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都市言情

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呵呵,若无事,怎敢劳动两位公主殿下玉趾”权策陪了个笑脸,转头看向武崇行,“崇行,你操持此事已久,便由你来说个清楚”

    “是,大兄”武崇行神色有几分激动,他与那般粟特人一同钻研数月之久,总算弄清了点眉目,“大兄有意,待杜尚书带回的巨量铜钱入市之后,徐徐将金银与钱帛的比价相对稳定下来”

    “以此为基础,设立钱庄,承当功效有三,一则钱帛金银存取兑换,异地通行,以印鉴密语和凭证三者相结合,免除行商携带巨款风险,钱庄收取调转费用,二则调控金银与钱帛比价,定期公告,避免小民因消息闭塞而受损,此事可与地官衙门联手作为,三则用以借贷,以财产为抵押,放贷钱帛,钱庄视放贷数额,以月或以年计利”

    一席话,说得众人多有懵懂,各自陷入思索之中。

    “大郎,此事关乎国计民生,当以朝廷为主,似是并不能私相授受操持”武攸暨眉头深皱。

    “确是如此,此事急不来,崇行只是提前做好预备,待陛下解除封笔之后,恐怕要在正月之后,还要得个适当契机,才方便提出”权策点点头,又摇摇头,“然而,此事如何运转,并不一定,要么地官衙门为主,少府监为辅,私股补充一二,要么以地官衙门监管,钱庄以少府监为主,以私股为辅”

    “世叔,你以为,陛下会如何选择”

    武攸暨沉默不语,论起洞察武后心意,十个他,也不是权策一人的对手。

    “呵呵呵,不管如何,反正这什么钱庄,都有私股一席之地,千金姐姐,可要早些预备,到时候,我们姐妹,拿出家底来,吓大郎一跳”太平公主转开了话题。

    千金公主笑了笑,抿嘴道,“总归都是他的,我却不信能吓到他呢”

    众人又饮宴热闹了一场,便各自散去。

    太平公主找了个由子,将权策留了下来。

    “明日便是断事之期,二张兄弟和武三思撕咬甚急,你可有把握调理”太平公主将权策引到一处房间,全都是大红色调,喜气甚浓。

    权策没有在意,只以为是太平公主的情调,“秉公行事便可,有证据的,便都处置了,他们斗,是好事,不是坏事”

    “你有把握便好”太平公主拿起茶盏,喂他饮了下去。

    权策的眼前,粉色氤氲,甜香扑鼻,仿佛有魔女靡靡之音萦绕,绮念横生,心意不由自主,一个虎扑,便将太平公主压住。

    “进,进来吧”太平公主气喘吁吁,好悬维持清明,拍了拍手掌。

    。




第691章 天下熙熙(二十五)
    太初宫,宣仁门内,政事堂。

    狄仁杰大腹便便,快步疾趋而来,气喘吁吁。

    他虽说也颇得武后倚重,但待遇与皇族权贵还是没法比的,并没有宫中骑马的权利,爵位不到,也没有慢悠悠踱步的威风,只能依着规矩,撩着前襟,一溜小跑。

    想当初,张同休因一只马蹄踏入宫门前广场,僭越礼法,先是遭到崔澄当众杖责,后又命丧夜宴之上,虽说他的死与僭越隔了许多时日,但坊间都将两者关联起来,认定是皇族后辈看不惯张同休冒犯,设宴取命。

    且不说真假,反正自那以后,上至宰相,下至绯袍执事官,有资格入宫的,再也无人敢忽视这礼法,都是规规矩矩,该跑就跑,该快步就快步,像狄仁杰这种身材胖大的,便吃了大亏。

    “见过狄相爷”作为断事三主官中,唯一不是宰相的人选,鸾台侍郎敬晖早早就到了政事堂,在门边迎候。

    “唔,咳咳,敬侍郎多礼了”狄仁杰喘匀了气,搭了搭手,还了半礼,多看了他两眼。

    敬晖是太平公主一系的后起之秀,但却攀升至高位,眼下格局,俨然半步进了政事堂,他能后发先至,与天官侍郎岑羲共同担当领头羊角色,缘由显然是有的,他看懂了太平公主与权策联合关系的实质,敬着太平公主,听权策的话,自可官运亨通。

