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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噔噔噔”影奴的脚步声还没走远,又有一连串杂乱的脚步声冲了上来。

    “混账”李裹儿心绪凌乱,自是不能容,厉声喝骂,“还有没有规矩”

    “殿下,殿下啊……”冲上来的是公主府的管领太监,年岁一大把,此时匍匐在地,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宫中传讯,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薨了”

    话音落,神都四门,钟楼鼓楼,沉重的哀乐齐鸣。

    李裹儿身子一晃,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双膝一软,仰面倒地。

    “公主,公主”有那动作灵便的侍女,慌忙上前搀扶住她,掐住了人中,连连呼唤。

    公主府的医官赶来,以银针调理,李裹儿才恢复了意识清醒。

    只不过,她用力阖着眼睛,不愿睁开。

    她曾私结官属钳制父亲,曾放任女色引诱父亲,更曾痛下辣手断父亲子嗣。

    记忆闸门一开,在房州庐陵王府时,父亲对她的百般宠溺娇惯,回神都后,对她的呵护怜爱,入东宫后,对她的纵容宽厚,令她泪如决堤,无地自容。

    为着虚无缥缈的权势,为着莫名勃发的野心,她疏远了母亲,背离了父亲,如今,两手空空一握,她并没有真正得到什么,双亲却已齐齐归于地府。

    独留她一人,已成天涯孤女。

    “父亲,因何故去的”李裹儿终于开口。

    “殿下节哀,太子殿下,是马上风”太监声音压得很低。

    李裹儿心中刺痛,如同遭利箭贯穿,李显纵情女色,有母妃的缘故,也有她的推波助澜。

    此刻,她的脑中无比清澈,她恍然明白,武崇敏为何急于监控相王府,定是权策不想要李旦上位得利,要控制神都局面,给李旦沉重一击。

    “摆驾,入宫”

    “影奴,方才我的命令,从速执行,务必要让武三思无法抽身”

    李裹儿站起身,一身灵气散尽,如同行尸走肉。

    “大兄,裹儿帮你收拾武三思,但你弹压各方可莫要遗漏了裹儿”

    “你可千万别忘了啊”

    从未有过的孤寂铺天盖地,李裹儿惨白嘴角怪异扯开,似哭未哭。

    。




第八百五十一章 手可摘星辰(四十九)
    储君丧,山陵崩。

    狄仁杰立即召集神都留守朝官,齐聚东宫举哀,由宗正寺会同春官衙门、太常寺及内侍省着手料理丧仪典事。

    另一面,飞马将哀讯禀报骊山。

    神都内外,数个时辰之内,便一片素白。

    永丰里的勾栏闭门歇业,富商大贾的灯红酒绿,也都告一段落。

    除了哀乐,不闻丝竹之声。

    无论皇族公卿,还是文武群臣,坊市百姓,同声哀悼。

    传令之下,神都周边文臣武将,士绅耆老,依序前往宫中站班吊祭。

    这是神都鱼龙混杂,泥沙俱下的混沌时段,也是政治大局压倒一切,许多行事细节,无暇追究的时段。

    更是兴风作浪,排除异己的最好时机。

    作为亲弟亲侄,相王李旦带着寿春王李成器、巴陵王李隆范、中山王李隆业、汝南王李隆悌四个儿子,一道前往东宫吊唁。

    李旦顺着礼官指引,趋步上前,行礼如仪,却并不专注,东宫故地,他以往曾居住了数年之久,颇有倦怠,然而,如今重新涉足,心头别有一番滋味。

    他有三个嫡亲兄长,李弘、李贤、李显,次第陨落,这是冥冥之中的天理定数,九五之位,命定落在他身上。

    李旦眼中腾起炽烈的火焰,心中有莫名的怒意在嘶吼,这里,本就属于他。

    到了内室,瞧着排成一列的孝子贤孙,李旦的眉眼阴沉了下来。

    庶出的黄口小儿,本不足挂齿,奈何他身上却背着太孙的名号,实在是一大绊脚石。

    致哀完毕,李旦略过排在最前头的李重俊,来到平恩王李重福面前,握着他的双手,老泪纵横,更咽着道了声节哀顺变。

    李重福许久没有登台亮相,许多人都已经遗忘了他,自也乐得配合,哭得呜呜有声,一口一个相王叔,叫得十足甜腻,令他下首站着的李重茂,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很快便轮到他了,李旦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瓜,蒲扇大小的手,几乎盖住了李重茂的整个头颅,意味深长地道,“重茂啊,你还小,胳膊腿都还细嫩,要听兄长长辈的话,该你的,才去拿,不该你的,不要伸手去抢,叔父教你一句圣人教训,德不配位,必有灾殃”

