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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徐慧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他的背影,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忿,她相信,她的神情暗示,已经足够明显,更相信,以权策的精明,不可能没有发现,也不可能没有意识到。

    那眼前的毫无反应,就有些气人了。

    哪怕是并辔骑马,也还有机会交谈几句,这般钻进车中,连对面都做不到,如何对话

    徐慧眼珠子转了转,哼了一声,拍马上前,马头一横,拦在权策的马车前头。

    绝地催马上前,开口问,“徐娘子何故拦车”

    “唔,我有话要请教权相爷,执事也可代转,问问他可知我在宫中遭遇冲撞一事”徐慧翘着眉毛,颇为挑衅。

    绝地没有动弹,也没有去传话,因为权策如果想回答的话,他们的对话,他可以听到,如果他假装没有听到,那自然是不想回答的。

    “呵呵呵”车中传出权策的轻笑声,徐慧倒是率直可爱,这个问题,既是找了个话头,也有点威胁之意,宫中内侍冲撞她,遭到严惩,若是一个不慎,权策的马车也冲撞了她,想必后果也不会轻省。

    “此事本相不知,若徐娘子有暇,敢请登车同乘,以详谈究竟”

    早有随行护卫将马车帘帷掀开,固定在车辕两边,马车内景一览无余,这也是有个避嫌的意思。

    “朝中坊间,有传言说我与安国相王勾连,构陷太孙,权相爷以为如何”

    徐慧开门见山,她实在是憋得狠了,以往她白纸一张,自由自在,无须与谁倾心相谈,最近几日,尤其是李重俊移宫之后,谣言四起,口舌如刀,她再也无法回避。

    “朝野如何议论你的立场,不妨事,然而,你若再无真正立场,则大事不妙”权策沉吟片刻,回应得很干瘪,以免引起误会,事实上,他也并没有太大必要招揽徐慧。

    徐慧侧头看了他一眼,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眼下,她陷入泥泞之中,若无同党呼应庇护,只靠武后的一时宠信,未必能当明枪暗箭。

    “那,我便去信与安国相王联络一二”徐慧眼珠转了转,脆声道。

    “主人,宫门到了”

    绝地的声音传来,权策到底没有开口,他都不用去想,便可知徐慧无意与李旦联手,因为她如果真有此心,大可不必宣之于口。

    伸手示意下车,“徐娘子请”

    徐慧眉头皱成个秀气的川字,气呼呼下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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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千章 弈者风度(十九)
    华清宫,九龙殿。

    权策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一手撩袍,缓步登阶,挺拔如松,长身如鹤。

    两边的东都千牛卫目光炯炯,直视着他,紧紧相随。

    徐慧一路随行在侧,一路碎碎念,灵动双眸四散漂移,意外发现,武后站在高高的阶梯尽头,殷殷俯视着权策。

    徐慧心底暗哼了一声,眼珠子一转,生出个坏主意。

    快步向前跑了几层阶梯,跑到权策前头,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两句话。

    “李旦写信给赵祥,让他化整为零,派千人兵马潜入神都备用”

    “陛下在阶前迎候你”

    权策面上波澜不惊,转脸瞪了徐慧一眼。

    第一个消息,他还没有收到,但赵祥一旦有动作,千金公主和玉奴,定能有所察觉,他有足够时间做出反应。

    第二句话,才是真正有用处的。

    权策抬起头,看了看高高在上的武后。

    她头顶着青天白日,身上的金色凤袍盛大奢华依旧,层层叠叠的锦绣,在胸口前头,向双肩绽放,抹胸襦裙,飘然在下,大团的白腻肉光,致致生辉。

    权策没有如徐慧预料那般加快脚步,反倒放慢了步伐,悠悠然,像个外出踏青的陌上玲珑少年。

    徐慧挠了挠头,有些费解,仰头看了武后一眼,却意外地看到她满脸温柔笑意,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衣袂飘飘的权策。

    一君一臣,一男一女,有着不为人知的默契。

    “拜见陛下”权策抱拳拱手,行礼如仪。

    武后仍是那副笑吟吟的表情看着,从头看到脚,还侧身看了看他的腰杆胸腹,莫名满意地点点头。

    “起来吧,朕急匆匆叫你回来,可耽搁了你的快活大计”武后握着他的手,轻轻摩挲着,眼波如水,似笑非笑地打趣。

    “承蒙陛下关怀,臣受陛下信重,委以重任,无论沙场上,还是朝堂上,从未让陛下失望过此番重任,虽有些特异,但,如同以往一样,臣绝不会让陛下失望”权策挑了挑眉毛,流露出些许得意之色。

    武后甚少在权策脸上看到这般生动表情,不由开怀大笑,捧着他的脸颊,说得愈发露骨了起来,“哈哈哈,好一个厚脸皮,唔,沙场猛将,朝堂能臣,旁的地方,也是有本事得紧呢”

