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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权策又是一噎,实不知该如何回应。

    李重福的心态,他能理解,毕竟作为庶出长子,序齿在嫡出的李重润之后,充作次子,还只能怪出身不好,但李重润死后,同为庶子,老三李重俊又爬到了他的头上,他心头的愤懑不甘,可想而知。

    但就这么裸地当众说出来,旁的不知道,李重福的城府,是不值得信任的。

    太平公主仍旧俏生生侧身在权策背后,不肯开口。

    权策随意地一个转身,手臂技巧性地在她前胸掠过。

    太平公主身上一阵酥麻,咬了咬唇,心知是情郎不满意了,当下出声解围,“重福也不须急切,出了宫来,走动便给,本宫府上还有千金殿下府上,尽可多来往”

    “大郎为相,公务繁忙,许是闲暇不多,重福可与王家大郎,还有璟儿多邀约玩耍,都是族亲,莫要生分了”

    权策在旁淡然点头。

    李重福连连拱手,又赖着说了许久,直到实在无话可说,才依依离去。

    “他应当没有读过什么书”权策松了口气,李重福的亲善之意,他接收到了,但却用力过猛,上不得台盘。

    他有出卖亲弟弟的前科,又是张易之的侄女婿,权策对他有戒心,太平公主和千金公主两人这道防火墙,却是不可或缺。

    “东宫之中,韦氏当家,除了嫡出子女,都只是开蒙而已,哪里会精心教导”太平公主双手抱着权策的胳膊,微微歪着头靠着,神情很是淡漠,“且收拢在手里,当个备用闲棋罢了,能用上固然好,用不上也不妨事”

    “唔,走吧,进门吊祭”权策无可无不可,他现在的选择空间很大,并不着急。

    太平公主温顺点头,一同迈步进了白马寺。

    还没到灵堂,迎面走来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正是张易之张昌宗兄弟,想也知道,东宫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右相,久违了”张易之拱了拱手,笑得很是勉强,“下官又要多承右相指教了,改日便过府请示”

    他手头已经积压了三个案子,明面上两个,控鹤府工地纵火案和李重润遇害案,暗地里还有控鹤府暗探屠杀案,纵火案和屠杀案毫无头绪,李重润遇害案又要受到权策钳制,却是焦头烂额,难受得紧。

    “张侍郎这段时日许是繁忙,案件在此,总不会跑,不必着急”权策风轻云淡。

    张易之嘴唇抖了抖,总觉权策话里有话,却又想不分明,草草告辞离去。

    张昌宗在他身后,着意看了看太平公主紧挽着权策的玉手,神情有几分复杂,停顿下来,似是要生发些议论。。

    “张少监,少府监拨款营建控鹤府,三百万贯钱帛拨下已有些时日,本相不日将会同地官衙门,前去查清账目,你还是早做准备为好”权策面色阴沉,不待见之意很是明显。

    “下官恭候右相”张昌宗神色一僵,赶忙快步离去,生怕再招惹些什么麻烦出来。

    “呵呵”太平公主在权策肩头偎了偎,轻声一笑。

    。




第643章 三生三诺(十一)
    三炷清香,英灵已远。

    义阳公主一家前来,皇太子李显太子妃韦氏带着一干子女亲自出来答谢。

    “殿下节哀”权策并没有多余的言辞,跟在母亲身后,微微拱手,依礼劝慰一句。

    李显待他的态度,又回到了初回神都的时候,双手握着他的手,摇晃了许久,语出挚诚,“大郎国之柱石,也须以苍生为念,切莫沉湎哀痛,舅父日后倚仗你之处,还有许多,重俊也全赖你调教”

    李显一腔火热,想要收编儿子的支持力量。

    权策却用行动表明,他并不是病急乱投医的孤魂野鬼,而是待价而沽的观风者,“殿下言重了,臣不敢当,义兴郡王聪慧,若有所商讨,臣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姿态有所软化,界限仍旧分。

    他没有认领李显的倚仗,却接下了教导义兴郡王李重俊的话茬。

    这也是武后的旨意。

    李显微微愣了愣,旋即醒悟,因李重润之死,权策隐晦倾向东宫的立场若隐若现,但在第一位上,他仍旧是帝党,这也是他的宠信和权势源泉。

    过度逼迫,有害无益。

    念转及此,李显并未失望沮丧,反倒觉得欢喜。

    如此坦然,如此定力,自是权策的真实反应,没有藏着掖着,云山雾罩,这本就是一种善意的体现,比以往的表面文章有进展得多了。

    “如此便好,舅父承情了,重俊啊,来,见过你权家大兄”

    身后闪出个少年,衣袍冠带都是素色,瞧着比权竺大些,约莫有十三四岁,相貌清秀消瘦,进退间还带着一丝畏缩,“见过权家大兄”

    “郡王请起”权策待他就要亲近几分,双手将他扶起,“除却政事堂当值,御前排班,我每月空出逢三之日,郡王若有咨问之事,可提前遣人到尚书省右司传讯,在尚书省寻处所在晤面……”

    话音未落,“啊”的一声尖叫,一团黑影当头压了下来。

    权策赶忙伸手托住,一阵香气扑鼻,触手两团温软。

    “爱妃”