    一席话说的前头静默站立的李重俊脸色剧变。

    李重茂固然懵懂,也听出了李旦话语中的不善,登时有些绷不住,左顾右盼,无人援手,带着哭腔道,“侄儿领训,谢过叔父”

    “相王叔,父亲尸骨未寒,你是要打上门来么”正在此时,素白帘帷一卷,灵堂后头转出个披麻戴孝,难掩俏丽的安乐公主李裹儿,笼着袖子款款行来,脸色有几分苍白,眸子却是精光湛湛。

    李旦脸皮抖了抖,收回了大巴掌,板着脸,仍旧端着长辈架子,“安乐这是说得甚话你也晓得你父才走,便敢目无尊长了不成”

    “相王叔晓得自个儿是长辈,那是再好不过了”李裹儿轻哼一声,揭过这茬不提,转而道,“依着礼制,神都驻在南衙军卫,中郎将以上,都将入宫吊祭,夏官袁尚书,最爱听相王叔指点,还请相王叔多费费心思,提点一二,稳妥排期,严加约束,以策万全”

    “军伍中事,没有小事,这些将官少不得都会带一批丘八武夫随行,可莫要惹了乱子出来,冲撞了父亲英灵”

    李旦眼皮子闪了闪,灵光闪现,像是突地得了祭司的祝福,顾不得在东宫夹枪带棒耍威风,干笑两声,“安乐且放心,有叔父在,定当安排得万无一失”

    “多谢叔父,丧信已经送去了骊山,想来皇祖母不日便会派遣重臣回神都主持丧葬仪礼,一应安排,须耽搁不得”李裹儿又随口叮嘱了两句,转过身,望着李显的棺椁,哀戚不胜。

    李旦眯着眼看着她的背影,如果方才李裹儿只是随口一说,那么后头这一句,暗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想到军议时候李裹儿的主动谋求合作,心下稍松。

    “安乐节哀,且保重身子,日后你肩头上的担子,还重着,叔父且先行一步”

    李旦说得也有些露骨,暗示他会有厚报。

    李裹儿转过身,垂首屈膝,福了一福,全程没有让李旦瞧见她的脸颊。

    李旦点点头,大步流星离去。

    “安乐殿下,你就不怕事情闹大,不可收拾”李重俊将他们的互动看在眼里,愤怒莫名,狰狞着脸颊质问。

    李裹儿抬起头,一张脸颊淡如清水,仍旧不曾正眼看他,若不是大兄扶持,这庶出奴儿,哪里有资格坐稳东宫。

    她撺掇李旦在军伍中妄动,并不怕他翻天,既是武崇敏在监控相王府,李旦这时候的任何动作,都只会反噬他自己。

    “怕我只怕事情闹不大”

    李裹儿丢下一句冷冰冰的话,李重俊噗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李重福在旁边嘿嘿冷笑。

    “呜哇……”憋了许久的李重茂,终于憋不住了,响亮的哭了起来。

    哭笑之间,令这太子殿下的丧礼,显得无比荒诞。

    当晚,巴陵王李隆范,在神都苑为伯父举行纪念文会,召集大批文人,书写悼念诗词,以寄托哀思敬意。

    太子殿下的薨逝,是当前神都最大的政治,人人都在努力钻营着参与感,借着这股子东风,李隆范也享受了一呼百应的感觉,应召而来的文人林林总总,多如过江之鲫。

    只是,在一众白衣斓衫,风度翩翩的文人墨客中间,间或夹杂着几个络腮胡、高大粗犷的汉子,也穿着素服,却是绷得紧紧的,很不合身。

    李旦这边紧锣密鼓地忙碌起来,梁王武三思也没有闲着。

    他趁着李显薨逝的这波混乱,层层运作,下了黑手,将打入大狱的春官尚书李尚隐,弄死在狱中。

    死法是他精心选择的,将关于方城县主的污秽书册,撕成一页一页,浸了水,蒙在李尚隐的脸上,令他窒息而死。

    武三思知道李尚隐并不是幕后黑手,很大可能是个蒙冤的替死鬼,但他顾不得那许多,真正的黑手,他也未必得罪得起,暂且处死个朝中重臣,宣泄了心头怒火再说。

    心情愉悦,打道回府,才在门前下马,便听到后院传来一曲琴音。

    驻足凝神细听,武三思捋须而笑,“唔,方城弹的,这是三生石上”

    自从上一回猜错了女儿弹的曲子,他很是下了一番功夫,辨别三生石上和梅花三弄,已经是毫无问题。

    “呀……县主……”

    琴声突停,紧跟着传来凄厉的叫喊声。

    武三思大惊失色,四肢发软,一阵风般狂奔到后院,连打带踹,将挡路的下人仆役驱散。

    隔着阁楼窗棱,瞧见他那娇憨可爱的乖女儿,已然挂在了房梁之上。

    旁边的案几上,摆着厚厚一摞书册,还有层层摊开的画轴。

    “噗……”武三思一口心头血喷涌而出,双目赤红一片。

    “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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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八百五十二章 手可摘星辰(五十)
    长安,骊山,笼罩在阴云之中。