    一对君臣男女,旁若无人,对话满是暧昧味道,旁边的徐慧如芒在背,恨不得有个地缝能钻进去。

    不由得想到了前不久的密报,内卫一如既往无法近身,只能远望,权策和太平公主在光天化日之下做的事情,都能羞死个人,她都是当,在夜半时分看的。

    一会儿放浪形骸,是个风流公子,一会儿起居八座,是个威严权臣,一会儿又出口成章,是个温润书生,一人千面,令人目不暇接,难以索解。

    “陛下,臣返回之前,曾得医生确诊,太平有孕,诸事不宜,还请陛下代为遮掩一二”权策抽回手掌,拱手为礼,神情郑重。

    “你尽管安心,太平也是朕的女儿”武后当即应下,揽着他的肩背,一道返回宫殿,“说起来,你此番虽得了快活,但也是立下了功绩的,可要朕赏你”

    权策垂首推辞,“都是臣分内之事,万不敢居功”

    徐慧听得糊里糊涂,朦胧间有丝丝直觉,权策在青要山上的风流阵仗,竟也是有目的的,是刻意让太平公主受孕。

    她努力放轻脚步,跟在两人身后,方才她恨不得逃离,现在却不愿就走,而是想要多听一些。

    倒是没有人赶她。

    “朕允了李旦的保举,让边朝静出任军器监令,你意下如何”武后在御座上坐定,让权策打横陪伴着她,武后斜着身子趴在桌案上,凑到权策面前,活像是一条丰腴的长蛇。

    权策的脸色缓缓沉了下去,淡然道,“陛下旨意既定,臣并无二话,只是,军器监干系深远,涉及百工技艺,来往海量钱帛资材,非有大胸怀,大德行,大毅力之人,必然难以胜任”

    武后脸上的笑容,仍旧维持着,接过宫女手中的茶壶,亲手为权策倒茶。

    权策的隐晦反对,在她预料之中。

    甚至,权策话语中隐含的威胁,她也能品出滋味,他势必会对边朝静出手,边朝静坐稳军器监令的可能性,极其渺茫。

    他在朝中游走,诸多争斗,身段柔软,极擅妥协,但有些时候,涉及到商道、工匠等事,反而会格外强硬,如此姿态,一以贯之,并非刻意做作,也不是一时所需。

    她不能完全理解,但她愿意尊重,毕竟权策的出发点,不是个人利益,而是她的大周天下。

    “你是百僚之首,边朝静表现如何,自在你考验之中,若有错处,你多加鞭策提点便是”

    武后有限度地做了让步,给了权策监督权,但边朝静的官位,却仍是力保了下来。

    权策心思精密敏捷,瞬间便在心中做出了个决定,从容地道,“臣遵旨”

    武后端起茶盏,饮了一大口,话起了家常,“权策啊,听说裹儿他们的玻璃,已经弄了出来,格物书院将正式开设,权竺也在那时与崔莺定亲”

    “正是如此”权策也啜饮了一小口,恭声回应,“格物书院,囊括百工,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划分学业,招募了教习工匠三百余人,学徒两千余人,立在长安城南曲江之畔,若是进境反响良好,日后还会扩张”

    武后笑嘻嘻地道,“你却是做的新鲜事,工匠只管执役罢了,还五行分科,又能教出什么来”

    权策但笑不语,并不解释。

    “倭国国王鸬野赞良久留不去,似有内情,你可想好了如何处置”武后侧身靠在了权策肩头,琼鼻贪婪地嗅了嗅。

    权策伸手将她扶起,笑了笑,伸手为她揉按肩颈,“格物书院开设,二弟定亲,正是个合适场合,请了这女国王做嘉宾贵客,徐徐试探便是,想来不过是有事相求,允准与否,操之在我,陛下不必烦恼”

    武后全身倒在权策身上,任由他拿捏,突地眼睛一亮,见大殿中,除了伺候的宫女内侍,只有缩在角落的徐慧,放下了心思,在权策身上蠕动摸索起来,浪态毕露。

    徐慧艰难的吞下一口唾沫,只觉得武后这副模样,与她设计喂下春药的那个内侍,在她身上的模样一般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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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一千零一章 弈者风度(十二)
    曲江格物书院,在长安城南,曲江南岸,建筑鳞次栉比,绵延数十里,横向也有十余里。

    风格与北地建筑格调迥异,而是采取了江南水乡的风格,白墙青瓦,没有专门的花园,高大乔木和竹林花草,随处可见,就在小径的青色条石之间,也有绿油油的青草环绕,在曲江水的荡漾中,恍如一幅水墨画,一个不留神,就会随着一阵清风飘散开去。

    内中布局,颇为复杂,贴合五行八卦分布,方位各有讲究,与金木水火土等工匠技法、工艺相呼应,所需的器具机关等物事,铺排轩敞,一应俱全,精益求精。

    五科匠人学徒,所着衣物,也是统一,根据五行五德而搭配服色,金尚白,木尚青,水尚黑,火尚赤,土尚黄,赤色和黄色为贵族大臣专属之色,本不允平民工匠穿用,还是权策求得了恩典,武后以此为小儿玩物,随口应下。