    “母妃”

    声声呼叫,众人登时大乱,权策定睛一看,怀中双目紧闭,身子觳觫颤抖的,正是太子妃韦氏。

    “休要慌乱,来人,将占星唤来”权策连声喝令,惊觉双手放的不是地方,便要抽手出来,将韦氏交给旁边的侍女。

    他的手刚刚有所动作,一只手已然抓了上来,仿佛用了绝大的力气,将他的手腕攥得生疼。

    电光火石之间,权策便有所明悟,一语双关,“太子妃殿下,莫要惊慌,我随身供奉,颇通医理,定能保你平安”

    抓着他的手缓缓松开,权策抬起头,对热锅蚂蚁一般乱窜的李显道,“殿下,此处是灵堂,颇为不便,可寻寺僧安置一个僻静之处,给太子妃静养”

    李显连连点头,“大郎说得极是,本宫这便去”

    说话间,竟亲自奔了出去。

    一番扰攘之后,将韦氏移到山腰的精舍之中,占星前来请脉,面色古怪,看了看权策,谨慎道,“太子妃无大碍,只是哀毁过甚,饮食不调,又吹了迎面风,受了寒气,故而晕厥,静摄调理一番,便可复原”

    众人长长松了口气,李显还未开口,韦氏便恰到好处苏醒过来,用虚弱的嗓音哀声说道,“殿下,我儿命苦,少年早夭,灵前不可断了人气,外面都是吊祭的亲友,不可失礼,你们,你们都快些回去,耽搁不得”

    李显闻言,念及嫡子丧命,发妻哀痛病倒,酸楚难忍,眼泪花登时冒了出来,左右看了看,“爱妃莫急,我这就出去,留裹儿在此陪你……”

    韦氏摇了摇手,眉头一蹙,威严顿生,“重润生前,最是疼爱裹儿,我身子无事,劳烦大郎便可……莫要让我心焦”

    李显以袖掩面,更不多言,冲着子女们摆手,自己当先走了出去。

    李裹儿落在了最后头,临出门前,回身看了榻上躺着的母亲一眼,嘴角不自觉地扯了扯,父亲经不得事,方寸大乱,她却是看得清楚,母亲的手,一直死死拉着大兄的手,这所谓的病倒,定有猫腻。

    “占星,你先到门外等候”权策看了一场大戏,心生感慨,韦氏不愧是天生的演员,动心动性,令人叹为观止。

    “太子妃殿下,此间只有你我二人,有话请直说”权策微微用力,挣脱了韦氏的手,站起身,背着手走到了窗边,微有些不耐。

    太平公主,上官婉儿,甚至包括谢瑶环在内,都是负有权谋心机莫测的女中豪杰,他本身对这个并不排斥,但韦氏的算计,相比之下,格外逼仄下道,很是生硬,令人颇感棘手。

    韦氏支起身子,仍旧靠坐在榻上,面无表情,“你要扶持李重俊”

    “我只是在执行陛下旨意”权策丝毫不漏口风。

    韦氏眉头大皱,胸口急剧起伏,抿了抿嘴,强做淡然,“李重俊可比不得重润,不过一介庶子奴儿,虽说眼下得了陛下青眼,但根底薄弱,母族无人,能有何作为”

    权策心中微动,瞥了她一眼,李裹儿的乖张跋扈,却是都找到了源头,“我只管尽到职责,他能否有作为,非我所能预测,我也并不在意”

    见韦氏面上蓦地阴云密布,权策刻意道,“殿下若无他事,请恕权策告辞”

    “你,别走”韦氏一时慌神,起身下榻,跨步挡在他面前,动作极为敏捷。

    权策眸光如清泉,静静地看着她。

    韦氏终究败退下来,咬了咬牙,“我也不与你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和裹儿都给了你,我承认有要借重你的心思,但总不会无端算计你,你可信么”

    权策露出个笑容,“我信”

    韦氏喜出望外,向前走了一步,与权策衣袂相接,“你信那好,那你与东宫守望扶助,太子登位,保你世代荣华”

    多么老套的说辞,权策失声笑了出来,“呵呵,我教导重俊,不就是间接扶助东宫么何必恁多计较”

    “不,那不同”韦氏断然否认,“我不妨与你明言,李重俊是李重俊,东宫是东宫,绝不可混为一谈,尤其在你面前”

    权策揉了揉额角,“你心中所想,我晓得,但眼下,我只能以这种方式与东宫保持关联,可暗不可明”

    “好,好好,我就晓得你不是个没良心的”听得权策松口,韦氏大喜,扑上前紧紧抱住他,“只要你有这份心意,一切都可随你,都可随你”

    片刻后,韦氏又推开权策,眨着明媚风情的双眸,柔声道,“不过,我另有一事,你须得应下”

    “何事”

    “你授课之地,不宜放在尚书省,便定在东宫内春坊如何”

