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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权策将手镯拿起,放在日光下,里头各有一只蓝蝶展翅欲飞,栩栩如生。

    太平公主和香奴两人静静听着,权策美妙的词汇一一直达心底,和熠熠生辉的琥珀手镯一样,令她们迷醉不已。

    权策拿起太平公主的皓腕,为她戴上,端详片刻,含笑问道,“像不像我们”

    太平公主任由他摆弄自己的手臂,大气雍容的脸颊皱巴巴的,瘪成一团,珠泪盈盈,听到权策的问题,忙不迭摇头,抽抽搭搭地道,“化,化蝶……不吉利”

    权策怔了怔,失声大笑,将她抱在怀中,坏笑道,“两只蝴蝶,可不只有梁祝化蝶,可还有共效于飞呢……”

    太平公主脸颊浮起红晕,眼波流转,见旁边香奴掩唇偷笑,更见羞窘,埋头在权策怀中,不肯出来,瓮声瓮气地吩咐,“香奴,你快些去安排,给这里换个牌匾,换成琥珀楼”

    “咯咯,是,殿下”香奴脆笑两声,应命而去,脚步快了些,衣裙翻舞,露出了腰间的一块琥珀佩饰,她今日笑得格外多,为太平公主欢喜,也为了自己。

    权策和太平公主两人才用了早膳,享受了片刻的甜蜜时光,便有人来通传,信阳王武崇敏前来拜见。

    权策沉吟片刻,对香奴吩咐道,“让他去水榭稍待,将降龙罗汉也叫来”

    太平公主仰起头,娇声道,“他们斗得正热闹,你是要泼冷水,还是添柴火”

    权策在她额头上吻了吻,神气活现道,“他们不需要我添柴火,我也没有兴致泼冷水,你可别忘了,我还在休产假呢”

    太平公主皱了皱琼鼻,眸中满是不信。

    “呵呵,我只是帮他们保持均势,任何一方太早落败,都不符合我的利益”权策说得裸。

    太平公主白了他一眼,“嘁,要去给你那皇族第一美人儿帮手,便去帮好了,偏这许多理由”

    故作拈酸吃醋的模样,瞧着分外可爱。

    权策仰头哈哈一乐,也不辩解,拉了她起来,向水榭行去。

    李裹儿的处境确实不易,张昌期代表二张兄弟支持李重福,还有唯恐东宫不乱相王李旦和梁王武三思,矛头都指向她,若是不给她些支持,情势难料。

    “母亲,大兄”武崇敏趴在水榭栏杆上看湖中游鱼,见二人过来,一个鹞子翻身,便窜到了两人面前,躬身见礼。

    权策倒是无妨,太平公主却唬了一跳,娇斥道,“多大人了,都要结亲了,还像个皮猴子似的乱跳,你也是领军大将,须稳重着些,才能服人”

    “嘿嘿,母亲教训的是,孩儿知错了”武崇敏皮实,笑么兮兮的认了错,开门见山问道,“大兄,安乐郡主多番拉拢,我当如何行止”

    “你是东宫属官,听上头调遣,尽心办差即可,分内事,莫要打折扣,旁的,只做未见未闻便是”权策早有定见,“你安排下去,在东宫五卫率中,选择几个可靠的中层将领,以沈佺期的名义,暗中向安乐郡主输诚……”

    听着自相矛盾的分派,武崇敏却懂了,大方向是协助李裹儿,对冲外头的攻势,但他须保持中立,不能亲自露头。

    “传话给杨思勖,他虽是内侍,也是勇武任侠之辈,该到了精忠护主的时候了”

    武崇敏有了主心骨儿,又恢复了跳脱模样。

    不片刻,香奴和降龙罗汉也到了。

    “你刺杀李重福失手,韦汛那边可曾生疑”权策问道,张昌期的惊马,李重福府上的怪事,都是降龙罗汉操持,但主意却不是出自韦汛,而是东宫直接授意,李裹儿身边,阴损诡诈之士,也是不少。