    岑羲反应得慢一些,但终究搭上了末班车,得以坐稳天官衙门的肥缺。

    比他们资格老一些的刘幽求萧至忠等人,一个始终想着太平公主一系的独立,不期然遭到太平公主亲手抛弃,从夏官尚书一贬再贬,贬到长安做长史,一个看不清风色,不敢作为,便一直在冬官侍郎任上蹉跎,尔来,已有五载,一日不开悟,怕是一日难有进境。

    狄仁杰也没有先进去,就在门口与敬晖叙话,不几番便说到了狄光远身上,狄光远是狄仁杰的长子,一度因政见不合疏远,眼下又慢慢亲近起来,朝野称赞干才,狄仁杰引以为傲,狄光远现下是大理寺卿,敬晖恰好是他的前任,正好是个共同话题。

    “狄寺卿家学渊源,有探案之能,也有秉公之心,可称虎父无犬子”敬晖夸赞了几句,话锋一转,透了口风,“依着右相的规矩,鸾台主持初议弹劾举发奏疏,大理寺判洛阳府内弹劾讼狱,事证清楚明白,不偏不倚,颇得精髓”

    “哪里哪里,敬侍郎过誉了,犬子……”狄仁杰笑呵呵地逊谢,话到一半,又戛然而止。

    他突地反应过来,敬晖言下之意,今日要裁断的奏疏中,有不少的弹劾,出自洛阳府内部

    洛阳府尹是韦汛,东宫人马,这是在暗示东宫卷入了二张与武三思的争斗之中,提醒他要“不偏不倚”

    狄仁杰有刹那的悲凉,他实在搞不懂,形势如此明朗,只须坐山观虎斗,便可捡漏取利,为何非要卷了进来,上阵冲杀上阵便罢了,为何又要选择与二张为敌

    是迫切想要拉拢武三思还是想着能充当仲裁,拉起声势

    要么急功近利,要么不自量力,两者都非明知决断。

    “……犬子心明眼亮,看人自是极准的”狄仁杰苦笑着道,“本相此来,与敬侍郎一样,只是参赞,大主意,还是右相来拿”

    敬晖笑了,躬了躬身,很是谦卑,口风却带着硬骨,“狄相明鉴,本当如此”

    狄仁杰冲他露出个勉强的笑容,不再言语。

    后生可畏,他小看了天下英雄。

    敬晖不仅是能在犬牙差互的权斗中,看清权势真相的人,还是个善于为恩主化解疑虑的人,权策人还未到,狄仁杰就已经被捆住了手脚,不可能再就权策的决断做出任何异议,有东宫搅和在乱局中,敬晖可以“不偏不倚”,自然也可以报复式的偏向二张兄弟,让东宫付出代价。

    恰好,在事实上,偏向二张,才是政治正确,不偏不倚,已经给足了东宫情面。

    无话可说,无话可说啊。

    狄仁杰眯着眼仰面,看向渐渐高企的日头,胸膛中像是堆了铅块,令他几乎难以喘息。

    “狄相爷,右相到了”尚书省右司郎中王之贲在旁提醒,却见权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面前。

    “啊呵呵……老夫失礼了,见过右相”狄仁杰乍然见到权策,有一瞬间地惊惶,手足无措。

    权策饶有兴致地看他一眼,“狄相多礼了,是本相来迟,该向二位告罪”

