温香阵阵,却让他感到刺骨冰凉。

    作为武后的心腹,有荣耀,有体面,也有巨大的政治利益,但却逃不过做棋子的无奈命运。

    武后此举,大抵是觉得相王李旦势力单薄,想要借机加强一下。

    “陛下安排得稳妥”权策硬着头皮应了下来,心头很是难堪。

    按照他的本意,武崇敏该去长安避避风头才对的,未料到,反倒去了风口浪尖。




第五百八十九章 南衙南衙(十一)
    山雨欲来风满楼。

    信阳王武崇敏辞去庐陵王府长史,只留下殿中少监本职,引得朝中暗流涌动。

    庐陵王府长史,不是个普通的王府属官,当日安乐郡主李裹儿姿容倾城,引得高阳王武崇训、淮阳王武延秀相争,牵动武氏宗亲不安,梁王一系势力庞大,魏王一系耍起了穷横无赖路数,局面不可收拾,当时的庐陵王李显为免遭牵连,将李裹儿婚事托付给权策。

    权策属意武崇敏,但又不曾明言,以庐陵王府长史之职讳饰,又以安乐郡主年岁过小为由,将成亲之期拖延到四年之后。

    朝野时人都以为权策谨慎太过,这番苦心布置,怕是派不上用场。

    岂料才过了一年,竟然真起到了作用,武崇敏辞去庐陵王府长史,显见是要毁弃婚约,皇家女许婚不顺,遭到士族回绝,在大唐立国初期,并不鲜见,但已经许下婚约,又遭背弃,还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更吊诡的是,龙椅上坐着的武后,竟然默许了此事。

    朝野上下屏住了呼吸,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东宫和定王府。

    东宫毕竟在宫禁中,动静并非所有人都能察知,武崇敏的动静却没了阻碍,很是直白露在人前。

    先是去了天官衙门领取官凭,又去宗正寺备案,再到相王府报道,之后去了一墙之隔的天水公主府。

    那里正在举行一场宴会,是太平公主张罗的,来客济济如云,上至公卿重臣,下至富商大贾,更多文人墨客,道长僧侣,不拘身份,洋洋大观。

    宴席之上,太平公主以继母身份,拉着武崇敏的手,在高台之上,当着众人的面,解释了他退亲的缘由,“崇敏为家中长子,生而至孝,生母早逝于嵩山启母冢,却至今踪迹全无,心中常有块垒,竟夕萦绕,总难释怀,心如枯井,无儿女情长之心,不忍误人青春韶华……行事虽嫌草率,终究一腔善意,赤子心怀,还望诸位多多包涵宽宥”

    武崇敏奉母命,长揖到地致歉。

    “殿下言重了,信阳王孝感动天,古道热肠,路人皆知,李武两家都是皇家之人,无分彼此,若不是情非得已,当不会做此抉择,有些无耻谰言,传得不像话,说信阳王瞧不起皇家,藐视东宫之类,挑拨是非,唯恐天下不乱,实在令人作呕”

    座中出来一人做代表接话,嗓门儿很大。

    他是胶西王李孝义,淮安王李神通的幼子,论起辈分,与太宗皇帝持平,是现存李氏宗亲辈分最高之人,以老糊涂着称,却圆润混过了武后临朝称制、武周革命的惊涛骇浪,亲眼见证了自己的七个兄长相继罹难,寿数已届八十,尚且硬朗。

    权策将他请出来,费了不少手脚。

    “两位殿下所言极是”众人纷纷附和。

    宴席一散,消息顷刻风传神都。

    哀痛母丧,无心婚姻,不是理由的理由,事先说出,只会换来嘲讽,一分的仇恨,能结到十分,事后说出,效果大不一样,毕竟是个解释,事关孝道,委婉还了女方清名,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勉强能圆的过场面去。