    良辰吉日,正午时分,格物书院首批师徒,数千人等,缤纷五色,罗列在门廊一边,另一边则是一派喜庆,大红大绿,簇拥着中间的权竺和崔莺,身后是义阳公主府和博陵崔氏两家的亲眷至交。

    观礼的来宾们在门前广场济济成列,锦绣如云。

    权策和安乐公主李裹儿各据一边,轻轻拉动红绳,露出门匾上“格物书院”四个鎏金大字,是当朝宰相,书法大家欧阳通书写的。

    欢声雷动之中,格物书院的两扇大门徐徐启开。

    率先入目的便是一块巨大的太湖石,耸峙在中轴线上。

    上有七个大字,“人间巧艺夺天工”,这却是权策的手笔了。

    “众位嘉宾,且请入内”崔莺将要定亲,却是不宜抛头露面,李裹儿老实不客气地将活计揽在了身上,穿着盛大的百鸟裙,艳光四射。

    入内之后,别有洞天。

    越过中庭,便是两条岔路,在肉眼可见的远处,又是岔路,像是无限绵延下去,掩映在修竹怪石之中,蜿蜒迂回,每个路口,都有身着不同颜色的学徒守候,为嘉宾引路。

    依着设计,不论嘉宾们选择了哪个路口,都可以将五个分科游览一遍,但若是遗漏任何一个,便无法走出这片五行教苑,不能到达招待宾客的鹿鸣广场。

    因此,越过鹿鸣广场、待漏院、藏书阁和寄宿院等一系列恢弘院落,隐藏在山水最深处的更苑,极难为人所察觉。

    更苑,顾名思义,取更新求索之意。

    这处建筑群落,是五行教苑的微缩版本,也是格物书院的精华所在,来自中原和四方藩属的百工大匠荟萃聚集于此,他们不收毫无基础的学生,只收已有根底的门徒,这些门徒,放在外头,都是一方工匠魁首,此地的物料供应,穷极四海,想要的,都会有。

    他们要做的,都是前人从未做过的探究之事。

    比如,破解波斯传来的乌思钢配方,改良虞山军的火炮机括,研发威力更强的火药。

    当然,还有利用火漆制作燃烧包。

    嘉宾贺客们兴致勃勃地在五行教苑中穿行,嚷嚷着大开眼界之时,权策和他的亲信们,来到了更苑中的火科。

    一个黑色的固体圆球,丢出去,燃起巨大的火焰,旁边有人扑打,有人泼水,却完全不能阻碍火势蔓延,连地面下的泥土都烧得黢黑,板结在一起,像石块一样坚硬。

    “兄长,如何”权竺仰着下巴,手上紧握着崔莺的玉手,骄傲之情溢于言表。

    权策呵呵一笑,“很好,崔娘子功莫大焉”

    “唔,有此利器,正可别立一军,这支军队,却要严防死守,绝不容外人的黑手插入”姚崇有些兴奋,盘算着就算虞山和焰火两军沦陷了,他们一方也有了制衡之策,实在是大大好事。

    岂料,他的兴奋,没有得到同党的热情呼应,周遭众人,反倒陷入了寂静中。

    人群中的狄光远,重重哼了一声,踏步上前来,躬身朗声道,“相爷,虞山和焰火两军,四海无敌,保家卫国足矣,何必再叠床架屋,多此一举眼前之物,乃火神化身,既是降临到曲江,便是神灵护佑相爷,天予不取,反受其咎,相爷三思”

    姚崇这才如梦初醒,回身看了看身边,除了居中运筹,作为权策的分身而存在的葛绘以外,此间狄光远、王之贲、郑重、杨思勖、李多祚等人,都是激进派,李裹儿、权竺、崔莺、李璟、王晖、武崇行、薛崇胤、薛崇简等人,都是亲族,他是外戚,但立场温和,倒有些尴尬了。

    “唔,光远呐,我有个差事,要交给你去办”权策不置可否,开口吩咐。

    崔莺闻言,福了一礼,袅娜离去。

    李裹儿噘着嘴巴,歪着头,没有动弹。

    权策也没有在意,拿起了一个燃烧包端详着,他到现在,都不完全理解这当中的机关结构,不过这并不妨事,好用便可。

    “近期赵祥将有异动,多股兵马总数为千人,将南下神都,你设法与千金联络,确定这些人的方位行踪,用这些物事……”

    权策突地走到李裹儿面前,露出个诡异的笑容,用阴森的声音道,“……送他们魂归北塞,尽可光天化日,无须遮掩行迹”

    李裹儿吓了一跳,却没有向一边逃,而是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手舞足蹈,扑腾着拍打他的胸膛,撒娇不已,“大兄坏死了”

    “哈哈哈”权策仰头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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