    “不敢,不敢”狄仁杰连忙躬身辞让。

    “右相受命主政,日理万机,所行之事,千头万绪,自当有轻重缓急,下官等一等,不妨事的”敬晖趋步迎上前,为权策找了台阶。

    “唔”权策却没有借机下台,含糊应了一声,加快了脚步,扔给他们一个背影。

    “定是那药物的残留作用作祟”权策为自己的荒唐找了个理由。

    三位宰相坐定,王之贲安排属官,将有关各衙门的朝官安排在值庐备询。

    议政奏疏不多,且无大事,只有春官衙门贡举郎中蔺谷的奏疏,有几分含金量,他的效率奇高,有士林和文坛支持,极快将考官和执事官名录拟定了出来,春官尚书严善思二话不说,便放行定案。

    “这份名录,朝中可有争议可有名录中人拒绝出任”权策象征性问了一句。

    “回右相,并无”蔺谷回禀。

    权策又分别看了看敬晖和狄仁杰,“二位可有不同看法”

    自然是没有的,权策点了点头,将这份奏疏放在一边,算做通过。

    可怜宋之问折腾了数月之久,没能拿出一份草拟名录,在蔺谷这里,却是轻松愉快。

    二张兄弟看似权势炽烈,在朝中和神都几可横行,但在文坛之中,尤其是清流华选的士林中人看来,终归是在内宠佞幸之列,难以得到认可。

    “右相,接下去,便是弹劾举发奏章……”王之贲的话,让政事堂中的气氛紧张了起来。

    “哦”权策扫了一眼,高高一摞,经过御史台和鸾台两次筛选,仍旧有这么多的弹章幸存,便能瞧出二张兄弟与武三思恶斗的激烈,也不对,还有中途插入的东宫,三方缠斗,煞是好看。

    权策挑了挑眉,东宫入局的消息,上官婉儿早已给他递了消息,毕竟通政司长久都把持在她手中,其后,李裹儿又让沈佺期传信,虽说起不到什么用处,但这个举动的善意,权策是要领受的。

    “都拿上来……”

    。



第692章 天下熙熙(二十六)
    神功元年正月初七,权策主导政事堂首次断事,核查罪证之后,下令三法司捕人。

    其后,神都大街小巷,缁衣官差四出,御史台拘押朝官十六人,大理寺拘捕洛阳府南北衙各级僚佐官八十九人,秋官衙门拘捕神都士绅各家权贵府上的管事奴仆百二十人。

    以醉酒后狂草闻名于世的金吾长史张旭,也在这一波凶猛对攻之中,受到牵连,锒铛入狱。

    一时间,神都乱成一锅粥。

    明面上,对垒三方的攻势不减反增,继续互相弹劾撕咬,杀人放火这一类的极端手段也频频冒出,暗地里,三法司主官和有能力影响三法司的权贵,成了各路掮客攻略求告的重点,酒色财气,各种花活儿无所不用其极,竭尽全力将己方损失降到最低。

    旁的还好,本就是政治常态,水至清则无鱼,堆积过多的情绪和恐惧,总要有个出口。

    但杀人放火案件急剧增多,神都几乎成了冒险乐园,权策断不能容,立时做出了反应,下令左武侯卫大将军李璟洛阳府司马崔澄,穷究杀人放火重案,牵扯到的朝官,一旦查实,就地正法,不得容情。

    有个武氏皇族远支的侯爵,为武三思助威,指使下人在二张兄弟的别业纵火,查出之后,洛阳府将他拘押,其人狂妄,认了罪过,兀自颐指气使,他家的老夫人也是不晓得道理的,聚了一群人,拿着龙头拐杖在洛阳府衙外头撒泼闹事。

    崔澄却是强项,自狱中将那侯爷拎出来,在府衙门前,宣读了他的罪行和证据,验明正身,亲手挥刀,当众将他枭首。

    咕噜噜的人头落地,滚出去老远,一腔子的鲜血喷涌而出,溅了那老夫人一脸,也溅了崔澄一身。

    “相爷钧令,神都不可乱,谁愿以身试法,本官定当成全”崔澄手中拿着带血的横刀,站在高台上,四顾自雄。

    那老夫人当即吓晕过去,府衙前堆积的众人也惊恐四散。

    经此一事,神都激斗犹酣,但却被限制在官场攻讦范畴内,无人再敢动辄喊打喊杀。

    神都苑,奉宸府。

    “哗啦啦”