    “主人,韦汛不曾生疑,反倒更加信赖属下,前头诸事顺遂,他反倒有几分防备”降龙罗汉苦笑,他对韦汛的想法,很是费解。

    “呵呵,疑心生暗鬼,不必理会,你照常助他办事,但莫要表露出依附之心,无伤大局的事情,拒绝一两桩也可,总之,要若即若离”权策摆摆手,提点了几句。

    降龙罗汉连声应是。

    权策又问,“外头可还有别的动向”

    香奴和降龙罗汉对视一眼,仍是降龙罗汉先开口,“属下探听韦汛口风,东宫,似是……似是在查郢国公的消息”

    “崇简”太平公主失声喊出来,转头看向权策,有些慌张。

    权策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莫要惊慌,此时东宫绝对不敢再树强敌,想必是要利用崇简阅历不足,做些小动作……”

    “那该如何防备可要提点崇简多加小心”

    “不必”权策站起身,声音笃定,“此事无伤身之忧,便当是个坎儿,也让崇简经经事,见见风雨,无论他表现如何,后果,自有我来收拾”

    太平公主点点头,望着他高大宽厚的背影,缓缓安心下来。

    。




第789章 瓜熟蒂落(二十六)
    太平公主府,水榭边。

    香奴眉头紧皱。

    “主人,还有桩异样……秋官衙门宋尚书查义兴王怪病,梁王那边,曾多番插手,干扰宋尚书视听,令他难有线索……近日,奴奴却发现,他私底下,竟派了快马出京,去了个御医的老家,似是也在追查怪病的因由……”

    太平公主听了,也颇感怪异,双手交叉紧握,时松时紧,这是她思索复杂问题的小习惯,“他这动向,倒是稀奇,像是在帮着裹儿掩盖真相,但却又在暗中抓裹儿的罪证,如此反复,所为何来”

    权策神情淡然,幽幽道,“你们错了,武三思并无异样,与相王李旦相比,他的表现,才是正常的”

    众人齐齐看向他,等着他的解释。

    “武三思从始至终,都只有一样诉求,那便是起复回朝”权策说得轻飘飘,“要起复回朝,任何人的帮助,都只能起到辅助作用,根本上,还要得了陛下首肯,才有可能,看穿这一点,便可以明了,他明着帮助李裹儿,不过是个幌子,他的真正目的,一直是两个字……”

    “护驾”

    “武三思是个聪明人,陛下不欲易储,态度昭然,东宫诸子,唯一的嫡支正宗李重润已死……”权策顿了顿,吸了口气。

    李重润的死,是上官婉儿矫正他的战略,而采取的必须举动,他虽有不忍,至今怀愧,却也只能深藏心底,从大局上来说,上官婉儿无疑是正确的。

    “李重福居长,却已出宫开府,又与二张兄弟缠结,重返正位,道阻且长,李重茂又年幼,难以支撑危局,只剩下李重俊,有文武师傅,居春坊,陛下对他颇有栽培之意,一度为洛阳牧……”

    “只要暗中查明李重俊怪病成因,要么抓住黑手,要么找到治疗药方,这护驾之功,稳稳落在手中,足可以让他顺利起复,同时,还可交好李重俊,打下长远基础,可谓一箭双雕”

    众人都听得入迷,只觉豁然开朗。

    太平公主眨巴眨巴眼睛,傲娇一哼,“这人不要脸皮,却是在偷师大郎,当初大郎扶保东宫,得了母皇恩赏,他也要来个依样葫芦”

    “大兄,你方才说,梁王比相王表现正常,何解”武崇敏求知欲旺盛。

    权策拍了拍栏杆,迎着湖风,神清气爽,“李旦一直在煽风点火,挑拨东宫内斗,闹腾得起劲,却没有章法,未曾将目的想得通透,即便李裹儿败北,李重福正位,他能得到什么他这些作为,不加掩饰,落在陛下和朝野眼中,他又能得到什么”