    次日,奏疏飞如雪片,都是弹章。

    “婉儿,你且按人头分分,瞧瞧弹劾谁的最多”武后面对铺天盖地的奏疏,头大如斗,用了最简单的方法,且分辨一下东宫的真实目标。

    上官婉儿动作麻利,对这些奏疏都熟稔在心,很快便分门别类,将奏疏分成了一摞一摞的。

    武后围着一桌案的黄封奏折转了好几圈,生出些促狭之意,“且让朕猜猜,除了崇敏自身,权策,太平,攸暨,总不外乎这三人”

    “最高的这摞,莫不是弹劾权策的”

    上官婉儿微微犹豫,没有作声。

    武后意识到出了岔子,索性不再问她,径直翻开奏疏,一一查看。

    最高的一摞,集中弹劾的是殿中省尚医局,因由是欺上瞒下,高价采购药材,以次充好与贵人使用,正品悉数没入私囊,是为大不敬之罪。

    武后微微错愕,继而眉头大皱,武崇敏挂着殿中少监的职司,分管尚医局,弹劾尚医局,攻讦武崇敏,倒是正常路数,在她看来,还隐藏着东宫一系的不安分,他们是想借机改变在太初宫内毫无势力范围的现状。

    “哼,贪心不足的东西”武后眼前飘过韦氏的脸,那张脸颜色妩媚,正当盛年,一双桃花眼总挂着欲求不满,令人厌恶。

    第二厚的一摞,是弹劾两个人的,苏州刺史卢炯和地官侍郎姚崇,他们两人之所以放在一块,是因为罪名一样,越权行事,干犯大忌,罔顾朝廷体统,一个以苏州刺史官职僭越江南道观察使职权,指使江南道各州如同家奴下属,一个架空地官尚书武攸暨,在地官衙门恣意行事,排挤同僚。

    武崇敏在房州做刺史,权策派了两个得力臂膀去襄助,就是姚崇和卢炯,他们两人也与武崇敏私交甚笃,弹劾他们,倒像是一箭双雕,既教训了武崇敏,顺便也抡了权策一巴掌。

    第三厚的,是弹劾太平公主和武攸暨两人的,罪名就是管教不严,致使武崇敏有辱天家威严。

    “哈哈”武后笑出声来,天家威严,太平公主是她最钟爱的嫡女,武攸暨也是武氏宗王当中地位最高的之一,说他们两人代表皇家或许太过,但说他们有辱天家威严,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不错嘛,朕看走眼了”武后随意翻检了后头的,零零散散,攻击的转到了一些属官僚佐层面,级别不高,人数却众,她猜测会成为众矢之的的权策,却无一字提及。

    上官婉儿眼波一转,见武后面无表情,眼神复杂,不由提起了心,武后疑心甚重,东宫绕路攻讦,形同将权策架在了火炉之上。

    “婉儿传旨,除这一摞留中不发,旁的,统统派赴有司,即行查问,若情弊属实,依律办理便是,勿复奏”

    上官婉儿眉心一紧,武后的处置,验证了她的忧虑,除了姚崇和卢炯两人干系甚大,不宜轻动,旁的弹劾,连同武攸暨和太平公主在内,都要查问。

    “是,陛下”上官婉儿应了一声,挥笔拟旨,见武后微阖双目,没有再处置政务的意思,便迈着窸窣碎步,退出了殿外。

    上官婉儿心事重重向着掖庭方向行去,路过重光门,见到一行贵妇打扮的女子,迤逦进门,方向似是双曜城。

    “那些是何人”上官婉儿状似无意,随口问道。

    “回昭容,那些是太子侧妃董氏的家人,听闻是为平恩郡王选妃之事,召进宫来商议”