    满屋子的精瓷器物,全都遭了殃,偌大的花厅内堂,铺了一地的碎片。

    张易之背着手,缓步进门来,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下脚的地方,立在门外,一言不发。

    张昌宗转眼看到他,将手中的大瓷瓶放下,快步走了过来,激动地道,“五兄,那东宫,东宫欺人太甚,我们不曾招惹他,人情往来也不少他的,他们偏这个时候打上门来,落井下石,卑鄙至极……还当韦汛是个好东西,却没料到,也是个包藏祸心的,若不是平日里捏着咱们手下人的把柄,哪能那么快找到这么多证据让他这么一弄,咱们在京畿之地,都成了睁眼的瞎子……”

    “他们有没有罪”张易之弯下腰,就坐在门槛上,靠着门廊,出声问道。

    “有……有吧,权策这人虽然好故弄玄虚,但办案论罪,还是信得过的”张昌宗有些犹疑。

    “既是有罪,又有人弹劾,他们入狱,不是理所应当的么有什么好动怒的”张易之淡然道。

    “可是……”张昌宗愤愤然,双手在桌案上拍得啪啪响,“可是他们是针对咱们”

    “他们针对咱们,你便针对回来便是了,又不是过了今日,朝廷便关张,这个回合打输了,是咱们料敌不足,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下个回合,多做些准备,也就是了”张易之仍旧慢吞吞地,淡定得很。

    “哼,走着瞧,五日后,我定要给东宫颜色看看”张昌宗咬牙切齿。

    张易之摇摇头,随手捡起一块瓷器碎片打量着,“你错了,咱们的大敌是武三思,东宫那边,要有反应,但不能牵扯太多的精力”

    “为何”张昌宗迷惑不解,稀里哗啦趟着一地的碎片走了过来。

    “他们皇族的根基,是血统,咱们的根基,只在陛下的宠爱身上”张易之一开口,离题万里,张昌宗待要追问,张易之抬手制止,平淡如水的面上泛起一股子戾气,“谁若是与咱们争宠像武三思那般进献美男,那才是要断咱们的命根子”

    “东宫的攻讦,不过伤及表层,可恶固然可恶,挑个足够让他疼的,一举打掉便可,却不必太过上心”

    张昌宗默默点点头,又突地抬起头,“论及宠爱,权策更在咱们之上……”

    张易之站起身,似是不愿面对,踱了几步,又不得不为鲁莽的弟弟解释,面上的笑容带着些追忆和不甘,“六郎啊,权策与我们,都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但他与我们路数不同”

    “他是当朝用事的皇族权贵,也是名满天下的文人士大夫,他取宠,凭的是政绩,凭的是远略,陛下对他的宠爱,大多来自他的文治武功,或许不纯,夹杂一些旁人不懂的东西,但平心而言,他近乎无可替代”

    张昌宗一身躁动不翼而飞,有些怜惜,有些不忍,“五兄,都怪弟弟,将你拉到这沼泽中来,若是清清白白入朝,你定能比权策做得更好”

    张易之失声笑出来,拍拍张昌宗的肩头,“呵呵,休要胡言,这哪是沼泽,分明是我定州张氏一族的福田,人贵自知,我没有权策那般本事,你也莫要为我担忧,时也命也,形格势禁至此,做个士大夫卿相,匡扶天下的大梦,早就醒了”

    “五兄放心,我晓得了,这就去安排,咬死武三思,打疼东宫”张昌宗信誓旦旦。

    “不必,这些琐杂事,我来做”张易之抬手拦住他,神色一肃,“你禁足奉宸府,大大不利,陛下明日移驾上阳宫,我请个恩典,令你陪侍,你且好生歇息,明日定要好生表现,莫要令我失望”

    张昌宗连声应命。

    山南道,襄州,刺史府。
1...220221222223224...376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