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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破晓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尘都乞儿

    宰相岑长倩、李昭德与金紫光禄大夫权策,一同出北郊安喜门迎接。

    三人之中,岑长倩心事重重,李昭德眼中闪着凶光,唯有权策风轻云淡。

    前几日朝中剧烈震荡,事起在姜隆之死,这个西域沙陀人采取了极端的手法,只身闯入洛阳府大牢,以猛火油浇遍全身,引火,烈焰包围之中,周身滋滋作响,纹丝不动,口中犹自疯狂大呼。

    “行刺南阳王乃我自作主张,与主人无关”

    “权策小儿,此番杀不了你,我做鬼来拘你”

    “主人,今生姜隆误你,若有来生,愿再做奴仆,侍奉于你”

    “哇哈哈哈,为主而死,快哉快哉”

    凄厉的嚎叫声全部被压抑在大吼之中,声震四方,衙役捕快纷纷前来泼水营救,却未能成功,姜隆在烈火中焦黑,双目下有一颗晶莹泪珠悬垂,不落下也未曾烧干,官民皆道是上天垂怜,全其忠义。

    神都官民口口相传,以忠义之士称之,集资厚葬,来神都朝拜的沙陀王亲自出面,为姜隆主持了盛大葬礼,沙陀王专门上奏武后,祈求准予沙陀国将其魂魄召回。

    姜隆死后不久,洛阳府将武延秀判了行凶未遂,因姜隆认罪,武延秀极有可能是为人蒙蔽,罪责再减轻,判罚五十大板,当堂释放。

    武延秀回归魏王府,武延基的伤势比权策严重许多,不顾身体初愈,立即离开府中,前去拜望同时受伤的权策。

    自义阳公主府离去之时,武延基手中多了一份房产地契和众多奴仆身契,没有再回魏王府,径直在西城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门上挂起南阳王府的门匾,武承嗣听闻此消息,沉默良久,终是安排府中武延基得用的管事,领着众多仆从,带了数十辆马车的钱帛物件,送入武延基府中,默认了武延基自立门户的事实,两个儿子势同水火,强行聚在一处,只会更增烦恼,离得远一些,也许还能剩下些许血脉情。

    就在波澜将近平息之时,蓄势已久的凤阁侍郎李昭德骤然发难,平添波折,先是寻了诸多罪状,一力主张严惩凤阁舍人张嘉福,最终将其杖毙,打一只死狗本算不得什么,偏李昭德犹自不满足,上了奏疏,罗列武承嗣诸多罪状,请黜退武承嗣宰相之位,只享有皇族亲王尊荣,不预朝政。

    朝野为之大哗,吉顼四处串联,以哀兵之姿商定行止进退,预备一场前仆后继的大反攻,岂料不等到上朝,葛绘便聚集数十名朝臣入宫请见,请以离间天家骨肉,祸乱朝纲,妄议储君之罪,处死御史中丞来俊臣和地官侍郎吉顼,拨乱反正,还朝堂朗朗乾坤。

    这数十名朝臣并非都是权策党羽,有麟台监宗秦客,有大理寺正狄光远,有春官侍郎严善思,有羽林卫将军武秉德,还有秋官侍郎李尚隐和夏官侍郎刘幽求,连姓韦的都没有漏下,文武兼备,级别虽不高,却云集了除皇嗣与武承嗣两个当事人之外的各家各派人马,足以代表朝中主流态度。

    武后在观风殿宣见,温言慰抚,嘉奖他们勇于任事,却并未表明态度。

    次日颁下诏书,将此次夺储风波的始末,悉数归咎于来俊臣和吉顼,下令将二人凌迟处死,但同时,也赐下鸩酒,令罢官的娄师德和在家反省的苏味道自尽。

    吉顼雄赳赳气昂昂上朝,走到半路便被如狼似虎的大理寺官差逮捕,押赴重玄门外行刑,与他一同受刑的还有一代酷吏来俊臣,他经营得当,没有像周兴等人一样,因大周稳固,鸟尽弓藏而死,但却无端倒在了皇储之争上。

    政治一物,果然是触之即死。

    来俊臣嚎啕大哭。

    当日朝会,可谓普天一洗,改头换面,朝臣专注于政事民生吏治,陡然实现政通人和。

    安稳了没几日,武承嗣病愈回朝,失去了皇储之位的奢望,他将名位置之度外,专心打击报复,权策是他的最大敌人,奈何有武后宠爱眷顾,不能下手,皇嗣李旦因祸得福,经此风云,反倒储位更稳,他的人马已然凋零,只有个豆卢钦望硬挺着,不便下手,原本中