    平恩郡王李重福

    上官婉儿倍加留心,李重福是庶出长子,因生母位分低,序齿排在李重润之后。

    特殊的人,在特殊的节点有动静,由不得她不上心。

    通告谢瑶环,还是,可以做些变通

    上官婉儿身上激情涌动,带起一阵颤栗。

    她发现了一个新的玩法。



第五百九十章 南衙南衙(十二)
    看图说话,是一种极端重要的能力。

    关乎性命。

    权策拿到了上官婉儿传出来的消息,一幅画,里头一个白衣士子,端坐桌案前,悠闲品茗,有个女子,两只手幻影成了四只,在忙碌着擦桌子收拾餐盘,汗滴四溅,不可开交。

    “君且安坐旁观,此事由妾身处分”

    大抵是这么个意思。

    权策摇摇头,并非他不信任上官婉儿,只是她在政治运作和文坛论战之上,长袖善舞,调理稳当,进退裕如,颇见功力,但在阴私之事上,却是失之烂漫,常有旁逸斜出,激情一到,总会冲扰了冷静判断。

    “花奴,你传消息进宫,告诉瑶环……罢了,请她找个机会出宫一趟,我要与她晤面”

    权策揉了揉眉心,戎装宫女是谢瑶环的人,但却有一批在上官婉儿身边当差,难保消息不会走漏,这种事,说小也小,说大也大,上官婉儿是他的女人,但也自成一方势力,他宁愿多费些手脚,也不愿伤了上官婉儿的心。

    “是,主人”花奴屈膝应命,脸上有些羞羞的模样,显然对权策和谢瑶环的关系一清二楚,想到了歪处去。

    权策也不在意,又对绝地吩咐,“这段时日加派人手,严控神都四门,有东宫方面人马出京,无论何人,定要严密监视跟踪,绝不容有差”

    “主人放心,我已经安排妥当”绝地跟了权策这许多年,深知他的习惯,每每遇事,撒网搜集信息和掌握行踪,永远都是第一步操作,谨慎已经渗透到了无字碑的毛发之中,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主人,崇敏郎君来了”书房外,姚佾款步行来,朗声禀报,她今日穿着一身青色胡服,挽着道士发髻,显得很是干练。

    权策唔了一声,扬声让他进来。

    绝地和花奴退出几步,到门外恭候。

    他们敬重的是自家主人疼爱的崇敏郎君,而不是劳什子信阳王。

    武崇敏快步冲了进来,神情惶急,“大兄,大理寺的官差又抓了父王府中的录事参军”

    “莫要惊慌,堂堂郡王,临大事要有静气,阵脚先乱,如何成事”权策瞪了他一眼,开口就呵斥了几句,板着脸道,“大理寺奉旨办差,依流程拘提罪嫌,有何出奇之处”

    这段时日,秋官衙门、大理寺和御史台三法司,依着武后的旨意,分头彻查弹章奏明的罪过,陆续抓了十数人,都是来自地官衙门、太平公主邑司、定王府的中下级官吏,苏州离神都路远,派下去的监察御史,尚且没有到地方,暂时无人入狱。

    武崇敏气息一滞,权策的反应与他的预期反差太大,心神却莫名安定了下来,讪讪的摸了摸后脑勺,皮实地凑上前来,“大兄,会抓到什么程度,会抓卢郎君么”

    他是知晓卢炯的重要性的,以苏州刺史,俯扼整个江南道,地位不下于剑南道的益州刺史鲜于士简和河北道的并州都督来冲,这三人都是权策精心布局,以一隅掌控一道的要冲人物,若有闪失,损失必重。

    “休要胡言”权策用笔杆敲了敲他的脑门儿,微有些不满。

    姚佾在旁咯咯一笑,递上一块丝巾,柔声安抚道,“崇敏郎君莫要忧心,法司自有章程,抓谁不抓谁,自有分寸,终归要有证据才能定罪,没有证据,抓了谁,还不是要原样放回”

    武崇敏也是关心则乱,拿着丝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渍,冲着姚佾嘿嘿笑,踌躇了下,“终是崇敏惹出来的祸端,连父亲、母亲都牵连了,大兄,可有差事分派给我,也好尽尽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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