    武后离开神都,不过才五个多月,好好的都城,竟似变成了修罗场。

    先是安乐公主几次三番遇刺,再是抹黑攻讦权策,沉渣泛起,现在,竟连东宫也没有逃脱魔爪。

    鸿胪寺卿甘元柬死了,成王李千里死了,梁王武三思、相王李旦和安乐公主李裹儿,都遭了家法处置。

    本以为神都已经够闹腾,却不料,还有更大的惊喜在。

    东宫太子李显、春官尚书李尚隐,加上个方城县主,接二连三,以各种缘故、各种死法丧命,其间隐隐约约,像是有一条诡异的线条相连,又像是多方黑手,彼此相维相推,造成如此惨烈局面,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武后闻讯之后,当即卧病。

    她的体格向来硬朗,除了牙齿时常疼痛,难以治愈之外,极少染病,至少在朝堂外界,都是如此看待。

    但是细细想来,不难窥出端倪,她位居九五,年事已高,一旦卧病,并非简单的事情,极易牵动朝局,引发纷乱,即便真患了病,怕也隐匿保密为先,不敢宣扬。

    而今,她在飞霜殿,当着众多随驾朝臣的面,晕厥过去。

    权策当机立断,下令东都千牛卫和羽林卫封禁骊山和华清宫,令长安留守府,尽起地方铺兵官差,封闭城池四门,随驾公卿朝官、居住在长安的皇族勋贵和留守府官员,没有他亲手签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动,违者以谋逆论处。

    命令一下,羽林卫率先行动起来,四万余大军自驻地开拔,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将骊山内外,围得水泄不通,飞鸟难度,长安城中,铺兵官差严密戒备,稍有言行不轨,便从严缉拿,宁枉勿纵,一片风声鹤唳,肃杀气候。

    倒是东都千牛卫接管华清宫防务,遭到了张易之手下奉宸府武士的反抗,张易之态度坚决,不肯退让半步,扬言武后御驾之侧,必须有奉宸府中人护卫。

    两相对峙未久,羽林卫将军权竺策马赶来,二话不说,张弓搭箭,一箭射中张易之发髻,东都千牛卫立时刀出鞘弓上弦,整齐列阵,大踏步向前进逼。

    奉宸府到底只是乌合之众,人马多是草莽之辈,在东都千牛卫铿锵的脚步声中,队列零散,挤成一团,节节后退。

    “尔等,在陛下寝殿前妄动刀兵,庐陵县公,欲反乎”张易之躲在密层层的护卫群中,脸色青白一片,顶着头上的羽箭,戟指权竺,试图攻心为上。

    “我等奉命行事,恒国公横加阻拦,才是真正的图谋不轨”权竺丝毫不畏惧,反唇相讥。

    “你……东都千牛卫官兵听着,尔等若迷途知返,仍是北衙禁军,陛下亲卫,本官既往不咎,若是附逆作乱,待陛下康复,尔等必将死无葬身之地”张易之改了路线,冲着东都千牛卫的士兵喊话。

    “咚咚咚……”

    回应他的,只是整齐的脚步声,没有一丝杂音。

    这支伴随权策起家发迹的荣耀之军,心志与战力一样,坚如磐石。

    奉宸府眼见退无可退,骚乱不已,不少人激发了凶性,拔刀出来,发一声喊,要与东都千牛卫来一场绿林道上的火并。

    一触即发之际,飞霜殿里头门户洞开。

    “噔噔噔……”

    密集整齐的脚步声响起,里头涌出近百名东都千牛卫官兵,有条不紊,各自站准哨卡岗位,旁若无人。

    张易之瞠目结舌,猛然转过身,望着重门叠户的飞霜殿,目光阴森。

    里头,有内贼。

    权竺冷笑连连,伸手一挥,身边的官兵停下攻势,利落散开,占据了外围的哨位,正好与里头那波兵马无缝衔接。

    张易之拥着一众奉宸府武士,夹在中间空地上,进退不得,尴尬得要命。

    一把将头顶的羽箭扯了下来,发带随之凌乱,披头散发,尊贵矜持形象再也维系不住,索性撒起了泼,跳脚大骂,“权竺,你胆敢擅自调兵,侵入天子正衙,待陛下圣躬康复,本官定要参你一本,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权竺也不答话,只是作势再度张弓引箭,吓得张易之连滚带爬,躲到手下背后头,狼狈不堪。

    “嘁……”权竺嗤笑一声,扬长而去。

    张易之自觉颜面大失,不肯示弱,扬声道,“本官偏要进殿,看谁敢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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