    “机关算尽太聪明,到头来,不过一场空”

    “他却是变了,以往在皇位上,都还是个软和性子,以皇位为苦,眼下退了下来,却又孜孜以求,尽做些恶心事,这一回,该给他些教训才好”太平公主面带追忆之色,有些无奈。

    权策笑了笑,没有回应她。

    有武后在,这些人都不是他的对手,武后不在,他没了顾忌,收拾他们不过反掌之间,但这一局,他要做个沉默的棋手,稳坐钓鱼台,掌控大势,并不打算下场对付谁,包括李旦在内。

    李旦和李裹儿都很重要,两人一个名不正,一个言不顺,却又偏偏心不甘,情不愿,两人反复搅和,反复争斗,行径屡屡打破朝臣底线。

    李家的道统名誉就这样一分分消磨下去,而权策的声望势力,也一点点漫过道统的长堤,直到蔓延成海,摧枯拉朽。

    “对了,香奴,武三思派人去追踪的,是哪位御医的老家”权策突地回想起这一节,饶有兴致地问道。

    “是孟州御医司马怙”香奴回道。

    “孟州姓司马”太平公主一阵惊异,“他与已故的道宗司马承祯可有干系”

    “奴奴尚未查知,这司马怙十分低调,除了籍贯姓名,绝少有消息在外”香奴有些羞愧。

    低调神秘,符合阴私人物的特征,权策追问了句,“这人现在何处”

    “关押在秋官衙门大狱”

    “唔”权策眉毛挑了挑,看了太平公主一眼,不忍她担心,没有说什么。

    太初宫,双曜城,东宫。

    李裹儿看着面前跪地请罪的韦汛,愈发艳丽的脸颊上没有一丝波动,轻启朱唇,淡漠道,“你不必请罪,事实上,你用一帮仓促招揽的杂牌,做到眼下这个地步,已经超出我的预料太多”

    韦汛迟迟没有抬起头。

    “啪……”有水珠滴落的声音,落在青玉地砖上,摔碎成很多片。

    李裹儿神情微动,双眸一斜,终究化作一抹冷傲不屑。

    她知道那是什么,是韦汛的眼泪,是她堂舅父的眼泪,为她已经逝去的母亲也好,为她自己也罢,她都不稀罕,也不会有丝毫触动。

    她是天之骄女,身上有最尊贵的血脉,是艳压天下的皇族第一美人,是翱翔九天的凤凰,卑微下贱如韦汛,哪里有资格怜惜她

    眼前蓦地闪过权策的脸庞,让李裹儿心烦气躁,“我再问你一次,降龙确定可靠么他有这么大的本事,为何会为了区区钱帛,任由我等驱使”

    韦汛抬手拭去眼泪,李裹儿没有叫起,他便仍旧趴在地上,“郡主,降龙并非言听计从,您之后下令的几项行动,他都明言,拒绝再予支持……”

    “呵呵,你说他疏远权贵,我信了”李裹儿并不介怀,轻笑一声,“他这是避免绑定在我们身上,你要更有耐心,定要将他笼络住,任何手段皆可动用”

    “是”韦汛应命,满面踌躇,“郡主,我等暗人单薄,比不得张昌期,降龙此时撂了挑子,该如何应对他们的攻势”

    “李重福名声已经狼藉,成了惊弓之鸟,惩戒目的已达,再在泥潭乱斗,非我所长,亦非我所欲”李裹儿站起身,窈窕的身姿,惊心动魄的曲线,惊鸿一现。

    韦汛恰巧瞧见,以他此时沉郁忧虑,心都不免漏跳了好几拍,赶忙垂首下去,不敢再看。

    “司马怙还在秋官衙门牢狱中”