    权策沉默无语。

    。



第644章 三生三诺(十二)
    神都,永丰里。

    相王府长史信阳郡王武崇敏,聚集纨绔好友,在此地宴饮。

    自入了相王府,他身上已然没了实职,终日引着狐朋狗友,啸聚温柔乡,酒色财气,无不精通,对这勾栏画舫的熟识程度,不下于家里的太平公主府和定王府。

    今夜却是不同,同来的除了一班风月常客,还请了相王府的寿春郡王李成器巴陵郡王李隆范两人同游,如此盛况,定要折腾出些动静,才配得上两位贵客身份。

    “哈哈哈”武崇敏在宴席间兴之所至,剑舞一曲,逸兴横飞,仰头大笑,将轻飘飘的舞剑随手一掷,脚下踉跄歪斜,锦袍飘摇,带翻了桌案上的白玉酒杯,剑南烧春汩汩流淌,酒香四溢。

    “郡王舞姿雄健,豪气干云,不愧少年英豪”

    “郡王身怀杀伐之气,令人宾服,想来是西塞朔风铸就,我等却是羡慕不来”

    ……

    座中都是权贵血胤,公侯冢子,年岁都不及弱冠,放浪形骸,谀词潮涌,逢迎拍马之声,不绝于耳。

    武崇敏又是一阵豪迈大笑,伸着手指点了点旁边亲自出面伺候的勾栏掌柜,面上神情阴晴不定,“马掌柜,你这舞剑,吹口气都能飞出去三丈,拿来给我用,定然是瞧我不起了,改日见了葛大夫,定要好生念叨念叨”

    这处勾栏正是御史大夫葛绘家中的产业。

    那马掌柜惊得连连摆手,点头哈腰,陪着笑,谄媚道,“郡王错怪小的了,您少年武勇,西塞阵前,见过大场面的,托了郡王的福,咱这永丰里,只有富贵安乐,舞刀舞剑的,都是装装样子罢了,哪里见过真正刀兵,寻摸这柄剑出来,已经是最重的了,郡王若嫌弃不称手,改日小的早些预备”

    “呸,还改日,今日舞剑都是瞧着寿春王和巴陵王的面子,你这夯货,还真拿我当了舞姬不成改日拿了大兄的湛卢来,挑了你这场子”武崇敏笑眉笑眼的听了,不由出声叱骂。

    “嘿嘿,郡王定是舍不得的”马掌柜涎着脸凑上前,亲手伺候斟酒,“权郎君的宝剑,若是真拿了来,许是郡王连出鞘的机会都没有,这些姐儿,发个疯,怕能将那宝剑都撕碎了去”

    “哈哈哈”又是笑了一场,武崇敏斜了斜眼,见他上首的李成器和李隆范兄弟二人都是戴着一副假笑的面具,并未融入其中,向着身边人抛了个眼色。

    那人是阎立德之孙,名叫阎则先,与武崇敏厮混得烂熟,交情几乎斩鸡头烧黄纸。

    得了他的眼色,当即会意,拈着酒杯起身,满面荡漾,“久闻寿春王雅善音律,八音五韵,管弦鼙鼓,无不精通,巴陵王文采斐然,诗词切韵,闻名遐迩,值此良辰,何不双剑合璧,音韵相和,成就一番佳话”

    “正是正是,昆仲和鸣,古今皆无,大周文道昌盛,二位郡王正可开风气之先”

    “是极是极,纵览史书之上,皇族贵胄,有并肩沙场,也有同室操戈,独独没有酬唱应和,岂不可惜……哎哟”

    众人纷纷附和,起哄两人。

    有个纨绔子口无遮拦,触到了太宗故事,武崇敏一个鲤鱼打挺跃起,伸手便是后脑勺一巴掌,沉声呵斥,“崇谦,喝醉了乎”

    那人却是梁王武三思的幼子武崇谦,挨了一记,惨叫一声,回过神来,也不敢扎刺,连声道歉,“兄长莫怪,今日饮酒过量,昏了头,一时失言,众家兄弟,莫怪莫怪”

    武崇谦拱着手团团作揖,在座的李家人可是不少。

    李成器和李隆范两人尴尬对视,颇为局促。

    一个好音律,一个好文采,实际上都不过是一层伪装,当时相王在东宫为皇嗣,三郎李隆基阴险强势,他们一个做兄长,一个做弟弟,不得不韬光养晦,假作不务正业,以保全自身。

    虽说浸淫已久,有几分手熟,但实在达不到现场创作的层次。

    见状,武崇敏赶忙出来缓颊,“呵呵,不如这样,前一阵子,大兄创作的秋风词,颇为风靡,永丰里连唱数月,听得我耳中生茧,就请寿春王吹笛,巴陵王唱词,以为娱乐,不知可否”

    “呵呵,崇敏兄台且小心着说话,权郎君乃是永丰里神祗一般的人物,仔细你怀中神女唾你一脸,我等却是救援不及”阎则先不愧是武崇敏的铁杆儿,立时出来插科打诨,给李成器兄弟俩一个缓冲。

    众人哄堂大笑,那歌女也是个妙人儿,闻言竟抢过武崇敏手中酒杯,朱唇轻启,含了一口在口中,做了个皮杯儿,扳着武崇敏的脑袋,口对口给他渡了过去,却是唾弃得极为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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