第二百九十六章 还君明珠(上)
    如意元年腊月底,武后先是集体宴请了西域诸国、南诏诸国,东部高丽、新罗、百济和倭国,后又单独设宴款待吐蕃大相论钦陵,契丹酋长李尽忠,后突厥可汗默啜三人。

    权策全程陪同,武后指定了他的坐席,就在自己侧后,尽显尊崇受宠。

    宴请默啜可汗之前,朝中风云再起,李昭德因坐陇西李氏部分成员谋反一案,被处死,宰相第一的岑长倩见势不妙,自请出塞监军,连春节都不过,主动避出朝堂。

    至此,包括苏味道、格辅元、洛钦立、李昭德和岑长倩,先后有五名宰相因此次夺储之争或丧命,或离职,加上朝中位卑权重的来俊臣、吉顼、司马承祯,政事堂宰相超过半数遭厄,为之一空。

    武后放任武承嗣大逞威风,在他最为志得意满的时刻,武后却加其特进,免常朝,这个处分,等同于批准了李昭德当日的黜退奏请,却是在其人已经含冤入土之后才得以施行,所谓帝王心术,大抵如此诡谲无情。

    其后,武后升补内史武三思、太常卿欧阳通、秋官尚书狄仁杰为同凤阁鸾台平章事,迁给事中李峤为侍中,以天官尚书豆卢钦望为凤阁侍郎,以地官尚书武攸宜为鸾台侍郎,同列政事堂为相,升地官侍郎陆象先为地官尚书,迁春官尚书武攸绪为天官尚书,升春官侍郎严善思为春官尚书,升夏官侍郎刘幽求为夏官尚书,升秋官侍郎宋璟为秋官尚书,升冬官侍郎李尚隐为冬官尚书,任太仆寺卿韩咸为大理寺卿,补铨选郎中崔湜为太仆寺卿。

    另外,委任西羌土王、扶国公拓跋司余为万骑将军,统管北衙万骑和焰火军。

    一番调度急如暴风骤雨,兼顾了各方利益,只不过颇为令人回味的是,皇嗣、武承嗣的人马都只有一人为相,豆卢钦望和李峤,武三思也是如此,除了自己名列宰相班首席,各部尚书却是一人都无,太平公主和上官婉儿的人马各自占据两部寺,却是无人为相,中立势力飞速崛起,有同情皇嗣李旦的,也有武家中人,最为亮眼的,却是权策,他的名下已有一人为相,两人为尚书。

    武后的意图几乎肉眼可见,无意当储君,无意傍储君的,才会委以重任,此等格局,任意排列组合,都无人可揽权成势,唯有武后可居高居中,乾纲独断,这个格局各取所需,安抚压制浑然一体,如无意外,想来将会维持极长的一段时日。

    陶光园,瑶光殿。

    宫廷盛宴,地龙烧得热气腾腾,权策沉默着望着武后挺拔的遒颈玉背,心生叹服。

    他满脑子政治思量,却没有发现,在后面,也有两道视线在凝望着他的背影,上官婉儿痴痴望着他挺拔的脊背,泪水逆流入心,龙肝凤髓也只有苦涩一味,她已经知晓了武后的安排,娶一胡人女子为正室,权策问鼎帝位的可能便几近于无,这似是一件好事,饱受猜疑的日子,她经历过,付出了名节代价,如今郎君也将跳出来,与她的方式异曲同工,她该高兴,还是该悲哀呢

    谢瑶环的消息没有那么灵通,她不敢看权策的背影,却又忍不住要去看,那个背影令她魂莹梦牵,只是那上头似乎有艾薇的画影,每每令她自惭形秽,不怪艾薇能得到心灵归宿,她可以为他去死,自己呢,却是日日盯梢告密,有何资格相提并论

    酒过三巡,权策做着自己的本分,随大流举杯,该拜贺就拜贺,一丝不苟,毫无差池。

    默啜可汗身后,坐着那个白面的阿史那将军,附耳在默啜耳边说了句什么,默啜只带着半分醉意的鹰眼一轮,瞬间醉眼朦胧了,摇摇晃晃站起身,戟指权策,“陛下,久闻大周待客之礼周全,此地多有大周高官大将,王公大臣,都在臣坐席之下,那是何人,如何能位居我上”

    武后莞尔一笑,眯着眼道,“此乃朕之外孙,吾家千里驹,莫看他此刻乖巧,若朕是可汗,恐不愿在宴席之外与他相见”

    “区区一少年,此间有他长辈,年齿大过他的也尽有,陛下恩宠太过,岂不与他招祸”默啜显然听了那白面阿史那将军说的权策事迹,并不纠缠何处相见,反而用长幼尊卑找麻烦。

    坐在宴席下首首位的,是特进武承嗣,罢官免职之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此时现身人前,浑似老了十岁,闻言义正辞严驳斥,“自古有达者为先,岂能因年齿而定贤愚,权郎君大有本事才华,文武全才,如何不能列座你上”