    “啊……是,武三思搅和了一手,干扰了宋璟的线索,他似也不急,慢条斯理查案,司马怙便丢在一边,交给了郢国公薛崇简练手”韦汛有些跟不上李裹儿的节奏。

    李裹儿双眸闪光,殷红丰润的双唇,缓缓绽开一个柔媚妖冶的弧度,美艳不可方物。

    “你下去吧,让秋官衙门的自己人传话给他,令他依计行事”

    韦汛不敢久待,匆忙而去。

    “大兄,裹儿的亲亲情郎,安闲日子,怕要到头了呢”李裹儿轻声呢喃。

    “当啷……”

    一个偌大的青瓷花瓶,毫无征兆地摔落在地,粉身碎骨。

    “芙蕖,不过一风尘贱婢,便是生产,生出的,也不过是卑贱奴儿,哪里值得你亲自伺候”

    。



第790章 瓜熟蒂落(二十七)
    秋官衙门,大狱。

    牢房闸门洞开,照进来一束阳光。

    随着阳光一同进来的,是一个矮小的身影,身上穿着绿色的小号官袍。

    绿袍官,充其量不过是六品,然而他的周遭,却环绕着不少的绯袍官,鞍前马后,殷勤伺候着。

    监牢中的人蓬头垢面,乱发低垂,遮住了他的视线,用眼角余光,在发丝空隙间,看到了那个小小的人儿,身量未足,面如敷粉,唇红齿白,举止间雍容大气。

    他熟悉这个人,也晓得他的身份,太平公主府的幼子,权策格外宠爱纵容的表弟,郢国公薛崇简,如果说,权策对武崇敏和武崇行兄弟的关照如同亲弟,那么对薛崇简,则是犹如亲子。

    虽说薛崇简不止一次提审过他,但一名单纯的囚徒,要知道这些,也是不可能的,他有内线,向他传递这些消息,这些人是王同皎担任秋官侍郎时,深埋下来的。

    囚犯阖上了双目,双拳握紧,静静的等待着。

    果然,不出所料,薛崇简的规矩,一如往常,他踏下囚牢前的石阶,身后的从人,便如同潮水一般,退了下去。

    “司马怙,你不肯告诉我的事,我也查到了”薛崇简稚嫩的声音,在空旷的监牢中回荡,“你祖籍孟州,是第十二代道宗司马承祯的族子,司马承祯卷入朝争,为乱马践踏而死……你脱离道门,孤身一人赴京,开了医馆谋生,因医术精湛,入尚医局为御医,直至今日”

    “嘿嘿嘿”司马怙笑得桀骜,脸孔扭曲,通红眼圈,流下两条泪痕,在脏污的脸上,冲出两道白皙,其声孤愤,如杜鹃啼血,“贵人到底不同,想知道的,便能无所不知,只是你们高高在上,可曾想知道,乱离之世,乱离之人,身与名俱灭,是何等滋味”

    薛崇简生在帝族富贵乡,何曾听过如此苦痛之音,一时间神为之夺,不知如何表情,好在他还记得自己的职责,背过身去,静了静心,再回过身,已是恢复了平静,“司马怙,你宗族有罪,与你无关,你若是好人,我不会因此将你入罪,你若是坏人,我也不会因此法外开恩……”

    司马怙听他轻轻巧巧,便将自家的血海深仇一笔带过,无声一笑,伸手抹了一把两鬓边的乱发,将脸颊全部遮盖了起来,这些权贵,无论大小,都生就一副铁石心肠,再多的凄惨也换不来同情,索性不如藏了起来,自家品味也罢,不必露出来让人笑话。

    他能做的,便是用一己残躯,总要搅得这些凤子龙孙不得安宁。

    “你在尚医局,差事是看管药房,你印象中,这份存货清单,可是属实”薛崇简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册子,放在了司马怙面前。

    “自然不属实,多了三钱党参、巴戟和肉苁蓉,少了半两使君子、雷公藤和金樱根”司马怙扫了一眼,不假思索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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