    “哦哈哈,那是最好不过,我突厥勇士,最是崇拜威猛汉子,我手下护卫三十人,权郎君任选一个,就比拳脚功夫,你打赢了,我送你一件宝物,你输了,便乖乖到下首来坐着,如何”默啜可汗借着醉酒遮掩,更是肆无忌惮,来到殿中叉腰跳脚,不停叫嚣。

    武后将权策招到身前,牵着手笑问道,“你可愿意下场比试”

    权策含笑,亲昵地靠近武后跪坐下,他自是不惧比试,但是这种让人吆喝驱赶着选猪肉的感觉,委实不爽利,“陛下,此间乃国宴,无私事,臣之个人荣辱,不值一提,不妨修正一下赌注,若臣赢了,便请后突厥岁贡骏马三千匹入朝,若臣输了,我愿受可汗亲手责罚三十脊杖,以偿失礼之罪”

     



第二百九十七章 还君明珠(中)
    如意元年底,权策以伤病请免朝正旦,不与正旦大飨。

    武后不许,言称此乃朝廷盛事,不当缺席,令其勉力。

    正旦大飨之日,武后先是御则天门,群臣百官勋贵列位,外藩一一朝贡进礼,队列绵长如云,由朝日至午后,为免误了祭祀的佳期良辰,鸿胪寺不得不加快进度,令数个藩属国于御道并行,洋洋洒洒看上去虽凌乱,却更有繁茂景象,武后颇为开怀。

    朝贡之礼完毕,万骑将军拓跋司余引万骑先导,骏马勇士如龙虎之象,壮阔豪迈,藩属诸国听闻此人乃是西羌土王,神色各异,不少藩属都在炫耀自家国人在大周为官拜将,与有荣焉,归属感颇强,反应最剧烈的莫过于吐蕃大相论钦陵,安戎城之战,羌人突入吐蕃高原数十日,糜烂部落不下数百,结下了几辈子都洗刷不清的仇恨,虽说他知晓这是大周驱虎吞狼,刻意为之,但吐蕃东半部,遍地的鲜血却不是区区几句阴谋论能越了过去的。

    论钦陵黢黑的脸上皱纹密布,与他不到四旬的年龄颇不相称,面上总带着苦闷之色,并不见一般权臣的飞扬和雍容,他微微抬起眼皮,飞快扫了一眼金光灿灿的御座,那上头都是华贵威仪的妇人,唯一的男人,就是吐蕃的最大仇敌,权策,看他所在的位置,近在大周皇帝身侧,吐蕃要复了这两箭之仇,却并不容易。

    他只是轻轻一扫,却被权策敏锐捕捉到,过了一会儿,权策视线游动,看了过来,冲他微微躬身点头为礼,用手掩住口鼻,轻咳了一声,他的脸色苍白憔悴,时不时紧一下眉头,强忍住身体各处的痛楚,武后令他勉力,他只好来,但他并不知道武后的意图,正旦大飨于皇嗣李旦等人或许是紧要之事,兵家必争之地,于他,却是可有可无的繁文缛节。

    习惯了居于幕后操纵风雨,他已没有走向前台的想法。

    权策与上官婉儿一左一右陪侍武后,侧目的不仅是论钦陵,还有众多朝臣,若说宴请外藩,还有些许私人性质,武后安排权策随身,只能说明私心之中对权策的宠爱,不足为训,此地可是正旦大飨,祭祀大事,为国之重典,权策仍在武后身侧,其中值得玩味的意涵就多了。

    “呜呜呜……”

    “咚咚咚……”

    雄壮的号角声响起,狮虎象各类猛兽低沉嘶吼,万骑将士于御道两旁列队肃立,人马严整如一,万象神宫前,一员金盔金甲的猛将横刀立马,正是拓跋司余,他面色沉肃,眼睛扫过纹丝不动,处变不惊的手下骑兵,心中有骄傲也有压力,这支队伍是武后身边的谢瑶环将军练出来的,他却是坐享其成,有如此强大的基础,若不能令万骑傲视北衙,他势必无脸见人。

    想到同样归了自己执掌的焰火军,他的压力更大,此军成立以来,虽兵额不多,却别有秉性,自成一体,前有武延基,后有李湛,都是背景强大之辈,纷纷在焰火军碰了个灰头土脸,折戟沉沙,武延基直接被手下军官营啸弹劾掉,李湛因泉毖之死引咎辞职,明眼人都不难看清楚,引咎是假,驾驭不住焰火军,借机体面脱身是真。

    “臣扶国公、万骑将军拓跋司余,叩见陛下,恭请陛下御万象神宫,祭飨天地宗庙”拓跋司余轰然一跪,鼓角声再起,武后理理袍袖,沿着御道款款而行,御道两侧一排万骑骑兵,两排文武朝官、藩属国贡使和公卿勋贵,风行草偃,相继跪倒在地。

    日光下澈,格外钟爱她金黄色的凤袍,光芒熠熠,冯虚御风,冬日朔风在她身上打了个旋儿,卷得衣袂翩然飞舞,将她的磅礴气势绵延开去,几乎充塞天地,巍峨的万象神宫等待的,唯此一人。

    春官尚书严善思主持大飨仪式,按照仪礼规程,高声唱和,皇嗣李旦终于得到了本就属于他的亚献机会,随着殿中礼乐,踩着步点舞动身躯,向首献武后呈递各色祭祀礼器,九鼎八簋玉璇玑,酒浆、九牢、牺牲一一到位,到呈递最后一样礼器,黍稷,也就是粮食的时候,李旦捧着一大穗巨型禾苗奉上。

    武后却没有伸手去接,“权策,替朕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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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八章 还君明珠(下一)
    皇嗣李旦捷足先登,抢先与各大外藩会面,却不料惹了一身腥臊。

    与论钦陵和金理洪的会面波澜不惊,到了契丹和突厥这里,出现了巨大的问题。

    契丹大贺氏部落联盟酋长李尽忠,辗转得知后突厥默啜可汗与大周和亲的狼子野心,对此予以强烈反对,表明松漠地区由契丹领有的坚决态度,同时提出要求参与皇嗣与默啜的会面,声称任何违背契丹利益的和约,契丹都不会承认。

    后突厥可汗默啜也不是好招惹的人物,咄咄逼问大周慢吞吞搞个什么皇族子弟考功科试,两个最优秀的皇族第一人又同时受伤,避不参加,连续发生意外巧合,是否别有居心,突厥满心善意,却被如此糟践,道义何在若大周与契丹站在一起,后突厥将不再保证西突厥阿史那斛瑟罗部的安全,请大周三思后行。

    这些军国重事,合纵连横的选择,哪里是李旦能做出决断的,只好支吾以对,搪塞过去,惹得契丹和突厥都有不满,各自上奏疏,将事情摊开在了明面上,两方都隐晦指责大周不尽宗主天朝本分,致使武后和朝廷一度极为被动。

    武后不得不亲自召见默啜可汗,为此事收尾,两方谈判协调之下,默啜可汗同意改口,不提大周子弟到突厥倒插门和亲,而是嫁女到天朝,且后突厥对大周修筑云州、涿州之间的道路不持异议,武后承诺皇族子弟遴选进度加快,且定能让云曦公主与默啜满意,同时在契丹与突厥的冲突中,暂时两不相帮。后突厥势大,大周两不相帮,其实就是帮了后突厥,但武后有言在先,这种局面仅限于契丹盘踞的松漠地区,一旦有所超出,大周的立场将重新考量。

    默啜算是领教了女皇帝的厉害,思维缜密,刚柔相济,且现在大周占据主动,他并无多少回旋余地。

    “陛下的外孙伤势如何了臣下手没有轻重,还望陛下莫要怪罪”默啜话锋一转,转到了权策身上。

    “可汗言重了,好了些,这几日他也奉旨会见外藩,却是有意思得紧”武后悠然而笑。

    “哦可是权郎君思虑不周,出了差池”默啜眉头皱了皱。

    “不是,只是他会见的藩属,颇有些意思,令人耳目一新”武后面上笑意更深,眉眼中流出丝丝欣赏之意。

    武后不明说,默啜不好再深问,思量着回了会馆,便遣人打听打听,能让武后说有意思的会见举动,定然有些道理在。

    回了会馆,召见了使团中的臣僚,密议半晌,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也回来了,“可汗,权郎君会见的使团,有五个,乃是安东都护府室韦部落,靺鞨部落,咱们突厥的执失部落和突骑施部落,还有铁勒诸部的回纥部落,权郎君还亲自去拜访了吐蕃苯教大巫师驻锡的白马寺,谈经论道两日才回”

    “这许多边边角角的部落,还有失势的神棍,权策会见这些人作甚”默啜颇为费解,环顾左右,“你们什么看法”

    众臣僚还未开口,门外响起踢踏踢踏的脚步声,人未到,清脆的声音先至,“室韦与靺鞨一南一北,可夹击契丹,也可虎视新罗,执失部和突骑施部是为西突厥准备的,也是为我们准备的,至于铁勒诸部的回纥部,那是钳制西域的,苯教大巫师虽然失势,却在吐蕃高原民间广有影响,有他相助,在吐蕃内部掀起一些风雨,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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